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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纪实2-空城计
" S, C9 A$ Y, b+ f# A: z5 b/ u& ?【已获受访者同意发表,请勿转载】2 i8 N5 m/ \# q9 F1 q
【有改编、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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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冰是在冬日的深夜开始的访谈,冰把自己的房间收拾的很干净,沙发很暖和,落地灯光线淡黄温和,冰年纪不大,约27岁,人很精神,单眼皮,身材削瘦。谈的很开心,喝了很多咖啡,估计今夜的睡眠怕是要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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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4 o8 C, n. t+ p冰的兴致不错,我趁机开始将话题转向了他的感情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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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冰的自述。( Z! `% H3 n+ n* D% j
4 c; H; _" C9 M: s6 i, ^5 @我是在大学一年级和江认识的,那时我才多大啊,18岁,小孩儿一个,整天嘻嘻哈哈无忧无虑的。怎么说呢,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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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9 s# v' A8 i. r+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B( b& I# o; M/ l" o+ R" ]
% |' V) C; U' E$ O; N! w不,我们现在已经失去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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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2 V7 f* J- F" v5 n' `还是从开始说吧。当时上学学校里面的条件很艰苦,怎么说呢,家里的条件不好,虽然在外面打工,但实在不能负担在外面租房子的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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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2 y; s# b5 ^和江怎么认识的呢,当然啦,就是在blued认识的,我和同龄的人不怎么来往,不太喜欢和同龄的人交往,这应该不是恋父情节吧。5 L1 ^8 w# B) y m" f R-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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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那时已经32岁啦。当时我看到他有写自己很喜欢看书,我也很喜欢看小说,只限于看小说啦,就和他聊了。聊了很多啦,各种各样的,生活啦,学习啦,自己的不开心啦。两个人很投机,你有没有遇到过那种一见面还没怎么交往就很投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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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种感觉,你的第六感就会告诉你他就是你想要找的人。就是你的灵魂伴侣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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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很关心我,而且很奇怪,每次我想要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就给我发过来消息,往往就是我想说的。, R f, C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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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一开始就交换照片了吗?】
* E. Q: e5 b" F7 J- O没有,没有看照片,江没有给我,我也没有给他,我的blued上面的照片是我本人,但是很丑,做鬼脸的那种,很邋遢,我想凡是外貌协会的估计都不会找我。我没有想要看他的照片。不太想要。感觉对了好像那些不重要吧。不过说回来其实还是有点儿小期待,万一是个帅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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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1 e" u# C6 f1 V- S( [其实,最担心的还是他有没有结婚。我真的是不愿意和结过婚的有感情上面的纠缠。做小三并非是我要的。; N% a- |7 v) J8 Z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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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实在是忍不住问他,有没有结婚,他当时就说没有。我当时很开心,很雀跃。不知道,反正就是莫名的开心,想想其实也很正常,好不容易认识一个很投契的人,如果是无法交往的,那真的很惨吧。+ U) A2 B9 N }7 g+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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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见面是三个月以后的事情了。当时是冬天,快要放寒假了。当时就提了一下,说我放寒假就要回家啦,回家之前要不要见面啊。江当时就说好啊。/ [9 D; D8 V5 r0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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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拖了那么久才见面?】
' n9 L3 J8 F; V3 x6 D$ a6 C江后来也有给我说过,感觉认识了我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一颗牛奶糖,总不愿意一下子吃完,就像含在嘴里慢慢吃。我也就是这种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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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见面是已经放寒假了,学校里面都已经收拾好了。我把该寄存的都寄存了,就拎了一个包去了江那边。2 k9 s* j6 W" O# b#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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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住在城东,我当时是在城西,一路上自己心里面都是忐忑不安。有点儿近乡情怯的感觉。0 }, ?/ g- e- [6 k8 e
+ J! A3 _3 p- c3 [" d我当时到了地铁站,江已经在那边等我了,当时天很冷,风很大,他穿了一件薄羽绒服,背着一个运动挎包,特潇洒,两个眼睛神采飞扬,当时他问我冷吗,我说不出话来,只是开心。一直开心。他把我载到家里以后。摸了摸我的手,就说还是很冷的,就到厨房去弄点儿热水给我喝。我跟在他后面,他在倒水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从后面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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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瘦,但是摸起来很有力量。我当时就在想,这就是我一直一直在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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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回过来把我抱住。亲了我。后来就做爱了。很好!很好!很好!
m- O' q: d$ N \2 l# V没有爱的性,做完以后只剩下空虚,有了爱的性,世界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的好。
# Z* f# j. t! w2 p我们很合适。非常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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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2 U% F; |6 i3 s第二天我睡懒觉,他要上班,当时他走之前对我说,宝宝你还要继续睡啊,来让我亲一下,迷迷糊糊的就和他亲一下,他又说小皮猴子睡懒觉,屁股都要晒糊了,来让我咬一下。我就翻身,他就咬了一下,然后他就上班去了。7 L6 [4 |4 _% O: a7 e: ?2 a
3 g7 s& q; A8 ]当时觉得好美好,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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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n1 t, @; v* y我一直有在打工,学费虽然不愁,家里会给,但生活费其实还是有点儿紧张的,也不可能什么都要父母给啊,父母也很辛苦。4 ?! U D( O* r0 v2 x9 i
江当时要给我钱,我拒绝了,总想着不能要钱,要了他的钱,感情就会变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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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看给我钱不要,就变着法的,给我冲饭卡啦、充话费啦、买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东西啦、衣服啦、鞋子啦。有次说了句枕头不舒服,第二天就收到一个新的那种乳胶枕头。我说电脑不好用,好想要一个电脑,隔天就出现在我的面前说同学你的快递签收吧。后来给他钱他怎么也不要。还有一次他出差到外国,回来以后全是给我的东西,自己一样也没买,我说你怎么自己一样也没有,他当时就说没看到自己合适的,全看到适合你的了。, T5 Z; T* t" d& Q* W U Z/ e
4 w( C2 t6 M( P+ r当时很感动,一个男人,心里面有你才会这样对你,当时发誓要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y7 }0 _5 a& V. T,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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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好像很难吧,他家庭没有压力吗?】+ O3 Q8 W1 O" u3 Q% a6 S: y
1 e) ]: f$ z& \还好啊,他已经出柜了,父母都知道。- {: i5 t. V' Z/ I
' T8 }8 A7 C8 F后来一直在一起,还记得有一次,打工很晚下班,和一班同事分开以后,往学校去,他戴着帽子,帽檐压得低低的,朝我走过来,我当时没注意是他,走到跟前,他给我说,同学约吗?0 X) x4 e( G- x, ?& q
" [' P4 O2 Q1 k; ?5 A当时很累,但看到他,听到他的声音,开心的要飞起来了,他一把把我抱住,就吻了上来。嘴唇凉凉的。很舒服,接近凌晨的大街上空荡荡的,只有我们两个在接吻,好像是整个世界只有我们两个,只有我们两个。两个人的心贴在一起,很好。很真。' ~1 p3 @" \1 }3 a: Z2 l& a
7 l6 {3 P6 k, g7 K" d& a【既然这么好后来为什么要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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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原因,有一次他出差了,不在,那天晚上也没有打工的班,就闲在学校,鬼使神差的打开了软件,也看到了一个大叔,就加了聊天,他说他是来这边出差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去和他见了面,那天晚上就没有回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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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Y( w. ~6 i( |【你们419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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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们没有做,只是聊天了。不过这种事情很难让人相信吧。那一天是周四的晚上,第二天只是下午有课,所以周五早上吃完早饭就回学校了。一直很提心吊胆的害怕江发现。他知道我出去和人见面应该会不开心,我非常不想做他不开心的事情,但是当时就是不知道怎么搞的。! C) e9 j5 A g7 L/ Y0 \
+ H+ C" o% w" P+ {2 X6 u& J周五白天上完课,那个人发消息说他要去附近的景区逛逛,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当时昏了头,就答应下来了。其实一见面我就已经很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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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A) \4 L7 b当时我和那个人在街上,江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干嘛,说他心里面有点儿发慌。我当时好紧张,就说我在学校,江说怎么在学校还有街上的声音。问我到底在哪儿,我当时很慌。就说了实情。江当时很沉默,只是说知道了。/ n9 W+ R) L) N, F5 ~
这是我最后悔的一件事。) ?0 U6 D3 t4 h# V |1 c
8 O! _# o) v/ P! _【后来呢?】
2 Y% z* V! C- m: L" A j$ r后来江回来了,直接提了分手。* C( G- S' \3 m& H/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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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答应了吗?】
0 f$ y2 U @3 l* ]没有,我怎么能和他分手呢。我怎么舍得离开了他。我已经习惯了他对我的好,已经习惯了有他和我说话。我已经爱他爱到骨子里了。这世上还能找到比他对我好的人吗?6 A- M! f. B/ c6 N% Z2 t; b
# c2 W& F ` m8 I- f' s那一段时间他不理我,很难受,天是灰的,地也是灰的,吃饭也吃不下去,整个人丢了魂一样。
/ D3 I7 r# i, g" w忍不住去找了他,他开门,当时看我也是怔怔的,整个人落了形,很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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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还是原谅了我。你知道武侠小说中的九转还魂丹吗,就像是那样,吃一粒,人马上就活蹦乱跳的。就是那样,他就是我的九转还魂丹。) A, U' |* ]. z-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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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后来还是分开了?】4 F6 q! k( ~) C
后来又一次,两个人做完,他抱着我,正在甜蜜的时候,忽然短信过来。5 e; o- \: \, |1 w
1 U5 x& z4 M7 d" n, V8 l7 Q就是那个人,我见过面的那个,发短信过来。说是又过来出差约我出去玩。他一看到短信,脸色很难看,问我想怎么样,我当时也很不高兴,这样问我是什么意思,别人发短信我还能禁止他发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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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口气很不好,说是不是还想着和别人一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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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很恼火,就说出去就出去,他也很生气,就说你那现在赶快回短信吧,不要让别人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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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他的面就回了短信。然后我拿着东西就走了。+ m, U T( P" g#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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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那个人见面了?】. Y4 ?& k/ I [0 a! w: e f
其实没有,我也就是在气头上,并没有真的想要出去。可是他真的对我可能失望了吧,后来就不联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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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找他呢?】- x1 L/ P3 h7 H) y
他都不见我,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家里也不见人,我有钥匙,进去了以后,家里的东西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平时的换洗衣服都没有了。别的都在,可就是没有人。空空荡荡的。我真正才知道什么是度日如年如坐针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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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很久都见不到他,实在忍不住,就打电话到他公司去,前台小姐说已经辞职了。" q7 X% ?3 O+ J-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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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心真的好慌。心里发紧。如果当时有人说把你的命减五年拿来换再一次拥有他的机会,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x+ p# x5 q#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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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很难受,只能发短信给他说,我把钥匙放在了门前的垫子下面,对不起他,以后不去骚扰他了。
2 f- U* I2 M0 h$ @, v3 }1 Z他当时也没有回信息。# e7 `( g& [5 i
: q a" ~6 R, D, Y已经很多年了,一次也没见到他,很奇怪,城市也不大,为什么总是碰不到,我一直很想见他一面,但总是碰不到,去他家我又不敢。我多少次在梦里面去他家看到他,就是不敢真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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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9 Y ]8 ]9 n$ w7 {直到半年前,我才碰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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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7 s0 z+ A9 @- X0 e a【在街上吗?】
a2 q8 x# m9 Q; j( | B( K不是,在麦当劳,当时我坐在卡座里面吃东西,背后有个声音,我听到的第一声,全身毛骨悚然,你知道吗,这种感觉,就像电流从头顶穿透脚底,3 e4 j# j: }( @+ w
3 U) v7 |; y4 C# d* R当时有个声音在背后说:小皮猴子,再顽皮看我不打你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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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句话,我当时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根本无法动弹。就是他的声音,我100%能够肯定,但是就是不敢转过身看。可是又不能不转过身去看,我怎么能够不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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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r) i6 ^: V当时我扭头,他也刚好朝我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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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穿着宽松的休闲衣服,带着一个小男孩儿,大概5、6岁的样子,眼睛特别有神,乌黑乌黑的,和他长得特别像,他看到我很意外,那个小男孩儿冲我嘻嘻笑,拿着他的薯条跪坐在座位上,手伸出来喂我吃。很奇怪,对我一点儿也不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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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L( I9 ], O5 e9 Q9 Y+ D- I我当时带着耳机,刚好里面唱:月是当年,高悬人间,有时繁华有时凌乱,照城中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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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小男孩儿有点儿吓到了,问他,那个叔叔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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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a/ v5 N: |) l* J! {他抱着小男孩儿,站起来,什么也没说。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走了。) ~; U( _% ?; G- y# @%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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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一城如梦,流水今日,明月前身。”+ L$ C3 c- T. ^0 P, ~
愿诸君安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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