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 M# Z7 V$ S0 e, q% k3 z$ Z- N
# ~ h" y& y: L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同世间所有勾搭成奸的狗男女一样一拍即合。简约便没有上火车,而是上了肖的床。在床上两个人没有什么特别越轨的行为,只是紧紧地贴肤抱在一起,半带着清醒半带着沉睡。
' U) |/ K1 [8 x, G2 O }
+ F9 B* M: l' e7 g+ u* p w简说:(我们按照惯例称他为"简")"我好象也不喜欢你。"肖说:"我知道。"简说:"你怎么知道?你知道什么?"肖说:"天长地久是说给别人听的,天长地久是做给自己看的。"简说:"天长地久是无法用时间来判断的。"
2 T! C5 s T1 f6 V' \9 n
. M( R% r' z" _# b简没有回哈尔滨,哈尔滨留给他的只有伤心的往事,是属于叶知秋的月朗星稀的夜晚。简因此而敏感,也因此而脆弱和坚强。简随时等待着肖的询问,心情中竟有一份迫切。 ( Y# k( B% y4 }4 \4 [ G
, J. e: [8 `- u$ ~1 r: v6 }肖开始了正常的工作下班,但只坚持了两天便请假了。他陪简去洲头看湘江,去岳麓书院访古,又计划着去张家界和炎帝陵。
5 r6 D1 v; b, B3 v, R" k) r" l) R, q9 b# I/ I
这段时间他关掉了手机和传呼机。他在形式上人间蒸发了。 " U" t5 r' A$ N% s3 ] @
H* n1 b% p% a+ o( ]+ Y
"这对牛牛是不公平的,"简说:"至少,他还需要两天见你一次。你不想他吗?"肖说:"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7 Y" G/ d! d8 k" z3 i
4 l! K$ N8 o$ {* w4 {0 x他真的不知道。他以为自己已经深深地迷恋和依赖上了那淡淡的柠檬香味儿,可实际上他遗忘得又快又从容。这世间没有什么是离不开的。那些死去的人们用不可争的现实告诉所有活着的人们:这世间没有什么是离不开的。 8 t7 ` o+ H& Y; ^2 P
& r& I3 O6 K+ y( ?
简说:"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和教练的故事结局?"肖说:"为什么要问?" + | o( p% X3 B8 q. Z
( I! _ H. H" U2 r; u! c* u1 l
时间久了,简甚至渴望着盼望着肖的问询。他很想说,但是前提是有人问。他等着等着。洲头的已经落光了,他们把想游玩的地方游过了,肖却忘记了问,或许他根本不想问。 R6 F% Z2 [# n
7 f3 [/ J* \ ~! r回到肖的单身宿舍。门口悬挂了几十张留言的纸条,几乎全部是小苹果写的,字迹凌乱,可能急得快发疯了。
' _, x9 `6 {. w7 y. h4 f& ]' Y( [% B2 a2 x9 d# @* t: I
只有一张不起眼的小纸条夹在其中,是牛牛写的:肖你再不给我打电话,就永远也别想见到我!!!!! . e/ K4 R* {" s
% ]4 a) m' c( m- f, ?* T0 ~( S9 A, y他在句末加了五个惊叹号以加重语气表示自己的愤怒。可惜的是肖把它连同那一大堆纸条一起丢进了垃圾筐。
- H0 W4 [. n* ]: ^$ K8 b: ]$ f$ z" c6 J; g/ x/ u" O: b" b
简呆呆地望着他,嘴角挂着一丝凄楚的神情。 ) [, l3 ~+ A2 Z0 i
4 N# ?" v: s& P$ x# |' k简说:"你可以为了我对一切都不管不顾,但是你未必值得。"简说完这句话天空便开始下雨,长沙的初冬是一个多雨的季节。 7 Y% U& |% y ~; T K5 F% X) P9 P Y
; v- c6 a V8 J6 @& B4 L& T1 z肖说:"可能未必是为了你,你从未要求过我什么。"
, _( n$ v7 K. _4 X6 ]! M& [1 z9 O8 v- z8 }
肖无疑是个自恋狂。每个人的自恋都有足够的理由。随心所欲是每个人的天性,强迫自己不去随心所欲是一门重要的功课,没有人可以得到满分。
$ [4 c' F' @" z G7 I6 U/ j) s, U/ s- U
我们可能会觉得对简的描写太没有性格了。但他只不过是同性爱圈中的一个小小角色,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他即便是再有性格,也难免被淹灭,十亿人口中千人一面的事太多太多。 # b3 R% g, h3 g3 F
; @$ x: X" h7 M
只是雨下个不停,简在雨中想起了几件可以证明自己性格的事。
" f+ P( L* }" n- z6 h2 {! y% R2 N" C+ P0 J' w& F5 w+ N
有一回他趁着夜色骑着单车在松花江边狂飙,在单车上他解开拉链掏出身体的某一部位开始放水。车轮碾着马路上留下的一行曼妙无比的湿漉漉的曲线。他还大呼大叫。 5 v4 D0 g4 d3 T' e
1 @; H+ T! Y' Y# m5 n& y有一回他去同学家里做客偷了同学妈妈的胸罩,然后偷偷把它塞进男音乐教师的公文包里。
: j# X( v, K+ k9 W3 D1 U: G
! k9 [; C' k9 S6 w有一回他偷窥了一个邻家女孩洗澡。那个没有发育成熟的女孩浑身上下光洁得象白色的瓷。 / V8 i2 E! L3 B0 M3 {9 z
2 h: S% G+ u- S3 M9 |* R
当然,这一切不会有人知道。就象,这世界很妖,没有人知道。 - P0 @; l8 j+ L# }. d- q( \
% V4 N* A, K8 f; W( B9 H& d) o5 ?文静而秀气的简在等待着肖的询问,关于他和叶知秋的故事结局。因为他很想说,但他要等有人问才说。 ! F3 |4 k! ^) n
3 B% _, _, r* L7 p肖只是欣赏着绵绵的细雨,似乎满怀心事的若有所思。从阳台上望他的背影,有一个消瘦性感的轮廓。 ; {+ X/ d- @0 A+ R& U% j# _+ ^. B/ |
6 c! T0 b0 R. Z简默默地收拾着床铺,那些书,那些光碟。当他拿起那瓶柠檬香味儿的空气清新剂的时候,肖说:"等等……" 7 T3 `$ X9 |* U
" S* s* |& f/ m6 {3 ?1 Z简知道,肖想起了牛牛。
! }% ?- w, z& R3 U' E! n, Z3 |7 P2 R: Y9 t
他终于想起了牛牛。 - g7 x# C0 x+ K, W
' j$ Q, t# ]6 L1 x* k; N1 Q简把手机递到肖的面前,"给他打个电话吧。"肖思忖了一下,接过电话,按了键。
$ f6 Q' E9 q+ e$ L# }0 O
9 g' p$ M4 _ j9 T"喂,刘总吗?我是肖,我回来了,明天工作……"然后,他挂断了电话,半晌不语,缓缓地坐在了床边,点燃一根烟。 ) l: l8 h, G; D2 C
; t1 ~# J7 Q& K+ e"怎么……"简欲言又止。 # N& _- P, l7 C. P+ G ^' _
8 _; i* ?/ Q3 C! |, w
肖说:"我被公司炒了。" "对不起。"简说。 % e6 ?% c. y+ Z9 W; h+ w
5 g) a; t+ x3 Y"不要说对不起!"肖说:"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还是你对不起我?或者说我们都对不起?我没有愧对任何人。"他吸烟。又说:"啊,不,我是说我没有愧对我自己。我想这就已经足够了。不是吗?人还需要什么呢?GAY还需要什么呢?要明天吗?明天说不定就是世界末日。那些天伦之乐已经不存在了。金婚银婚全是骗局!他们快乐吗?鬼知道!可以骗任何人,就是不要骗自己。这世界根本就没有什么对不起。所以……"他加重语气:"你不要对我说那三个字。"简说:"可是一切是不是发展得太快了?我们刚认识不到二十天。"肖一把把他拥进怀里,把他的头埋进自己的胸口,用淡淡虚无又清晰的声音说:"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 , b; F: a2 k. F6 c
1 G8 y4 {1 y+ Q% K$ b- g1 R) c" m
肖也许没有什么太多的方式表达自己。他只会敞开怀抱去拥抱,只会在耳边轻轻说话。但这已经足够了。一个拥抱就是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可大可小,客观存在。 0 x5 ]/ w$ K+ V+ p( w5 j G% z
0 D9 D" q, L4 @/ k, G
铺开粉红色富贵牡丹图案的提花棉毛巾被,放好淡紫色的海绵枕头,盖上嫩绿色茉莉花纹的故园冬暖被。床头贴着梁朝伟张曼玉在《花样年华》中的造型海报,床尾挂着一条雪白的毛巾。空调嗡嗡地响着,窗外的雨沙沙地下着。杏黄色的手机同果绿色的柠檬清香剂丢在一起。沙发上的丑布娃娃瞪着眼睛看着一大堆脱下的衣服,也盯着床上的肖和简。
l5 x% z* D3 f$ z) I0 @2 P( N( p4 p ~! w% u, ~
简是瘦的,从身形和皮肤上看不出是北方人。 " }6 R5 W0 Y2 D9 A z; A
0 q9 N8 p7 t* F4 ~' `他的大眼睛如同暗夜中的两颗玄星,翘起的唇柔软得像是融化了的玉。他用纤细的手指尖撩过肖坚挺的胸脯,然后抓住他背上的肌肤,说:"肖,我是你的。" 8 M4 }4 T( g$ W7 Q3 ?
( n( X f4 f0 L1 F( m2 ~4 n肖,我是你的,我的全部都是你的。我的亲爱我的乖,我的梦想和所有,我的恐惧和忧愁,我的感伤和对痛的感受。我的燃烧和冰冷为你在爱的瞬间灰飞湮灭。我要吞噬你,也要融入你。我用发丝缠绕,用四肢盘错,用呼吸和呻吟证明快乐和保守,然后毫无保留地喷射和流泪,在这雨声沙沙柠檬香香的长沙之夜里一波三折又通畅地喘息。肖啊,我是你的。 ; j$ D( j0 Z3 u: ]' Z; Y
- X. [# F- |% E, b, ]1 }
简,我是你的,我的所有都是一个你。我为你去爆破尊严,砸碎所有伦理。我是湘江湍急的流水,是江边柔细的沙粒。我是不雕琢的粗糙和牛奶的细腻。我是你长夜的呼啸也是黎明破晓时即将分娩的太阳。我是你的,是你的人体雕塑和性爱机器,是你侵略的残暴残酷的蹂躏和怜惜,我是你的俘虏也是你的天敌。简啊,我是你的。 0 M) G8 ~0 ^5 d' p
! \. t0 A' {6 [% i5 a: ~
于是,他们相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