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已走远

(七) —— 人生若只如初见

《饮水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初见的日子总是轻松甜蜜的，然而“相爱容易，相处难”啊!我和他性格真的不和，在以后的日子我发现了。对于每次来他家，以及一成不变的内容，他有些厌烦了，没有当初那般兴致盎然。他曾带我去他家楼下的网吧打发时间，他说不想两个人老是在家抱着。有时候，两个人躺在凉席上，我凑过去想亲他，他总是把头一撇。

事后我分析过，“在他心中，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有老婆孩子的人，不应该过度沉浸在被社会唾弃的同志圈，他只是一个过客，在他需要的时候就来玩下，不高兴的时候就抽身，他不可能一直陪着我。我和他正好相反，我发现我是着迷了，在第一次进他家那一刻，看到地上的小狗玩具我就深深的陷进去，这可能源于我内心从小缺失的父爱，其实“玩具狗”和“父爱”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这几天他都借故说要打牌，我有几天没有去他家了。最后见面的那次是一起去唱K，我怎么也没想到那是永别。

他约我晚上去桥南的 KTV 唱歌，同去的是他在茶馆打牌认识的一帮中年妇女，其中一个姐姐还带了个小情人。在 KTV，姐姐们很踊跃，但点的大多数都是《铁窗泪》，《把我的爱情还给我》之类恶俗的歌曲。为了迎合她们，他和一个姐姐对唱，到了高音处还破了音。

坐在我旁边的姐姐说起了龙的老婆，“霞(龙的老婆)不错啊，孩子还小，要为孩子着想啊!”

我大多数时候在一旁听着，尾声的时候，龙唱了梁静茹最悲的一首歌。是他故意的吗?好吧，他知道迟早会走的。

“这一刻突然觉得好熟悉

像昨天今天同时在放映

我这句语气原来好像你

不就是我们爱过的证据

差一点骗了自己骗了你

爱与被爱不一定成正比

我知道背疼是一种运气

但我无法完全交出自己

努力为你改变

却变不了预留的伏线

以为在你身边

那也算永远

仿佛还是昨天

可是昨天已非常遥远

但闭上我双眼

我还看得见

可惜不是你

陪我到最后

曾一起走

却走失那路口

感谢那时你

牵过我的手

还能感受那温柔 ——”

从 KTV 出来的时候已是深夜，看了看手机，已是晚上11点半。路灯在那个时候已经熄灭了，漆黑的街道连个人影都没有。我们两个并肩走着，大概说了几句话，忘了。

在上楼之前他问我：“你觉得我辞职出去闯下怎么样?”

听到这个，我开始心跳开始加速，清下喉咙问道：“怎，怎么了?”

他平静地说：“我们单位要派一批干部到下面的县去工作，至少要去2年，我不想去。”

其实当时我特想让他考虑我们之间的事情，然后再做决定，想想还是作罢，我们之间算什么?什么都不是。

知道无法挽留，我鼓足勇气，说：“很好啊，男子汉就应该出去闯一闯啊!”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问他为什么沉默了，他说：“不知道。”

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接着冒出一句：“不要这么假装好不好哟~~~”

他突然火冒三丈，鬼知道哪里惹到他了，冲我吼了一句：“那你说什么才是真呢?!!” 扔下这句话，他就上了楼，我只好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跟在他后面进了门。

那晚，我们没有睡在一起。我们睡在不同的房间。半夜我睡了一半醒来的时候想过去抱抱他，想到他因为工作的事情很烦，只好作罢。

(八) —— 死性不改

我不知道龙具体是什么时候离开这座城市的，记得最后一次从他家出来，过了2,3周，我在QQ上碰到他，他说他走了，去了深圳。虽然他人走了，我每天依然会在网上等他，等他上线，等他在外面的消息，但他始终没有上线。无望的2个月过后，我渐渐由爱转作恨。一气之下，把他的QQ给黑了，从此断了联系。

有一次，感觉到他好像回来了，我独自一个人骑着车穿过喧闹的市区，来到他家楼下，围着那栋单元楼房转了几圈，望望没有亮灯的房间，确定家里没人才默默离开。

我还去过他家楼下的网吧，虽然离我们学校很远，我还是去了。当我坐在他家楼下的网吧时，我就觉得他还在旁边陪着我，我把这个当成了对逝去的一种缅怀。在他家楼下，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其实，有时候，爱情真的只是一个人的事情。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一个人住在学校后面的小屋。当回首和他的点点滴滴，我会默默的留下眼泪。哭得最厉害的一次，是我喝完一大碗白酒之后，我又想起了他，于是我拼命提醒自己不要想他，最后竟然倒在桌子上睡着了。那段时间听的最多的就是齐秦的《不然我的眼泪陪我过夜》

“——你的柔情似水，

几度让我爱得沉醉，

毫无保留，

不知道后退，

你能不能体会真情可贵?

没有余力伤悲。

爱情像难收的赴水，

长长来路，

走得太憔悴，

你只留下我收拾这一切。

不让我的眼泪陪我过夜，

不让你的吻留着余味，

忘了曾经爱过谁，

慢慢习惯了寂寞相随。

不让我的眼泪陪我过夜，

不让你的脸梦里相对，

爱得潮水已经退，

我的真情不再随便给”

那是快放寒假的一个上午，我窝在被子里准备期末考试。突然手机收到一条陌生短信，是他发的。短信的大概内容是：他现在人在深圳。急缺800块钱，看我能不能借给他，一周以后还我。

看到短信后，我一跃从床上跳起来，想到他一定是在外面遇到什么难处了，于是疯狂的给认识的同学打电话借钱。到了期末，大家的腰包都是紧巴巴的，借钱的时候都是不情不愿的样子，我不管，还是厚着脸皮找别人讨，我他妈就是贱。

最后终于凑齐八百块钱，当天中午就给他打了过去。现在想想，800块钱是我当时一个多月的生活费。

他没有如约在一星期之后把钱还回，而是发了条很混蛋的短信：

“翦，很对不起，我骗了你。

你可能很恨我，没关系，我本来就是一个很可恶的人。

祝你身体健康，天天开心。"

一天，外面下着蒙蒙细雨。我没有打伞，独自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雨丝滴在我的脸上，滴进我的脖子，打湿了我的衣襟。好凉啊，原来我还能感知冷暖。

从那时候起，我习惯于在自己落寞的时候与这座城市相依，每一个条街，每一个站台，都有我驻足过的脚印，在我失落痛苦的时候，是这座城市无声的陪伴我。

收音机里播放着莫文蔚的这首歌：

“嘿，我真的好想你，现在窗外面又开始下着雨。眼睛干干的，有想哭的心情，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嘿，我真的好想你，太多的情绪没适当的表情。最想说的话我该从何说起，你是否也像我一样在想你?

如果没有你，没有过去，我不会有伤心，但是如果还是要爱你?

如果没有你，我在哪里又有什么可惜，反正一切来不及，反正没有了自己。

嘿，我真的好想你，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哪里:，你是否像我一样在想你?”

关于这段经历，我只给我的两个好朋友提过当时我有个兄弟，和他女朋友也住在学校后面，没事我会去他们家上网。

一次，他们去上课了，我一个人在他们家上网。我进同志聊天室找人聊天，过后却忘记在历史浏览里删除这些记录，我兄弟在清理电脑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我浏览过的网页。第二次再到他们家，我兄弟半开玩笑的说：“你怎么是个‘老玻璃’哦?”

本来我心里就有鬼，当被问起这些的时候神情突然变得慌乱，一时间定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定了定神，怀着他们能够理解的心情,我没心没肺地给他们讲了我和龙的事情。听完，我兄弟只说了一句：“你们也有你们的圈子，就像我们有我们的圈子一样!只希望你在没有弄清自己性取向到底是什么之前，不要贸然结婚，免得害了人家女生。”

其实当我兄弟发现我的聊天记录的时，只是对我开开玩笑，并没有确定到底是不是我进过同志聊天室。我后悔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即使是对自己的好兄弟，也不该坦露自己的身份，因为从他的言语中我知道，他对同性恋是有偏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