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广东话是一种粗俗却不失生动的方言。我很喜欢它把“我的男朋友”称做“我条仔”,有种格外的亲腻。 我条仔,那是我的所有物。看到我条仔很靓是吧?不过眼见手勿动。死八婆,敢沟我条仔,活腻了? 小磊有个很要好的小学同学叫林涛的,经常会来找小磊玩,我对此很是嫉妒,尽管他长的又黑又瘦又矮。 小磊每次见到他都很高兴,两人一下国际象棋就下半天,把我丢在一旁不理。 大概是棋逢对手的缘故吧,小磊觉得跟林涛下棋比跟我下要过瘾多了。有一次又是一屁股坐下就不肯起来,总是嚷着“再来一盘”,我怎么拉他出去玩都拉不动。 我很生气,就赌气说那我回家了。他居然连头也没抬,就“嗯”了一声。 回家以后我越想越气,居然混的连林涛都不如了。不行,我得给他点厉害瞧瞧。 第二天一早到学校的时候,郭磊还没来。我就坐回到我原来的位置。 我的同桌周丽很惊异地看着我,问:“你怎么不坐后面去了?” “你管的着吗?”我没好气地回她一句。 “稀的管你。”周丽皱着眉。过一会,她捅捅我,跟我商量道:“今天柳凤想坐过来,我俩有点事要说,你还是坐到后面去吧。” “你们还有什么破事能说?”我不屑地说,正要回绝她,可转念一想,柳凤的同桌是永忠,平时跟我关系也不错,我就换过去坐一天,也气气小磊,便道:“你让柳凤坐过来,我坐她的位置去。” 小磊进来的时候,我偷眼望着他。他见我没坐到他身边,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地就坐下了,看也不看我这边一眼。我心里这个气啊。 慢慢地我才发现原来柳凤换过去坐是大有深意的。柳凤是个又漂亮又风骚的女孩,早就看她对小磊有意思,想不到她会这么主动。课间的时候,她总是转过身去,和小磊搭话,一双含笑的媚眼紧盯着小磊俊俏的面孔不放。好在小磊倒是不怎么搭理她。 可是他也不过来和我说话,对我视而不见。我赌着气,希望他能过来哄哄我,哪知这个木头根本不解风情。 放学的时候,我也没等小磊,和理大帮的一群人一起回去了。 我们的冷战就这样开始了。那几天,我一直坐在永忠那儿,郭磊也不跟我说话。 阿锐居然敏锐地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不睦,象苍蝇发现了有缝的蛋一样,飞扑过去。只要一下了课,就往郭磊那儿跑,和他有说有笑的。 我心里气的要命,又不好表现出什么,只好和理大帮的那些人嘻嘻哈哈的混过去。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发现事情已经完全不是我能掌控的了。阿锐和郭磊的关系日渐亲密,而我和他之间刚刚萌芽的感情眼看就化做流水。一时间,我不知如何是好。 继续这样下去吧,我心里难受不说,我们的关系也要泡汤;可是让我主动认错吧,我又实在低不下这个头。本来就错不在我,再说要是这回我先服了软,他以后还不更猖狂了。我是又气又难过,觉得他一点也不重视我。 有一天,下了自习我到操场边溜达,见郭磊在和一帮初三的学生踢球。远远地见阿锐站在大门边上,喊着郭磊的名字给他加油。 我心里酸酸地想:奸夫淫妇,真不要脸。 想着正要往回走,郭磊却朝我跑过来。他边跑边脱掉上身的秋衣,跑到场边扔到我的怀里,用命令的口吻道:“给我拿着。” 我很想给他扔回去,你当我什么人啊?可他衣服上的味道真好闻,还有他的体温在上面。想着,我不由地抱得紧紧的。 春风扬起地上的尘沙,朝阿锐站的那个方向吹过去。远远地看到球门上的网在晃动,阿锐抬手揉揉眼睛,好象被风沙吹迷了。 三十二 这样的小插曲,让我俩的关系更进了一步。 转眼到了我的生日。回家的路上,我跟小磊说那天是我的生日,小磊说你怎么不早说啊,我好给你准备个礼物。然后非拉着我去他家,说是要做几个好菜给我过生日。 回到家,却进不去屋了。门梁上的钥匙不见了,小磊说一定是他哥拿走忘了放回去了。 我俩就坐在走廊的窗台上,他搂着我,我坐在他的怀里。 那时正是下班的时间,楼道里来来回回的人很多,小磊还和他认识的那些叔叔阿姨打招呼。那时的人对两个男孩间的搂搂抱抱好象根本不当回事。 我让小磊给我讲个故事,小磊就给我讲了个《彼得大帝》的故事。我还记得回家以后我把那个故事详详细细地记在我的日记本里。那是一个我永远都不会讲的故事。我觉得只有小磊这样的男孩子,才会喜欢那么雄心勃勃的故事。 那天,天阴阴的,风从窗外吹过来,带着春天特有的气息。 我靠在心爱的小磊哥哥怀里,拉着他的手,幸福溢满全身。 讲完故事,小磊问我有什么生日愿望,我说希望以后每年生日都能和他一起过,每次他都给我讲个故事。 他看着我笑着,爱怜地摸摸我的头。 我说以后可不要忘了我的生日啊。 他认真地看着我,点点头说,不会的,永远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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