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飞檐之红尘颠倒

第二十一章

是啊，已经是前世的故事了!

已经是前世的故事了吗?那今生怎么办?人不是就在这儿吗?怎么就前世了?

杜晨心中一阵难过，看着那个落寞的背影，不禁走了过去，想去握一握他的手，给他点安慰和力量，走到恩恩的身后，闻到一股莲花香，如此的清新和雅致，恩恩的手搭在栏杆上，白皙细长宛如白玉，杜晨不再犹豫伸手过去，却直接按在了栏杆上，而恩恩恍然未觉。

杜晨吃惊的回头看苏源，只见苏源摇摇头，没说话。

“后来呢?”杜晨忍不住问，虽然这个时候他实在不想打搅沉思中的恩恩，但是这种沉默让他心里堵得慌，似乎只有恩恩说话了，才能感知到他在。

恩恩回头一笑，走回房里，继续说：

到了老师办公室，恩恩和郑晓姐姐在窗外看着，老师问打架的原因，郑曦就是不说，那几个孩子就吃吃的笑，郑曦瞪着他们，有个孩子低声说：“为了他媳妇呢。”郑曦一听，又要挥拳上去，这下可把老师气坏了，一把把郑曦扯了个趔趄，严厉的斥责他，恩恩在外面听不到老师说什么，看到老师一直说哥哥，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勇气，就冲进了办公室，一只手拉着郑曦，一边对着老师说：

“是他们抢我书包，我哥才打架的!”

那几个一看恩恩拉着郑曦的手仰着头给老师说话的样子，一边笑一边起哄：

“哦，媳妇帮老公了!”

郑曦气的满脸通红，一把把恩恩甩在地上，骂道：

“滚回去!别跟这儿丢人!”

恩恩不知道哥哥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这一摔，又摔着被踢的地方了，不由眼泪又流出来了，喊道：

“哥哥!”

郑曦一脚踢过来：

“快滚，要不我揍你!”

“郑曦!你无法无天了是不是?!”老师被气个半死，扶起恩恩，看到恩恩苍白的小脸上又是灰、又是土、又是眼泪、又是划痕，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由心软，拉着恩恩坐在椅子上，问恩恩到底是什么情况，恩恩看到郑曦正恶狠狠的盯着他，也不敢说话，只是抽泣。

老师一看也明白了个大概，然后各打五十大板，让郑晓带走了恩恩，一出门，郑曦就狠狠的瞪了一眼恩恩，自己先走了。恩恩又想哭了。

回到家，郑妈妈一看这样子，二话不说拉着郑曦一顿笤帚，这个郑曦挨打从来不哭，就犟着。恩恩倒是在旁边一边拉郑妈妈一边哭得止不住。

下午上学、放学，郑曦都没有和恩恩说话，恩恩就小心翼翼的看他，也不敢说话。

下午放学后，恩恩到院里帮着做完了事情，就自己洗那套被弄脏了的新衣服，洗完又拿到厨房的火边去烤干，一直弄到晚上，才拿着干了的衣服回到他的小床，他们是十来个孩子住在一个房间里，恩恩懂事就住在门边，这个小床就是恩恩所有的世界了，他捡到小玻璃球、好看的烟盒纸、都放在这里，玩具是公用的，不能私自拿。

坐在小床上，恩恩看着那衣服，本来就是劣质的衣服，这样的拉扯，袖子被扯烂了，背上也挂了一个洞，恩恩好心疼，这是他的第一套新衣服啊，又想起今天郑曦对他又打又骂，肯定恨死他了，又想起哥哥今天因为他又打架、又被老师骂、又被郑妈妈打，又心痛，又觉得哥哥以后肯定不会理他了，忍不住眼泪又出来了，恩恩一边擦眼泪，一边拿出针线，自己补被扯坏的地方。

“别补了”突然手里的衣服被扯了出去，恩恩一抬头，看见郑曦站在旁边呢。

恩恩赶快站起来，也不敢说话，用手背擦了擦泪，他怕哥哥又骂他，他知道哥哥不喜欢看到他哭。

“以后哥哥有钱了，给你买多多的新衣服!”郑曦出乎意料的温柔的说，坐在了小床上。

“哥哥，对不起!”恩恩小声的说。

“今天被那几个兔崽子打哪儿了?”郑曦拿出一瓶红花油“来，我看看。”

“哥，没事的，没关系的。”恩恩赶快摇手。

“别废话!就你这身板，过来!”郑曦不耐烦的说。

恩恩不敢再说话，走过去，指了指后背和大腿。

“把衣服脱了，趴上，哥给你看看。”

恩恩听话的脱了衣服趴在床上，就听郑曦恶狠狠的说：

“这帮狗娘养的，下手这么重，你看老子不劈了他!”

“不要，哥，没事的!”一听郑曦又要打架，恩恩赶快支起身子说。

“没你的事!”郑曦一把把他推到，随后恩恩就感觉到那温暖的手把冰凉的药擦在他的伤上，一种幸福的感觉突然就充满了恩恩的心，虽然那时他还不知道这叫幸福，但是这种感觉却让他如此贪恋，希望就这样下去，永远不要停，他心里甚至开始感谢打他的那个小子，甚至希望身上的伤再多一点…….

“恩恩，我给你说，不要动不动就哭，知道不?”郑曦一边擦药一边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懂不懂?以后再要有人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字，我不劈了他!听见没?”

“知道了，哥!”恩恩说：“但是不要打架吧，好可怕的!”

“这你就别管了。”

“对了，哥”恩恩突然想起：“今天你怎么就过来了?你们还没下课啊!”

“你们不是三节课吗?想到你一个人在校门口，别给人欺负了，你这样，不欺负你欺负谁?我就逃课了。”

“啊!哥，那老师得骂你吧!”

“管他!”

“那，哥，以后放学我去你们教室门口等你吧，你就不用逃课了”恩恩为他想出的这个主意高兴。

“算了，你可别去!还不嫌给我丢人呢。”郑曦说，他知道那几个一说，什么媳妇的话肯定很快就传遍校园了。

“我不让别人看见。”恩恩说。

“再说吧!”郑曦收起药瓶“走了!”

这个晚上，恩恩睡得特别的好，他以为哥哥再也不理他了，原来不是的。

恩恩说到这里，眼里有泪，脸上有笑，杜晨仿佛看见了在幽暗的灯光下，一个小男孩给一个小男孩擦药，那种幼小却又担当的承诺，如此的纯净，没有一丝的尘埃!

杜晨觉得自己的内心里涌着一种感动，让他忍不住的想笑想流泪，无措的看了看苏源，苏源微微一笑，握了握他的手。

恩恩又陷入了沉思，似乎回到了年少的过去，那些时光如此的清晰。

窗外，天色已微白。

苏源叹口气：

“休息一下吧，恩恩。”

恩恩一笑：

“好，我走了，知道了，心疼你小情人呢。”

“别啊，”杜晨赶快说：“你去哪儿啊!什么时候再来啊!”

“我回荷花池啊，哼，要不是给你们腾地方，我都是一直在这儿的呢。”

“那…那…”杜晨想喊他不要走，又不知道怎么说，留念的说：“那你晚上来啊。”

“知道了”恩恩一笑，指着苏源：“你啊，别老叫我，我会自己来的，烦人不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