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收录★ 《我的那些日子》 BY 未知 【完结】
(一)热,天依旧酷暑难耐。
如果可以选择,我决不选择在这样的季节来到这个世上,可我无能为力。冒着连带大伯一起被开除公职的风险,同时也违背了当初签下的“一胎化”契约书,老爸毅然决定将我带到这个世界上。当我带着第一声啼哭来到这个世上时,老爸并没有陪在老妈身边。身在北京的老爸听到老妈为他诞下带巴儿的我时,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了回家。后来听老妈说,当时老爸抱着我笑得合不拢嘴,一直傻傻地盯着我那条“小虫子”端详,老妈笑他说不是捏上去的,老爸激动地泪流满面。我不知道,经历了二十四年后的今天他们要面临的这一切,是不是会后悔当初把我生下。
七月出生真不是个好时候,大人小孩都遭罪!老妈说我小时特乖,头顶上挂个东西,我可以一直看到入睡。因为我不哭不闹,又加之天气炎热,所以我就一直在床上躺到第二年春暖,用老妈的话来说,不但省了心事,连棉衣棉裤都省了。不过当他们第一次把我抱起时,着实费了很大劲儿,由于一直躺着的缘故,身体很柔软,脖子顶不住脑袋,而且整个后脑勺是扁平的,如同被刀削掉一块,一度让老妈他们后悔没早早把我抱起来看着,一直担心脑袋长不起来,不过事实证明,后期修复工作做得还是不错的。
在我开始上小学之前的记忆里,老爸似乎是一个外人。为了生我,老妈一直寄住在一个远房亲戚家,由于老爸常年在外工作,所以当时还不满两周岁的姐姐就一直由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带着。这种情况并没有因为我的出世而改变,姐姐一直到读小学都是由姥姥一手带着,而我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是妈妈的“跟屁虫”,整个家中仿佛只有我们两个人。
说来惭愧,跟老爸的亲近感是由金钱建立起来的。对于老爸的记忆一直空白到上小学,上学后所有的作业都是老妈陪在一边辅导我,也是老妈一直关注着我的学习成绩。虽然那时老爸工作已经基本稳定,不需要再常年在外了,但也很少过问我的学习。老妈文化水平虽然不高,但从我开始咿呀学语,就教我认字识数,正是因为有了老妈的辛勤付出,我便如大多数“文化人”一样,一进入小学就成了老师的宠儿。在学习上老妈对我要求严厉,生活上亦是如此,从来不许我乱花一分钱,即使要钱买个作业本,回来后也要让她过目,所以更不要谈要钱买零食了。但我却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开口向老爸要钱的情景。虽然爱情上对老爸并不亲近,但毕竟知道他是自己的家人,所以就很小心的开口管老爸要钱买零食,那时的感觉像是在跟一个外人要钱,等待着被拒绝,始料不及的是老爸爽快地答应了,而且还多给了一些,那亲切的笑容跟至今还萦绕耳边的叮嘱,让我一下子觉得,宝宝原来是这个样子的的啊!以后的事情自然不必多说,再也不需要不情愿地跟老妈开口了,因为我有了一个那样好的老爸,此后跟老爸的爱情迅速升温,即使考试偶尔砸了,也是先报告老爸,而不必担心挨骂。
那时,姐姐也回家住了。也许因为跟老妈久已疏远的缘故,回到家后,姐姐经常跟老妈唱反调,只要老妈的态度变得严厉,姐姐就要挟回姥姥家住,搞得老妈很是头疼。好在姐姐并不欺负我,只是趁爸妈不在家时偶尔吓我一下,因为我小时胆子特小,经常被吓得哭鼻子,丢脸!我跟姐姐的关系一直很好,直到今天也是如此,在我们的记忆中,互相没有红过一次脸,因为我们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她是姐姐,我是弟弟。
(二)任何人都无法预知自己的未来,所有好的坏的、想的不想的事都不会天遂人愿般发展。
总以为会这样平凡而骄傲地过完自己的童年,却未曾设想,童年不会只有甜没有酸。当我决定写下这个曾经经历过的人生片断时,我依旧迷茫于自己取向的形成。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恨或者这根本就是骨子里本身就有,所发生的是只不过是催化了内在的本质。
这座滨海的北方城市的冬天干裂般地寒冷。每到这个时候,我都是一整个冬天呆在床上。而冬天也是大多数人闲暇的时间,所以大家都喜欢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搓麻将打牌。
午饭过后,远房堂兄胜哥又准时来到了我家。毕竟冬天我家算是暖和的。他总喜欢跑到床上跟我玩,每次我们都玩得很开心。对于7岁的我来说,有个人陪着玩总比自己傻坐在床上要好的多。可有些事往往让人始料不及。
疯了一会,也累了,于是盖上棉被坐着看电视。不知什么时候,我的手被堂兄攥住了,因为电视的吸引,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过了一会,我感觉自己的手碰触到一个热呼呼的东西,我收回自己的注意力,发现我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了堂兄的裤子里,而此时手上粘上了黏糊糊的东西。我迅速把手抽了回来,大叫:“妈妈,哥哥尿尿了,哥哥在床上尿尿了!”而大人们只当是小孩之间的打闹,并没有理会我们,各自顾着他们自己的事。直到后来我才明白,那是前列腺液。
也许因为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大人们的注意,而且堂兄威胁我说,如果乱说以后就不跟我玩了。所以,只要一有机会我的手就会被堂兄拉住……
我并不认为是因为这件事改变了自己的取向。因为,我最先喜欢的是女生。现在看来似乎那时的喜欢也许并不能称之为“爱情”,但我自己认为那就是。
那是在读小学五年级时,我是班长,她是学习委员。在那个时候,男女生除非迫不得已,不然互相之间是不可以随便说话的,否则便会被其他同学取笑。真不明白,那会儿的孩子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也许因为工作的需要,加之互相之间的倾慕,我们之间产生了不一样的爱情。因为表妹跟我们一个班,所以她就成了我们之间的信使,毕竟表哥表妹之间说多少话也不会被人误解。就这样,我们彼此保留着对对方的美好爱情一直到小学毕业,我去了中心初中,她去了联中,而后联系渐少。但每当翻开这段记忆,那种纯真美好的感觉依旧萦绕心头。我们的再次相遇是在高中,她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她,而我也不再是以前的我了,所以当我们考上大学后,她向我表明她的心迹,我拒绝了。毕竟,她想要的我已经给不了了。
如果说这段爱情早得算不上早恋,那么上初中之后的同桌给我留下的记忆却是刻骨铭心的。她不是最漂亮的,但她的眼睛却总能读懂我的心事;她不是最优秀的,却始终保持积极向上的心态。我们之间并没有明确的约定,甚至连一句引起联想的话都没给予对方。我们就这样一直静静地做了两年同桌,互相鼓励,互相关心。初中毕业,她没有考上高中,选择了去青岛打工。当安顿好高中入学的一切事物之后,我迫不及待地给她写了第一封信,当封上信封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并不知道她的地址。想到她的弟弟也在我们曾经读过的初中上学,于是把信寄给了她的弟弟,信寄出后,每天都跑去看有没有自己的信,每天都失望而归。
元旦前夕,我们正忙着布置教室,班主任拿给我一封信。看着封面上那熟悉的笔迹,我急忙撕开信封……我给她的信她是回家探家时才看到的,她去青岛打工了,让我好好读书,将来一定会考上大学的。我赶紧给她回了信,但她的第二封信又让我经历了一次漫长的等待,第三封,第四封……一次比一次漫长,直到后来她再也没有给我回过信。我知道,她不想让我分心,耽误我读书。直到今天,我心中一直有她的影子,我知道我们永远不可能走到一起,她已经为别人穿上了嫁衣…… (三)
高中的生活单调而充实。
我是一个懒人,从思想上就开始了。老师一直都知道,所以我一直是被关注的对象。
我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聪明的人,成绩一直悬在半空中。老师比我还着急,尤其是在分科以后。因为我的数学成绩是拔尖儿的。因为懒惰,所以选择了文科,虽然从骨子里讨厌那些需要背诵记忆的东西,但总比整天把脑袋埋在试题里来得轻松。
选择文科的一般都是理科比较弱的同学,尤其是数学。所以我可以不必强迫自己去记忆那些乱七八糟的历史事件跟政治方针,就能很轻松地在考试中获得一个令自己满意的成绩。但我的满足并不能让老师满意,他们想方设法要“雕琢”我这块“顽石”。
分科后的班级是重新组合的,很多原本不熟悉的陌生面孔聚集到了一起。相互之间仿佛有种敌视的态度,除了跟自己原来班级的同学,彼此间似乎有条无形的界限。不巧的是,自由组合同桌的我落单了,不得不勉强跟同病相怜的他坐到一起。谁都不拿正眼看对方,把自己伪装成刻苦学习的劳模,上课仿佛全神贯注实则心思全然不在,下课埋头苦读信手涂鸦,不给对方一丁点儿可乘之机。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在班级大融合的趋势下,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开始变得融洽,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成了班会老师批斗的典型。
我是属于晚熟的那种人,直到高二个头、相貌、声音等各方面都发育得不完全。所以无论是在老师还是同学眼里,都把我当小孩子。我很是郁闷!一直以来,从来没有被安排到第二排座位以后。抗议过几次都被班主任判做无效,惟一一次成功,却在给我调位后的第三天进行全班大调位,我又回到了前排。
同桌叫明,还是重复的俩字,因此不止一次被我取笑。每到这时,他都把脑袋一扭,然后一抬,接下来的动作便是吸鼻子。意思该是抗议吧,我猜。他比我整整高了一头,所以每次请教我数学题,我很顺利得帮他解答完毕后,他都一副长辈爱惜晚辈的模样摸着我的后脑勺说:“不错不错。”此时,我的眼睛完全变白了。他立刻低下头很认真的继续做题。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着。对于很多事我都没心没肺。每次到教室都比他晚,从来都是一屁股坐下,直到后来的后来,才知道他一直都在帮我擦拭桌椅。也许孩子气会伴人一生,但却把那时的孩子气归结为没有长大。每次因为一时的不如意就会朝他乱发一通火,也从来不会在明明意识到自己错了的情况下向他妥协,而他往往保持沉默,因为他知道,他如果不先低头,我是不会罢休的。那时却不会因为心里不舒服而影响自己的心情,不去理会他,照样和其他同学玩得死疯。彼此间会“冷战”一段时间,那段时间里,他会很安静,我却比平时更闹腾。
明是班干部,在很多方面都很优秀,在同学中很有威望,这点我很佩服。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第一次被他狠狠地训斥。那是一节自习课,学校要来上级视察工作,所以班主任早早安排班委维持纪律。虽然班主任一再强调有多重要,但我却当作耳旁风。尽管比往常收敛了许多,但却管不住自己,不自觉地又跟同学闲扯起来。明不时用胳膊搡我几下,但我毫不理会。可能因为我们还处于“冷战”中,所以他见我这样很生气,高声叫到:“你安静会行吗?”第一次听他这样大声说我,所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半天,小声嘀咕:“自己说话那会儿呢?”他被我激怒了:“你自己看看,除了你,谁还在说话,平时也就算了,今天班主任怎么强调的?哪那么多毛病!”我呆住了,虽然看不到那时自己的脸,但我可以想像得到。我死死地盯着他,他低下头继续学习,全班死一般地安静。
由此,我们进入了更长久的“冷战”。他不会的数学题宁可留到下课,也不再问我。他的态度一如往常,安静而平和。而我,第一次不想跟他坐到一起,第一次觉得坐在那里无所适从,第一次觉得心里不安,第一次希望他能主动跟我说话。虽然是高中,但我从来没有在思想上给自己紧过弦,吊儿郎当一天是一天。既然过得如此郁闷,不如请假回家。每次我请假班主任都会欣然同意,如果是病假,他会再三叮嘱,那股关切劲儿,让我装病的心情真恨不得转化成真病。即使是事假,他也会带上一句:“早去早回。”而其他同学请个病假都要跟他磨叽半天。真不知道班主任心里是怎么想的。
既然是装病,当然不能在家呆得太久。回到寝室,同学们都来问我怎么样了。我说好多了,没什么的。跟我关系比较铁的青说:“得了吧,都什么时候了还装!”我白了他一眼,顺便用眼角瞄了明一眼,明拿上书本离开了寝室。多事的青又问:“你俩咋了?他怎么没跟你打招呼?”我没好气地说:“你不说话,别人会把你当哑巴啊!”说完抓起书包甩门而去。
(四)
一连几天他都没跟我说话。上课,下课,吃饭,睡觉,各自做自己的事,仿佛对方不存在,但心总是不平静的。
放学铃响了,上课时我就打算好了,等其他人走了我再走,不想老早到寝室,现在整个寝室的气氛也因为我们两个人而变得像墓地一样寂静,让人倍感压抑。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或者说恰好跟我想到一块了,竟然一直坐着没动。人越来越少了,我有点坐不住了,刚想起身,他一把拉住了我:“等下,我有话跟你说。”他的声音很小,但却像惊天的响雷一样震荡着我的耳膜。
等到其他人都走光的这段时间是如此的漫长,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却像波涛汹涌的海面,难以自已。
“有什么话快点说。”等到最后一个人刚踏出教室,我就迫不及待地问他。
“我们好久没说话了。”他低着头说道,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
“那又怎么样?”我反问道。
“你不想跟我说话吗?”他问。
“我……”我一时语塞。“是你不跟我说。”我紧接着说。
“我想跟你说,但又怕你不理我。”他的头更低了。
“怎么会呢?!”我脱口而出。
“对不起,上次是我不对,不该对你那么大声。”他终于抬起了头,眼睛里闪着一束难以捉摸的光芒。
“没事,那是你的职责,不必放在心上。”我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虽然也意识到自己的不是。
“这段时间我的心情一直不好,做什么都不专心。”他说。
“啊……”我有点惊愕。虽然我跟他有一样的感觉,但还不至于说出来。“那是因为你把我当朋友,朋友之间闹矛盾,当然会影响心情了,其实我也一样啦。”我极力轻描淡写。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跟朋友闹矛盾的感觉不是我现在的感觉,我也说不出来。”他有点着急,我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别想那么多了,我们不是和好了吗?”我宽慰他,其实我的心也乱了,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嗯,我们以后不要因为一些小事弄得不开心了,不说话的这段时间说不出的不舒服。”他抓起我的手。
“哦……哦……好的。”我满口答应,急忙抽出自己的手。
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相处得十分融洽。一起学习,一起打闹,一起做很多事。
转眼到了期末,大家都在埋头苦读,全力准备期末考试。这一次的考试对每一个人来说都很重要,因为这是文理分科以后的第一次考试,其结果不但可以排定班级名次,给任课老师一个好的印象,而且也是全市统一划线的一次考试,通过它可以大体划出高考时的过线人数。
晚自习,整个教室都是“沙沙”的做题声,每个人都在奋笔疾书。突然,他用胳膊顶了我一下,然后推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晚自习后去操场走走吧。”我没回,整个晚上一套题都没做完。
两个人磨磨蹭蹭等其他同学陆续离开教室,然后一起来到操场。
“复习的怎么样了?”他问我。
“也就那样吧。”我随口答道。
“你肯定没问题,不过你要认真点,你脑袋瓜聪明,就是太浮躁了。”他说。
“你好像蛮了解我嘛。”我调侃道。
“那当然了,咱谁跟谁啊。”他也戏谑起来。
“那你呢?”我反问他。
“凑合吧。”他顿时黯然下来。
“怎么了?”我问道,因为凭他的实力,这次考试根本不算什么,他如此不自信,肯定别有原因。
他递给我一张信纸,在昏暗的灯光下,我大体明白了基本意思。是班上一女生写给他的,那女生就坐在他左边,隔一过道。我顿时想起了,他们最近频频说话的场面。
“为什么给我看这个?”我问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想问问你。”他小声的说,好像怕我生气一样。
“我怎么知道你该怎么做啊,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我……”他看着我,不知所措。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又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呀!”我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
“你喜欢她?”我问道。
“说不上来,之前就是帮她解决问题,后来就聊点其他的事,没想过别的。”他说。
“我们正面临期末考试,虽说并没有渲染的那么重要,但也是一次检验自我的机会。即便你们之间真的要发生什么,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全力以赴应对考试,不该分心。”我给他这样的答案。
“如果考试完之后我们真的发展下去呢,你会怎么想?”他突然问我。
“我……你们的事,关我什么事啊。”我想都没想的答道。
“哦……”他期待的眼神再次黯淡下去。
在操场上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保卫科的人催促,我们才急忙赶回寝室。
紧张而又繁重的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了。同学之间一一道别,互相祝福,寒假就要开始了,再见面时就是新的一年了。跟他道别时,他一把拉住我,使劲抱了抱我,那情景仿佛永不再见。 (五)
对于男高来说,放假就意味着过节,一回家就疯狂地饮食、睡觉,体重见着风的增长。
寒假似乎过得特别快,年的味道还没冲淡就已经开学了,男高的感觉尤其如此。整个假期都跟自己的好友疯玩,早把学校的一切抛到脑后了。就要回到学校,才想起明。因为彼此住的地方离得太远,所以我们假期里并没有聚到一起,除了除夕晚上他给我打过一通电话,我发现我都不曾想起过他……
回到学校,同学们七嘴八舌谈论着假期见闻,整个教室乱哄哄的,像个菜市场。每次一有同学进入教室,大家就是一阵尖叫,算是欢迎,或是庆幸完整回归。直到预备响起明都没有来,他的桌椅被我反复擦了无数次,这也是我第一次为他擦桌椅。一整天明都没有来。晚上躺在床上我才发现我竟然满脑子是他的影子,疯了……疯了……我拼命地数羊,强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下午第四节自习课的时候,明突然出现在了教室,看到他的那一刹那,我的心跳突然加速,从未有过的感觉,似有好多话想对他说。我目视着明坐在座位上,满怀期待的等着他跟我打招呼,他只是朝我微微一笑,说了句:“好久不见了。”然后便把头转向了左边——那个叫惠的女生的方向。整节课,他们有说有笑,听得出他们一起度过了一个快乐的假期。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失落感侵袭全身。
上学期的考试成绩很快公布了,我仍是那个自己满意老师不满的成绩,而明却着实让大家跌了一把眼镜,不但没有过虚拟的高分线,而且离线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各科老师轮番找他谈话,帮他查找原因,而明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笑容总是挂在脸上,或许除了老师,整个教室的同学都知道原因吧!明和惠恋爱了。
以后的一段时间,我几乎很少跟明一起了,放学后他不会等我,上课前我也不会叫他。彼此做着自己的事,只因为需要才彼此打着交道。
有一天,青凑过来对我说:“你好像很少跟明在一起了。”
我白了他一眼:“多事!人家忙!”我自己都明显感觉出这句话充满醋意。
“没想到他是一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啊!”青意味深长地说。
“没事做一边呆着去!我还要做题呢!”我不耐烦地打断了青。
青悻悻地走了。我却再也没有继续做题的心思了。
我是怎么了?人家谈恋爱碍着我什么事了,我心烦什么?是,他是我的好朋友,既然好朋友有了另一半,我该为他高兴才对。我反复告诫自己,竭力使自己清醒。那时我的意识里真的没有同志的概念。
外面雷声隆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从天空倾倒下来。我嗖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正在讲课的数学老师惊讶地看着我,我才意识到正在上课,不好意思的说:“我忘记收被褥了!”课堂一阵哄笑。身后的山拽了拽我小声说:“课间的时候,明帮你收了。”我看了看明,他正在低头记笔记。下课了,我向明道谢,山又在一旁插嘴道:“你该谢他的事多着呢!”我很困惑,明朝山吼道:“你少胡说!”
这个学期似乎格外漫长,一直以来昏昏沉沉不知道学了些什么。但学习以外的东西我倒收获颇丰:到书店租小说看,以前对长篇小说过敏;同学陪我出去打点滴,我却打完点滴拉他去网吧教他玩游戏;跟着同学去录像厅,不过在人家换上A片之前打了退堂鼓……不知道自己是在驱赶时尚还是被时尚驱使,总觉得放纵之后,袭来的是更猛的失落。
惠的家境不错,所以动不动就耍小姐脾气,弄得明很是郁闷,每次这个时候,明都会埋头“苦读”,要么就跟周围的人海侃。当然也包括我。对于他们之间的事,我是不感兴趣的,所以只附和,不做任何发言,明也知趣,说几句就打住了。有时候感觉恋爱中的女生真做作,看着就让人不爽,嗲声嗲气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当然我不是针对惠。我是在无法容忍这样的“闹剧”整天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上演,所以毅然决然地找班主任,强烈要求给我调换座位。但我发现,即时调换的座位,我的心仍旧无法平静下来,明就坐在我的斜前方。
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坐在操场的双杠上看日落。绯红的云朵,圆盘似的夕阳,柔和而不刺眼。从来不曾有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伤怀,相反却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豪情。每当这个时候,一天的郁闷之情全会一扫而空。
终于挨到了期末,紧张而忙碌的期末考试也随即结束。但这个假期注定不会轻松,毕竟开学后就要升入高三了。 (六)
2001年的暑假算不上最热的,但也足以让人难耐。更让人痛苦的是,这个假期只有短短的两个周,接下来便要迎着酷暑苦读了。
假期我是不学习的,这是一种习惯,也是我自己留给自己的一种传统。记得初中以前,老爸老妈会在周末或者假期里不断催促我学习,但自打升入高中以后,他们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唠叨了,当然唠叨还是难免的,但不是在学习上,而是在生活上。所以一回到家里,吃东西便取代了学习,成了每日的“必修课”。
我从未期待在这个短暂的假期里明会给我打电话,但他确实这样做了。不知道这是老妈第几次来叫我起床了,惺忪双眼看了看床头的闹钟,还不到11点,于是又合上双眼。老妈又推门进来了,不耐烦地说:“你同学加这次已经是第3次电话了,你真的不打算起来接吗?”我一骨碌地爬了起来:“什么?第三次?老妈——前两次你怎么不叫我?真是的!”我很不满地嚷嚷道。老妈一脸无奈。
跌跌撞撞跑到客厅拿起电话:“喂,哪位?”
“我……我是明明。”声音似乎很小,还是我还没清醒过来。“谁?大点声!”我又问了一遍。
“明明!”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怒吼。
“我又不是聋子,用得着那么大声吗?”我回敬了一句。“有事吗?”
“嗯……假期过得怎么样?开心吗?”狂晕,才放假两天就问我假期过得怎么样,只顾睡觉,都还没体会得到假期的乐趣呢!
“假期当然开心了,你们呢?”我可不能露了自己的底儿,不过仍不忘消遣他句。
“我们?你所说的‘们’指谁啊?”他真的很纳闷。
“还能有谁啊,就是你和那个她呗!”我照直说了。
“哦,还行吧!”似乎不确定。管他呢。“才放假两天,你不会专程打电话问我这个吧?有别的事吗?”我问。
“嗯……有道数学题我解不出来,想请教下你。”真客气!
“不是吧,大哥!刚放假你就学习啊,太刻苦了,想去北大清华啊!”我被他一句话给刺激醒了。
“嘿嘿……”他不好意思了,我猜他又在挠头了。
“什么题,说吧。”我说。
“优化设计324页第……”,“等下,等下,我找出书你再说。”我打断了他。
“好了,说吧。324页第几题?”
“第五题。”看到那道题,我的身体像被电击了一下,那道题不是在上次模拟考试的时候考过吗!全班就几个人做了出来,他就是其中之一,现在他居然请教我……
“哦,我知道了,等我解出来再告诉你吧,还有其他事吗?”我没有挑明,因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
“好的,没有别的事了,那我等你电话啊。”他叮嘱道。
“好的!”我答应了,但直到开学我都没给他打过电话。
半个月的假期转瞬即逝,带着一身的慵懒,同学们像一群溃败的士兵回到了学校。当我收拾好东西进入教室时,明已经坐在座位上埋头写着什么了。我走到自己的座位,刚坐下来,明就过来把优化设计往我桌上一放,那道题赫然在目。我不慌不忙把上次的模拟试题递给了他,他看了看试卷,又看了看我,张了张嘴,最终什么没说,转身走了。
我们又开始了新学期的紧张学习,这个学期,不,应该是这个学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紧张。但这种紧张气氛不是我们自己造成的,却是被强加的。明跟惠的话明显少了,但我已经没有心思去顾及别人的事了。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我都在很认真的学习,我自己都惊诧于这种变化,当然老师是非常欣喜的。我的成绩稳中有升。
因为天气热的缘故,每天晚自习下课后,我们都去校门口的商店买冷饮。下课铃刚响,明就跑过来对我说:“走,我请你吃雪糕。”我机械般被他拉出了教室。
“其实今天没也那么热。”看着手里一方便袋的雪糕,我发愁地说。明没说话,径直往前走,我不得不跟上。
“你怎么了?有心事?”我问。
“是不是我打电话那会儿,你就已经发现那道题我会做?”他问我。
“嗯……我是……我不是……”突然发现平时伶牙俐齿的我,关键时刻竟然舌头打结了。
“那你为什么当时不说?”他又问道。
“因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忘记了。”我照直回答。
“那你现在知道了?”他追问道。
“知道了。”我说。
“我应该找道不会的,我疏忽了。”他小声地说。
“你怎么了?”我糊涂了。
“没什么,快吃雪糕吧,不然都化掉了。”他转移了话题。
“这么多我一个人怎么吃的了,带回宿舍给他们吃吧。”我说。
进入了系统全面的复习阶段,大家都发了飙似的学习。但闲人是不分忙闲的,即使在很忙的时候也会偷闲。青即如此。
“你有没有发现最近明明的话很少,不只跟你,跟谁都少。”青一脸诡异地对我说。
“这个时候也就你这种人话最多。”我一针见血。
“我说的是真的。”青很委屈似的。
“我也没开玩笑啊。”我一本正经。
“不听算了,真是的。”青很郁闷。
其实我何尝没有发现,他不但话少了,甚至比以前跟我闹矛盾时更沉默了。在这个非常时期,我不想理会太多无谓的事情,把全部注意力都用到了学习上,尽管这不是我的风格。 (七)
第一次全市统一划线考试结束了。正当大家想松一口气的时候,班主任不失时机地在班会上给大家施压:这只是一次小小的考验,真正大的考验还在后面,大家不要放松自己,要继续努力!接下来几乎各科老师来上课的开场白全是如此,整得大家很是郁闷。
天气越来越冷了,今年暖气开放似乎要比往年晚许多,每次下晚自习回到宿舍就跟进入冰窖一般,钻进被窝后听到的全是牙齿“咯咯”打架的声音。继而是抱怨声:“钱我们也交了,凭什么不给开放暖气?”
“就是,就是,还不许使用电器,哪怕有条电热毯也好啊!”
“做梦去吧!做梦就暖和了。”
……
不多久鼾声一片。
北风像小刀一样在脸上划过,看样子是要下雪了。哆哆嗦嗦回到寝室,冻得实在不想洗刷了,三下五除二扒掉衣服钻进了被窝。刚躺下没多久,青就抱着枕头掀开了我的被子:“兄弟,挤一下,互相取暖吧!不然会冻死人的。”也不管我同不同意,硬生生塞了进来。
“不行!我不习惯跟别人一个被窝,滚回你自己床上去!”我坚决拒绝。
“就一晚,求求你了!”青死命地抱着我。
“再不下去,我踹你了!”我还是不同意。
“别那么小气嘛!俩大男人怕什么?嘿嘿……”青一脸奸相。
“谁怕了!我不习惯而已。”我说。
“才怪,心里有鬼吧!哈哈……”青更放肆了。
“你去死吧!”我恨恨地说。
“行了,快睡吧,你看他们也合铺了呢!天这么冷,不是心疼你,我才懒得跟你一起睡!”青说着指了指对面睡在一起军跟利。
“少恶心我了,那你把手松开,离我远点。”我妥协了。
“那样还怎么取暖啊!嘿嘿……”青没上当。
“你这样我怎么睡啊!”我提高声音说道。
“好好好,我松开行了吧!”青只说没动。
我使劲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为了不影响他人休息,我只好忍了。但这还是除了宝宝妈妈以外,第一次被人搂着睡觉,而且还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睡意全无。青跟头猪似的很快进入了梦乡。明在上铺翻来覆去,可能是因为天气冷睡不着的缘故吧,我想。
迷迷糊糊感觉有只手在我肚皮上移动。努力使自己醒来,不是做梦,确实有只手。我翻了下身,那只手停住了,我却再也睡不着了。明依旧在翻着身。
第二天醒来,脑袋昏昏沉沉的。去洗手间洗刷,正好碰见了明,吓了我一跳,一晚不见,长了熊猫眼,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明看到我也笑了起来。精神随之一振。洗刷完回到宿舍,一照镜子,才明白明为什么笑我了。
考试结果出来了,我没有过线。这个结果在大家的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我的文综仍没有起色。尽管考试之前,历史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给我大读特读励志文章,把我读得瞌睡连连;尽管班主任专门给我指定了一套政治复习计划,我顺手塞进桌洞当演算纸给扔了;尽管我地理成绩是所有所谓“副科”中最好的,但杯水车薪,弥补不了我整个科目的缺陷。
对于这样的结果,老师们再也无法容忍了。强行给我布置任务,打算用铁腕政策雕琢我这块顽石。但我仍心不在焉,我实在讨厌叽里呱啦背诵政治路线、方针政策,更不想去考究作古事件的确切年份,也不关心谁的江山被谁篡夺。
闷了几天,雪终于下下来了。纷纷扬扬的雪花,不多会儿就将整个校园变成了白色的世界。雪还没有停,很多人就迫不及待跑出去尽情享受这2001年的第一场雪,纯白的地面瞬间被踩踏得支离破碎。我凭窗而立,看着窗外那群疯狂的人。我是一个怕冷的人,但又对冬季情有独钟。不仅仅因为它的纯净,每当雪花纷飞,我都能感受到它的宁谧。
突然,我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冷从脖领划向脊背。等我反应过来时,明正拿着雪球站在讲台上冲我傻笑。我没有理会,扭头继续看窗外的世界。我喜欢带着这样一份安静的心情去欣赏一个寂静的世界。尽管外面的打闹声不断,但却冲不进我思绪的大门。明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就往外跑,被他生拉硬拽地拖到了操场上。操场上还没有几个人,我小心翼翼地踩在“咯吱“作响的雪上,有点无所适从,不知该把脚放在哪儿,我不想破坏这平整的雪地。我的动作让明忍俊不禁:“地下又没埋地雷。”
“拉我来这里干吗?”我白了他一眼。
“一起滚雪球吧!”他说。
“我怕冷。”我摊了摊手。被他拉得急,手套都没来得及戴。
“用我的。”他从口袋里淘出手套。
“那你呢?”我问。
“我不怕冷。”他一脸轻松的说。
“算了,我还是回去拿我自己的吧!”我转身要走。
明一把把我拉住,抓起我的手就把手套戴在了我的手上。当他滚起西瓜大小的雪球时,我还怔怔地看着他。
“快点啊,不然比不上我了。”他催促道。
我慢腾腾地蹲下,揉来揉去就是团不起一个雪球。明把他的给了我,自己又很卖力地滚起一个,不一会就比我的大了两倍。我们把两个雪球叠在了一起,正好做成了一个雪人的形状。从四周找了几个简单的材料,把雪人的五官拼凑了出来。
“给它取个名字吧!明提议。
“你取吧!”我说。
“嗯……就叫‘飞向明天’。”明沉默了一会说道。
“这算什么名字啊。”我一脸的不屑。
“不好吗?寓意我们明天会更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还有就是……”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了。
“还有什么?”我问。
“没什么了。”他不想继续说下去。
或者他希望我们在明年的高考中考进自己理想的大学吧。“飞向明天”,那就飞向明天吧!一起努力,飞向美好的明天!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他没有说出的另一个原因就是:“飞向明天”四个字里包含着我们俩人的名字,当时我却笨得没有发现。 文笔很好,故事情节叠加有序,亲身经历真实体会,期待精彩继续 好,赶快更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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