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收录★ 《一对狗男男》 BY 楚腰 【完结】
第 1 章今天没有下雨,只是天色很黄,从中午开始,就给人黄昏的错觉。
我蜷缩在还算干燥的被窝里,对着空空的电脑屏幕发呆。肚子突然有点空空的想食儿,于是横过身子去够床那头矮柜上的电话机,真的好巧,刚拿到电话,他的电话就进来了。
“今天接得这么快?”
在已经够昏沉的时候,他低沉的声音让我更加想睡觉了。我对着电话傻笑。
“还没起床?”
“嘿嘿。”
“呵。”
他也笑了。
“早饭没吃,中饭也没吃?”
“呃...其实我刚打算叫外卖。”
虽然说的是实话,但我还是有点心虚。
“要是还能忍一下的话,再有...两个小时就差不多了,等我回家,今天吃大闸蟹,怎么样?”
“大闸蟹啊。”
我对着电话大力地点头做鬼脸,嘴上却还是很无聊的应答。
然后我们都没有说话,我听到他那边有键盘的敲击声,我能想象他歪着脑袋耸起一边肩膀夹住电话的傻样,忍不住又开始傻笑。
我傻笑,他听着,我们这样维续了一分钟或者五分钟,也许更久一点的时间。
“如果你能早点来,就能赶在我出门和你的宝贝大人约会前,和我一起吃大闸蟹,如果时间够宽裕,我们还可以吃点其它的,比如你的或我的...嘿嘿...”
他在那边低低地笑了,他有些粗重有点紊乱的气息叩击着话筒,敲进我的心里。
“或者我们现在预演一下如何?”
我开始对着话筒恶意地闷闷哼吟,几乎是立刻,他就对我的表演作出了了重大表扬:低骂一声喘着粗气挂了电话。
我点开电脑桌面闹钟的计时器,他上次赶过来的纪录是23分18秒,这次还要买大闸蟹,那就是说,如果他吃了我,我们恐怕就没时间吃螃蟹了。也好,就让他把螃蟹蒸好,做我明后两天的点心好了。
我跳下床刷牙洗脸,细心地把每一根冒头的胡渣消灭在萌芽状态,最后对着镜子满意地点点头:的确是个小白脸!
我从浴室出来,刚脱下睡衣想换一件衣服,门铃就响了。
这么快?似乎才刚过去十几分钟的样子。
我马上跑去玄关开门,一开门就响起一声惊呼。
“天啊!你改行卖肉了吗?”
熟悉的声音让我立刻傻掉了:怎么会是她?
“小彩,你怎么来了?我们不是约在6点半吗?”
“哦,我改主意了!”
小彩径直进入客厅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我决定晚上还是要和我的亲亲对象一起庆祝,所以就提前过来找你了。”
我套上件罩衫转身进厨房拿了一听可乐出来给她,她刻意凑过来闻了闻。
“嗯!味道很清新,果然是在打扮啊!小乐你何苦呢!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和你乱搞男女关系。”
说着小彩在我肩膀上大力拍拍,还夸张地叹了口气,我苦笑不已:等一下你对象来了,你就明白我在为谁打扮了。
既来之,则安之。
我拿出存了文件的磁碟,递给小彩。
“你的效率还真高,才不到一个礼拜就做出dome了?”
小彩把磁碟收进手袋里,拍了拍。我会意地笑笑。
“怎么又买新包了?挺漂亮的,小巧可爱啊!”
我又转进厨房拎了一罐可乐出来,在小彩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前天生日对象送的。Bvlgari的,我昨天去恒隆看过了,要六千多呢!真是肉痛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小彩脸上却没有疼痛,只有神采飞扬,眉毛高挑。
没错,手袋六千二,还有一个成套的零钱袋,外加一只配套的手表,还有一个现在就躺在我口袋里的钥匙圈,一共刷了将近一万块。
什么?
我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那是上个礼拜我和他一起在爱玛仕挑领带的时候,我提醒他小彩快过生日了,该适当放血,于是我出主意,他出钱包,就有了小彩今天的得意洋洋。
小彩是个好女人。虽然也有女人的小心眼和算计,也会爱慕虚荣,但都不妨碍她成为一个让人喜欢的好女人。
我,小彩还有他,我们是从高中开始的同学,曾经有段时间,我甚至以为自己是喜欢小彩的,还计划过追求小彩。可惜,他领先了一步,什么都没做,就赢了。小彩偷偷告诉我,她喜欢他,是朋友的话就要帮忙。
唉!本来我和他只是一般同学而已,因为小彩的原因,我被迫接近他,和他拉关系,事实证明西厢记应该是个十足的悲剧,红娘真的对张生一点想法都没有?我不信!
可怜的红娘,可怜的我。
一场篮球比赛后,我去更衣室找他,被他压在更衣室的长凳上。
从此我和他,就成了一对狗男男。
我们一起上大学,虽然不同系,但住在一起,我们在校外租了房子。小彩每个礼拜都来帮我们打扫房间,当然,主要是帮他,然后就和他进了他的房间,两个人卿卿我我一两个小时,我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能听到他房里不时传出小彩的大笑声,当然有时什么声音都没有,然后我就开始抓心挠肝,绞尽脑汁找机会进去他的房间,破坏他们可能正在进行的少儿不宜事件。 小彩为这事没少骂我,按她的话说是,她有几次马上就要霸王硬上弓了,活活被我破坏了。其实每次事后他都会告诉我,今天我又救了他一命。
终于小彩挑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好日子,将我踢出家门,勇夺307高地。
毕业后,他顺理成章地成为小菜的亲亲对象。两人过着外人艳羡不已的神仙眷侣样的生活。
我从他见不得光的情人正是转为地下情人。
他成功地扮演了好丈夫好情人的角色,我也做足了十成十的狐狸精该有的样子。
可是,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有些东西不对劲。现在,看着坐在我对面的小彩,我突然觉着拼图一直以来缺少的那一块马上就要归位了,一切就要有呈现该有的样子了。
我和小彩东拉西扯地说了十几分钟废话,门铃终于响了。
我知道这应该就是他了。我突然好期待他要怎么对小彩解释自己在应该工作的时候拎着大闸蟹出现我家里的原因。
如果我是一个女人,那就太简单了,以小彩豪放的性格肯定狠狠地一人一个大耳光甩过来,离婚恐怕是必然的了。
可惜我是男人,他就有很多说辞可以搪塞了。不过如果他做贼心虚,就怨不得别人了。
我笑得很坏,跑去开门。
天下不乱妖孽不出妖孽啊妖孽
嘿嘿... 第 2 章 没有让我失望!!!
他一进玄关就看到坐在客厅沙发里的小彩。
“你们不是约定的时间还没到吗?”
我微怔:也太大方了吧!既然他自己这么磊落,我也大方点好了。
“是啊。”
一边把他让进屋一边说。
“本来约了6点半,没想到小彩突然就来了,我刚开始还想你怎么那么快就到了,没想到竟然是小彩,她说决定还是甩了我,晚上和你一起过呢!”
我说着笑笑,在心里对这个男人狠狠翻了个白眼:看你怎么解释。
小彩显然没想到他会到这里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子超?你怎么来了?”
该心虚的没心虚,该坦荡的却脸红了。小彩的神情明显透着不安,一只手微微握拳拇指和食指不停地来回摩擦,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们两人。
他拎着一串大闸蟹,脸上露出高深莫测地笑容,这场面还真是滑稽又诡异。
“既然人齐了,我们就一起吃螃蟹好了。”
他嘴角挑得很轻蔑的角度瞬间深刻成笑容可掬。我忍不住用力眨眼,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眼花了,仿佛他根本没有冷笑过,是我自己疑神疑鬼,有妄想症。他拎着螃蟹进了厨房,把螃蟹放进水槽,把龙头开到最大,强烈的水柱冲洗着螃蟹,螃蟹被绑得严实,除了眼睛滴溜乱转,表达对突如其来的冲击不满,也只能无奈地吐点泡泡作罢。
他转回客厅脱下西服,我和小彩不约而同地伸手去接,他突然笑了,把西服扔给我。
“把我西服好好收,如果窝成一团就给你小子好看。对了,还有领带,来,帮下忙。”
说着他一扬下巴,示意我帮他把领带解下来。每次偷情的时候,这个事情都由我来做,我解开他的领带,他扒光我的睡衣。可是要当着小彩的面做这个,我的修为还不够炉火纯青,我尴尬地看看小彩,小彩的脸上也有着同样地尴尬。
他不满地一眯眼睛,对于我的拖拉发出了抱怨。
“快点儿,我手上都是水,不方便解领带。那边水还放着呢!”
我只好上前一步,快速地把他的领带解下,随即抱起他的西服逃似的钻进房间,从衣柜里拿出空衣挂把它们收好,挂到门后的衣架上。突然想就躲在房间里算了,我还以为自己是一个合格的狐狸精呢,看来自己差远了。厨房里传出来刷子大力刷洗东西的响声,没有人说话。我在房间里愣愣地对着门发了两分钟呆。
突然意识到,他们两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他不在乎地放弃了自己一贯辛苦维持的好男人形象,小彩见到他突然变得拘束。
难怪他最近跑我这里跑着这么频繁,昨天更是连家都不回在我这里过夜。我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悲哀,还以为自己是被爱的。
电脑桌面上的计时器还在快速地前进,我随手按掉它,捏了捏垮下来的脸蛋,把它捏得生气勃勃,随后走出房间。小彩背对着我坐在沙发里目不转睛地看电视,他在厨房里架锅烧水,蒸屉上整齐地排列着几只已经被清洗干净重新绑过的螃蟹。
我坐到小彩身边,揽过她的肩膀,用余光斜了他一眼,就用悄悄话般的语气态度询问小彩。
“你和你对象到底出了什么事?两个人先后约着往我这跑。”
小彩愣了一下,从他进门起就一直绷着的脸终于垮了下来,丧气地把头靠到我肩膀上。
“我就猜到他会往你这里跑,才专门来截他的。真是的,在你面前他都不给我留点面子......”
小彩越说越委屈,语调里开始出现重重的鼻音,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自己是个天生犯贱的红娘命。管他们有什么问题,离婚了更好,我就可以和他开开心心过两个人的小日子了,干吗要那么在乎这个强抢民男的女人?
随手从沙发边的圆几上摆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面纸,放到小彩的手里,她把头埋在我肩膀里,不肯给我看见眼泪。
“...真是的...”
我知道小彩想说她才没哭,可她还是接下纸巾,除了“真是的”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我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不是我一个外人可以介入的,只能以着好朋友的身份轻轻抱着她。
半晌,小彩终于平复了,她快速地背过身,充分发扬狮子座的护短精神。
“小乐,你去厨房帮忙,当主人的让客人做饭,好意思?”
看来是没事了,我耸耸肩,拎起自己已经泄了气的可乐进了厨房。他对我笑笑,打开锅盖,水已经滚了,他把蒸屉放了进去,回头拿过我手上的可乐喝了一口,皱起眉头。
“这还是可乐?焦糖水还真难喝。”
我愤愤地抢回自己的可乐。
“总比你一天到晚喝的涮锅水强。”
“尖牙利嘴不饶人,除了我怕是没人肯要你了。”
他看着表,拿起定时器按好时间,用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揶揄我。
“没有我的尖酸刻薄怎么显见您老人家的新好男人形象,我可是牺牲自己成全朋友,两肋插刀了。再说了,我一个狐狸精第三者,还要调解你们夫妻纠纷。不发个‘热心市民’奖也太说不过去了。”
**在流理台上看着自己的脚尖,说着不知是嘲讽他还是嘲讽自己的话,我发现自己第二个脚趾似乎比大脚趾长出一些。我踢掉拖鞋,把脚高高抬起,成功吸引到他对我小腿和脚的关注。他抓住我的膝盖,眼睛半眯,透露出凶光。
“你打算在小彩面前勾引我?”
我真是无辜又委屈。
“哪有,我只是突然发现我的二脚趾比大脚趾长一些,想问问你,确定一下。”
他嘴角微翘,怀疑却会心的浅笑,认定我是要勾引他,配合地认真观察我的脚趾。
“嗯,的确是这样,二脚趾果然长一些。”
虽然得出结论,他的手没有放开我的膝盖,目光也沿着脚趾滑到脚踝在我裸着的小腿上来回移动。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有着超强的存在感,让人无法忽视。他盯着我小腿的目光成功让我红了脸,挣了挣想要把脚收回来,他死死地攥住我的膝盖,坏笑着抬头看我。
“听说,二脚趾长的人特别没心没肺。我觉得这话应该就是专指你的。”
“放手!小彩会看见!”的
我有些激动,厨房和客厅之间只隔了一层毛玻璃屏风,虽然看不仔细,但是人影晃动还是看得清楚,如果小彩稍微注意就可能知道我和他纠缠在一起。我承认,我做贼心虚,我敢做不敢当,我做了奸夫还要扮良人。怎样都好,我就是不愿意小彩看到我这样的一面。
他突然松手,猝不及防,还在挣扎中的我整个人向后跌去。
不过眨眼时间的跌倒瞬间,我捕捉到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恨意。
我坐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来,一跤跌掉我所有力气。他没有过来扶我,客厅里的小彩听到了动静,冲进厨房,尖叫着扶起我,问我伤到哪里没有。
我脸色苍白,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原来他是恨我的。 第 3 章 这一跤,害我扭到了脚,大腿和屁股青了一片,已经没办法走路了。小彩和他两个人每天换着班地来照顾我,小彩一来就吃光我所有的零食,他来就补充零食顺便把我一起吃光抹净。
我懒懒地侧躺着,他坐在床尾用托盘接着削苹果,我忍不住伸出脚踢踢他的后腰。
“哎,你和你宝贝该适当收敛点吧!她吃我的零食,你来吃我,你们两个人够了,明天起,都不用来了。我白天试过下地走路了,没在浴室里摔死。”
“哼。”
他用鼻子回答我,头也没回,把刚刚削好的苹果吃掉了,端着一托盘的苹果皮下了床离开卧室。留我一个看着被他压出一个坑的被子发呆。
我还没忘记他的那个眼神。我越来越相信,他是故意让我跌倒的。我越来越不敢和他对视,他看我的目光就像一把剑,时刻准备出鞘将我一击毙命。从没有这样想逃走的时刻,现在的我,只想收拾包裹逃走,一秒钟也不想再去面对他们夫妻二人。
胡思乱想中,他已经回来了,托盘上多了一盘削成小块插好牙签的苹果。
“想什么呢?一副要哭的德行。”
他努努嘴示意我张嘴,叉了一块苹果到我嘴里,转身把托盘安置到床头柜上。
“没什么,这几天在家里闷死了,我想出门玩。”
“我天天过来陪你还嫌闷,你不会是审美疲劳,想揣了我吧?”
“嘿嘿。” “......”
“小别胜新婚嘛。你这几天都在我这睡,回头和小彩一定特甜蜜,嗯?要是我也和你分一段时间,咱们也能挺甜蜜,对不对?”
我蹭蹭他热烘烘的后背,在他脖子上舔了舔,他脖子上的皮肤立刻浮起一层鸡皮疙瘩。他转身压住我,一点都不温柔,我的大腿被他粗蛮地压住,疼得我呲牙咧嘴,他反而更用力地向我摔伤的腿压下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一直都想着要怎么甩开我,甩开小彩,你想甩了我们每一个人,谁亲近你,你就要甩开谁。我们都是你的麻烦...嗯?我们都是你的麻烦...要是你就此摔断腿,是不是就能安分点儿,认命点儿...”
“啊...”
他突然而粗暴地进入,伤腿被压制,我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后面一片火辣辣的感觉,分不清是伤痛还是被进入的疼痛。
我们通奸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对我。在他疾风骤雨般欲望支配地激烈律动下,我真希望自己就此失去意识。激情之中,他的脸上,除了欲望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他能给我的本来就不多,最后的温柔也没有了。我们只剩赤裸裸的**关系了吗?
越做越冷,我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终于软了下来。我们两人沉默着躺在黑暗里。突然好想流泪,从和他第一次到他们结婚,再到刚刚冰冷的性,积攒了太多的委屈和眼泪已经石化了,眨了半天眼睛,眼眶干干得攥不出一滴水。
我果然不适合悲情的定位。心中苦笑,我转个方向,从后面抱住他。他一动不动任我抱着,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
王八蛋!我抱了一会木偶之后,不留情地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脚,翻身背对他躺回自己的半边。几分钟之后他翻了过来,从后面抱住我,我挣了挣,他紧了紧手臂,把我更深地埋进他怀里,低沉的话语和着热气钻进我的耳朵。
“对不起...”
黑暗中,干涩的眼眶突然发痒,我紧紧抿住嘴,身子有些僵硬。干嘛要再凑过来,就一直那么对我,让我彻底死心,不好吗? 身体的痛楚吞噬人的精神,很快,睡意袭来。
再醒来,太阳已经辣辣地爬上穹顶了。身体很酸痛,却也很清爽,走之前倒还记得清理罪证,也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 大大地伸个懒腰,嗯——
真舒服!
我大张四肢,对着天花板愣愣发呆。
“叮咚!现在时刻:上-午-十-点-半。”
我腾得坐起,已经这么晚了,小彩快来了!顾不得从腰部到大腿的酸痛,我强撑着下了床,拉开被子确认上面没有任何可产生联想的痕迹或遗留物,表扬他一下,竟然在我没察觉的时候,换了床单,看着清爽干净的床单,心情突然变得大好,快乐地套上睡衣,打开衣柜,拖出没有上锁的行李箱,里面已经存了半箱衣服了,今天放点什么呢?内衣袜子,衬衫外套牛仔裤若干...
嗯,看来衣服基本不缺了。我探进衣柜,拿出一沓存单,竟然有十几张都到期未领,算算钱,嘿嘿,竟然在自己没察觉的时候成了个小富翁,马上抽出这十来张到期存单装进一个信封,放进行李箱的隔层里,起身拖着大腿挪了几步,打开床头柜抽屉,拿出钱包,翻开隔层:身份证不见了!
我知道自己不是那种丢三落四的人,虽然有时候记性差了点,但身份证存折银行密码还不至于会忘记。最后一次使用身份证时昨天白天时候,小彩替我签收快递,之后就立刻放回钱包里了,一个晚上,排除身份证自燃的可能,就只有他给拿走了。
咣——
狠狠地把钱包摔回抽屉,用力摔上抽屉,昨晚他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要是你就此摔断腿,是不是就能安分点儿,认命点儿...” 突然不寒而栗。大腿根部的疼痛突然变得好强烈!已经不能支持体重了,我一屁股坐到地板上。身子瘫软地靠着床沿,脖子无力地打了弯,把脑袋垂到床垫上。
好无力。我想打电话责问他为什么拿走我的身分证,不管他怎么回答都要破口大骂,然后狠狠摔了电话,要把电话机摔得粉身碎骨。再大哭一场,小彩来了也不管,没身分证买个假的,我也要离开这里。他要囚禁我,每天不停地折磨我,他恨我,恨我,曾经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恨。
可是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个魄力。如果我能撕破脸皮大哭大闹,我就不会答应他和小彩结婚,也不会在喜欢上他之后还不断帮小彩创造机会,回到最当初,我根本不会为了小彩的心愿接近他,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喜欢的人一次又一次送到别人面前,先是小彩,然后是他。
我坐在地上,出神地看着床单的防尘花边表演似有若无地抽搐,玄关处传来门铃响,我没动,我知道是小彩。
小彩有我的钥匙,按门铃只是让我知道她来了。小彩在玄关换了鞋,呵,她今天穿的高跟鞋,鞋跟一定特别大,咣当一声,跟军靴似的。接着就是小彩拖着拖鞋跑进厨房的声响,看来今天的天气一定热得不像话。小彩过来了。
“小乐!你怎么坐地上了?都告诉你别随便下床,就是不听话!” 第 4 章
“我...没什么啦,只是想起来活动一下。”
我对小彩笑笑,小彩脸上的担心丝毫未减。我知道自己的演技失败了。索性把硬撑的笑脸垮下来。
“对不起,真的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废物,什么都做不了...”
......
沉默在我说完之后,弥散整个房间。我坐在地上,小彩站在我身边。
“叮咚!现在时刻:中-午-十-二-点-整。”
小彩突然醒过来,一拍大腿。
“该吃中饭了!唉呀!还没去做呢!”
说着小彩就一阵风似的卷去厨房了。真是冒失鬼,我还坐在地上就不管了。我摇头晃脑地哀怨了一会,撑着地爬起来,坐回到床上。厨房很快就飘出了饭菜香味。
“小乐,你打算在客厅吃还是在卧室吃?”
一阵爆炒的声音过后,摸摸空了一上午的肚皮,此刻小彩的声音听起来比饭菜还要香,我马上起身一瘸一拐地向客厅行进。
小彩正在布置餐桌,看到我滑稽地走路姿势毫无同情心地爆笑。
“小乐,你苦心经营了十几年的美好形象,终于在这三天里破坏殆尽!哈哈哈......”
我愤怒地瞪了她一眼。
“你这个没同情心又粗枝大叶的女人!你对象能跟你过五年,也算是忍辱负重的男人典范了!”
“对,他忍辱负重...”
小彩的脸瞬间垮了下去。我没有插话,多年的知交让我了解,小彩会继续说下去。
“如果当初不是我主动追求他。他一定多一眼都不会看我...”
小彩没有坐到餐桌边,转身走向沙发,背影看起来很疲惫。我跟随着小彩,坐到她身边。小彩自然地把头靠到我肩上。
“其实恋爱的时候,我就感觉得到,他一直有别人,这么多年,他一直外面都有人。”
“......”
我相信,以女人的敏锐一定会察觉到,可是小彩竟然那么早就知道了。我有些伤感,替小彩难过,也为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喟叹。迷雾中的我们,感觉得到彼此,永远都看不清楚对方的脸,跌跌撞撞,就过了十几年。
“既然知道他有别人,干吗当初要和他结婚呢?”
把小彩有些散乱的发丝理顺,我还是没忍住心里的问题。
“...因为我生气,气他什么都无所谓,也气你什么都听我的,我生自己的气...”
小彩的声音有些哽咽。整张脸埋进我的肩膀里,闷闷地抽泣声不时响起。我无话可说,只是默默搂住她的肩膀。我也一直在生气,生每个人的气,最气的就是自己。他也很生气吧,生我的气,生小彩的气,也生自己的气。
对不起,小彩。别再生自己的气了。都是我的问题,还是让我来解决吧。
又过了一个礼拜,我基本可以自由活动了,在我的坚持下,小彩和他都不再过来了。补办身份证,订机票,提出所有到期的钱。最后打电话约小彩和他两个人周末一起去唱歌,我请客。
我们开了一件小包房,吃吃喝喝唱唱跳跳,闹了一个通宵。他喝醉了,酒品不错,呼呼大睡,不说梦话。小彩也醉了,抱着我们两个亲个不停。我也醉了,意识虽然清醒,却控制不住一直不停地傻笑。我和小彩两个还有活动能力的人架着他回了他们的家,最后的记忆是我倒进垫子很软的大床里,口很干。
当我猛醒,天色灰蒙蒙,小彩和衣睡在我脚边,我看看自己,衣服也很完整,下床后发现他被我和小彩扔在地板上就那么趴着睡了一夜。他们两个都没有醒,我掏出手机,才五点。
最后看了一眼他们两人,我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大门。
一天之后,我坐在另一个城市的出租车里,司机是个非常热情的人,听说我是观光客,就不停地为我介绍好玩好看的去处。最后综合他的推荐结合我希望安静的愿望,司机载我在滨海大道上一处不起眼的小弯道停了下来,虽然不起眼,只是一个小公园,但是从公园门口处的小停车场上来看,来的人似乎应该都有些年纪和身份。门票五元,凭着我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成功让售票员相信我是男大而打了半价。以前一直为娃娃脸不值,从今以后一定不抱怨了。
海边的太阳很大,我用矿泉水拍着开始发红发热的脸颊和额头,沿着有些陡的石阶向海边走去。说是海边其实是退潮后留下的一处峭壁,从岩石壁上明显的界限可以知道,每天涨潮的最高点,海水是可以淹到我脚下的石阶消失处。
我站在石阶和地面的断层处,有点为难,这个距离目测应该不少于半米,若我直接跳下去,下面满地的牡蛎壳碎石子和间或出头的岩石保不准我就“一只番薯跌倒了”。 g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嬉笑,一对年轻男女嘻嘻哈哈大跨步地以着在我看来近乎恐怖的姿态和速度跨越着陡峭的石阶,一阵风般地就来到了我身旁。男的异常彪悍,视这个在我眼里如鸿沟的距离于无物,砰的一声,如雄鹰展翅般在空中划拉几下手臂,平安着陆,我忍不住替他嘘了口气,暗想这个海边要是死人,淹死的可能性不大,多半是跌断脖子的。男人回身,把站在石阶上的女人抱了下去。我艳羡地看着嘻嘻哈哈向海边跑去的两人,多希望自己能有勇气张开手臂,说“先生,顺便多抱一个下去吧”。
唉,我屈辱地蹲下身子,坐到石阶上,两脚垂下,踩到了地面上:真是有损于男子汉威严。心虚地四处看看,没有可疑人士出现,我拍拍屁股,恢复了自信,大踏步地向海边走去。
这个城市的海边一点都不适合旅游,但绝对是当地人生活的天堂海边,从满地的牡蛎壳就能看出来,为什么当地人说话特有的腔调也被他们自豪地称之为“海蛎子味”。在别处被当作高档料理的生蚝,在这里满地都是,多到让人可以不屑一顾。这个海边人很少,我视线所及不足十人,刚刚的那对男女站在没腰的海水里亲昵地拥抱着。两个小孩子爬到了海边突兀站立的一块大岩石顶上,威风凛凛地向海里投掷牡蛎壳打水漂。
剩下的人...都在挖岩石吃牡蛎。我什么也没准备,只能对着脚下一块岩石上斑驳的牡蛎发呆,心中有些忿忿。
“对不起,借过!”
一个男高模样的男孩挡住我的阳光,我抬头看,忍不住一阵晕眩,好高的个头,还笑得那么阳光,害我心里小鹿乱撞直想干点老牛吃嫩草的不道德勾当。 第 5 章 我立刻改变自己大叉双腿趴在岩石上的不雅姿势站起身来。可能是蹲太久了,突然起身眼前一黑,身体晃动两下,我下意识抬起胳臂保持平衡,随即被一双手臂稳稳地扶住。看清了这双手臂,来自面前的大男孩。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面上发热,在比自己小的男人面前丢脸,是个男人都挂不住面子。
他也对我笑笑,露出一口白牙,闪耀着在我看来就是讽刺样的光芒。刚刚翻腾起的那点邪念瞬间消失殆尽,赶紧向一边闪个位置给男孩。
“你在这里蹲着是想要吃蛎子吧?”
大男孩没急着过去,站到我空出的位置上和我说话。
“是啊,大家都在吃嘛。”
我耸耸肩,视线四处转了一圈,愉快地发现没有人注意到我们,心下决定明天要带上锤子来,非把往返的飞机票都吃出来才回家。
“外地口音?难怪你看了半天也不动手,不知道该怎么弄吧?我来帮你。”
没等我反应过来,大男孩已经蹲下,随手从岩石旁边的地上捡起一块略有棱角的牡蛎壳,翻了翻地上的牡蛎壳,从牡蛎壳下面找到一块长条形的鹅卵石,在岩石上又撬又凿,两下就抬起手,一个去了半边壳的牡蛎晃着鲜嫩嫩的白肉被递到我面前。口水泛滥,我连声谢谢都没说就接过来吞了下去。
嘶——
好咸,还有点腥,但是牡蛎特有的鲜味还是覆盖了前面的两条缺点,让我情不自禁眯起眼睛,细品口颊之中回荡的鲜香。
半晌才从牡蛎的鲜美中回过神,发现大男孩正笑着看我,我蹲下去凑到他身边坐下,笑眯眯地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半天突然反应过来我对他笑的含义,低下头继续凿岩石。
“看你吃蛎子就好像吃到什么人间美味一样。”
他一边凿岩石,一边打趣,我撇撇嘴。
“小屁孩一个。等你上大学离开家,就会天天想着这里的海蛎子了。”
哈—
像是听了多大的笑话一样,他突然爆笑出来,手上力道失控,把岩石里一个刚刚撬出头的牡蛎砸碎了。
“小屁孩?我?”
他的眼睛笑得眯起来,亮闪闪地看着我。
“我已经是男大了。你觉得我会比你小多少?”
哼,和我争辩年龄,果然是个小屁孩。我得意地一扬下巴。
“不才大学毕业已经五年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皱起眉头,上下打量我,最后叹了口气。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也只说明一点...”
他低下头去继续砸岩石,不再说了。我等了一会他还是没说,又递了一个牡蛎过来。我想着他没说完的半截话,没接牡蛎。他抬头看我,发现我在困惑地看他,笑笑把牡蛎放到自己的唇边咻地吸进嘴里,啧啧嘴。
“嗯,今天的蛎子好像特别好吃。”
我瞪他,他低下头假装不知道,继续凿岩石,嘴角偷偷勾起一个顽皮的弧度,带动半边脸颊上旋起一个浅浅的酒窝。
“乐言。”
我脱口而出,自己也有些惊讶,他抬头看我不明所以。
“嗯?”
“我叫乐言。”
不禁微微脸红,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呢,他配合地低下头,脸上有可疑的红晕飞过。
“郭...”
“什么?”
他的声音闷闷地从上颚弹了出来,我只听到一个姓,把脑袋凑了过去,想要听个仔细。
“郭俊超!”
他大声重复了一遍,随即背过头去不看我,换了个方向继续凿岩石。可惜他现世的招风耳红嘟嘟地出卖了主人。说个名字有什么可害羞的,我心里对他的定义增加了一个形容词:别扭的小屁孩。我没揭穿他,安静地坐在他身边,我们之间只有海浪声和石头被敲击发出的闷响,大约几分钟后我拍拍他的肩膀。
“小...郭啊,你砸了半天石头了,到底砸出来几个牡蛎啊?”
他回头递给我一摞叠起来的牡蛎。我接过来捧在手里一个个地吸过去。
“乐言,你是来旅游的?”
“嗯...”
忙活着嘴里汁水横流的牡蛎,我胡乱地点点头算是回答。
“那...”
他犹豫了一下没再说话,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对了,小郭,这里有什么车可以回去市区?”
“燕窝岭这里没有公交车,因为偏僻也很少有空载的出租车,如果你肯走路的话,只要沿着滨海大道继续向前走,走上十几分钟,到老虎滩公园,那里有很多观光线路和出租车...”
他突然勾起嘴角,笑得有点狡猾。
“不过你还有一个选择,如果你不愿意走路,也不赶时间的话。”
我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不会是骑单车吧?果然是纯情少年会干的蠢事。
一个小时后,涨潮之前,我捧着一罐冰可乐猛灌,这已经是我离开公园之后的第三罐了,牡蛎虽然好吃但是我忽略了它的含盐度。
“再有十分钟就到了。”
他下巴真的很硬,一直顶着我的头顶,有些麻麻地发痛,单车的横梁也把屁股硌得很难受。
是的,我现在极其丢脸地坐在郭俊超单车的大梁上,终于明白他为什么笑得狡猾:他的单车没有后座。现在的孩子再纯情,也比我们当年要...开放多了。
可怜他在大夏天的烈日下辛苦蹬了一个小时的单车,我把他带到房间休息,他真的是累到了,进门就倒进床里,没说两句话就睡过去了。
我拉上窗帘,让室内的光线暗下来,帮他把鞋袜脱掉,腰带放松,盖上被子,随后从背包里掏出手机,从昨天中午开始就一直关机,突然要开机,心里有些说不清楚的期待和紧张:他们两个知不知道我已经不在了?
不自觉地叹气,我拿着手机进了卫生间,放下马桶盖,坐到马桶上,一阵轻巧的音乐过后,手机的屏幕闪烁几下,之前的胡思乱想瞬间被清空,我的头脑一片空白,无动于衷地看着屏幕上不断地提示一条又一条的未读短信息,狭小的卫生间里不断回荡着咕咕的短信声音。两分钟之后,所有的短信接收完毕,卫生间里只剩通风扇的嘶嘶作响。
我和手机,瞪着彼此,发着不知所谓的呆。
从离开到刚刚,心情都好得无以复加,突然一个和过去通道将要开启时,狭小的洗手间如同时间隧道,把我送回十几个小时前才离开的狗窝,此刻我推开门,他会不会正在厨房里洗碗,笑得宠腻,抱怨我又两三天不洗碗,又吃了两三天的方便面;小彩会不会正在扫荡我的冰箱,边啃着他留下的鸡腿边埋怨我又把风油精一起放进冰箱,都串味了。
他冰冷的眼神,小彩哀怨的哭诉,突然跃入脑海,温馨的画面瞬间泛黄。
对每个人都好,对每个人撒娇,牵绊拉扯每个人,打扰每个人不得安宁,我太贪心,想要收藏每个人,无法把他们放进我的盒子,只能把他们捆在身边。
我真傻,忘了他们不是芭比,就算给了他们一切,他们仍然是他们自己的。 第6章
我真傻,忘了他们不是芭比,就算给了他们一切,他们仍然是他们自己的。
颓然坐进浴缸,突然觉得还是这个狭小的空间让我更安心。手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唱起轻快的卡侬,简单的音节往复循环,我把脸埋进膝盖,随手按下关机键,会找我的人,除了他们两个,我想不出第三人,一个出生就被丢在医院的弃儿,能有人记得就应该感恩了,不是吗?
我现在拿得是什么乔,使得是什么性子?嗤笑一声,跨出浴缸,离开卫生间回到房里,郭俊超睡得正香,口水也流了出来,把枕头打湿了一小块,我哭笑不得,把他的头推向另一边抢救我的枕头,然后又赶在他即将污染我另一个枕头的时候把他拉回来,让他继续污染原来的枕头。用力把他从床中间推到床的一边,我抱着刚刚得以保存清白的枕头躺下来,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浅眠中总感觉到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很不舒服。索性睁开眼,郭俊超已经醒了,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醒了?”
他灼热的视线让我有点尴尬,还好他主动开口打破平静,再被他这么看下去,我会开始脸红的。
“嗯,你不再多睡一会吗?”
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已经沙哑得没法听了,大概是就着牡蛎喝了太多的海水下去。
他笑笑,对着床头努努嘴,我顺着他提示的方向看去,床头柜上的电子表显示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没想到竟然一觉睡了这么久时间。
我坐起身,腰背的酸麻感袭来,于是顺应身体倒回床里,翻来滚去伸了几个懒腰,舒服地叹了几口气,睁开眼正对上郭俊超一付见鬼了的眼神,于是对他嘻嘻一笑,用力地在他脸上拧了一把。
“没看过男人伸懒腰吗?”
一声愉快地嗤笑从他鼻子里冲出,他握住我捏他脸颊的手,轻轻用脸颊磨蹭我的手指。
黑暗中的房间,只有一盏昏黄的床头灯,柔和地把他脸上小小的痘坑填平,也给他明亮的眼神添了几分暧昧的波动。
还要说什么,气氛这么好。对视几秒钟,不需犹豫,我揽过他的头亲吻下去,他的手立刻缠住我的腰,急迫地把我的衬衫从裤子里拉出,滚烫的手指在我后背上来回滑动,另一只手猴急地解开我的腰带隔着内裤大力揉搓着我的臀瓣。
年轻雄麝的浓烈气息瞬间将我淹没,只能在高潮中叹息,既为绝顶的快感,也为已经失去的热血青春。
半夜十一点,头发还有点湿,我和郭俊超行走在偶尔有车呼啸而过的空旷马路上,寻找通宵营业的饭店。郭俊超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不时抬脚去踢郭俊超的鞋跟。
“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啊?饿死了,饿死了!”
郭俊超被我念了一路,开始还耐心地回答“快了”,最后索性一抬手把我抓进怀里,威胁我不闭嘴就当街表演热吻,虽然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但我还是乖乖闭了嘴。
最后我们找到了一家通宵营业的大浴场,洗了一个让人加倍饥饿眼前发黑的三温暖后,相互搀扶着爬去餐厅饱餐一顿。我心满意足地对着一桌空盘子剔牙,郭俊超也不住打着饱嗝。
“真看不出来,你那么瘦,竟然能吃掉那么多东西!”
我咧开嘴,谦虚地对他摆摆手。
“老了,不比当年,才吃了这么一点就撑到了。不过这里的海鲜可真好吃,才到这里一天我就变成猫了,顿顿饭都盯着鱼。”
“嗯,我知道。”
郭俊超认真地点头表示同意。
“你在床上翻来滚去地伸懒腰时候,我就知道了。”
“你住校?”
“嗯。”
我们回到酒店门口时,已经快两点了,我犹豫着要不要留他,他也在犹豫着要不要走。
连床都上了的两个人,现在才开始羞涩会不会太晚了点?我垂头看着自己的鞋带,突然觉得现在的场面好滑稽,不过就是419的对象而已,干嘛像个恋爱的小男人一样抹不开。想到这里我抬起头,大方地笑笑。
“你们寝室肯定关门了,在我这儿挤一挤吧。”
他抿嘴笑笑,跟着我进了酒店。
晚上上了床睡得不太踏实,肚子有些涨,一躺下就觉得胃里的东西统统涌到喉咙,郭俊超和我说话时都不敢大声回答,生怕一张嘴吃下去的东西就统统吐了出来。说了一会话,我都是嗯嗯啊啊地敷衍回答,郭俊超终于觉察到我的不对劲。
“乐言,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嗯,还好啦。”
郭俊超坐了起来,把床头灯开到最大,我一时不适应微微眯起眼睛。
“怎么起来了?”
“乐言,”
郭俊超很认真地说。
“要是你不适应和别人同睡,我还是去睡沙发好了。”
“唉呀,你误会了!”
我一着急,就大声的解释起来,瞬间喉咙里的感觉让我立刻捂住嘴,好不容易才发翻涌上来的食物咽了回去。我发窘的脸色也让郭俊超了解了事实。
“你应该快三十了吧,竟然还像小孩子一样吃饭都没个量。”
一边说着,郭俊超把我从床上捞了起来。
“这么晚也没地方买糖去了,你就坐一会,消化一下再睡吧。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说错了吗?”
“哼!”
坐起来之后,胃里舒服多了,我也终于有了点说话的劲头。
“郭俊超,你给我听好:我今年,二十七,二-十-七!”
郭俊超没有反驳我,窃笑着把手放到我肚子上轻柔地打圈按摩着。一直折腾到天色泛白,我耷拉着眼皮靠在郭俊超的肩膀上不住地打呵欠。郭俊超则处于昏迷状态,放在我肚子上的手还在不停地蠕动。
突然间闹铃大作,我们两个立刻惊醒,目光茫然而惊惶的对视半天。
“啊!是我的手机!”
郭俊超终于反应过来,马上掏出手机,止住了哔哔乱叫,叫得人心里惶惶的闹铃声。
我倒进床铺里,卷了被子,呵欠连天的开了口。
“你要是有事就走吧,不用叫我了,我要补觉。”
“哦...”
他应了一声,口齿不清地说了些什么,也倒回床里,从我身上拉被子,拉了两下没拉动,索性就抱着被子和卷在被子里的我一起睡了。
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服务生开门整理房间,我们俩才醒过来,一起挤进卫生间洗漱。
刷牙洗脸剃胡子,想不到一晚没睡好,胡子竟然长疯了,白白的脸上,一点胡须冒头都特别扎眼,我无奈地拿起热毛巾敷在下巴上。
正在刷牙的郭俊超看了我一眼,有些不解。
“你敷下巴干吗,牙疼吗?”
毫不客气白了他一眼。
“不懂了吧,小孩子多学点,这是为了刮胡子做准备,胡须软了剔起来不容易刮伤脸,也剔得干净。”
“噗——”
镜子立刻挂上了大大小小的牙膏沫,郭俊超赶忙抽出几张卫生纸把泡沫擦净。
“标准的小白脸!”
“哼!”
放下毛巾,拿起泡沫,装好刀架,认真地消灭每一根胡子。
看着镜子里的脸又变得白净无瑕,心里的满足感不亚于工作结束领到钱时的欢欣雀跃啊!
一个小时后,我从卫生间里清爽地走出来,惊讶地发现郭俊超竟然还在。
“你还没走?”
郭俊超抻了个懒腰,起身走到我面前。
“等你一起吃中饭,没想到你对于洗手间的使用能力比我老妈还强,大小姐,要是您都打扮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说着郭俊超的鼻子凑到我的脖子上,深吸了一下。
“嗯,果然是清爽宜人!”
“小色鬼!” 7 送走了郭俊超,又回复一个人的平静。我开始思考自己下一步要怎么办。偷偷地回去,不通知任何人,还是不回去了,就一直在外面流浪。不管以后要怎么样,现在是一定不能回去的。
唉,有家不能回。
我烦恼地抓抓头发,开始计算酒店的费用,一天要两百多块,这个消耗太大,支撑不了几天就不得不回家了,想来想去决定还是租间房子来住好了,可以在这里多待些日子,算算手头上的钱,轻松愉快地放自己三四个月的假应该没问题。于是我揣着钱包走到脚底板起泡,终于找到了一间可以马上入住的房子,立刻从酒店退了房,拖着一箱子行李搬进了自己的新家,缴了半年的房费,不出意外的话,我将在这里独自过27岁的生日,过只有一个人的春节,直到春天来临之前,我不需要再考虑人生的下一步。当然,生活是实际的,我还是需要工作来维生,犹豫了很久要怎么和小彩联系,最后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小彩的电话。
“小乐!你到底死哪去了!!!”
电话刚一通,就传来小彩的怒骂。
来电显示的作用就是让接电话的人可以立刻准备好情绪来应对不同的人物。我心有余悸耳有回响地把电话重新拉近自己的耳边。
“小彩,我出来旅游,把钱花光了,回不去了。”
“什么!?”
小彩怒喝,我感紧把手机埋进枕头里,听着不断从枕头里发出的闷闷的低吼声,额头上浮起一层细密的冷汗。
“@#$%%^%$#@!@$%^&^%#@@$^&**^$@......”
终于声音渐渐小了,没了,我重新拿起电话,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小彩那边没声音,看看手机屏幕,电池提示还有两个电力。
“小彩?”
“唔...”
小彩含混地应声,有重重的鼻音。
“小彩?”
“别乱想,我没哭!”
“哦。”
我知道,小彩又在逞强了,就顺着她没有点破。沉默了一会,等小彩把情绪调整好,我才开口。
“小彩,我把所有的钱都拿来租房子了,所以没钱回家了,我想住到租的房子到期再回去,以后你能不能把我的工作都用E-mail寄给我,我做完再寄回给你。”
小彩犹豫了一下。
“你在外地租了房子?哪里?租了多久?”
“D市,租了半年。”
电话里小彩的呼吸声沉重了起来,我知道小彩要发火了,赶紧提出关键问题,分散小彩的注意。
“不敢怎么说我也要住到房子到期再回家,不然太亏了,小彩你一定不会眼看着我饿死异乡吧?”
“你...”
小彩气结,最后泄了气。
“好吧!就知道你是个闷蛋,一声不响就滚得老远,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你知道人家多担心你吗?”
“...对不起,小彩。”
“算了,问你在哪一定问不出来的,对不对?”
小彩任命地苦笑一声,我愧疚无比,其实我真正想躲开的,只有一个人。
“告诉你是可以啦,但是你别告诉子超,我怕他...”
不知道要怎么和小彩解释,话只能说半截就算了,小彩体贴地没有追问,可以不去想小彩会怎么猜测我和他之间发生过的事,我悬着的心放了下去。
对于小彩来说,我和她的亲密度和她与子超的亲密度是不同种类的,这两种亲密度对她都很重要,但是两种亲密度并不冲突也不重叠,她和他是共同的体,享有共同的秘密,我和她是另一个体,我们的秘密对他是隔绝的。小彩如此,我也如此,他也如此。所以我永远不知道他和小彩的秘密,他永远我和小彩的秘密,小彩永远不知道我和他的秘密。
我们三个人绕着圈子,过着安定平和的生活,有意无意默认了这最是稳定的三角的暧昧不明的关系。
放下电话的时候,我因为回忆而沉重的心突然活泼了起来,“过去”永远都是包袱,没有“过去”的人多轻松。
跳进软软的大床里,看着有些掉漆的天花板。
“我宣布:乐言真正的独身生活从现在开始!”
有了小彩的支持,我的工作接续上了,很庆幸当初离开的时候还记得随身携带手提电脑,不然就算有工作也没钱买电脑。
打开信箱,满满的。都是他和小彩给我的信,从开始的焦急到中段的软语到最后的暴躁。满满的,塞爆了我的情绪。
仲秋的夜晚,北方的空气干燥冰凉,不似我住惯了的城市,脸上的紧绷感无时无刻提醒着我,现在的我离家万里,孤独无助,真可怜啊,真可怜,可怜到让我想要出门吃点好的。
在城里转来转去最后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终于还是去了燕窝岭。相较上一次来,已经快一个月了,扳扳手指头,生日就要到了。往年的生日都是和他小彩一起过的,他们两个人一点都不顾我的意愿,每年都折腾得很凶,今年好了,再也没人烦我了。他说得对,我就是想要甩开他们两个人,过自己的小日子。
顶着呼啸的海风我爬上了将军石,躺在大片的牡蛎岩石上面,心中的满足感仅次于抱着龙虾睡觉。
海边的天空很美,很轻透,天穹嵌满星星,整体慢慢地转动,青蓝的幕布展示着舞台般夺目的光晕,漩涡一样把人的灵魂吸了进去,美得让人只能叹息,美得让我闭上眼睛。
清透的星空净化人的思想,清澈的流水净化人的身体,什么东西可以净化人的过去,把过去的混乱不堪统统抛弃,真正抛弃?
“一段清新的爱情。”
不太陌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猛挣开眼,郭俊超的脸出现在我脸的上方。瞬间语塞,只是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唉,真无情,干吗一副见鬼的样子,我是郭俊超,不认识了?”
我点头,表示自己还记得。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会问我贵姓呢!”
说着郭俊超爬上岩石,在我身旁躺下。我侧过脸看他,他看着天空。
“小时候常和同学还有几个表哥到这里玩,那时候这里还没建公园呢,都是大岩石,有一次涨潮前还没走,水越升越高,我们游不动了,就都攀在岩石上,水涨一点就往上爬一点,最后在岩石壁上攀了整整一夜,就是那边的岩石。”
他手指指去的地方式一片与地面完全垂直的岩壁,我吐吐舌头。
“天,这么陡...”
我的眼睛睁得更大了,话说半截就被堵回嘴里,郭俊超的脸在我眼前无限放大。
温柔的唇,激烈的舌,我眩晕着闭上眼睛,享受这星空般纯粹的吻。
当我再睁开眼,星空下郭俊超的眼睛也绽放着同样璀璨的光,把我深深地吸了进去。
“我后来有再去找过你,可是你不在了,我以为你走了,没想到在这又遇见你。”
“我租了房子。” 8
当我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时候,郭俊超坐在我的电脑前打着游戏。我唯一的想法就是——
我一定是中邪了!竟然被个小孩子几句甜言蜜语就打动了,还相信起“一段清新的爱情”会拯救我不堪的过去。
事实证明,我的生活更不堪了。
呼——
一个火苗蹿起,锅烧了起来,我哇哇大叫把油锅扔进水槽,郭俊超听到我的大叫,赶了过来。
他站在厨房门口,面部呆滞。
我环视了一下厨房,水槽里横了一只油锅和一摞没洗的碗筷,地上堆了三包还没来得及扔的垃圾,好吧,我承认是我忘了扔,地面上散落着不要的菜叶还有刚刚从油锅里溅出的油。
我的嘴角开始不明显地抽搐,他也终于从一片狼藉的厨房里找到了我。
“乐言,你不会做饭?”
我恨恨地瞪着他,事实很明显,我不会,难道他就更会?郭俊超摇摇头,解下我腰上的围裙。
“不会就早说嘛,你要是把自己烫了怎么办?”
“你会做饭?”
我怀疑地看着他,但还是乖乖地退出,倚在厨房的门上看着他把炉火关掉,把油锅洗出来,清理了水槽里积了几天的脏碗盘,把地面扫干净垃圾归位,最后将三包垃圾推到正在目瞪口呆的我面前。
“乖,把垃圾倒了,回来我就炒好菜了,可以直接开饭。”
“哦!”
我点点头,拎起垃圾出了门,下了楼走出一百多米,把垃圾放到回收站,转回身再走一百多米,蹬蹬蹬爬了三层楼,最后站定在自己的家门前,终于回过味来。
“臭小子!竟然把我当小孩子......”
我一脚踢开家门,客厅里,郭俊超正在餐桌上摆放碗筷,饭菜已经都盛好了,香味飘满了客厅。
他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我。
“我怎么了?”
“没怎么!”
我咽着口水大步走进卫生间洗手,然后飞奔到餐桌边坐下。
嗯,一段清新的爱情......
9
味道不错!
我吃着饭,他坐在桌子另一边,我吃到半饱才发现,他拿着筷子一直没动。
“你怎么不吃啊?”
“嗯...”
郭俊超看着我,一脸的犹豫,端起了饭碗。我心中立刻警铃大作。
“你...难道你在饭里下了糖,想要把我先奸后杀抢劫财物?!”
“噗——”
郭俊超一口饭刚进嘴里,就立刻喷了出来。
“下糖?”
“哼!一脸的无辜样子,眼睛瞪那么大,好像谁冤枉了你似的。”
我斜着眼睛审视着他的轮廓,下腹慢慢升起小小的火热。
果然,糖性发作了!
“我想强奸你的话,需要下糖吗?”
郭俊超突然红了脸。
“再说现在明明是你,一脸的淫荡表情...想要就直说,干吗要拐弯抹角说我想要...”
“什么叫我想要!明明就是你下了糖,不然我怎么会...会热!”
我越说脸越红,头也有点重,有些飘忽了起来。
“你怎么了?好像真有点不对劲...”
郭俊超扶住我,手摸摸我的额头。
“是不是吃坏了?”
“骗人...”
我反手环住他的肩膀,整个人投靠进他怀里磨蹭。
“吃坏了会像我这样不正常吗?”
郭俊超脸越来越红,抱住我的手也越来越紧,我们两个人都呼呼地开始喘粗气。
“要奸快奸,不要杀我...”
“杀你也要在床上...”
勾结着唇舌和大腿,我们两个人从客厅跌跌撞撞摸进卧室,倒进床里疯了一样地撕扯彼此。
“啊......”
他一把握住我的中心,把它紧贴在我的肚腹上揉搓,用力兜揽两颗卵蛋,我震颤着扭动腰身想要摆脱他的手。
“疼,别那么用力...”
“你不是挺喜欢这个调调的...强奸,嗯?”
他头也不抬,对着我的前胸用力咬了下去。
“啊——”
我尖叫一声,整个身子绷成一线,下身激越出一道弧线,他的下巴挂上了狼狈的斑斑点点。
“呵呵呵....”
看着他抬起头,从肚子到胸前都沾上了我的液体,不知怎么的,觉得特别好笑。
“还笑!”
他瞪了我一眼,但是却没有生气的意思。随手把那些页头都摸到我肚子上,用手把它们在我下腹上不断推开,一边推一边笑得很恶意。
“看来你真是老了,竟然稍微刺激点就不行了。”
“你说什么!谁不行了,我只是很久没了而已!”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下腹的火似乎又被他撩拨了起来,看来我真的很久没做了,竟然又有点硬了。
郭俊超也发现了我的身体再度有了反应,打开我的大腿,下身贴了上来,让我们的分身紧贴在一起磨蹭。
“嗯...”
当我躺在郭俊超的手臂里,一觉睡到大天亮,对上他年轻的睡脸,突然发现一段有口感有快感的爱情果然人生急救妙方。
我凑到郭俊超的脸边咬咬他的嘴唇,又啃啃他挺拔的鼻梁,终于把他弄醒了,他的眼神有些茫然,手臂无意识地收紧,翻个身抬起腿把我压在下面,含含糊糊地说着再睡会儿之类的话。
被当成布娃娃一样地对待,我不但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心中有些小小的感动,安安静静地躺在一个人的身下看着太阳一点点把房间烘到温热,是久违了的心安理得的幸福。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人呼吸变了频率,似乎动了动,随后又静止,呼吸慢慢稳定了,而落在我身上的重量也大大地减轻了,只是他的身子仍然覆在我身上没有挪开。
我没有说话,目光定定地看着地板,感觉到他的呼吸轻轻地滑过我的后背。
我想,如果我问他醒了没,他会不会装睡不回答?要是我开口问他看什么呢,他会不会回答在看我看的是什么呢?
呵呵—— 想着想着,突然就笑了起来,我怎么会这么傻,他又不是他,当然不会说一样的话,做一样的事。
“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他的手绕到我身前轻轻地抚摸我脸周的轮廓,摸得我痒痒的,越发吃吃得笑个不停,而他也受到患者,摸得范围愈发得扩散,微糙的手掌在我胸前两颗乳珠上来回磨蹭,用手指捏揉着。
“你怎么没杀我?唔——”
我的问话让郭俊超瞬间失力,效应则回馈到我身上,我猛弹起来,捂着乳头对他怒目相向,他则是笑得在床上打滚。我抬脚,被他一把握住,整个人拖到他身下,又被他压住。
“不杀你是因为我还没奸够。”
说了这一句气势汹汹的话,他就把我的嘴堵上了,别问我是用什么堵的。
几分钟之后我们再分开,他终于神情别扭地把前一天被我打断的话说完。
“本来,只是想问你,我做的饭好不好吃。”
“那你为什么不吃饭?”
“因为不知道你怎么想...”
“哈哈,怕我说不好,紧张得吃不下?”
“...没有的事!”
............
“你真的没在饭菜里下糖?”
“你...”
郭俊超被我的话起到脸色发青,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
“你最近吃很多牡蛎,还有比如蜗牛之类的?”
“对啊,到了海边当然要天天吃海鲜咯!”
“难怪,你一定不知道贝类的海鲜有壮阳的作用吧?”
“是吗,我吃的东西壮了你的阳?”
............
平躺在床上,我和郭俊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郭俊超讲了好多小时候的糗事,有他自己的还有和他的兄弟们的,听得我好羡慕,这样的童年才是童年。
“你呢?”
郭俊超终于问了这句话,我最怕被问到的话。要坦白?当然不!孤儿院里的生活并非想象中的清苦,却也有不为外人知的阴暗。有些事不为外人道,谁也没有说过,连他也不知道,一个没人领养的孩子对于孤儿原来说是纯粹的负累,能给自己温暖的人......从懂事开始就知道了做人要对别人有用,没用就要看人白眼被人奚落,从一次次精心准备见陌生的叔叔阿姨到一次次的失望而归,老师虽然给予安慰,但是同为孤儿的小朋友们的眼神才是真正伤人的来源,本应同病相怜,相轻却更为严重。
是不是不幸中的人狠踩一脚同样不幸的人,不安自卑的灵魂才能平静?
拼命的用功,只为积累最大的资本,只有学习一条出路的时候,谁敢倦怠。
还记得16岁,当我终于靠自己的成绩获得了免费的学习机会走出了孤儿院,一张张或虚伪或真诚的笑脸,还有在最阴暗的那个窗后,那道令人不寒而栗的注视,我告诉自己,把这一切都埋葬,16年的生活,没有了。
我的人生从16岁开始。
“童年,那是什么?我没有。”
我眯起眼睛傻笑,在郭俊超怀里调整了一下位置,胳膊搭上他的脊背,手指轻轻的在他的脊柱上滑动。
“不许敷衍啦!人家什么都告诉你了,你想始乱终弃啊!”
郭俊超故作凶恶的瞪眼,一双毛手开始不安分的在我腰间磨蹭,我顺势抬腿胯上他的腰,脚跟似有若无的擦过他的膝盖。郭俊超的脸红了,我笑得有点邪恶,张嘴含住他的耳垂,感觉到腰间突然收紧,不着痕迹地轻轻吐了口气。我承认,自己这颗老草主动勾引了嫩牛,虽然腰酸背痛,但是与其撒谎编排一个虚假的快乐童年,就让我在激烈的**中折断腰好了。
这一折腰就折腾到下午,房间由上午的燥热变成午后的闷热。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普通尺码的双人床上还是有点局促。我抬起手肘顶顶他紧压住我的胸膛。
“起啦,懒猪郭!躺一天了,做饭去。”
“嗯......”
郭俊超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人没有动,还是沉沉的压住我,我转过脸,看到他一脸的困意,眼睛还是闭着的,对我的一切行为都只做出条件反射般的应答而已。
纵欲过度。
我承认自己有点需索无度,但是肠胃里漉漉的水声,声声催人。
“猪头郭!!!人家肚子饿了,起了做饭去啦!”
“嗯......”
还是迷迷糊糊的状态,他的手却滑到我的腹部轻轻揉起来,嘴里含糊着念念有词。
“不饿不饿...”
我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笑了几分钟,笑得整个人更加无力,完全瘫在床上,放弃了叫郭俊超起床的念头,郭俊超反而在我的笑声中渐渐清醒。
“怎么了,这么高兴?”
“没,没什么”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也开始喘了起来。
“乐言。”
“嗯?”
...... 时间过去了一会,郭俊超没说话,我侧过头,看见他一脸的严肃。
“怎么了?”
“我...”
他犹豫了一下。
“我们一共只见过两次面,相处十几个小时,你...你觉得我们会有什么发展的可能吗?”
我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么...深奥的问题。没给我太多思考的时间,郭俊超的脸压了下来,在我的嘴唇上浅浅一吻。
“第一次见到你,分开后的这一个月总是会不经意就想起你,以为你走了,再也碰不到面了,直到昨天晚上在岩石上看到你,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
郭俊超突然羞赧地停顿了一下,下唇用力的抿起,似乎在犹豫,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让我突然心慌。
“我想,我爱上你了。”
我爱上你了——
轻柔坚定的话语如大锤,字字猛敲我的心房。
那时懵懂的我们到底懂不懂爱情。
被压在更衣室的长木凳上,我没有犹豫,手臂缠上了他的脖子,一缠就是十一年,缠到每个人都身心俱疲,爱也变成了恨。
现在的我真的懂了爱吗?二十岁的郭俊超是不是比十六岁的我和他更了解爱?
今天的天气,和那一天也好像,都是这样暖洋洋的午后,都是有着汗臭味道的怀抱,只是人已经长大了,答案……
我久久没有作声,郭俊超也没有再说什么。也许他只是表明心迹,并没打算要我的回应,这么想着,心安理得。再睡一觉,我们都回忘掉这回事。我转身抱住郭俊超,把脸贴在他的胸口。
“你去做饭。我要再睡一会。”
“嗯。想吃什么?”
“海胆。”
“那个要活的,家里没有,要去菜场买。”
“人家饿,一步也走不动了,嗯...”
我在郭俊超怀里蹭蹭,明确表达了君子远庖厨的意思。
脸上传来郭俊超胸膛的震动,他喜着拧拧我的耳朵,挪开我搭在他腰上的大腿坐起身来。
“好,我去买菜,你也别躺着,去把米饭做上,啊,乖!”
我从棉被堆里支起脑袋,看着郭俊超光溜溜的跳下床,然后浴室里水声响起。仿佛刚刚说的爱,只是一个没睡醒的幻觉。这样不是更好。直到房门被关上,隔音效果一般的走廊里传出咚咚的脚步声,我才从被窝里爬了出来。直接从床边的书桌拿过手提电脑,打开加密文件夹,满满的,都是他的照片,有相机拍的也有手机拍的,都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偷偷拍下来的,已经好久没看了,最喜欢他在我家的时候偷偷看,他一关注我在干吗,就马上关掉电脑,不给他知道我在看他,反而他不在的时候,我却从来都没看过这些照片。翻着一张张照片,心底升腾起近乎自虐一般的快感:我终于可以不要你了!
在郭俊超进房的瞬间,我按下Del,十一年的人生瞬间抹去了大半。心突然就空了。
“怎么了,乐言?”
进了房间,看到我抱着电脑发呆,连买的菜都没来得及放进厨房就跑到床边,一脸紧张。
“没,没什么。”
我摇头,心情沮丧难遏。
“到底怎么了?”
郭俊超不是笨蛋,当然看的出我的低落,他放下手里的塑胶袋,把电脑从我怀里抽走。
我把脸埋进他送上来的肩膀。
“真的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一个人好寂寞,今天别走。”
“嗯,不走。”
不知道郭俊超是怎么理解我在心情极度低落情况下的请求,他不但“今天”没走,而且每天都在。我想要独自一人,却又害怕寂寞,于是矛盾着接受了洗手间里多出来的一把剃须刀和每天早上醒来时横在肚皮上一条毛腿。
“郭俊超!把你的猪蹄移开啦!我透不过气了!”
又是一个被压得气闷的早上,郭俊超的膝盖顶到我的胃,让我除了透不过气,情绪也很烦躁。上一个工作延期了,只是一张简单的效果图,给了十天的时间,已经是第十一天了,连模都没建,我到底是在干吗?
总感觉到胸口有团闷闷的火在烧,连偏头疼也跟着一起做乱,每天把我搅得精疲力竭。
压在我身上的郭俊超终于在我的高声抱怨下睁开了眼,把他重如大石的膝盖从我的胃挪到我的大腿边上,同时大手也遮上我的眼睛。
“乖,一大早就心情不好会长皱纹哦,难得这么好的休息日,再睡一会,嗯?”
“唉......”
幽幽叹了口气,我顺从的停止头脑里的混乱和忧虑,决定陪他多睡一会。郭俊超刚结束学期中段的考试,之前几天几乎都没睡觉,现在的孩子都这样,平时玩的开心,考试自然就要加倍辛苦,不值得心疼。虽然这么说,厨房里的那只活鸡还是让郭俊超感动得抱着我转了几个圈圈,只不过最后还是要郭俊超自己来做成能吃到嘴里的鸡汤就是了。有些人似乎天生会做饭,比如郭俊超,比如他,都是年纪轻轻就做得一手好饭,问他们原因,连回答都一样——“遗传”
好多时候,看着郭俊超在我的家里忙进忙出,都有一种是他在我身边的错觉,连郭俊超怀抱里的温度都和他很像,很热,热得让人会流汗。
睡得不踏实,我挣挣身子,把郭俊超紧紧箍在我身上的手脚拿开,伸长手臂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想起昨天小彩电话里的怒骂,我不禁心虚地缩缩肩膀。赶紧从被窝里爬出来,抱着电脑出了卧室,坐到客厅的饭桌边上,开始建模构图,对着屏幕上的横平竖直头昏脑涨。突然一双手臂从后面围住我,让专心在电脑屏幕上的我惊得一颤。
“啊?对不起!”
身后的人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赶忙撤开手臂,急急的道歉。我也定了定神,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怎么不再睡会儿,这几天你累得不轻。”
我把工程保存了一下,侧过身子抱住他的腰,他的手臂重新缠上我的肩膀。
“都睡了一整天了,再睡就变成猪了。你吃饭了没?”
“那有一天?才不到一点...”
我笑着反驳他的话,眼神瞟过墙上的石英钟,指针竟然在7点30分上,我才惊讶的发现天已经黑了,房间的灯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打开了。
“看来你一天都没吃饭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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