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收录★ 《那个男孩儿在深夜冲着我喊饿!》 BY 小猫儿想要飞翔 【完结】
走出首义园,和朋友们挥手告别,独自走向对面的车站。伸手掂量这夜的冷清,所有的欢乐就像这秋末的落叶一样,满街飘零,凄婉哀怨,那份深入骨髓的寂寞,像盛开的桂花一样,浓浓的化不开。
夜已深深,感觉有些冷。
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紧了紧衣领,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走到湖北剧院,站在这个新修好的建筑物跟前,看着川流不息的从长江大桥驶下来的车辆以及驶上大桥的车辆,那么多的型号那么多的倒扣过来的车灯,明晃晃的刺得眼疼。
黄鹤楼就在对面的蛇山顶上,璀璨的释放着光芒。
“哥哥,我饿”,就在我出神的时候,一个怯怯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
循声望去,在湖北剧院的台阶上坐着一个男孩儿,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正睁大了眼睛凄惶的看着我。他蓬松的长发被夜风吹得凌乱。这个男孩子楚楚可怜的眼神和怯怯的声音让我游离出身躯的那颗正在天国寻觅渴望的心重新回到现实中来。
他饿了。肯定是饿了。
要不,他不会冲着一个陌生人发出请求的。
我也饿了。
我在瞬间决定带他回家。
这样的夜这样的凄迷。
这样的夜下起了小雨。
淅淅沥沥的小雨掀起了一个季节的盖头。
这望不见尽头的秋雨哦,淋湿了那刚刚萌芽的粉嫩的憧憬。
一颗颗流落在深夜的心穿长街走小巷,颤颤悠悠,淌出大声的呐喊和屋里的抗争。
低低的屋檐还在嘀哒嘀哒的滴着雨水,秋雨缠绵,我知道这场雨肯定会下个没完。
当我和这个被我捡来的男孩子走进我的蜗居的时候,我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戒心。
“小兄弟,坐吧。我去给你冲杯牛奶。”
看着他一口气喝完了牛奶,那饥饿的样子真让人心疼。
他饿坏了。
这可怜的孩子喝完牛奶定定的看着我,我知道他还想要。
是啊,兄弟,一杯牛奶解不了你的饥饿啊。
“我去煮面条吃啊”,说完,我就进了厨房。
远处,谁家窗口的灯火一盏一盏熄了。
我和这个不知名的小男孩儿吃着面条,我赫然觉察到我就是一只从灰暗中扑向灯火的飞蛾。我在冒险。
[ 本帖最后由 魔君七夜 于 2006-9-7 02:41 PM 编辑 ] 远处,谁家窗口的灯火一盏一盏熄了。
也许是在黑暗中渡过了太长太长的夜,房间里的这盏灯倍感珍惜。
我和这个不知名的小男孩儿吃着面条,赫然觉得我就是一只从黑暗中扑向灯火的飞蛾。
我在冒险。
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孩子,他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睛大大的,却朦胧的弥漫着和他的年龄不相称的忧郁。他应该是一个快乐的少年啊,应该在广阔的天地间放飞一只风筝,却为何流落在深夜的街头?
我没有问。我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虽然,他是一个让人喜欢的男孩子。
吃完面条,我拿出几件我的衣服递给他。“你先去洗澡,洗完澡,就把我的衣服换上。”我说,“你的衣服,明天洗洗,再穿。我去洗碗啊”。
等我把厨房收拾完毕,看到他换上了我的衣服,倒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发着轻微的鼾声,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我拿出棉被盖在他的身上,不想洗澡,便走回卧室,躺在床上。
这个寂寞的夜晚,该死的雨水吵得我睡不着觉。
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他还躺在沙发上蒙头睡着,我没有叫他。匆匆洗了把脸。我要赶到汉口去工作。临出门的时候我在桌上留了一张字条,告诉他冰箱里还有牛奶和面包,取出来在微波炉里热热当早饭吃。我中午不回来,晚上下班了再回家。枕头下面还有五十元钱,拿去买些菜和米,中午自己弄饭吃。
整整一天,我都无精打采,中午饭也没有吃。
内心空落落的,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滋味,没有过的一种感觉,强烈的占据了我的大脑。实在话,我不是一个懒惰的人,但是今天,什么也不想干,就想早些回家。不是我不放心那个男孩子,我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也许是没有睡好觉的缘故吧。我这样想着。
“我的耳边常常回旋着《城里的月光》这首歌的旋律,在慢条斯理的音乐中,一副略显阴森的画面出现了:高耸的大楼仿佛从天上垂悬的黑布幔。”然后诗人又写到“脸有些苍白”。
我感觉自己就是藏在那个黑布幔中的一个。
写字楼外面的街道两边,从前那些低矮的民居都被摩天大楼取代了。
这个很世俗化的城市,努力着想让自己的形象变得前卫一些。可是骨子里的那种东西却无法改变。所以,越发有些古怪了。
这是一个古怪的城市。
我的感觉和这位诗人的感觉一样,“繁华已销声匿迹,在远离大地的半空中,我悬着,我的梦悬着”。
我也悬着啊,我的心悬着。
好不容易下了班,我匆匆的穿过繁华的江汉路步行街,朝江边的码头奔去,我要过江回家。回家的心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急迫。原来,有一份牵挂也很美。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的生活就要发生改变。
事实上,我很害怕孤独。
面对这条浩瀚的大江奔流东去,我能够采撷的只是一朵浪花。
记得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年放暑假,我和比我大三岁的一个伙伴到郊外的小树林去采蘑菇。我们累了,就躺在树荫下面乘凉,在一阵阵微风的吹拂中,我竟然混混入睡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些异样的声音弄醒了。
欠起身子,我突然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
我的伙伴竟然脱下了他的短裤,躺在我旁边的空地上,用手套弄他的阳具,更让我吃惊的是他的那一片像在春天萌芽的草坪一样嫩嫩的毛茸茸的黑毛毛,是我所没有的,他的像一根小木棍一样直挺挺的JJ在阳光下显得那样刺眼。
这是一个太让我吃惊的下午。
我真个儿感觉有些头脑混胀了……
他看见我醒了,依然没有停下他的动作,反而在我的目光下加快了速度。他看着我,那样的表情很奇怪……
十几年过去了,那个下午的场景没有从我的头脑中消逝,而是沉淀下来,成为记忆的一部分。我相信,这多多少少影响了我以后的行走,包括我现在的生活。
走下了轮渡,我朝家走去。
当我打开房门,被眼前的场景吸引住了。
我原本很凌乱的小屋收拾的干干净净,桌子上竟然摆着几盘冒着热气诱人食欲的菜,两双筷子和两个碗放在桌子的两端。男孩子坐在桌子边看着我,眼神依然是那样的朦胧那样的迷乱,不同的是嘴角浮出了一丝微笑。
我竟然眼睛湿润了。
这是怎么了?
他走过来,接过我的包包,把我拉到桌子边,“我做的不好”,声音依然是那样怯怯的含着一丝羞怯,好看的长头发被梳理得很有型,想不到他竟然这么漂亮。
在他的殷勤中,我似乎成了一个被接纳的孩子。
“谢谢你”,他低低的声音如磁般的让我那么受用。
“吃饭吧,没有想到你会做饭哦。我倒是真的要谢谢你哦”,我竟然淘气的拍了一下他的脸。
这下可糟了。
他竟然吧哒吧哒的掉泪了。
我,我把他弄疼了? 看着他哭泣的样子,我又想起了我那位少年时的伙伴。
我的小伙伴在我上初中的那一年,因为户口调到另外一个城市,全家搬走了,临走的那一天,他的伤心泪就像眼前的这个男孩子一样催人心肺。
我的小伙伴是因为要离开我而哭泣,虽然我那时候不懂得那份爱情。
可是这个男孩子有什么伤心的故事,也让他如此难过?
吃完晚饭,我和他坐在客厅里聊天,希望能够获得一些关于他的故事。
他说他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父母是谁,他不知道,自己哪一年出生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进了孤儿院,他也不知道,反正是孤儿院的阿姨把他抚养大的。
他是一个身体健康的男孩儿,也是一个招人喜欢的男孩儿。
阿姨对他很好,阿姨自己有一个和他一样大的儿子。
阿姨像对待自己儿子一样对待他。
他叫阿姨的儿子“哥哥”。
哥哥没有宝宝,比自己幸运的是他有一位慈爱的妈妈。
两个人在同一个学校上学,哥哥比自己大一个年级,成绩很优秀。
可是,由于一个迟到的不该来的原因让他和抚养自己长大的阿姨以及自己当作亲人的哥哥分开了。
阿姨的父亲,也就是哥哥的外公是国民党的一位高级军官,他通过一些关系,把阿姨和哥哥接到了台湾。
“我真正的成了一个孤儿”,他说,“以前因为有阿姨和哥哥在一起,并没有感到和别人有什么不同。虽然孤儿院的其他人对待自己也很好,可是,心里边总有些解不开的疙瘩。我很难受,想哭。”
他没有说他为什么会在深夜一个人坐在湖北剧院的台阶上喊饿。
我相信他肯定隐瞒了一些事情。他不说,肯定有不能说的原因。
“我叫你哥哥,好吗?”
“好!”我扭过身子把他搂在臂弯里,“以后我就是你的哥哥,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
“嗯。”
他竟然那么安静的躺在我的臂弯里,这是一个受过委屈的男孩子。
“走,今天晚上睡床上”,我说,“不要睡沙发了,和我挤挤睡。”
“嗯。”
在我的内心深处,有一些往事就像这个秋天的枝头挂满的果实一样,沉沉的压弯了季节背后那棵苍老的古柏。
一个人孤独的走
一个人麻木的走
一串串脚印刻印在风的深处。
回首往事,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断,让我感到惊恐。
我不敢深入到过往的记忆中,更不敢稍做停留。
十多年了,我常常能够听到一个人的叫喊,那绝对不是花开的声音。在一个有些寒意的深夜,我看到一个人的身影投影在大街上,那般孤单,那般无助。他突然回转身来,抱着我,大声的哭着,大声的喊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除了我,这个城市根本没有人能够听见。然后,他用力的推了我一把,转身跑了,瞬间消逝在茫茫黑夜的帷幕中。再也没有回头,他很伤心,我很难过。我们内心的苦痛,除了这条小街这个夜晚,没有人能够理解。他走了,永远的从我的身边消逝了,因为我们不能够被人理解的那种爱情,让他的父母发现了,他要接受惩罚,我也避免不了。
渐深渐浓的夜色遮掩住了白昼的喧嚣,在黑暗里领略了黑暗的深邃与迷茫,我心气平和的泡上一杯茶,置于案头,我要接受黑夜和寂寞,我要接受命定的现实。他走了,十多年了,我就这样一个人过着,在一杯茶中接受惩罚。从初中到高中,从高中到大学,然后工作,我拒绝了一切的爱情。我让一杯清茶渗入我的血液,以碱性的严厉洗涤我流落在尘世的欲望。我成了一个夜晚的苦行僧人。
而今夜,一个男孩子在我的床上,陪伴着我进入梦乡,他的长发撩拨得我的睡眠极不安稳。我高昂的头颅啊,需要一个胸脯,缓解疲惫和困累。那些沉甸甸的白昼啊,匆匆滑过,留下了一缕缕不能抹去的爱恨交织的痕迹。也许是一次偶然的停靠,也许是一次不经意的诉说,也许是飞翔的旅途短暂的休憩。一只只鸟儿飞过,为什么只有他降落在我的窗头?这难道又是一次偶然的伤害吗?对于鸟儿的来临,我没有更多的诉求,只是希望他的停留时间长一些。我的心中充满了太多的苦涩,落寞的时刻我又陷入了沉思,因为我不能肯定这一次的相遇到底预示了什么。
第二天是周末,我不用去工作。
起床后,看到他偎在被子中,甜甜的熟睡的样子,没有惊动他。
我到外面买回了油条和热干面,然后叫醒了他。
他伸了一个懒腰,冲着我腼腆的一笑,“真不好意思,我又睡过头了。睡的真香。”他一面穿衣服一面问我:“今天不用工作吧?”
“今天是周末啊。”
“哦。”
“洗完后,过来吃早点。”
“好。我先上个厕所。”
“对了,小兄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姓毛,你叫我毛毛哥就行了。”
“毛毛哥,嘻嘻。”他望着我笑了起来,“我叫高原。”
“哦,高原。雄浑的名字哦。”
“毛毛哥,今天你带我去游泳吧。”
“游泳?你疯了?现在可是秋天啊?会很冷的啊?”
“我们到游泳馆去啊。”
我沉默不语。我原本想送他回去的啊,他的走失,孤儿院的人们肯定很着急。况且他还要上学,我怎么能够这样不明不白的带着他到处去玩呢?
看到他舒展开来的眉头中透露出的兴奋,我不忍把我的犹豫说出来。
“那,那好吧。不过,你要听话哦。”
“嘻嘻,我不是小孩子了。”
看得出来,他很高兴。 我们明天要到白云洞去春游,那是一个小小的山洞,很幽静的一个所在。在九月份开学前,我们很想利用这段比较空闲的时间加深彼此的爱情。高原今年已经18岁了,按照孤儿院提供的资料,明天就是他的生日,在一个山洞里过生日,肯定是很浪漫的,对于我的提议,他总是觉得新鲜。
我想把一些最美好的东西留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
不能免俗的是,我准备了一份礼物,大概等我们从白云洞回来,那份礼物就会被邮递员送到他的手上。当他收到那份礼物的时候,他肯定会吃惊不小的。我敢保证。
在第二天中午我们就到了纸坊镇。
高原转过头,仰视着镇中心那个纪念什么的石碑。“我原以为,只有滨江公园有石碑,没有想到这么个地方也有哦。到处都是石碑。”他转回头,面对我,表情很严肃的说,“可是,我觉得我们的小屋最好。和你住在那个小屋,我感觉自己很幸福。哥,你很忧郁。我感觉你的忧郁更多是出于自己的性格因素,你说不是吗?为什么你总是处于一种莫名的哀伤中?是因为自己的获得没有达到理想吗?”
他突然说了这么多。
“哥,我好害怕。我害怕我会失去你。因为从一开始,我就认为你是出于同情才收留我的。”
我们俩沉默了一会儿。
在沉默的时候,我们继续沿着小镇的街道向前走着。
“高原,不管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
“可是,那个那个女孩子怎么总在你身边?”
她?哦。这样啊,原来。
“她说她喜欢我。”
你喜欢她吗?”
“怎么会呢?我拒绝她了。”
高原,在他的心里面竟然会产生了一种醋意?
我,带着一种心跳,在那双黑色的大眼睛里面寻找到了一种感觉。阅读这双眼睛,我的心境明亮了,两年了,我时常能够感觉他对我的那种关注的目光,可是,他还是一个孩子啊。我仔细注视这双眼睛,我能够感觉到他内心的变化,那种强烈的波澜,让我的情绪就像初夏的太阳光一样清爽起来了。
两年的时间,高原出落的更加帅气了,我真是该诅咒,竟然没有发现朝夕相处的男孩儿已经成熟了,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和判断。
他有了自己的对人生的思考。
白云洞,一个小小的山洞,没有人们传说的那么好。我们随意走着,释放着压抑许久的心胸。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我铺开了报纸,把随身带来的饮料和食物放在上面,我们面对着席地而坐。
“高原,今天是你的生日。”
“嗯。”
“生日快乐。”
他站起来走到我的身边,挨着我坐下,“哥,你说,两个男人能够恋爱吗?”
我抚摸着他的头发,什么也没有说。他望着我,那种眼神依旧是怯怯的含着一丝羞意,覆盖着一丝朦胧。“我感到非常幸福”。接着他又说:“我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幸福。”
“会,当然会,为什么不会?更何况,我在这里有了自己的发现。”
“什么发现?”他抬起头,重新用那种目光看着我:“发现我是一个多余的累赘的漂亮的男孩子吗?”
“可是,你并不漂亮”,我看着他,突然把他抱到怀里,“其实,你难看极了。”
他突然不说话了,因为他的嘴唇被我的嘴唇堵上了……
没有想到,这个脏乱的白云洞竟然会是我们新生活的开始。
这之后,我时常在想,如果不是白云洞里面的突然颖悟,如果不是小镇上的那次对话,我们恐怕依旧是在那种懵懂无知中过着平俗的日子。无论是高原还是我,我们都很需要彼此的肩膀,需要彼此的胸脯,让彼此疲惫的头颅有个依靠。我们走出白云洞,穿过小镇,在有些炎热的阳光下,在古老而弯曲的街道上走着,高原的长发被风吹起的瞬间的飘逸,那种美感像流苏般拂过蓝透了的天空。
被我捡回来的男孩子成了我的爱人。
我们不能让自己的脚步停下来。
我们在彼此的目光中获得了生存的勇气。
高原靠在一棵梧桐树下,点燃了一只香烟,向下看着地面。
“毛哥,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我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我们今天不回去。”
“好吧。”
我们找了一家旅馆。旅馆附近有一条小河。镇子中央的那个石碑倒映在河水中,粗糙的建筑物围拢在四周,太阳已经隐到了树林后面,天要黑了,没有多少人住旅舍。老板是一个青年男人,他端正的五官在灯光照射下显得很耐看。在老板殷勤的招待中,我们感到饿了。晚饭很丰盛,由于客人不多,青年老板端着一碗回锅肉走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喝了几瓶啤酒,我们实在有些困累,便告辞回到了房间。
高原走过去打开了房间的窗户,这是一个双人间,并排放着的两张床上,整齐的叠放着被褥和床单,有些热了,晚上睡觉肯定不能盖被子,床单倒是能起到关键作用。
有人在轻轻的敲门,我走过去,竟然是旅店的老板,“我来给你们送开水,” 他说着话递过来一个信封,“这个也给你们,休息,我不打搅了。”他退了出去。我打开信封一看,竟然是两个保险套。“这个老板,到底在想着什么”,我显得很尴尬。高原接过来,竟然笑了。
“留下来可是你的注意。”
“是的。” 我转向窗户,“这儿很安静。”
“我们可以拥有一个美妙的时刻。”他把烟屁股甩到窗外。
当我再次转向高原的时候,发现他的目光好像笼罩上了一层忧郁的薄雾,他的嘴唇显得非常轻薄,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脸颊红红的,在灯光映衬下那般的性感可人。
小镇逐渐安静了下来,现在,有一股力量像窗外的河水一样拉扯着我们,不可阻挡的河水拉扯着我们去实现我们的偌言。
“你说,哪张床好一些?”高原站在两张床之间皱着眉头,似乎很难下定决心的样子。
“里面的那一张行不行?”他说,“我觉得比较好。”
“嗯。”
高原在轻轻的叫我。
我转过去,看到他赤裸身子躺在床上。
然后拉过床单盖在身上。一丝微笑掠过他的嘴边。
他看着我。
他的眼睛里面浮动着的气息那般柔顺。
他的纯真和善良。
他的善解人意。
他的像葡萄一样晶莹剔透的双唇……
这一切,就在一瞬间进入了我的脑海……
我走过去,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长发、他的脸颊、他的嘴唇……
我开始脱下了衣服……
我穿过时间的阻隔,在岁月的尽头品尝到了甜蜜和幸福。
面对着自己的爱人,我们把自己最美好的时光奉献给了对方。
千山万水能够阻隔我们的视线,却不能够阻挡我们彼此心灵的眺望。我似乎是一只在湖面上飘荡着的小舟,经过了万千次的颠簸以及风浪的摧残,没有航灯没有航线,这只小舟在漫无目的的游弋中终于有了一次停靠。我终于在无数次的漂泊中寻觅到了心灵的港湾,我简直是太幸福了。
我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两个人。
我们是两个正常的年轻人。
我们的体力和精神都是正常的。
我们的诉求也是正常的。
我们在正常的一个夜晚里完成了一次正常的身体和精神的交融。
早上起床的时候已经快九点钟了。
等我们梳洗后走出房间,看到那个青年老板坐在走廊尽头吃着早餐,他看到我们出来,微笑着招呼我们一起过去吃饭。我总觉得他的微笑中有些难以言说的暧昧。吃完早餐,我们就要回去了,我们要尽快赶回我们的小屋,我们要在自己的小屋里面营造我们自己的心灵和生活的爱巢。老板把我们送出旅馆的时候,说了一句话,差点没有让我晕倒,他依旧是那样暧昧的微笑:“昨天晚上的那封信寄走了吗?”“哈哈”,高原突然冒出的笑声让我差点被早晨的光辉绊了一个趔趄,“老板,那封信没有贴邮票哦。”真晕哦,他竟然在大街上满满的亲了我一口。太阳都要害羞了。
我看到一匹奔腾的骏马
在那纷纷扬扬的桐花雨中
旋转着青春的风暴
我在那场风暴中
捡起一片片落花
在阳光下眺望
骏马的身姿那般矫健那般神速
这匹来自天堂的骏马哦
这匹来自雪山的骏马哦
把自己最俊美的身姿呈现
我们在下午回到了小屋,在信报箱里面有一封包裹的领取通知单,那是我要送给高原的生日礼物。不过,我们要到邮局去取。
家都没进,直奔附近的邮局。
一路上,他催逼着问我到底是什么神秘的礼物。
我微笑着不语,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我感觉很受用。
在邮局的库房里面,我送给高原的生日礼物在一大堆包裹中,很是招眼。
“哇。”他高兴的跳了起来,“是一辆摩托车哦。”
他太高兴了。
我也高兴哦,“我知道你喜欢它,所以买了来,送给你。生日快乐。”
“谢谢你,哥哥。我真的很高兴啊。”
他把摩托车推到了马路上,抬腿跨了上去,发动了车子。
他的长发在身后飘扬着,像一道亮丽的生命线在地平面上疾驰而过。我的爱人,他的十八岁的生命之帆正在季节深处涨满了,他要远航了。远航的水手哦,劈波斩浪,他要让自己的生命之帆鼓鼓的在世界的海洋上彻底涨满。 高原去学校报道的第二天,我被提升为责任编辑,待遇相应的有了提高。对于我的工作,我是一门心思的不满意。要不是为了负担高原那犹如天文数字般的高额学费,我早就辞职不干了。为了他,我在委曲求全。
这天下午,有一位本市很有名的陈姓青年诗人邀我到他的位于郊区的山庄去钓鱼去吃饭。这个年轻人在当今中国诗坛有一定的特殊性,并不是他的作品写的多么好多么独特,而是他过人的交际本领和自己的商人身份让他的诗歌每年都能够在国内的杂志上露脸。对于靠其它本领来发表作品的人,我向来是看不起的。他是我们刊物的赞助人,不能够轻易得罪啊,现在的文学杂志发行量都不是很高,如果没有他的赞助,我们的刊物早就关门大吉了。说实话,这也是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如果不是很讨厌他的那种商人的精明,我还是很乐意和他交朋友的。
男人儿能不讨人喜欢吗?
在他看来,我也是他应该积极的交际对象。
九月的城市依旧很热。
出了城,来到了比较开阔的郊区,心情豁然开朗了。
我感觉九月的城市是夏天,九月的郊区就是秋天了,视野一望无垠,高高的天空上飞翔着的鸟群,以及不远处嬉戏打闹的鸡鸭,让人感觉着特别的舒服。
陈诗人的山庄位于一片小树林的旁边,人工挖的水渠潺潺的流淌着浑浊的水,几只鸭子飘浮在水面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它们的进化功能看来很强烈,对于受到如此污染的渠水,它们也能够坦然处之。我们人类恐怕就缺少这样的进化。进了山庄,陈诗人把车停好,特意走过来为我开门,待客可谓殷勤。下了车子,打量这个所在,看得出来,为了能够让那些达官贵人来到这里消费,他可是下了一番苦心。人工湖里面种植了半个水面睡莲,湖水中央修建了一个小亭子,曲径通幽的一个走廊把亭子和湖岸链接起来。
一栋栋两层小楼散落在湖的四周,漂亮的建筑和周围的民居显得很不协调。
有钱人的生活质量就是比一般人群的高。这是事实,我没有否认。
让我感到心酸的是,逐渐拉开的距离让普通人群的生活质量有下降的趋势。
我一般情况下不喝酒,除非是特别要好的朋友相聚,才举杯对明月,一醉方休的。但是,今天面对着陈诗人的殷勤,再加上他那一张看起来并不讨人厌烦的脸,我架不住劝,就喝了几杯。我是一个要么不喝,喝了第一口就要第二口的人,你想想看,既然喝了,我还能够停住吗?幸亏我的酒量好,要不就被他灌醉了。喝到最后,陈诗人反倒先我而醉。
喝醉了的陈诗人没有酒德,竟然耍起了酒风。
我拿这样的人真是没有办法。
最后几位服务员走了过来。
看来服务员对她们老板耍酒风已经见惯了,很麻利的就让他平息下来了。
陈诗人兼司机喝醉了,郊区通向市区的车辆早就收班了,看来,我今天晚上要在这个山庄过夜了。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死皮赖脸的“酒麻木”竟然像贴纸一样紧紧的贴在了我的身上,撕也撕不掉,没奈何,只有和他同睡一张床了。
天涯里面的乌鸦之翼朋友说:“我们是隔着玻璃看世界/被上帝折去翅膀的天使/看的清楚却走不进恬淡的生活/隔着玻璃一次一次的想冲过那层透明/却一次一次碰壁后在玻璃世界里爱欲交锋 ”。说的多好啊,这么深刻的感悟啊,多亏他说出了,要不我依然在陈诗人的鼾声中迷糊着。
我不是天使,即便是天使也会犯错误的啊。
我很快就进入了睡眠,我太累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感觉脸上冰凉冰凉的,好像是在下雨。可是我记得是睡在房间里的啊,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看到陈诗人坐在床边喝水,奇怪了,难道他喝下去的水都跑到了我的脸上?
“哦?你醒了?”他把杯子放下,“我要去洗澡。”
然后,他就在我面前一件一件的脱去衣服,“你看我的身体多棒。”
靠,他竟然在我的面前摆起了造型。
“别显摆了,快去洗澡。”
“哈哈。妒忌了吧?”
靠,我妒忌?简直是笑话。
不过,话说回来,诗人的身材却是很棒的说。
那圆圆的小屁屁嘟嘟的都是肉,很性感的哦。
尤其是那个垂在两腿间的小棒棒,走起路来,像一个小瓶子晃晃当当的惹人眼睛。
这个怪人。
我嘟哝了一声,转过身子面对着墙壁,直到他洗完澡回到床上,我都没有睡着。洗完澡的诗人就这么赤裸身子和我并排躺在一张床上。该死的夜晚,今天怎么这么漫长?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我没有惊动还在熟睡中的诗人,起身走了。
我要回家去,在这个地方呆久了,我感到很郁闷。
我回到家里,正准备开门的时候,却发现房门虚掩着。
高原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眼睛红肿着,看来他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你,你咋回来了?”我问他,“刚开学,要军训的啊。”
他抬起头看着我,没有吭声,眼泪无声的在他的脸上流淌着。
“我等了一个晚上。”
“哦。”我走过去紧紧的搂住他,“我到郊外了,晚上没有车子回来,就在一个朋友家里过夜。”我伏下身子吻着他的额头,“你担心了吧?”
“嗯。”
我可怜的弟弟,总是把自己的心事埋藏在心底。不管遇到了什么委屈,他总是一个人承受,我感觉我昨天夜不归宿让他的心灵受到了委屈。
“不会再发生了。”我说,“我保证以后不会在外面过夜了。”
“嗯。”
“今天不是要军训吗?”
“明天开始军训,这两天报到。”他停了一会儿,仰起目光看着窗外,“我想去看桂花。”
“哦?那,走吧。”
我和高原去看桂花。
可是,桂花到现在还没有开。
已经忘记是第几次来到这片桂花林,四周是恍若隔世的寂静。我们走在林子中,轻轻踩踏着阳光的碎片,任凭微风吹拂,也懒得收拾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我们寻觅到了一种平静和清澈,仿佛回归于深谷的幽静。
可是看到桂花还没有开放,我们便沉默了。
站在桂花树下,不经意就抵达了秋天,这个过程多么漫长又多么短促。
仰望长空,一只孤雁落单的翅羽像两只浆拍击着守望者寂寞的心。
缥缈的云游弋在虚幻的天国。
我轻轻的搂住高原,让他的长发在我的肩膀上散开。
他无声的抽泣着。
一个没有父母的人,在中秋节就要到来的时候,那种强烈的感伤如同满树的秋叶一样不得不面临最后的飘泊。
我紧紧的拥抱着他,让他漂泊的心灵有一个归宿。
中午,我们决定到外面去吃饭。
高原提议到阅马场那家餐馆去吃牛肉面和豆皮。
好久都没有去了,我也想去吃那种辣辣的牛肉面。
高原骑上摩托车带着我,顶着九月的艳阳天,一路驰上了长江大桥。长江大桥桥头堡有一对展翅飞翔的和平鸽,神态那么安祥那么自然,鸽子的羽毛洁白得甚至让那棵盛开的白菊花羞怯得底下了高傲的头。
我喜欢和平鸽,更喜欢飞翔着的和平鸽,那是一种美好的象征。
有一位诗人写到:“一粒种子被大风刮起,脱离土地,越过高墙,在流转的空气中展开亮丽的翅膀舞蹈抑或飞翔。”飞翔的种子经历过短暂的旅途,“自泥土而从容上升,然后又归依于泥土。”从泥土中来,然后又归于泥土,这是我们的最终归宿。可是现在,我们在进入泥土之前,还要经历一道火化的过程,无形中多了一层人为的磨难。
牛肉面还是原来的牛肉面,大片的牛肉,辣辣的红油,碎碎的细葱,还有几颗麻麻的胡椒,吃起来舒服极了。高原吃的满头大汗,他喜欢吃这家餐馆的牛肉面和豆皮。不过实在话,豆皮相比较而言就不是很地道了,正宗的豆皮制作起来比较复杂,有自己独到的工艺流程,我相信现在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制作出来地道的豆皮了。我没有吃过正宗的豆皮,只是听老辈人讲过一些关于这种食物的复杂制作工艺,可惜,我也忘记了。
当时,湖北剧院正在上演来自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的民族歌舞,吃完豆皮和牛肉面,我俩就顺便进去欣赏一下来自这个兄弟国家的艺术。我就是在这个剧院的台阶上把他捡回家的,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不愿意来到这里,因为都不愿意去触动内心的那种隐隐的流露着的疼痛。
第二天高原要回学校去接受大学新生入学后的军训。
我也要去工作。
高原骑着摩托车把我送到编辑部门口,他塞给了我一叠稿纸,“进去看哦。拜。”
他走了。我转身进了编辑部。坐在办公桌前打开那叠稿纸,是高原写的:“哥,这是我写的两首诗歌,送给你。谢谢哥。”我静静的读着他的诗歌,感觉有一种真实独到的爱情在字里行间流动着。这是第一首:
《咱们挺住》
那小小的泡泡
在朝阳下破碎了
泯灭的希望
泡泡一样消逝了
我想飞翔
却没有翅膀
总是在短暂的期待中
走进失落
在心的远景里
在心的深处
你走了进来,拉住我
说:“咱们挺住”
挺住吧。让歌声照亮
咱们全部的生命
远方延伸着艰辛和坎坷,但是,有了精神的支柱,我们的路就好走了许多。
高原不是为了写诗而写诗,他是在用诗句来记录自己的心路历程,抒发自己内心波动的情感。有着山泉一般纯净的真情。我被感动了,我决定动用一下自己的权利,将这一首诗歌发表在下一期的刊物上。因为我喜欢。 “世间欲断钟情路,男女分开住。掘条深壑在中间,使他终身不度是非关。”
《合影楼》第一回的引子说“男子妇人动了念头之后,莫道家法无所施,官威不能摄,就是玉皇大帝下了诛夷之昭,阎罗天子出了辑获的牌,山川草木尽做刀兵,日月星辰皆为矢石,他总是拼了一死,定要去遂心了愿。”可见爱情的力量有多么强大啊!
任何力量都不能阻止爱情在两个痴心人的胸中发芽开花。
我需要爱情。
高原也是。
今天是高原到学校报道后的第一个周末,我从中午开始就在忙碌着,准备着晚餐,等待着高原从学校回来渡过我们两年来第一个分离后的相聚。
有一种强烈的思念在心底蔓延着,虽然只分离了短短的几天,但是笼罩在心头的那份渴望,在他走后的第二天就逐渐的弥漫了全身。这就是爱情。两个人的中间容不得分离和隔阂。道书云“不见可欲,使心不乱”,可是,我看不见了高原,心早就乱了。尤其是现在,下午五点钟,算着他应该到家了,却看不见他的身影,那种迷乱,恐怕是许多分离很久就要相会的情人们共有的吧?
我在厨房煨着排骨汤,听到摩托车的声音由远而近,最终停到了我们的家门口,我知道他回来了。“哥,我回来了。”没有进门就听到了他粗旷的声音,“弄啥好吃的?这么香啊?我真饿坏了。”“看你那个饿猴样儿,在学校没吃饭啊?”我递给他一条毛巾,“快去洗洗,我们要开饭了咯。”
从卫生间出来的高原只穿了一条迷你小内裤,他高高隆起的前面证明着此刻他的荷尔蒙过于昂奋了。这个小色鬼,刚才还在喊饿,可是此刻就像一个小老虎一样紧紧的把我抱住,尔后又把我按到了床上。
“饭菜要凉了。”
“不,先吃了你再吃饭。”
那种眼神从来没有过的急迫,从来没有过的温柔,他的嘴唇湿湿的压住了我的嘴唇。
糟糕,看来我的麻烦大了。
这个小色鬼,他今天想要反过来了?
我从来没有体验过做“0”啊?
饥饿中的高原才不管呢?
他今天要遂心所愿了……
我强忍着后面的一股疼痛来适应高原的猛烈攻势……
他太强壮了……
他的长发在我的头顶四散着,就像下雪一样纷纷扬扬落在我的心中,那般的晶莹那般的迷离,有一种强迫的快感在我的体内撞击着……
“晚上再给你……”
“嗯。”
“我受不了了……”
随着一阵呻吟之后,他爬伏在我的身上不动了……
我的高原,他太累了,实在是太累了!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这话不假,那种感觉极其美妙,毕竟在两个相爱的人的情感深处,有一种别人所不能知道的通向彼此心灵的秘密通道。
“有一种高度我们终极一生也无法企及:那就是无所不在的——简简单单的岁月。”
我们尊重岁月,就是尊重自己的现在。
我们把握现在,就是通向未来。
“你看上去很了不起。”他抚摸着我说,“我知道你在忍受一种痛苦。”
“一种心灵的怆痛。”
“我们需要一起去忍受。”
“我想我原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需要。”
“嗯。”
“感觉好极了。”
我亲吻着他,整个房间安静极了,只是风吹着窗户发出了轻微的“嗡嗡”声。
“糟糕。”我猛地站起来,“我们的排骨汤糊了。”
还好,只是轻微的减少了汤中的水分,并不影响汤的质量。
“叮零零……”,“哥,你的电话。”
“哦。来了”
“喂,你好,哦,陈先生啊,我是,我是。”电话是陈诗人打来的,周日他要搞个聚会,邀请我参加。
我不想参加他所说的那个小型家庭宴会,俗话说“会无好会,宴无好宴”,可是高原听说有人邀请我们到山庄聚会,非要闹着去不可。
“你啊,还是一个小孩子天性。”我哂怪的说,“狼窝狗窝也要钻啊。”
“嘻嘻。跟你一起钻啊。”说笑中,他径直倒在了我的怀里。
“你啊,真是调皮。”
小时候,我爷爷说:“不要玩火,不要掉到水里去。”
可是,我还是在五岁前两次掉到了水里,两次都是爷爷把我拉上来。
我是家族的长子长孙,自小就承当了家族兴旺的全部寄托。
我走在家族的阴影里面,就像躺在一叶无人驾驶的小舟上,随风而去。
夜晚,整个城市被喧嚣紧紧的包裹着。
我怎么也记不清楚那个人的名字了,他在我十六岁以前,给了我关于男人和男人的一些秘密,是他亲手让我体验到了一个男人也可以给予另一个男人以女人所能给予的高潮和兴奋。他在我十六岁的时候走了。我在二十六岁的时候遇到了高原,我忘了那个人的名字,而把高原的名字牢牢的刻在我的心中。
我身边的男人已经在我的床上和我一起共度了两年。
在他旺盛的青春上,涂抹着一层层惶惑。
我们靠近对方,以彼此的身体取暖。
我们是这个世界上需要关注的小孩子。
三十公里的路程,三十公里隔开了城区和郊区,拉远又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上午十一点半,我和高原来到了诗人的山庄。 比我们先到的一个人,竟然是纸坊镇那个给我们安全套的旅店青年老板,这真是出乎我们意料,没有想到他会和陈诗人相熟啊。看到我们进来,他主动站起来给我们打招呼:“哎呀,哈哈,幸会,幸会,没有想到是你们啊。”“哈哈,你给的信封没有贴邮票。”高原这个臭小子这么一嚷嚷,不但把我弄的尴尬不已,旅店老板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们认识啊?”陈诗人很诧异,“那就好了,坐坐。我们开宴吧?服务员,上菜。”
酒过三巡,话匣子酒打开了。
中国人这一点好,借着酒性掩脸,可以把平时不方便说的话说出来,可以说,喝了酒,说出的话可以当真,也可以不当真,全靠个人的素养和理解能力了。
陈诗人请我们来主要是为了旅店老板的事情。
原来市政人员对违章乱搭乱盖的房屋进行拆除,青年老板的旅店有一间半厨房属于违章建筑,理应拆除。没有办法,他想到了交际面广的陈诗人,陈诗人就想到了我。呵,这个圈子绕的够远的。
“好吧。我试试看。”
对于这个老板,我还是很有好感的啊。
没有想到,更让我惊讶的是陈诗人和旅店老板竟然是一对!
他们没有刻意掩盖他们的同志身份,这叫吃惊啊。
“差不多是十五年前了吧,我们那时候还在上高中,都是学校足球队的队员。我们喜欢足球,但是我们更喜欢男人,哈哈。”旅店老板豪爽的说笑着,“那时候,我们懵懂啊,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们喜欢男人,妈妈的,就是彼此喜欢啊,这又有什么错,我们不偷又不抢,防碍谁了?”
说着说着,他竟然像一个孩子一样呜呜的哭了。
“耻辱啊,没有想到我们的事情被足球队的其他人知道了。”陈诗人喝了一口酒,接过话茬子,“那帮兔崽子真太妈的不是人,放学后把我们俩关到教室里,逼着我们俩……”
“唉。”
“畜生,***都是畜生啊。那帮畜生把我们的衣服脱光了,又逼着我俩挨着个给他们每个人口交啊,呜呜……”
这可是晴天霹雳啊,想想看,同样的青春年少人,他们是怎样走过来这些坎坷路啊,表面上看起来他们都生活的很滋润,在各自的领域里面都有着娇人的成绩?可是,他们内心的那种苦楚,谁能理解?又能向谁诉说啊?
我们面前的这两个人无异于伟大的人。
因为他们的坚持和努力,更因为他们没有向命运低头,而是勇敢的生活着!
应该向他们致敬!
我们需要勇敢的走下去!!
我们需要把自己的心胸放在大地之上,坚强的接受太阳光的照晒。
同样的生活在阳光下,我们不比别人差!
“孤独是我们的天空,
结穗是我们的信念
大地是我们的眠床。”
一群底飞的鸟儿,擦着地面飞翔,依旧很冷,但是我们决不降低飞翔的姿态。
四个男人由于一些不可预知的因素走到了一起,发现了彼此深藏的秘密,就这样行走着,感到幸运的是:我们回转身,发现我们的行走并不孤独!
我们更喜欢男人,哈哈。”旅店老板豪爽的说笑着,“那时候,我们懵懂啊,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们喜欢男人,妈妈的,就是彼此喜欢啊,这又有什么错,我们不偷又不抢,防碍谁了?”
说着说着,他竟然像一个孩子一样呜呜的哭了。
“耻辱啊,没有想到我们的事情被足球队的其他人知道了。”陈诗人喝了一口酒,接过话茬子,“那帮兔崽子真太妈的不是人,放学后把我们俩关到教室里,逼着我们俩……”
“唉。”
“畜生,***都是畜生啊。那帮畜生把我们的衣服脱光了,又逼着我俩挨着个给他们每个人口交啊,呜呜……” 停下了一日日的劳累,我们到河边走走。
我喜欢秋天的河流,喜欢它那安静的流淌,就像一曲舒缓的音乐不经意就抵达了内心。这样的河流是属于个人的,在河边站一站,我们就听懂了“那一塌清风,一块顽石,一轮明月,一片白云”的逍遥人生。纯净的目光相对,心便醉了,他拉着我的手,时不时的哼着一曲曲校园歌谣,让他的心情和我的心情交融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明月下。
也不知多久,我们走到了一尊倾倒的雕塑前。
不知不觉,深秋的冷风侵入了我们的衣领,我们和雕塑一起跌到在沙滩上。
被人推倒的雕塑,只能以无奈的方式倾诉着绝望的心情。
他哭了,爬伏在我的肩头低低的啜泣,他的泪水弄湿了我的眼睛,我们都哭了,在这尊雕塑面前,我们的脆弱被暴露无遗。那个应该被诅咒的推倒雕塑的人,他躲在阴暗的角落窃笑着,他的阴险和狡诈让月亮黯然无光。
深秋的汉江边,两个相拥而泣的人,是一对恋人。
在无力逃避的深秋,我们把自己的眼泪撒在无人的江边。
为什么哭泣,为什么伤心,我们说不清楚,反正有一种悲伤从命中而来,彻底的占领了我们的空间,让我们渺小的形骸在岁月面前束手就擒。
我们不想作命运的叛徒。
我们不想委屈自己。
我们不想让自己的行走过于坎坷。
那就静静的走吧,那就静静的把自己的生命之笛吹响,或者,站在人群的边缘,让自己的喜怒哀乐随着人们的节奏而舞吧,即便我们不想融入,既便我们想保持着自己应有的尊严而生活,那就不要委屈自己,那就自信的走向命运提供给我们的高潮吧!穿过岁月的缝隙,我们是大地的儿子,我们自豪的接受大地的祝福!
中秋的月亮圆圆的悬挂在空中,皎洁的光辉洒落下来,我们走在人生的交汇点上,用自己的目光搜寻我们未来的道路,我们不害怕失败,我们不害怕挫折,虽然我们的爱情道路和人们不同,我们需要用行动证明我们这样的人生也是很有价值的,我们要向人们证明我们不比别人差不比别人弱,我们是聪明而富有同情心的,我们是善良的。江水滔滔不息,我们的希望就不会停止。
2003年秋天,高原被保送进入了武汉某大学建筑学院学习,他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男孩子,他的优秀的成绩和较高的素养都来源于他那贵族般的心灵,这个要强的男孩子由于自己的努力而赢得岁月的青睐。
我高兴,他也高兴。我们高兴我们的未来是光明的。
事实证明了我们的行走比较顺利,我们并没有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这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假如命运安排我们下一辈子这样过,我不后悔。”“我们要让自己的道路越走越宽。”就这么遥望,直到浪花侵漫到了脚踝,云涌涛落,搅拌着思绪,搅拌着浓浓的咖啡般的苦香,在相拥中,消融了寂寞。
情路漫长,情路迢遥,一腔真诚缀满了我们的眼睛,就像星星一样闪烁着光芒。
我们是两条幸福的鱼,在生活的碧波中游动着。
不自觉中,一缕晨光将我们引领到了白昼,太阳就要神奇的把自己燃烧,我们沐浴在她的关怀中,飞舞在大地的风景里,我们是知道感恩的鱼。我们要在天亮中走进点点滴滴聚拢起来的生活。忙碌着也是幸福的。但是,我们今天不需要忙碌,我们要回到自己的小屋里,我们要打开彼此的心灵,我们要吃掉那盒月饼。
“有家的感觉真好。”
生命的过程中,我们的付出为了彼此的拥有。
世间可爱的花朵不知道有千千万万,唯独荷花,“不但多色,又且多姿;不但有香,又且有韵;不但娱神悦目,到后来变做莲藕,又能解渴充饥。”古人称莲花为“花之君子”,这一君子自少至老,出污泥而不染,飒飒脱脱,把自己的风采展示到了极致。
我们因此羡慕荷花,我们因此歌颂荷花,因为荷花的品质,因为荷花的风采。
我们愿意做彼此生命中的那朵荷花。
天逐渐的冷了,毕竟已经是深秋了,眼看着冬天就要降临。
过了中秋节,情绪突然糟糕起来了,沉潜在时光之中,无力拔出深陷其中的双脚。
这是一个星期四的晚上,下了班,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百无聊赖,有一搭无一搭的看着港台的肥皂剧。当我随意的转到本市电视一台,正巧听到天气预报说,今晚要变天,刮北风,温度要狂降。看看窗外,果然起了风。我突然想起,高原去学校的时候只带了几件秋装,这一变天,他没有衣服穿,会冷的啊。不行,我得去给他送衣服,要不,他肯定会冷的。
我收拾了几件厚一些的衣服,装到了袋子里。由于一时的忙乱,我当是没有注意到开往他们学校的公共汽车已经收班了。我不能让高原冻着啊,必须要把衣服送到他手上,我才能放心,要不,我会一晚上都睡不着觉的啊。
拦了一辆出租车,就过了江。
我有一种责任,就是要保证我的高原健健康康的,不能病了。
等我到了的时候已经是十点钟了,我知道他们的学校晚上11点熄灯。时间还早,我就上了男人宿舍楼,到了高原的寝室,发现还亮着灯,里面还有人在谈话,我轻轻的敲了门,谈话的声音突然停止了,整个宿舍楼仿佛在瞬间安静了。大概把我当成了他们来查夜的老师了。有一个小个子男人开了门,探出脑袋,“你找谁?”“高原在不在?我是他哥哥。”“你找高原啊,请进。”
我进了宿舍,包括开门的那男人,只有两个人在里面。没有发现高原。
“高原不在?”
“他跟许成彬一起玩去了。”
“大概到东湖边飚车去了。”另一个男人接过来说,“你先坐一会儿,他就要回了。那是他的床”。他指了指靠窗户边的那张床。
“这么晚,他还去飚车?” 我有些生气了,“他经常这样子吗?”
小个子男人说:“不是。就这两个晚上,听说学生会要组织一个摩托车兴趣小组,要组织活动。他和许成彬都是学生会的干部,又是兴趣小组的发起人,所以就带头活动去了。”
“活动?什么活动?这样的活动你们学校也组织?”
“我只是听说,不见得是真的啊。很危险哩。”
我沉默的坐在高原的床上。
我不知道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那两个男人也沉默了。
沉默,无边无际的沉默。
一种郁闷的情绪在这个空间里面蔓延,发酵,膨胀……
此刻,我仿佛就是一只在大海中颠簸的扁舟,被风浪弄得晕头转向,分辨不清东西南北,就这样子迷失在风浪中,就那么不停的打转转。
我闭着眼睛,躺在高原的床上,而眼泪竟然在眼眶中涌动着。
这个该死的晚上,为什么要让我逢遇到这样的事情?
这个该死的高原,不知道我很担心吗?
天气冷了,我怕他冻着。可是,他竟然在深夜不睡觉,去到东湖边飚车?
看我怎么收拾他。我这样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竟沉沉的睡去了。
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说话,“你们先去,跟老师说一声,就说我晚一会儿去啊,谢谢了。”
是高原。
我睁开眼睛,看到他走过去关了门,回转身的时候,我们的目光对视着。
在我的逼视下,他底下头,小声的说:“我,我早上才回来。昨天晚上回来晚了,学校大门关了。”
“是吗?”
“嗯。”
他低着头,搓着手,右脚拘束的在原地不停的抖恍着。
“周末早点回家。晚上不要再去飚车了。”我把衣服递给他,“变天了,加上衣服,再去上课。晚上不要再去飚车。”
我说完,转身要走。“哥,我用车送你。”
“不用了,你去上课,我去工作,周末早点回家。”
我的口气有些生硬。
我知道,现在不是教训他的时候,我想等他周末回家的时候在说说他。毕竟,我很担心他。要知道,在我的心里面,他是我的爱人是我的兄弟是我的一切。我容不得他有一丝一毫的闪失,我更经不起哪怕最轻微的爱情变故。
我走了,他跟在我的身后,直到出了学校我上了公共汽车,一路上我都是绷着脸,没有说话。等车子发动了,缓缓开动的时候,透过窗户,我看到他还站在那里,看着开走了的公共汽车。眼泪已经流淌在我的脸上。
我很担心你啊,高原。
我回到了办公室,心情长时间的平静不下来,思绪随着心跳时沉时浮。
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再加上又突然变了天,最主要的是情绪低落,我感觉头很疼,连连的打着喷嚏,鼻孔酸酸的流着青鼻涕,我感冒了。稿件实在是看不下去,我向主编请了假,便到医院看医生。医生说不要紧,打了针,吃了糖,回去睡一觉,很快就会好了。他给我开了糖,又让我去打针。等我把两瓶先锋吊完,回到家,已经是中午12点钟了。中饭也不想吃,躺倒床上蒙头大睡。
昏昏沉沉,昏昏沉沉……
我活的真委屈。
从春天到秋天,从过去到现在,我真的生活的很委屈。
病中想爹娘,这人啊,平时不觉的爹娘咋的好,可是当儿女一生病,爹娘的关心就来了,他们殷切的目光和焦急的话语以及发自内心对子女的关怀,让生病的儿女的痛苦顿时能减轻不少。爹娘是儿女最好的糖啊。
娘啊,儿想你啊。
我真的在那个下午想娘了。
昏昏沉沉的睡到了下午四点多钟,正准备要起来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摩托车的声音,高原回来了?可是不对头啊?我听到了两辆车子的声音,那是谁呢?我真切的听到了车子停在了我们门口。
“哥,哥。”
是高原。还有一个人,跟着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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