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 BY 姬子寒 【完结】
1窗外的知了没了命似的叫着,空气像水胶一样凝固不动。我倚着墙角坐在地板上,没好气的用脚踢着正在吹着电风扇的小哲。
“你就不能回你的健身房去呀?那里那么凉快你不去,非得死皮赖脸的在我这里活受罪呀?”小哲是一家大的健身中心的教练,工作蛮轻松的。
“我靠,我就赖在你这里怎么了,你能把我怎么样?”他极无赖的对我说:“我就喜欢这里,我就愿意在这里躺着。你们剧院倒是也有空调呢,你怎么不去那里凉快呀?”
“你——!哼,这是我家,大男人,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得着吗?”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小哲来了,我就不想去剧院了?家里就算再闷得要死,我也不想离开这里。
“你家就是我家,连你都是我的人呢,何况是这个家了!”他一把抓住我的脚,轻轻的挠着我的脚心,痒痒地却很舒服。
“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乱讲!”我装做很生气的样子问他。
“我靠,这么快就不承认了!昨天在床上还说的好好的呢,这会就变卦了?他妈的,这日子没法过,离婚!”他“扑楞”一下从地板上坐了起来。
“离就离,谁怕你似的!不对呀,我们什么时候结过婚呀?”
“我们要是他妈的能结婚,我早拉着你去办手继去了,还他妈的这么偷偷摸摸地过。”
“嫌偷偷摸摸的不好,你别在这住呀,又没人叫你在这住!”我看了一下时间,换好衣服准备去剧院。
“晚上早点回来做饭,我等你!”他又趴在了地板上,看着我说。
出了门,一股强大的热流冲我袭来。这鬼天气真是要热死人了。
我是剧院的一名话剧演员,最开始是学京剧的,唱花旦。后来因为那里的老板闹别扭,才经朋友介绍到了现在的剧院做了话剧演员。现在的老板说我在话剧这方面很有潜质,有一天我会成为了颗红得发紫的明星的。
刚到剧院,老板就叫住了我。他把我拉到了一边问我:“小浩,你现在再扮个反串还能不能行呀?”
我被老板这突然发问弄得有点稀里糊涂的,随口应了句:“嗯,还行。干嘛呀?”
“那就好。是这样,年底的时候,有个艺术节,我想推出点我们的特色来,搞个好一点的话剧,展示一下我们的风采。”
“那跟我演反串什么关系呀?院里不是有好多女演员嘛,你可以叫她们去演嘛。”
“哎,不一样。那些事以后再说吧,我过一段时间把剧本给你,你拿去练就是了。”说完,老板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心想,这老头今天是怎么了,平时挺可爱个小老头的,今天怎么像得搭错了神经似的。
坐在椅子上一直喝茶水的王纯狠狠的拍了一下扶手,站起来瞪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分明充满了愤怒。她“哼”了一声,转身到后台去了。
“她怎么了?好像对我很大的气似的!”我问站在我边上的顾可。她挑了一下眉气:“肯定是老头子把好的剧本都给了你了,她心理不平衡。你也知道,你来之前她可是咱们这里的台柱。现在——”她耸了一下肩膀,没再说下去。
六点刚过,小哲小打电话过来了:“你还不回来呀,我都快饿死了。快点回来做饭吧,我在等着你呢!”说完没等我说话呢他就挂了。
再打过去他又不接我电话,真是把人活活气死。
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一个大妈冲着我吆喝:“小伙子,买只土鸡回去煲汤喝吧,看你那么瘦,要补一补才行!”
我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地上的小土鸡,想着小哲总说我这几天做的菜里油腥太少,他都快成和尚了。索性过去把那只小土鸡买下来回去给他那只小馋猫煲汤打打牙祭。
回到家后,我开始动手杀鸡。我叫他过来帮忙,他说他下午去健身房时把手扭了,死活不肯过来帮我。我看他明明就是懒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手扭了。我一生气,自己动手杀鸡,不求他。弄了两个多小时,那只鸡总算可以下锅了。我却已经累得不成样子了。再看一下厨房,到处都是鸡血,红通通的一片。
他倚在门口,拍着肚子大叫:“弄好了没有?我都快饿死了。”
我回过头,恶狠狠的看着他。
“我靠,叫你杀只鸡,你也没必要涂得满脸都是吧?这东西又不美容。”
吃饭的时候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啃着鸡肉,我就想吐。掏鸡内脏时,我把鸡肠弄破了,里面的东西全都流了出来,洗了好久都洗干净,他却在这里吃得如些津津有味。我终于忍不住了,跑到卫生间里干呕了起来。
他也急忙跑过来,嘴里叼着鸡爪问:“怎么了,怀孕了?不是吧,两个大男人在一起搞也会怀孕?你小子是不是比别人多了点什么呀?”
“滚,今天晚上休想上我的床!”我从卫生间出来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随手把门也关上了。
他在外在拼命的敲门:“喂,干嘛关门呀?晚上我睡哪呀?我说你一句你就生气了?”他的房间自从搬来那天起就没有收拾过,像个仓库似的。我对他说过许多次要他把房间收拾一下,不能每天都睡在我的床上,但是他每一次都笑嘻嘻的点头答应了,到了晚上他还是要睡我的床。我想阻止也阻止不了,我身上那点肉还不够他一天就饭吃的呢。
任凭他在外在怎么敲门,我就是不理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我问自己:小哲到底哪里好,哪里值得我喜欢呢?他那么任性,完全不理会我在做什么,想见我就一定要我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不爱洗衣服,浑身都是汗味。他从来不做饭,每餐都要我亲自下厨,就算累死他也不肯帮我。他的那张嘴就像是装脏话的垃圾筒,粗俗、无理、恶心的话他全都说得出。不管你爱不爱听,他都照说不误。有时间总是捧着色情漫画趴在地板上一个人傻笑,甚至笑到口水都会流出来。
如果没有小哲的出现,我的生活除了平淡还会有什么呢?我不会每天想着家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我。在餐桌上,我永远都只会摆一双筷子一只碗。我可以每天只吃青菜,不会为了杀鸡而弄得满厨房都是鸡血。我可以少洗几件衣服,少擦几回地板,少买几本画册,少买几瓶洗面奶。我可以不用早上起来找不到自己的内裤和袜子,不用床上床下的找他的领带,不用折腾到半夜浑身没有力气再睡觉,不用急急忙忙的抢卫生间。
没有他,我可以少做许多事情,也可以不用做许多事情。但是那些节省下来的时间我用来做什么?一个人对着窗外发呆,漫不经心在逛街,花好长好长的时间把饭做好再慢慢地吃掉,拿着剧本随便的翻翻然后扔到一边,站在浴室里吹着那些白色的泡泡,躺在床上想明天该怎么过。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觉,习惯了他抱着我睡的感觉,一个人躺在床上总觉得空空的,少了一点依靠,少了许多安全感。习惯了指尖划过他股肉的那种兴奋,也习惯了和他爱爱时的那种飘然。
小哲一直没有再来敲门。
当时针和分针在十二点处重逢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了,打开门找他。餐厅的灯还亮着,他背对着我坐在那里,毫无声息。他在那里和我怄气吗?为什么不想进屋睡觉?
我轻轻的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说:“哲,你不睡觉了吗?”
他转过头,嘴里叼着一根鸡骨头,瞪着眼睛对我说:“睡觉?你没看我还没吃完吗?你就知道睡觉。自己买了鸡又不吃,冰箱坏了,剩下的放到明天就坏掉了!好东西怎么能浪费呢!”
我一听,又来气了:“你原来不是在这里怄气呀,你是为了那些鸡肉不肯去睡觉呀!行,你小子有种!”
“我靠,谁说我不生气了。我很生气,没看见我正拿鸡肉出气嘛!你傻呀,再发疯我今天晚上就不和你爱爱了!”
“不做就不做,谁怕你似的!”
“好了,我吃完了。”他拍了拍手,嘟着油光的嘴过来吻我:“来,亲一个!”
“把油擦了去。”
“哎!”他很听话的跑到卫生间去擦嘴。
躺在床上,他抱着我。我鼻尖碰着他的鼻尖,轻声地问他:“哲,你为什么不找个宝贝呀?”
“靠,又问这种话。说多少遍了,有你就够了,还用找什么宝贝!又可以做对象,又可以做宝贝,多爽呀!”
“可是我觉得你应该找一个。你和我不一样,你可以爱上一个女人的!”
“不许你胡说,只要你在一天,我就不找!”
“如果我不在了呢?”
“去哪?告诉你没有如果,这辈子你就是我的人了。下辈子也是。下下辈子还是!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是你死了心吧!好像谁愿意和你在一起似的!”
“浩,我要——”
“你不能休息一天吗?”
“不嘛,我就要——”
他深深的吻着我,舌头在我的嘴里肆虐着。他的手用力的抓着我的身体,我被他抱得难以呼吸,感觉快要融化在他的怀里一样。他强劲有力的抽动,不由自主的发出发泄过后舒畅的呻吟声。我们完全溶为了一体。
早上到剧院的时候老板交给我一个剧本《霸王别姬》,并嘱咐我好好的研究一下,过几天再帮我选一个好搭挡。我看着剧本不断的发笑,这个老头到底哪里吃错糖了,怎么会搞这么一个烂剧本,不知道都被人演过多少遍了,还那么神神秘秘的叫我好好的研究一下。呵呵,里面无非就是霸王战败,虞姬自杀了的事情嘛,倒着都能背出来了。
我把剧本扔在一边,到后台去找人聊天。回来时,顾可坐在那里看剧本,而且看得津津有味。
“有那么好看吗?一个老故事!”我问。
“嗯,很好看,和以前看过的故事不一样。看来这回是老头子亲自下手改编的,太棒了。哎,难怪王纯会生气。这么好的剧本,谁演谁会红。老头子就是偏心,什么时候好事能轮到我头上呢!我去跟老板说去!”看着顾可离去的背影,我无奈的摇着头。老板这回又完了,少不了挨一顿劳骚。
顾可这个人,长样一般,演技一般,全凭着几个很有威慑力的后台才能在我们剧院里待得下去。否则像她那样一点长处没有的家伙早就被老板踢家里去了。
没过多久,老板从后台虎着脸出来了,到了我的面前狠狠的拍着我头:“小浩呀小浩,你就是没事给我找事。你怎么把剧本给顾可那丫头看了?”
“不是我要给她看的,是我去后台的时候她自己拿的!你要是怪我,我可是太冤枉了!”
“那我还怪错你了,你不拿好就是你的错。”老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行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你回去好好看看,然后告诉我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搭挡。选好了,我们好去配戏!”
“哈,老板,这回怎么这么看重我呀?让我自己选人。呵呵。”
“你小子别没良心呀,哪里我亏待你了?不都是你高兴了才去办的吗?”
“是是是,老爹,我错了!呵呵。”我一旦做错了什么事情就会喊老板“老爹”。
老板走后,我开始坐在那里看剧本。回家的时候路过一家新开张的超市,在里面转了半天,看见了自己一直都很想买的洗面奶,查了一下钱包,买下来就没有钱给小哲买排骨吃了。我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不买了,到生鲜区买了一块上好的排骨回家为小哲煲汤喝。 2
霸王坐在帐中,听着四周传来的叫嚣声,心急如火,手按宝剑对虞姬说:“美人,今日将成你我永别之日,他日倘若还有来生,我们再续百年之好!”说完,霸王抽出宝剑架于颈上,轻轻一划,血溅四壁。
虞姬冲上前去,大叫:“大王,何必如此呢?你我即是同命鸳鸯,为何你要弃我先去呢?”她抚着霸王的额头,泪水不断打在霸王的脸上。
“美人——,来世——,我再——还你——这份情——!”霸王宝剑落地,含泪西去。
“王,妾将陨首以谢君恩!”虞姬轻轻念着霸王的名字,脱下他身上的战甲换在自己身上,提出佩剑走出帐外!
灯光暗下。
四面楚歌响起,杀声一片。
画外音:真没想到传说出的西楚霸王原来长得如此俊美!
落幕。
小哲把剧本故事扔到一边,倒在床上问:“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呀?你们老板就要你演这个呀?”
“嗯!”我坐在他边上,修着脚趾:“这回是老板亲自下手改的,而且台词基本上要由我们自己来定,他没有全都写出来。你没发现那像是个小说,不像剧本吗?”
“我靠,那是你们老板懒得写,你别在那里臭美以为你们老板是在器重你。呵呵。”
“去死吧你!”我伸出脚去踹他,却被他抓住了。他死死的抓着我的脚,没完没了的挠我的脚心,痒得受不了。“别挠了,痒死了。呵呵,求你了!”
“还叫我去死吗?再叫我去死,我就先叫你痒死!哈哈!”说着,他放开我的脚,起身把我压在床上,含情脉脉地说:“我死了,谁来做你的霸王呀?我的美人!”被他这么一说,我的脸开始发烧,呼吸有点困难,用力的咽着口水,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他慢慢地闭上眼睛,红润双唇一点一点地向我靠近。我能嗅到他呼吸中的味道。
“等一下,我去刷牙!”我一把推开小哲,迅速地冲进卫生间。
“我靠,你他妈的有没有情调呀?我这可是酝酿了很久才到这个程度,真扫兴!”他躺在床上气极败坏的问我。
“那又怎么了?那也不能不刷牙吧?我今天晚上吃了大蒜!”我看着还在生气的他,不知说什么好了:“顶多,我赔偿你就是了!”
“你傻呀,就你晚上吃大蒜了?我没吃是怎么着?用不着你赔偿,我没兴趣了!”他仍然很生气,看都不看我一眼。
“韩俊哲!别给你脸不要,这是我家,还敢跟我谈条件!不愿意在这里住你可以走人呀!看谁喜欢不刷牙就和你接吻,你找谁去呀!我这里还懒得接待你呢!”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对着他大吼。
“走就走,我又不是没地方去!”他说着站起身来,伸出手来对我说:“拿来!”
“什么拿来?我又不欠你什么东西!”我被他搞得莫明其妙。
“钱啊!做一次五十,一共做过多少次你应该都记得吧!那就按次数给钱吧!”
“你无耻!你是MB呀?我还没问你要钱呢!你在我这里吃我的,住我的,穿我的,还玩我的,统统都给我拿钱来!”他对我无情,我也对他认真!
“呵呵!”他突然笑了:“又来了不是,一点情调都没有。呵呵。和你开玩笑还当真,真受不了你!”他一下抱起我,把我丢在床上。
我从床上坐起来,面带愠色:“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动不动的就是泼人家冷水,放谁身上谁不生气呀!”
“那你也不能每次吵架都赶我出去吧?起码我也是对这间屋子有爱情的!呵呵。”说着他爬上床,用鼻尖轻轻地蹭我的脖子,一股暖暖的气流顺着脖子向下涌动,整个身体都跟着软下去了。
早上去工作,还没进入排练厅就听见里面有人在破口大骂。进了门,看见王纯站在台上对着一群唾沫横飞:“告诉你们,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们就可以随便动我的东西。被我查出来是谁干的,我要他好看。一点规举都没有,还想不想在这里混下去了呀?跟我玩,你们还嫩了点儿!”她的公主病肯定又犯了,又在摆她那副台柱的架子。我走近前去,小声问顾可:“怎么回事,一大清早的怎么了?”
“唉,不知道哪个不想活的用了王纯喝水的杯子,气得她在这里叫嚣呢。”顾可抱着膀,很无奈地说:“谁不知道王纯的杯子比老虎的屁股还要厉害,摸不得。唉,这回有戏看了!”
正说着,老板笑呵呵的走上台,拍了拍王纯的肩膀,说:“哎呀,王纯呀,骂也骂累了吧,到下面歇一会儿,喝口茶,消消气。要是还气呢,过会再骂。这么口干舌燥的教训人,可是很伤嗓子的!呵呵。”
王纯也清楚老板在给她找台阶下,她也就顺着台阶下来了:“告诉你们,以后要是有人敢再碰我的杯子,我王纯定要给他好看!”她走下台,向后台走去。老板跟在她身后。
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王纯瞪了我一眼,弄得我浑身不自在。
“真不要脸,以为自己是谁呢?在这里河东狮吼!”顾可看王纯走进后台,在一边很不屑地说:“呸,不就是落配的凤凰嘛,有什么好牛的!”
“呵呵,你就别在那义愤填膺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小心一会儿老板出来要扣你工资!”
“知道了。我先走了。”
顾可到台上帮助几个演员排戏去了。我坐在椅子上拿出剧本,翻了两页却怎么也看不下去,心里一直想着王纯刚才生气的样子。记得第一天来工作的时候对我说过一句话:“别以为红了就可以得意了,小心命丢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那个杯子又是怎么回事?
我正在想王纯的事情,老板从后台走了出来,坐在我的身边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小浩呀,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没,没想什么?还不是在仔细琢磨您老人家亲自改的剧本嘛!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当然得好好的品味,细细揣摩了!呵呵。”
“你呀,这嘴可是越来越甜了,不过说实话,你可得像你说的那样,给我好好的把这场戏演出来才行。”他笑起来起,脸上的皱纹像绽开的菊花。他的年龄我没有问过,看样子有五十多岁吧?或许已经过了六十了。
“没问题。呵呵。”我笑着:“噢,对了,老板,王纯她怎么了?一大早上发这么大的火!”
老板很不解的看着我:“呵呵,小浩什么时候也像个女人似的爱打听事了?”
“关心一下同事有错吗?说话说得多难听,什么像女人似的,难道男人就不能了解事情真相了嘛!真是的,我看您倒是越来越像个老女人似的爱猜疑了!”
“嘴巴真刁呀!呵呵。”他眉头一皱:“唉,这个王纯呀,没办法说她。唉,这也怪我,当初要不是——。算了,算了不说,你还是看你的剧本吧。我还有事,走了!”老板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又不愿再次提起。
怪事,今天这人都是怎么了?一个个像吃错了糖似的!我已经没有兴趣再看剧本了,冲着在台上和许为晨打情骂俏的顾可叫了一声。她看了看我,奇怪的看着我。我招了招手她才从台上跳下来。坐在我边上,她笑嘻嘻的问:“干嘛?”
“呵呵,看你在台上也累了半天了,下来陪我聊会天。我一个人也挺闷的!”我不紧不慢的说着。有意无意的活动了一下脖子。
顾可看了,伸过手来为我放松肩膀:“哎呀,就是嘛,一个人看这种剧本多无聊呀。要不我去和老板说声给你换个剧本吧。这个爱谁演谁演去吧!多累呀,又没个人对戏。”我听得出她这话里有话,装作没事似的对她说:“唉,老板都这么办了,我怎么能推掉呀。到时候老板说,你崔浩以为自己是谁呀,不愿意干拉倒,卷铺盖走人。那我哭都来不及了。呵呵!”
“怎么会呢,老板现在那么宠着你,怎么会把你这棵摇钱树赶走呢!”
“哟,你可别没良心呀!老板什么时候宠着我了?老板可从来没有给我递过热茶,递过毛巾!”我说起了上次演出时老板为顾可递茶递毛巾的事情。老板这个人很好,似乎每个人都会被他宠着。
“是呀,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呵呵。”她笑得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对了,你知道王纯的事情吗?”一提到王纯,顾可两眼都放光。
“知道一些,怎么了?”
“那她喝水的杯子的事情你知道吗?”
“这个嘛!”顾可咬了一下嘴唇,开始低头不语。 3
过了好半天,顾可才开口说:“那件事情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她像是有次很重要的演出上,她喝水的杯子被人放了什么东西,结果演出就砸了。回来后她就大病了一场,差点自杀。后来老板答应她让她继续在这里工作下去,而且开除谁也不会开除她。所以嘛,现在她才会那么嚣张。对了,这事老板应该最清楚,你怎么不去问他呀?”
“我活腻了,我敢问他这种事情!他不把我开家里去才怪呢。”我想了一下,话锋转移到顾可身上:“我刚才看到你跟小许子有说有笑的,是不是跟他有点暧昧的关系呀?”
“呀!你看出来了呀?呵呵。我挺喜欢他的,可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呵呵。”顾可的脸上像飘起了红色的云霞。
“吓,这么点事情瞒得了谁呀,一眼就能看出来。呵呵。你还蛮有眼光的嘛,这里这么多男人你都没看上,偏偏看上了他。唉,人中极品就这样被你给挑走了哟。呵呵。”
“别这么说嘛。你也不错嘛,对了,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吧?”
“算了吧,我这样的哪里会有人要呀。呵呵。别管我的事情了,你还是上台帮你的那个小许子对戏去吧,小心再不去被别人抢去了。呵呵。”
“那好吧,你在这里练着,我上去了。”她笑呵呵的跑到了台上,继续陪许为晨对戏。
下班的时候,遇到了以前在一起工作过的同学到这边出差。彼此关系还都很不错,在一家咖啡厅里坐了一会,聊一些生活上的事情。不知不觉的就到了晚上十点,我才想起小哲还在家里饿着肚子呢。于是,跟朋友告辞,到路边的快餐店里买了点吃的,打的回家。
一路上,我都在想回去怎么对他解释。小哲这个人平时做事情大大咧咧的,但是在吃饭这件事情上却从来不马虎。今天误了他的晚餐,肯定又得挨一顿折磨。唉!怎么办才好?
到了楼下,发现家里并没有开灯。该不会是他生气自己先上床睡了吧?我蹑手蹑脚的掏出钥匙,打开家门,开灯。屋子里面死气沉沉的,不像是小哲回来过的样子。如果他回来了,家里肯定是乱哄哄的,袜子、内裤会丢得哪儿都是。难道他还没有回来?
推开卧室的门,小哲果然不在里面。这么晚了,他会去哪呢?打他的手机,关机了。打电话给他的同事,同事说他一下班就回家了。搞什么?这么大个人不会是丢了吧?还是在和我捉迷藏?
我把买来的快餐放进微波炉里加热,漫无目的地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换着电视节目。23:50,我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他还是没有回来。桌上的食物已经冷掉了。算了,再等下去,别天工作又会被老板骂了,管他上哪里去鬼混了,自己先睡了。
似睡非睡的时候,感觉卧室的房门被推开了。我伸手按着了床头的台灯,看着小哲晃晃荡荡地走进来,一头扎在床上。
“怎么了?你出去喝酒了?”我起来帮他把鞋袜脱掉,衣服换下来。他身上的酒味很重,可能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浩,我今天不洗澡了,好不好?”他闭着眼睛,拉着我的胳膊,含糊不清的说。
“不洗就不洗吧。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也弄不动你!”用冷毛巾给他擦了擦头上的汗:“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怎么喝这么多酒。
“浩,等我有了钱,我们一起到国外定居好不好,我们在那里结婚,过我们自己的生活!”他没有理会我的问题,手臂不停的挥舞着:“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浩,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哲,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呀?”我握着他的手,轻声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
他“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紧紧的抓着我的手对我说:“浩,答应我,不要离开我。我们永远都在一起。你非常爱我对不对?”他哭了,两道泪痕顺着他的脸直直地流下。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哭,哭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把他抱进怀里,拍着后背说:“我当然爱你啦,不爱你爱谁呀。别傻了。想那么多干嘛?睡觉吧!再哭,我的哲可就变成爱哭鬼了!呵呵。”尽管嘴上是这么说,但是我的心里却十分沉重。他现在醉成这副样子,不可能会把事情对我讲清楚了。看来只有等到明天他醒了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早上五点了我还没有合过眼。起床,收拾昨晚小哲脱下来的脏衣服拿到卫生间里洗了。弄好早餐,小哲还在床上睡觉,没有叫他,把他那份放进了锅里,我自己简单的喝了点牛奶。看了看时间,去剧院工作还很早,里里外外的地面全都擦过一遍,家具统统抹过一遍,还是剩下许多时间。真想把他叫醒问个究竟,走到床边看他睡得很甜蜜的样子,我又不忍心惊了他的梦。
到了剧院,空荡荡的排练厅里只有我一个人。换好一套花旦的衣服,自己开始练习《霸王别姬》。由于老板并没有给我一个完整的剧本,许多台词都要自己去设计。这对于我来说是件破天荒的事情,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自己去想台词的事情。想得头都大了还是不知道那种紧急的情况下虞姬会说什么。况且连个对戏的都没有,更是枯燥死了。练了半天实在练不下去了,坐在地方,一个人自言自语:“亲爱的,如果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你愿意和我一起死吗?如果我只有死路一条,而你还可以继续活下去,你愿意放弃生的机会和我一起死吗?如果我们都还有生的机会,只是我不愿苟且的活着,你愿意和我一起死吗?”
“真棒!这段台词如果是霸王对虞姬说的,那简直是感动死人!”我回过头,看见许为晨站在我边上冲我伸着大拇指,不停的赞叹。
“呵呵,别逗了。我是顺口胡诌了两句。”我坐地上站起来,几乎是和许为晨面对着面。他比我稍微高一点,身材有点魁梧。早上用过的剃须水的味道很轻悠地飘进我的鼻子,是淡淡的香橙味。他的喉结轻轻的上下滑动着:“小浩,你知道吗?你很漂亮。”
我被他说得有点害羞,赶紧转过脸去:“呵呵,这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谎话!”我笑着走开了。脸上仍然烧得厉害。怎么回事?我居然会被他的这句话说得脸上发火。
平时我和许为晨接触的不是很多。因为他刚从其他剧团调来没多久,算是个新人。剧院里有演出时,他顶多也就是在人群里面做个小角色。大家算是认识,但没有过多的交往过。
老板来了以后问我对戏的人有没有想好选谁。我耸了一下肩,把手向外一摊说:“没有。就那几个人,让我怎么选呀。我就不明白您为什么非要让我演这个角色,还得非要我自己选人!”
“你慢慢会知道的。肯定不会害了你。呵呵。”老板说完刚要走,仿佛记起了什么事情,又别过头问我:“你觉得小许这人怎么样?跟你演对手戏能不能成?”
“许为晨?不知道,我没跟他演过对手戏,不太清楚。应该还行吧?”我看老板的意思是很希望我能和许为晨同演这台戏,也就没太认真。
“那行,一会我去跟小许说一下,叫他把剧本好好看看,明天你们开始对戏!要多带一下新人,知道了吗?小浩同志!”老板半开玩笑的对我说。
“难道我老了吗?唉,我这才来多久呀,就成老家伙了,不吃香了哟。呵呵。”我佯装生气,对老板话语间夹杂奚落。
“你小子呀!唉!呵呵。”老板摇了摇头,笑呵呵的忙其他的事情去了。
老板刚走,顾可就走到了我的身边,鬼鬼祟祟的四处看着,然后压低了声音问我:“老板是不是要小许子和你演对手戏呀?”
“哎?老板的话还没落到地上呢,你怎么就知道了?”我很奇怪顾可得知消息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我是谁呀,我可是顾可,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过我的双眼、双耳呀!”她得意洋洋的说。
“是不是又在偷听老板和我的讲话?太不够意思了,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唉呀,人家关心你一下不行吗?说什么偷听,多难听呀。我是不小心听到的。呵呵。”
“关心我?你是关心你的小许子吧!说得那么好听,我可受不起你的关心。呵呵。该干嘛干嘛去,别误了你的大事。”
刚把顾可支走,还没等拿起剧本看呢,王纯又站到了我的面前。她很高傲的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不屑了顾。她端着水杯,轻轻的喝了一小口水,在嘴里打了个转,然后对我“哼”了一声,眼睛身上瞟了一起,不紧不慢的走开了。
我站在那里郁闷了半天。我招谁惹谁了,她王可有什么可牛的,干嘛对我那副德性。在这个剧院里,我跟她没有任何的过结,也不曾同台演出过,她凭什么对我嗤之以鼻!
扔下剧本,打电话给小哲。手机响了半天没人接,家里电话也没人接。越想心里越难受,到后台找到老板,对他说我身体不舒服,请了假回家。
老板怕我出问题,执意要带我去医院看一下。我再三推辞说没什么大事,回家吃点糖就好了。他还是打了个的士,并付了钱要司机把我送到家门口。
到了家门口,门没有锁,只是半掩着。我一脚踹开门,对着屋里大叫:“韩俊哲,你给我死出来!”
“啊——!”一声惨叫从屋里传出来。 4
小哲惨叫着从厨房里冲了出来,直奔卧室。我跟着他进了卧室,看见他的手指在流血。他一只手在抽屉里乱翻。我扶他坐在床上,从下面的一个抽屉里找出了酒精、云南白糖和绷带。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我的心里也很不舒服。给他的手指上涂了一点酒精,他大叫:“好痛呀!不涂了好不好?”他竟像个孩子似的央求道。
“不行,除非你想死!”
敷上云南白糖,用绷带把他的手指包好,我对他说:“好了,这回你死不了了!”
“那会流肠子吗?”他问。
“搞不好还会把心脏都流出来呢!”
“呵呵,我的心早就让你给偷去了,我不怕。”他嘻皮笑脸的抱着我的腰,鼻子轻轻的磨擦着我的嘴唇。
我把他的脸推开,很不高兴地问他:“你刚才干嘛去了,打你手机没人接,打电话也没人接!”
“啊?我没听到!我一直都在厨房了!”他一本正经的对我说:“宝贝大人打开的电话,我哪敢不接呢?”
“那昨天呢,你干嘛去了?手机关机。你同事说你下了班就走了。半夜了喝得醉醺醺的才回来。”
“哦!我和几个朋友出去喝了点酒。我没说什么吧?”他的表情有些紧张。
“说了,怎么没说!说了一大通什么出国定居呀,结婚之类的鬼话。”
“只说了这些吗?没再说别的?”他的脸色有些发白。
“就说了这些呀。怎么了?你还嫌说的不够多呀,闹得人家整晚都没睡!”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他笑得有些不太自然,仿佛在掩盖某些事实。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呀?”我试探着问他:“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个小情人?”
“放屁!什么小情人不小情人的,除了你,我看谁都不顺眼!”他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很不奈烦的对我说:“赶紧去厨房把那只鸡弄了去,我有点饿了!”
“啊?你的手是杀鸡弄的?哈哈,真丢人!”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从他身上取下围裙,系好,走进厨房为他的“工作”扫尾。
吃过午饭,他坐在地板上边玩着扑克边对我说:“浩,为我织件毛衣吧!秋天快到了。”
“我又不是你妈,你说让我给你织我就给你织呀!你当我是谁呀?”我坐在桌前,整理台词。刚刚想出来的一句话被他打断了。
“你是我宝贝呀。织件毛衣又不会死,你就给我织一件吧?”他放下手中的扑克,走到我身后,轻轻把我搂住。
“实话告诉你,我不会织毛衣。我要是会织的话还不给你织呀,傻瓜!”我把笔丢在一边,侧过头看着他。
“我靠,不会织你就不会去学呀?我告诉你,今年我就要穿你给我织的毛衣。你要是不给我织,我就不穿衣服。到时候生病了看谁心痛!”
“你爱穿不穿,关我什么事儿。你哪个小情人看了心痛就让他给你织去吧,反正我是不会给你织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亲爱的崔浩,你就给我织吧,好不好。看在我们同床共枕的份上,你就答应我这一次吧!”
“靠,你穿上就去死呀?急什么急,没看见我在搞台词呢嘛,一边玩去。”
他一把抽出我手下面的台词,大声地念着:“亲爱的,如果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你愿意和我一起死吗?如果我只有死路一条,而你还可以继续活下去,你愿意放弃生的机会和我一起死吗?如果我们都还有生的机会,只是我不愿苟且的活着,你愿意和我一起死吗?”念完了,他对着地板使劲的啐着唾沫:“呸!呸!呸!真酸,真恶心,真滥情!我要是你呀,我就不会写这种东西出来了!”
“滚!你懂什么呀,这叫艺术!”
“我就懂你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要我抱着你。呵呵。艺术,艺术就是一坨屎!”
下午我没有去工作,坐在家里写台词。小哲也没去工作,他给老板打电话说手指被人砍了,挺严重的。他整个下午都在我身边不停的说着废话,像一只讨厌的蚊子,赶都赶不走。下班后,顾可给我打电话,问我身体好些了没有。我告诉她,现在只是有点头晕,过一晚大概就没有事情了。她说下午我不在的时候王纯又冲着大家发了一顿脾气,还话里带刺的我也骂了。大概是因为我抢了她的头牌的位子。
挂断顾可的电话,我的心情一团糟。扔下手中的台词,对躺在地板上看漫画书的小哲说:“哲,陪我出去逛街吧!我想出去透透气!”
“逛街?你知道我最讨厌逛街的了。你想买什么东西吗?”他没抬头,把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说完话又放进了嘴里。
“我心情不太好。一起出去吧,你不是要毛衣嘛,看看有没喜欢的,买上件穿算了。”我揉了揉眼睛,想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
他看了我一眼,把漫画书合上放在一边,坐在地板上:“我说了,你不给我织毛衣,我就不穿了!”他说话的样子很认真,看不出是在开玩笑。
我实在拿他没辙,只好说:“那你得陪我去看一看买什么颜色的毛线吧?没有毛线怎么织毛衣?傻瓜!”
“真的?”他两眼放光,高兴地站起来跑到卧室里换衣服。换好衣服跑到我面前说:“走吧,我们去逛街!”
我坐在椅子上,伸着双手:“你不抱我,我怎么起得来。呵呵。”
“呵呵。”他笑着把我从椅子上抱起来,一直抱到玄关,然后问我:“难道还要我帮你把鞋穿上吗?”
“如果你想帮我穿呢,我也没有办法。”
我们一前一后走出楼梯口,坐上巴士去步行街。下了车以后,小哲不停的向后看。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他又说没有。我也感觉有点怪怪的,似乎有人在我们身后跟踪。会是谁呢?我回头去看,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可疑的身影。
“浩,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你会恨我吗?”买完毛线的时候,他很严肃地问我。
我翻看着毛线,红色的,他怎么会喜欢这种土里土气的红色呢!我没有多想他问的话,回答说:“恨!恨你带走了我的心,却把我的人丢在了一边!”
“哦!”
“你干嘛想起来问这个了?说,是不是真的在外面有了小情人了,想把我甩掉是不是?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想甩掉我,你活腻了!”我开玩笑的在他的脸上捏了一把。
“没有。除了你,我哪还有什么小情人呀!”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脸上的神情立刻变得像遭了霜雪的茄子。他犹豫了斗天,最终还是接了电话。他背对着我,而且很小心的说:“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我没有听清对方在电话里讲了些什么。小哲很无奈的对对方说:“好吧,我去就是了。你们别来烦他好不好!”他挂了电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我说:“浩,你先回家吧。我朋友那里出了点事情,我要到他那里去一趟。晚饭我不回来吃了。如果太晚了,你就自己先睡吧,不用等我!听见了吗?”
“出什么事了?你脸色这么难看!可以告诉我吗?”我望着他的眼睛说。
“没事,真的。只是一个朋友出了点事情,我过去帮一下忙,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保证,晚上我会回家睡觉的!听话,你现在就回家。自己小心点!”他拦了一辆的士,把我塞进了车里。
坐在的士上,透过后窗看着他渐渐变小的身影,我开始担心他是不是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当他的身影开始模糊的时候,他的身边停下了一辆黑色车子,从里面下来了三个穿黑衣的男子,紧接着他进了车。车子向相反的方向开动了。
我很想叫司机跟踪那辆车。但是太迟了,那辆车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那三个人到底是什么人?跟小哲又有什么关系呢? 5
晚上我也没吃,坐在电视机前消磨时间。十点一刻,我打小哲的手机,对方关机。坐在家里看电视,心里想的却是小哲。关了灯,锁好门,我站在楼下等他。一辆辆的士驶过来,又驶过去,就是没有小哲的身影出现。
这个时节已经入秋,白天还感受不到温度的变化,到了夜里气温一下子降了许多。我穿着白色的汗衫、趿着拖鞋站在那里向他会出现的方向张望,身上不时的起着鸡皮疙瘩。
一道很耀眼的灯光从远方投过来,我抬起手臂挡住那道光芒对眼睛的袭击。那辆车很平稳的停在了距离我五米左右的地方。车灯熄了。车门一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年龄大概在二十七八的样子。他打开车后门,很有礼貌的鞠了一下躬,紧接着小哲从里面走了出来。随后车里又走出了一个男子,司机也下了车。三个人同时向小哲行礼,然后上车走人。
车子按原路返回。小哲站在原地酒醉似的摇摆。我走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腰,扶着他回家。他醉眼惺忪的看了我一下,傻兮兮的说:“浩,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嘿嘿。”
“那几个人谁呀?”我问。
“他们,呵呵,几个手下而已!”他酒喝得很多,舌头有些不太灵活。
“谁的手下?”
“我想撒尿!”进了门,他径直向厕所走去,但是脚下却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身子跟着舞动着。
他没有洗澡就睡了,像一头死猪似的,一点知觉都没有。看着灯光下我熟悉的面孔,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正的了解他。连续两天发生的事情动摇了我对他的信心。那些他始终都没有说清楚的手下,又是什么人?和他又会有什么关系?这一系列的问题萦绕在我的脑海里,久久不肯消退。
又是一夜无眠。我对着镜子照了半天,黑眼圈吞食着眼睛周围的领域。草草的吃过早饭,提着包赶去剧院。巴士到了剧院门口停住了。我从里面下来,还没等站稳,一辆摩托车从我身边飞驰过去。我险些被它撞到,就地一个后空翻躲过去了。还好从小学的京剧没有忘记。惊魂未定的我还要为刚才的摩托车心悸不已,一辆宝蓝色的保时捷的咆哮声已经在我身后奏响。我转身想跑,但是来不及了,车身几乎接触到我的身体。一个徒地鱼跃前滚翻,我的身体在车上滚动了一周,重重的摔在地上。我不敢马虎,忍着疼痛迅速站起来,跳上剧院门前高高的石阶。
保时捷消失在了车流之中。我双腿一软,坐在了石阶上,不断地喘着粗气。大颗大颗的汗水顺着脸颊滑下。好险,就在短短不到三十秒钟内,我差点丢掉性命。这一前一后的两个撞人事件绝非偶尔,是有人蓄意制造一起车祸将我干掉。会有谁对我如此恨之入骨,会用这么歹毒的手段来陷害我!
到了舞台上,我无法集中精力去演绎舞台上的另一个人生——虞姬。空荡荡的剧院里只有我一个人发出凄凉的呼喊声:“霸王,不要一个人走,等着我!”躺在地板上,望着挂满了各种装饰物的天空板,我突然很想小哲了。好想现在他能在我身边,抱着我安慰说:“别怕,有我呢!”
所有人都来了以后,老板开了个简短的会议,然后带着几个人到市里去参加一个交流会去了。由于我有任务,也就留在了剧院里。王纯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推带了去市里的事情。老板一走,剧院里几乎成了王纯的天下。她对每个人都吆五喝六的,看着不顺眼就会一通臭骂。新人不敢说什么,只好听之任之,毕竟论资历没她老,论成就没她多。老同事都知道她的脾气,当她说的话像放屁似的左耳听右耳出了。顾可被她支使的分不清东南西北,趁着王纯不注意的工夫,跑到我身边发牢骚。
王纯骂别人骂够了,走到我身边对着我冷笑了一下:“呵,还活着呢?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哈哈……”
看着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我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咬着牙齿,挤出几个字啐到她的脸上:“托您的福,我活着呢。”
“嗯,很好!”王纯很媚态的点了一下头:“那你就好好活着吧。有什么需要姐姐帮忙的尽管说,我会不遗余力的帮你的。呵呵!”她嘴角一挑,笑得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她转过身,拍着站在一旁的许为晨的胸脯说:“好好干嘛。这将来的舞台就是你的了。姐姐看得出你是个人才!呵呵!”她甩了一下手,指头轻轻的划了一下许为晨的下巴。她一步三扭的走开了。
许为晨对着王纯的背景兴奋地说:“谢谢王姐夸奖!我会努力的。”
顾可看了气得打了许为晨一拳:“她给了你一个热屁,你是不是得蒸一蒸再吃呀?”她朝着王纯站的地方啐了一口唾沫:“小婊子,老板不在,她就美上天!”说完她看着我:“小浩哥哥,你也替我们这些人出口气呀,好好教训她一顿!”
虽然我对王纯的表现气得不行,但面对顾可我还是表现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我怎么教训她呀?她可是老板身边的红人。老板开除谁也不会开除她的。唉,我看还是明哲保身吧!”
“那咱们这口气就这么咽下去啦?她这不是明摆着骑在人脖子上拉屎嘛!”
“别说是拉屎,就算是拉稀,咱们也得忍了!”我的一句话把许为晨和顾可逗得哈哈真笑。“好了好了,这事就算过去了。再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吧!”我轻轻的揉了一下太阳穴,皱着眉头说:“头又痛了。我看今天的戏又不能练了。小许呀,你自己先练着吧。我得请个假回家了!”
打了个电话给老板,向他请了三天假。老板在车上还问我需不需要到医院做个系统的检查,总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我告诉他只是有点感冒了,吃点糖休息两天就没事了。走出剧院,阳光刺痛我的双眼。早上发生惊恐事件的地方让我感觉到呼吸困难。想我崔浩没做过什么亏心事,竟然也会被人暗算。王纯,你做得未免太绝了点儿!
回到家里,把包往沙发上一扔,歪歪斜斜的走进卧室,倒头便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小哲坐在地板上,一手托着腮,很花痴的看着我。
“醒了。睡得香吗?”他轻声问我,眼睛里充满了温情。
“蛮香的。”我揉了揉眼睛,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嘴唇:“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这么香,我怎么忍心叫醒你呢!”他抓着我的手吻了一下:“这两天事情太多了,没有照顾到你的感受,对不起!”
“傻瓜,和我还用说‘对不起’呀,是不是把我当外人看了?”我坐了起来,抚摸着他的脸问:“饿了吧!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我想喝排骨汤!嘿嘿。”他坐到我的身边,搂着我的肩膀说:“本来呢,我是想自己下厨房做给你喝的,但是一想到昨天那只鸡,我的手就痛。所以只好等着你醒了。浩,如果我离开了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你饿晕了吧,满嘴的胡话。谁说要离开你了?”
我拿了十几块钱,到菜市场去买排骨。时间太晚了,好排骨都已经卖完了。我只好转到超市去买。买好排骨,看到海鲜区刚好有他最爱吃的黄花鱼。身上的钱不够了,打电话叫他送钱过来。结果他又关机了。
拎着鱼上楼时,居委会的大妈叫住了我:“小浩呀,你哥刚才被一辆车接走了。他叫我告诉你今天晚上不用等他了。”
又是这样,小哲这几天在搞什么?一到晚上就不见人,而且手机还关机!我问大妈有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人把他接走的。大妈想了一下:“是一辆黑色轿车,什么牌子的我不认识。有三个男的,一个二十七八岁,一个三十五六岁,还有一个司机。对你哥还挺客气的,他上车的时候,三个人都给他行礼了呢。你哥是不是什么大人物呀?”
“您别逗了,他哪是什么大人物,他只是健身房的教练!”
“那教练还能有这待遇?车接车送的?”大妈不信。
“呵呵,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那家主人很有礼节吧!”我不想再和她说下去了,便说:“大妈,我不能和你在这聊了,我屋里还烧着饭呢。再不回去,恐怕咱们这栋楼都得着了!呵呵。”说完,我拎着排骨上了楼。
把排骨扔进冰箱,回到客厅里坐着。屋里没有发现小哲留给我的字条。我从抽屈里拿出烟,狠狠地吸着。一支烟燃尽,我把烟头用力的拧死在烟灰缸里。
“韩俊哲,我今天等你回来。不把事情说清楚,谁都别想安宁!”点烟第二支烟。火光在黑暗中一明一暗地闪烁。 6
直到天亮,小哲也没有回来,并且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吸完第四盒烟里的最后一支,我的头开始痛得厉害,仿佛要裂开一样。屋子里浓重的烟草味我无法用嗅觉去辨别,只能凭借感觉去想象它的密度。我想站起来,但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一点东西没有吃,整完都坐在地板上吸烟。摇了摇头,强制自己清醒一下。一只手按在地板上,另一只手扶在膝盖上,用力站起来。
恶心!这是我站起来的第一感觉,紧接着眼前一片漆黑。我晃了两下,险些再次坐在地板上。那种想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胃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翻腾,撞击着我的喉咙。趴在卫生间里吐了半天,终于舒服一些了。吐出来的,都是一些黄绿色的胆汁、消化液。刷牙时的白色的泡沫全部变成了黄色的。借着牙膏淡淡的水果香味,我的嗅觉才有了点知觉。
打开房间里的所有窗子,放走一夜污浊的空气。躺在浴缸里,身体开始慢慢的放松。闭上眼睛不去想工作的事情,不去想演戏的事情,不去想王纯、顾可的事情。只是没有办法不去想小哲的事情。他到底做什么去了?还是出什么事情了?
“咔”。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是小哲回来了!这个家里只有两把钥匙,他一把,我一把。我扯下浴巾围在身上,打开门想好好的质问他一下。
突然,两个穿黑衣载墨镜的强壮男子闪到我的面前。面对这两个不速之客,我倒退了一步,摆开格斗的姿势:“你们是谁呀?”
他们没有回答我,其中一个人朝着我身后的方向使了一个眼色。我刚想转过头看个究竟,但重重的一击已然落在了我的脖后。随即,我便失去了知觉。
我恢复知觉时,手脚被绑住了,眼睛上紧紧的勒了条带子,嘴里塞了一团布。我判断此时我应该在车上,因为空气里有一点点汽油的味道。扭动着身体,试着去撞击车窗或车门。很快,我的胳膊被人从两侧夹住了。
“老实点,否则要了你的小命!”一个沉闷的男人的声音。我的手臂被他用力一抓立刻像被钳子夹住了一样,痛得入骨。
“放开我!”我的嘴被堵着,我自己也只能听到想说的话是“唔唔”的声音。
车子行驶了大概四十分钟以后停住了。我被一个男人从车里面拉出来,扛在肩上。我挣扎着,反抗着,身体却无法摆脱他的束缚。他的胳膊用力夹着我的身体。痛,连呼吸都不敢了。
上楼。有人打开门,又有人把门关上。他们把我丢在沙发上。眼睛上的带子被他们扯带了,嘴里的布也拿了出来。我看着面前的三个家伙,胆怯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
他们没有理我。其中一个人,从腰上抽出一把刀子,在手中转动着。其他两个人凶神恶煞地看着我,目光里充满着杀气。
“说话呀!你们是什么人?带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我的声音有些发抖。我在害怕,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对我做些什么。
“你给我闭嘴。我讨厌你这样乱叫!”玩刀子的男人把刀子往椅子上一扎,走到我面前,捏着我的下巴愤愤的说:“再不闭嘴,老子废了你!”
“老三,别胡闹。”那个沉闷的男人说:“把他的绳子解开。”
他松开我的下巴,从腰里又抽出一把刀子,在我眼前晃了晃,看都没看就把刀子绑着我手脚的绳子割去。刀子贴着我的皮肤划过,绳子全部断开。我额头上的汗都被他吓出来了。我揉着手脚,不敢再说话。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那个男人把电视机打开,遥控器扔到我的面前。他又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可乐和一大包薯片放在我的面前。坐回到椅子上,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老大,你要的人我们已经带到地方了。接下来怎么办?”他等对方说完,又说:“嗯,好的。请老大放心,我们会处理好的!”
“大哥,老大怎么说?”沉闷的男人问。
“好好看着他,别让他跑了。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只是不许他离开这个房间!”他很平淡地说,脸上一点表情没有,像个冷漠的杀手。
不许我离开房间?什么意思?软禁?谁是那幕后的老大?一连串的问号又出现在的我的脑中。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赶紧去接。结果手机被玩刀子的男人抢了去,卸掉电池扔到了茶几上。我的最后一线希望都破灭了。如果手机没有响的话,我还有机会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打电话出去求救。偏偏它会在这个时候响起,害死人了。
我看着他们三个。他们三个看着我。他们三个人的表情如出一辙,瞪着死鱼眼,一副凶巴巴的德性。既然不能出去,就先安静下来,寻找机会再做下一步打算。喝着可乐,我想起了小哲。他昨天一夜没有回家,今天如果回去了,发现我不在家,打手机又找不到我,他会疯掉的。算了,他一夜不回家都不给我打个电话呢,我干嘛要担心他会不会疯掉呢。饿了可以去买速食,也可以去吃KFC,关我什么事情。现在我该担心的是自己,怎样才能从这里逃出去?逃出去以后又该从哪里回去?
透过窗帘的缝隙,我看到房子外面是一片荒地,似乎周围没有什么人家。而且来的那段路上,一直都很颠簸,通往这里的那条路应该少有车辆行驶。这样一来,就算我逃出这间房子,没有车辆帮我的忙,还是会被他们追上抓回来的。
房子的主人应该很喜欢运动。墙壁的四周挂着一些羽毛球拍、网球拍。在门后的位置还放着一些高尔夫球杆。我看着想笑,会有人来这荒郊野外打高尔夫球?真是搞笑。
看了一下午的电视,事实上这一下午我都在想怎么逃出去的问题,电视里演的是什么内容我根本不清楚。我把遥控器放在一边,伸了个懒腰,问道:“我很累了,我想洗个澡!”
打电话的那个男说:“老三,带他去洗澡。”
玩刀子的男人冲我摆了一下头:“走吧。”我跟在他的身后到了浴室。
这个浴室蛮大的,而且里面的东西都很高档。只是应该很少有人用。那些洗发水、沐浴露还都是满满的。他从厨柜里抽出了一条新的浴巾挂在浴缸边上的架子上。我解下身上的浴巾,对他说:“我要洗澡了,你出去吧!”我被他们从家里带出来就一直裹着浴巾。
他像没听见一样站在那里看着我。
“我说我要洗澡了,你听见没有。你可以出去了!”我有些生气。
他仍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我被他气得没办法,又不敢再对他大叫。万一他火了,过来捏我的下巴恐吓我,我真的是自讨苦吃。“变态,男人洗澡你也要看。你能不能转过身去呀?”
他白了我一眼,转过身去了。
我洗澡,他在身边站着,我感到特别扭。我的身体只有小哲一个人看过。虽然小哲也是男人,但他是我爱的人。我的身体早就是属于他的了。他这样一个陌生人盯着我洗澡,搞得我像个A片演员似的,甚是不爽。
草草的洗完,换好浴巾出来。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被放在门外的一只棒球棒拌了一下,我气得大骂:“真他妈变态,人一倒霉什么东西都来欺负!”
玩刀子的男人在我身后把棒子扶起来丢到了一边。
我回到沙发上看电视。他们三个坐在一边看着我。
“有没有吃的?我饿了!”我说。他们的老大说了,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索性就牛上一把。我现在又不能出去,只好发泄一下。
“你小子事还不少呀!”玩刀子的男人有点生气,对着我怒喝。
“老三,去给他拿点吃的去!”看得出那个打电话的男人应该是三个人里面的老大。
“老大,你没看到这小子他有病嘛,给脸不要!就应该好好教训教训他!”他很不服气。
“叫你去你就去!惹出什么事情,老大怪下来,我可保不了你!”
“行了。我去吧!”沉闷的男人瞟了这里的老三一眼,从厨房的冰箱里拿了一些面包和蕃茄酱放在我的面前。
“先吃着吧。还想吃什么明天再给你弄去。”他又坐回到椅子上。
吃着面包,喝着可乐。我搞不懂这几个人的老大在想什么!难道只是要把我软禁起来吗?还是另有企图?
夜里,我躺在沙发上睡了。两点多的时候,我醒了,看到三个人里面的老大坐在椅子上精神十足的盯着我。
看来想趁他们睡觉的时候逃走是不可能了。他们三个人是轮班睡的。
唉,睡吧。明天再想办法出去。 7
大概是过于疲惫再加上知道他们不会对我做出伤害的事情的原故,这一夜我竟睡得很熟。醒来时,发现他们的老大已经睡了,现在值班的是老二和老三。老二一副冷漠的表情。老三还是比较亢奋,歪着嘴,手里玩着刀子。看得出来,他这辈子也就只能做人家小弟,做个不起眼的小混混。
我去卫生间刷牙,老三跟在我的身后,不停的按动着打火机的开关。“叭、叭”的声音响彻整个卫生间。洗过脸,我自己到冰箱里拿了一份面包和一个苹果。冰箱里面实在没有什么吃的东西,除了面包、苹果、蕃茄酱、纯净水就只剩下可乐和薯片了。我咬着苹果,拎着纯净水和面包坐回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机。老三一下把遥控器从我的手里抢了过去,按掉开关。电视关掉了。他把遥控器扔到了一边,怒视着我。原来他是怕电视的声音吵醒他们正在休息的大哥。
吃着没有味道的面包,喝着纯净水,我的心情糟透了。我环顾着四周的门窗,都是密封的,而且都上了钢筋护拦。想从那里逃窗户逃走是不可能的。浴室里有一个换气用的小窗子,虽然没有安装护拦,但是窗口过于狭窄,我的身体没有办法从那里钻出去。厨房和卫生间的窗子也都安有护拦。现在唯一能走出去的地方就只有那道门。他们三个家伙往那里一坐,就算再有三个我这样的也会被按回到沙发上。
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我还没有想到。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必须从他们三个人的身上下功夫,想办法把他们调开,然后再个个瓦解。
吃完面包,我抹了一下嘴,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哎呀,你们这里难道除了面包就没有别的吃的了吗?太难吃了!”
老三瞪着我,向我走过来。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他除了会捏别人的下巴,什么都不会做。他捏起我的下巴,压低了声音说:“小子,你给我放聪明点,在这里由不得你!”
“老三,放开他。”我那一句话起了效果,把他们老大吵醒了。他打了个哈欠,问我:“说吧,你想吃什么,我们给你去弄。”他说话倒很和气,有点儿做大哥的风度。
“我想自己弄着吃,你去给我买点菜和肉来吧。我看你们哥几个也饿了,做好了大家一起吃吧。反正,我出不去,你们也出不去!”我开始设计我的逃跑计划。
他笑了一下,对坐在身边的老二说:“去吧,按他说的买点菜和肉回来。”
老二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和老三,没说什么,也没动。
“去吧,没事。他跑不了。这儿有我们俩就够了!”老二听他这么一说,才慢腾腾的站起来,打开门出去。半分钟过后,我听到楼下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老二已经走了,现在,我要对付的就是老三和他了。
看得出老三是个有勇无谋的家伙,应该很好对付。最难办的就是这个很能沉得住气的老大,他是个精明人,而且身体蛮强壮的。无论半智还是斗勇,我都得在他身上下一番苦功夫。我把电视机打开,把音量调得很高,为我下一步计划的实施做准备。
记得昨天我在车上清醒过来到进这个房间,这中间的时间用了差不多四十分钟。在我清醒之前,汽车就已经行驶了一段时间,这样算来,老二出去买菜回来最快也要将近两个小时。我逃跑的计划必须在这两个小时之内完成。
二十分钟以后,我把电视节目调到了音乐台。重金属音乐的力量充斥着整个房间。老大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我放下遥控器,不紧不慢的走进浴室。老三在我的身后跟着。浴缸里放好水,我开始对着他大叫:“你能不能出去呀,你站在这里看着我洗澡,我很不爽,你知不知道!”
他没说话,气得背对着我。
“你这个人还真是有病。你这样背对着我,你就看不到了吗?你照样可以转过头来看我。真是变态。连男人洗澡你都要看。有病!”我的声音越来越大,目的是引起坐在外面的老大的注意。
“你有完没完,不愿意洗给我滚出来!”他终于沉不住气了,转过身来对着我大吼。
“谁说我不愿意洗了,你非要站在这里,我怎么洗呀!你要偷看我怎么办呀?”
“你他妈的再不闭嘴,我捏死你!”他咬牙切齿地骂着,手里的刀子被他甩了出去,直棱棱的扎在了放浴巾的柜子上。他看着我。我不说话,坐在浴缸里撩着水。他转过身,不再看我。
坐在外面的老大一直没有反应,看来我的第二步计划进行的很顺利。现在我要干掉老三,然后再出去干掉老大,用最短的时间解决战斗,为自己的逃亡赢得更多的时间。老三一直喜欢摆弄刀子,这不能说明他很凶残,恰恰是因为玩刀子暴露了他自身的弱点。他的体力可能不行,所以才会想到用利器来保护自己。如果像老二那样有着强健的体魄,根本用不着这种东西。昨天他扎在椅子上的那把刀子一直没的拔出来,现在另一把刀子又扎在了柜子上。我敢打赌他的身上已经再没有利器了,除非他真的聪明到会把第三把刀子藏在背后。
我的脚用力的踢着水。“哗啦哗啦”的声音在浴室里响起。他刚要回过头来看,我立即骂到:“变态,你敢偷看我!”
他气得无话可说。
我悄悄的站起来,脚下不断的踢着水。我把浴巾从架子上扯下来,迅速的套在他的头上,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抡起拳头冲着他的太阳穴狠狠的打了一下。他不出所料的晕了过去,而且连一点声音都没出。
我拿了一条浴巾裹在身上,走出浴室。出来时,对着里面很不满的大骂:“变态,连男人你都偷看。好好洗洗浴缸,下次再让我看到乌七八糟的,我就叫你们老大灭了你!”我小心翼翼的拿起昨天老三放到墙边的棒球棒,紧紧的握在手里。“千万别回过头来,要不我就死定了!”我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一步一步的靠近老大,他并没有觉察到身后的危险。瞧准位置,我挥起棒子照着他的后脑勺打了过去。
这时,他晃了一下头。打偏了,棒子打在了他的脑袋左侧,耳朵的上方。我愣愣的站在那里倒吸着凉气,希望他像老三那样一声不响的倒下。但是,他远没有老三那么好对付。他慢慢的转过头,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他把牙齿咬得格格直响。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滴在他黑色的衣服上更加鲜红。
完了,计划在最后时刻失败了。我预感到一切都完了。汗水情不自禁的顺着我的额头向下流淌。他站了起来,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仇恨和敌意。
我倒退着,手里的棒子“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我连再次去捡起它的勇气都没有,张着大嘴,倒退,倒退。
他慢慢地向前迈了一步,还没站稳,身体便开始晃动,接着他的身体向后倒去。看见他倒在地上,我也坐到了地方。“吓死我了!妈的,身体居然这么强悍!”我擦着冷汗,喘着粗气。
我得尽快离开这里,老二回来可能还有一段时间,但是老三什么时候会醒我就不确定了。我扶着墙站起来,慌忙的打开门跑动了楼下。
房子外面是放眼的荒原,果真没有人烟,就连车道都没有。远处是起伏的高山,山的外面是什么地方根本无从得知。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必须先逃到山里,再想办法到山下找到车,回到我住的地方。
我穿着拖鞋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山上逃蹿。进了山林,我的头都被搞晕了,根本分不清方向。山上的树木太茂盛了,横七竖八的树枝挡住了射下来的阳光。在这样的树林里会有什么可怕的动物出现吗?我不想吓自己。
顺着树缝七绕八绕的前行。结果绕了半天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我迷路了。
拖鞋被石头硌得挂不住脚了,一只拖鞋上面的带子已经断了。接下来的路,我只能光着脚走下去。能不能走出这片树林还是个未知数。
我还能活着见到小哲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里起了风。我的身上只裹了一块浴巾,树间的阴风吹得我浑身颤抖。一两声奇怪且凄惨的鸟叫声响彻树林。我现在又冷又饿,而且脚底被树枝扎伤了。
现在是月初,晚上没有一点月光。整个树林越来越恐怖。
我咬紧牙关,慢慢的向前行走。 8
我真后悔逃出来的时候没有把手机带上,现在连求救的工具都没有。我的脚痛得要命,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身上也有好多地方受了伤,那些树枝很轻松地就能划来我细腻的皮肤。
黑暗中,我解下身上的浴巾,使足力量用牙齿去撕开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浴巾撕开了。我把一半裹在身上。另一半再撕开,分别缠在脚上,继续向前走。
天色泛起了鱼白,我还在树林里转悠。不过,此时我能够透过树间的空隙看见远处的公路。我兴奋的一瘸一拐的向前跑动。远远的传来巨大的响声,仿佛是水库开闸泄洪时发出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突然,我发现我的前面已经无路可走。我踏在了断崖的边缘。左边是一条瀑布,右边是不知方向的密林。这里距离下面大约有二三十米,不小心掉下去非弄出个粉身碎骨不可。右边的密林让我感到恐慌,一夜的折磨让我吃尽了苦头。想下去,只有借助那条瀑布的力量。
走近瀑布,能感觉到水流湍急的速度。向下望去,一片岩石碰撞溅起的白雾,看不清下面的情况。听人说过“飞瀑之下,必有深潭”。如果这句话是准确的,那么下面肯定会有一个不小的水潭,从这里跳下去可以获救。然而,又一个问题出现了——我不会游泳。况且下面的水潭有多深,那潭水有多冷,甚至潭里面有没有什么危险的生物,我都不知道。
我站在瀑布边上犹豫了半天,还是不敢跳下去。时间接近中午,我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怎么办?跳还是不跳?我大着胆子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动着脚步,微微倾着身子去片下面的情况。
一片白雾。
肚子又叫了。我眼前一片金星,身体失去了平衡,脚下一滑,整个人从上面跌了下来。“啊——”我惨叫着。小命就这样没了吗?我闭上眼睛,等待着命运对我的判决。“咚”身体落入潭中。冰冷的潭水袭击着我的身体。身上的伤口开始疼痛。我挣扎着,慌乱的挥着手臂,脚下一阵乱踢。被灌了几口水以后,我再也没有力气去挣扎了,慢慢的随着水晃动。
太阳西斜,我咳嗽了两声,把自己痛醒了。我艰难的坐到石头上,有气无力的喘息着。围在身上的那半块浴巾被水流冲得不知所踪。除了脚上还有两小块浴巾包裹着,身上再找不到一块蔽体之物。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地赤裸着身体呢。
总算活着下来了。我咬着牙一步步地向公路的方向走。看起来很近的公路,结果我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沿着公路慢慢前行,偶尔能见到一辆汽车驶过。我急忙挥手拦车,但是没人理我。这副赤裸的样子,走在哪里都像个精神出了问题的人,谁会理我。我几乎绝望了,再弄不到吃的,我会被饿死的。
一束灯光照过来,缓缓的停在我的身边。是辆的士。从车窗探出一个脑袋问我:“喂,小伙子,需要什么帮助吗?”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终于遇到好心人了。我欲哭无泪,话语阻塞,只知道用力的点头。
“那就上车吧!别在那傻愣着了。”他笑了一下。
打开车门,我坐在了后排。他关切的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看你不像个坏孩子!”
“我去朋友家玩了。结果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几个坏人,他们抢了我的车子,还把我的衣服都抢去了!”尽管我很感激他给予我的帮助,但我还是不想把实情告诉他。随便编了一个故事应付他一下。
“哎呀,这么不小心呀!”他叹息着,又问:“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回家?现在那个家大概已经不安全了。我伤了他们的人,他们会再次去我家里找我。现在我可以去的地方,只有顾可那里。于是,我把顾可家的地址告诉了他。
“哇,这么远呀。估计得半夜才能到。”他的语气很惊讶。
“谢谢您了!到了家我再给您钱!”我问:“叔叔,你这里有没有吃的?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他从前面递来一包饼干:“只有这个了,你先将就着吃点吧。”
“谢谢!谢谢!真的太感谢您了!”我接过饼干,不停地感谢。
吃完饼干,倦意爬上身体。我打着哈欠,对他说:“叔叔,我想先休息一下。等到了家,您叫我好吗?”我身上一丝不挂,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不担心他会对我有什么不轨的行为。
“嗯。你睡吧。”他从观看镜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
汽车平稳的行进,我躺在后排座位上悠然的进入了梦乡。
虞姬提着霸王的佩剑走出军帐。她正了正战甲,叫随从牵来霸王的宝马。单脚跨蹬,翻身上马,双脚一夹马腹。霸王的良驹前蹄同时离地高高抬起,长嘶一声,两前蹄践起一片灰尘,风一般冲出军营。虞姬长剑一挥,军中号角连连奏响,所有军士整装待发。长矛、弓箭、明晃晃的利器刺寒天地间的空气。
虞姬一带马缰,良驹迅速转身。她看着眼前的精良壮士,双手用力抱拳向所有弟兄致谢。然后,她剑尖直指刘军方向,双腿用力,良驹咆哮风行。
杀声四起,一片刀光剑影,四野横尸,八方呜咽。
虞姬带马行至江边,翻身下马。背对江水,看着从四面包围过来的刘军。无数的箭尖对准了她。她脱掉头盔,一头乌发飘逸风中。她高亢地笑着。那笑声越来越凄婉,越来越让人心碎,越来越让人哀伤。她提起霸王的佩剑架于颈上:“夫君,等我!”
剑刃流淌着殷红的血液。她久久矗立于江边的风中,脸上的笑容如远处山上花满的花朵一样灿烂。
我醒了。因为感觉到身体上像是被什么重物压住了。睁眼一看,吓得半死。那个的士司机正趴在我的身上。他的手在我的身上胡乱的摸着,眼睛里放着淫光。他向我吻过来。
“啪”。我一个巴掌甩过去,重重的打在他的脸上。休息了一下,我的体力开始恢复。我用力的把他从我的身上推下去:“滚开,你个混蛋!”
“呵呵,醒了。这回就更有意思了。呵呵。”他淫笑着,又向我凑过来:“小乖乖,看你长得细皮嫩肉的,真想吃了你。你就从了我吧!”
“变态!”我浑身的神经都兴奋了起来,怒视着他。我想去开车门,被他的手挡住了。
“想跑?这里可是荒郊野外,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想叫人救你,那也是白费。呵呵。”他说的话大概是真的。
可恶,我得先制服他,再让他把我送到顾可家。我想了想,笑着说:“哈哈,原来你也是这种人呀?早说嘛,害得我等了这么久。哈哈。”
可能是我前后的行为反差太大了,他愣了一下,然后很僵硬的问:“你也是?”
“那当然,要不我怎么可能光着身子让你看呢!我刚才是怕你不是那种人,对我不好。现在想来,你应该也是,我也就不用怕了。你想怎么吃我呢?”我扭了一下脖子,摆出一副很妩媚的样子看着他。
他张着嘴,笑嘻嘻的看着我:“小乖乖,真想一口一口地吃掉你。”说着,他向我扑过来。
“穿着衣服多不舒服呀!”我躲了一下,他扑空了。
“就你坏。呵呵。”他迅速地脱掉了裤子。我指了指上衣:“那个也脱了吧。万一划伤了我的身体,你忍心吗?他乖乖的把上衣也脱了。
他再过来时,我一下扼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到下面:“老家伙,你是想法还是想死?我告诉你,我已经杀了两个了。再杀你一个算是白送的,我也够本了。”我狠狠的说。
“你——你想怎么样?”他被我掐得呼吸困难,说话说不出。
“杀了你!然后把你抛到野外,一把火烧了。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再把车子炸掉,让别人以为你是意外死亡!”
“不要杀我,我家里还有妻儿老小。”他哀求着。
“变态,自己是同性爱干嘛还去结婚。我替你宝贝把你给解决了!”我在他肚子上重重地打了一拳。痛得他哀号:“啊——,饶了我吧!”
“饶了你?好呀,到前面去开你的车,把我送到地方,我就送过你。你要是再敢耍花招我就要了你的小命!”我扯下他的腰带套在他的脖子上。
他坐回到了架驶座上,哆嗦着通过观看镜看我。
“开车,看我干嘛?不想活了?”我大骂。
他颤抖着双手,小心扭动着钥匙。“咔咔——轰”汽车重新上路。
我用牙咬着腰带的另一端,换上了他脱下来的衣服。
车子离顾可家的方向越来越近,我不可理喻的遭遇终于要结束了。 9
车子停靠在了顾可家的楼下,打开车门,我的双脚刚一落地,伤口处痛得撕心裂肺。车门一关,司机像重见天日一般开着车疯逃。按响了顾可家的门铃,我坐在地上等待。门开了,顾可探出头来向外张望。
“顾可,快帮帮我!”我皱着眉头,吃力的扶着墙起来。
“小浩?!”她惊叫着:“你这是怎么了?”她上下打量着我,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她扶着我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上:“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你不是请假在家休息吗?”
“我被人绑架了!刚逃出来!”我把头靠在沙发靠背上,急促地呼吸着。
“绑架?被谁?”她瞪着眼睛,仿佛是在听我给她天方夜谈。
“不知道。是三个男人。”
“他们打你了?”她把我的上衣脱了下来,指着我身上的伤问。
“没有。这些是我逃出来的时候弄的。他们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只是想把我软禁起来?”
“他们软禁你干嘛?又不认识你。难道是有人指使他们这么做?”
“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会是谁让他们这么干的呢?莫非是她?”我们几乎同时说出:“王纯!”
顾可气愤的骂着:“这个骚货,竟然想出这么恶毒的方法来对付你,我去找她算账!”
我叫住了她:“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她是不会承认的。”我挪动了一下位置,对顾可说:“你去帮我拿件衣服来吧,这衣服太恶心了。还有,拿些糖水过来,我脚下可能溃烂了。”
顾可到自己的房间拿了两件她的衣服给我换上。还好我的身体较清瘦,勉强能够穿得下。她帮我拆掉裹在脚上的浴巾。脚底下的浴巾已经和肉粘在一起了,她试了好久也没有办法弄下来。
“去医院吧!粘在一起了。如果硬扯下来,可能会很痛,而且会伤到肉。”她很无能为力的看着我。
我拿过抱枕,对她说:“扯下来吧。我忍得住。”说完,我把抱枕咬在嘴里,双手紧握成拳。
“那你就忍一下吧。”说着,她抓着浴巾的一角,用力的扯下去。
“啊——”我痛得大叫。这种痛苦比当时被扎伤还要强烈。
当她把第二块浴巾也扯下来时,我没有力气再喊了。歪歪的倒在沙发上,任凭她帮我处理伤口。包扎好了以后,顾可到厨房为我煮了一碗面。看着我狼吞虎咽的吃样,她偷偷的笑了:“小浩,没想到你的吃相这么难看!”她只知道我都好长时间没吃过东西了。在车上吃的那点饼干早就消化了。
她给小哲打了个电话。二十分钟后,小哲赶到了这里。顾可一开门,小哲就冲了进来,连看都没看顾可一眼,就跑到我的面前问:“浩,你没事吧?你可担心死我了!”他的手抚摸着我的胳膊。
“疼——!”我委屈的说着。
他紧张的缩回手,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错了。”他的眼睛里晃着泪光,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哲。我想回家。”
“好,我们回家。我们回家!”他小心的抱起我向外走。顾可站在边上,他像没看见似的。他焦急的看着我,嘴里不断地重复着:“浩,别怕,我带你回家。”
在医院里做完清洗、包扎,我们回到了家里。躺在床上,小哲看着我身上的伤痕,没完没了的自责。我握着他的手,轻声说:“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不是还在你身边吗?”
他要去报警,被我阻止了。我想自己处理这件事情,一旦警方介入,事情就会更加复杂,每个人都会被警察拖得很累。这次绑架事件的失败,证明对方的计划还不够周密。出了这种事情,他们也怕我报警。接下来,他们要么销声匿迹一段时间,要么还会用更变态的方式对付我。这两种可能里,他们可能会选择先保全自身再做打算。
小哲辞掉了健身教练的工作。整天陪在我身边,连上厕所他都要陪着。一个星期后,我的伤基本上痊愈了。我去工作,小哲跟在后面,像保镖似的一步不离。我拿他没办法,只好让他跟着我来了。
刚进剧院,我就受到了热烈迎接。老板第一个冲我跑过来,笑呵呵的伸出手要跟我握手。小哲拦在老板面前,凶巴巴地问:“你想干什么?”
老板被他问愣了:“我握手呀,不想干什么。”他看了看我,奇怪地问:“怎么了?这是谁呀?”
我把小哲拉到一边:“别胡闹了,这是我们老板。”我又对老板说:“这是我哥,韩俊哲。他是怕你手上有刺。呵呵。”
老板很知趣的抬起手看了看,说:“哎呀,真的是人老了,这手上还真就长了刺了。呵呵。”然后他对着身后的一群人说:“好了,大家也都看到了,小浩一点事没有,大家可以安心工作了。都回去干活吧。呵呵。”剧院的一大群人听老板这么一说,都散开了。
我身边只剩下了老板、顾可、王纯和许为晨。小哲在我身边十分警觉的打量着面前的几个人,生怕他们会对我做出不利的举动。
老板叫我们坐下谈。他坐在我边上,谦和地说“小浩呀,真是很对不住你。你在家休息这几天应该去探望一下的。可是身上的事情太多了,一直抽不出时间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您说哪里话。我不来工作已经够让你操心的了,哪还能让你亲自到我家里去呢。幸好您没那么做,否则我不得落下个不‘尊老爱幼’的名声。呵呵。”我笑着说。小哲坐在我边上板着脸,看着老板。
“呵呵,你小子这嘴是越来越滑了。”他的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指着手机对我们大家说:“你们看,这事又来了不是!没办法,你们先聊着,我先去忙了。”老板拎着包,边接听着电话出去了。
王纯凑到我的身边,坐在刚才老板坐过的位置上,阴阳怪气地说:“我那天刚一工作就听顾可说你受伤了,怎么样?都好了吗?”
我陪笑道:“呵呵,好了,这天下有伤好是不了的?比起姐姐的那点心伤,我这点伤算是轻得多了。”
“哟,是这是哪里来的话呀?姐姐我哪里有什么心伤呀。不过弟弟这么说了,姐姐也还得谢谢你。姐姐平时对弟弟关心的不够,看来今后还得多下点心思了。”她不恼火,笑面相迎。
“我哪里受得起姐姐的关心。姐姐事情那么多,况且又有那么多人要姐姐照顾,弟弟这里就免了吧!”
“那哪儿成呀,不照顾谁也不能不照顾弟弟你呀。你可是咱们剧院的明日之星呀!姐姐这算是有私心的,现在多给弟弟鞍前马后的跑一跑,日后弟弟发迹了别忘了给姐姐个端茶倒水、洗衣拖地的活就行了。呵呵。”
“姐姐说笑了,我这样的哪能成什么明日之星。我可不像姐姐你,现在红运当头。要是小弟哪有不对的地方,姐姐您可得多包含着点,别让小弟我丢了这饭碗。”小哲在一旁听得莫明其妙,眼睛呆呆的看着我和王纯。
“把话说远了不是。在这里都是一家人,谁靠谁还不都是自家的事情。你说对吧?顾可。”她转过头问了顾可一句。顾可一开始就在听我和王纯斗嘴,根本没有想到王纯会突然问她。她张着嘴:“啊——啊,是,是。嗯。”
王纯很爽朗的笑了起来:“顾可呀,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哟!哈哈。”她拍了一下顾可的脸蛋,站起身来对着我们说:“好了,不和你们闲聊了,我得努力工作去了,要不一会儿真的就没有饭吃了。”她笑着走开了。走了十几步以后,她回过头冲这边叫了一句:“小许子,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许为晨看了看我们,很有礼貌的欠身道别,跟着王纯到后台去了。
小哲一头雾水的看着我:“你们在说什么呀?听起来怎么像台词似的。”
“你不懂。台上台下都是演戏。”我笑了笑。
顾可清了一下嗓子,站起来说:“小浩,你们先在这坐着,我去看看王纯她们又在后面搞什么鬼。”顾可也去了后台。
偌大的前厅,只剩下了我和小哲两个人。 10
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问小哲他跟那三个男人之间是怎么回事。吃过晚饭,我没有看电视就直接上了床。他洗漱了一下也上了床,接着我坐着,把我的身体向他怀里搂了搂问我:“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我能有什么心事呀。”我漫不经心地回答。
“不对,肯定有事瞒着我,说吧什么事情?我的小宝贝这么不开心,我看了会心痛的。呵呵。”他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下,轻声问。
“没事,真的没事。倒是你,有事情瞒着我也不肯说。”我看了他一眼,把手放进了他的内裤里。
他渐渐地兴奋,说:“我哪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呀?”
“还说没有。那三个男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会是和他们玩4P吧?”我用力的抓了他一下。
“哎呀,你轻点。我说还不行嘛。他们是我外公的手下人,跟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整天瞎想,我是那种玩4P的人吗?”他躺在床上,把我抱在怀里,很认真的说。
“你外公的手下?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当然没有了,我十八岁以后就自己在外面混日子了,从来就没再回过外公家。”小哲告诉我他小时候父母出车祸双亡,他一直跟外公生活。十八岁就自己出来找工作了,一直没有和外公家里有联系。外公是开公司的,很希望他能回去帮忙。小哲不喜欢那种商业场合上的事情,也就迟迟没有答应。去年舅父生病去世以后,舅父的事务全都交给他表哥白宇凡处理了。现在白宇凡又在觊觎小哲外公的其他股份。外公前些年在遗嘱中提到了股份的归属问题,当时是所有股份的40%归小哲,40%归小哲的舅父,其余20%股份最终归属权未定。如今他的舅父辞世,应得股份全部转入白宇凡的名下。
外公三番几次的来找小哲就是想让他尽快回到他的身边,然后落实最后20%股份的归属问题。他的外公最清楚白宇凡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如果自己花了一生打下的江山到了他的手里,用不了几年全部都会被挥霍一空。
“现在表哥已经知道外公急于让我回去,所以开始让手下人行动了。”小哲深情的望着我的眼睛问:“浩,你怕吗?”
“什么?”
“表哥要对付的人是我。你又是我最亲爱的人。他们会伤害到你!你害怕和我在一起吗?”
“那么你怕吗?”
“我怕我不能保护你,我怕你会因为我受更我的伤!”
“傻瓜,我相信你会保护我的。只要你不抛弃我,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的。”我把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帮你外公?”沉默了一会儿,我先开口问。
“不知道呢,再说吧。我不想回去,我很烦那些公司上的事情。”他抱着我翻身,把我压在下面:“我现在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只想和你在一起。每天陪你工作,一起挤公交车,一起去买菜,一起煲汤,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上床睡觉。我不会再让别人来打扰你,我要守在你的身边,累了,我可以做你的枕头,困了,我可以做你的靠背,冷了,我可以做你的暖炉。我不许你难过,不许你哭泣,不许你不开心。你难过我会比你更难过,你哭泣我的心会痛,你不开心我会很恨我自己。你是我今生唯一最爱的人,我以我生命的名义向你发誓,我爱你,我要保护你。”
没想到从小哲的嘴里也能说出这么感性,这么酸溜溜的话。我的眼泪很不争气的向外涌动。他轻轻的吻着我眼角的泪水,温柔的说:“浩,我不是说了嘛,我不许你哭泣,你哭泣我的心会痛。”
“谁说我哭了?我这是晚上喝汤喝多了。你压在我身上,把汤压得都从眼睛里跑出来了!”我吸了一下鼻子,笑着对他说。
“呵呵,那我也喝多了。我的汤也要出来了。浩,我要——”他吻我。那双手像泥鳅一样地在我身上滑动。我的呼吸与他的呼吸同一频率地起伏,身体紧紧贴在一起。燃烧起的火焰包容着我们年轻的身体。那是从遥远的爱琴海岸边传来的带着许愿池里的美好祝福穿过苍际的撒哈拉沙漠卷动着阿尔卑斯山顶积雪的力量唤醒古丝绸之路上的羌笛奏出江南小镇轻缦之间带着如水温柔的感觉。
一场秋雨过后,街道上刮起了冰冷的风。那天给小哲买来的毛线还没有变成毛衣。我一直都没有时间去学怎么把它变成合体的毛衣。穿着风衣,从公交车上下来,我紧了紧衣领。小哲从上面跳下来,缩着脖子,紧紧地抱着我。他还只穿衬衫来陪我工作。我很愧疚,他说过我不给他织毛衣,他就什么都不穿。他真的就这么做了。我故意问他为什么不穿厚一点的衣服时,他却和我装傻,说这样出去才性感,好身体就是要这样才能体现出来。
我把风衣脱下来给他,被他抖了一下,重新包裹在我的身上。“你就别脱了,就你那身材也能眼我比?你还是省省吧。”
说话间,我们进了剧院的大门。王纯站在那里提了声音说:“哟,你们两兄弟倒是蛮亲密的嘛。要不是早知道小浩是个男的,我还真的把你们看成夫夫了呢。呵呵。”她红色的风衣在风中飘着下摆,像一面招展的旗子。黑色皮靴束着她修长的小腿,看上去很性感。她的头发在后面挽了一下,用夹子很随意的夹住,露出白净的面孔。我很少这么仔细的看她,的确是个美人。难怪老板会许下那样的承诺。
顾可从后面赶上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小浩哥哥,你好狠心哟。这么冷的天也不给俊哲哥哥加件衣服。哎哟,看得我这个心痛哟!”顾可的演技实在太差了,看她那副很做作的样子,我都差点笑出来。
“行了你,看着心痛就把他领到你家去,好好待他不就行了。”我说。
“只怕我愿意,俊哲哥哥还不肯呢。对吧,俊哲哥哥。”她看了王纯一眼:“哎?这不是王姐嘛,今天怎么打扮的这么漂亮,是不是有约会呀?”
“约你呀?呵呵。唉,趁着年轻就多打扮打扮,免得老了后悔。呵呵。”王纯手提包一甩,向里面走去。顾可看她走远了,学着她的样子对小哲说“趁着年轻就多穿点,免得老了得风湿!哼!”她把包一甩,想学王纯的风韵劲,但无奈她的包太像麻袋,甩到身后去怎么看怎么像个捡垃圾的。
老板叫我和许为晨把戏在舞台上合演一遍,毕竟剧本到我们手里都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按以前的工作效率,这个时候都该是出成果的时候了。但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老板就没有太急着摧我。他也不想让我带着情绪去演戏。这场戏无论对他,对我还是对我们整个剧院都意义重大。老板几乎是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我的身上。这让我感觉到任务太过于艰巨。
我走上舞台,小哲跟着上了舞台。我很惊讶地问:“你上来干嘛呀?”
“我保护你呀!”他一本正经地说。
“你神经过敏吧!这是舞台,没有人会伤害到我的。”我推他下去:“去吧,到下面去吧。听话!”
“那他呢?他万一伤害到你怎么办?”他指着站在对面的许为晨。许为晨被他这么一说身子颤了一下,脸色立刻变得煞白。不过,他的演技还算不错,马上换了一副笑脸对小哲说:“不会的,不会的。我要是敢伤害到小浩,还不得被您拆了!呵呵。”
“你下去吧。没事的。”
“不行。”他语气很坚定。
“小浩,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开始呀?”老板在下面等了半天不见我们演戏,开始责问。
“噢,没事老板,这就开始。”我用力踢了小哲了脚,他一个趔趄跳到了台上。他刚要再返回到台上来,见我狠狠地瞪着他,没敢下来。转过身朝着老板走了过去,坐在老板身边和他嘀咕了一会儿。
老板听他说完,点了点头,对着舞台上的我们喊了一句:“好了,你们两今天就不用练了,下来吧。过两天再练!”
我走下台,到老板面前问:“怎么了老板,干嘛不让练了?”
老板看了看我,笑了一下,没有回答,然后对小哲说:“你说的话可以算数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哲向老板点了点头。
老板走后,他得意的冲我笑着。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不肯告诉我。只说,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过两天?好,我等,看看你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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