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三時的最后爱恋》 BY: 謬華【完结】
(一)午夜三点,我醒来在空荡荡的大床上。
一个清晰的梦,清楚到让人分不清身处于现实还是梦境?
但对自己而言,那是不折不扣的梦魇。
汗水浸身,我不以为意。
我在意的是,为何会在五年后,本该遗忘一切的现在再梦到当年的事?
该忘记的、该抛弃的、该不回想的,不属于自己的永不属于自己。
痛依是痛,阖不了眼好不了的伤,在心底破了一个大洞。
午夜三点,我失眠在一个寂静的夜里。
独自一人,依然如此寂寞。
从浴室淋浴出来,天空翻着鱼肚白。现在时间清晨五点。
随意的披着一件外套,让湿淋淋的头发自然风干。
坐在阳台上的摇椅,点燃一根香烟。
我会抽烟,但不上瘾。香烟对自己来说,只是一种排解寂寞的手段。
就像有人会借酒浇愁一样,但对我来说,酒让愁上添愁。
我习惯了一个人的空间,完全放纵自己在尼古丁的诱惑里。
不用清醒的面对,不需认真的思考,不要严肃的探究。
一颗曾那样炙热沸腾的心如今已归于死寂,就这样下去吧。
唯有真受过伤的人,才会知道那种痛。
到死我都会深深记得,我曾那样的爱过一个人,即使发誓永不碰触爱情的现在,
我都将深深记住,我曾深爱过一个人,他曾是我的生命。
我任职于一家颇具知名度的大公司,职务是人称商场战神的欧氏贴身秘书。本来该是由妖娆美艳惑人的女人所担任一职,却因为那男人花名在外,是位有名的情场浪子、风流公子,所以上层怕惹出事端,于是由我这不起眼的小员工出线,接下这个看似金饭碗,实则不轻松的苦命工作。
欧氏是个聪明人,任何人都瞒不过他的眼。他只消一眼,就拿捏得准他人来头。
相处不到一星期,他便明了张孝若这个人有几两重,抱括一般人难以接受的性向。
我再次确认他非常人。
很少人知道。我很少像人提及自家身世,但是也从不隐瞒自己。
如果有人问起,我将坦承。
因为这是对自己的肯定与尊重,如果连自己都不爱自己了,你还能奢望谁来爱你呢?
〝你是同性爱?〞
〝是的。〞
〝喔?那么诚实啊?你不怕被革职吗?这个社会可容不下异端分子。〞
〝如果容不下我,我会自行走人。请放心,我不会给欧氏添上任何污名。〞
〝你真有趣──〞他笑着,〝我头次遇到像你这种类型的人。〞
但我不是第一次遇到像你这种类型的人,我轻声回道。
他们两个之间有着太多的共通点了,家世背景经历等等,优秀的让人羡慕忌妒,那种人总可以轻易的得到任何一切,包括爱情。所以我讨厌那种人,即使他不是那个人,即使他是我的上司,即使这种投射作用是不对的,但我依然是我。
〝可以说说你自己的事吗?孝若。〞
〝如果您想听的话。〞
〝嗯,可以告诉我你有爱人吗?〞
〝我曾爱过一个人,但他离我而去了,目前单身,以后也是。〞
〝我想听你的故事。〞
〝那是个无聊又冗长的故事,如果您时间多的发慌,不如来处理公文会更好。〞
〝你真有趣。〞
他笑着给我下了评语。有趣,我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我;有趣,一个定义过于广泛的词,我并不打算了解。我在外人眼里,是个平淡知止的人,不踰矩、守本分,我安静的像只猫。一个人可以用他的角度来评断这个世界,但没有人可以轻易走进另一个人的内心。
没有人知道像我这么平凡的外貌下,也能有着一场轰轰烈烈的情史。
没有人知道在我内敛的表现下,拥有着爱憎分明的火热情感。
我唯一的爱人──优,他知道。
可他离我远去了,就在五年前。 我们的爱情经过革命,用尽了所有手段而换来的;我们彼此为了对方,抛弃了血浓于水的亲人,我们不曾后悔,认定了彼此是唯一的存在后,在高三联考那年放榜后,我们毅然而然的背弃所有牵挂,远离了亲情羁绊,到了南部一所大学展开了半工半读求学生涯。
日子过得不甚优渥,但至少有对方相伴,我们很知足、很充实的过着每一天。
我爱优,没有人可以怀疑我的爱情、我的真诚。但优爱我吗?我却不知道。如果他爱我,那他就不会离开我;如果他不爱我,那我们在高中三年的禁忌相恋,又为何可以支撑如此之久?
没有答案的疑问,每每在夜深人静时缠上心头,吶喊着吶喊着。没有答案。
〝你在想什么?〞
回过神,我端着咖啡看着上司的脸,眼神中噙着笑。
〝一些事。〞
〝说来听听。〞
〝…我在想,为什么我会进来一个有着爱探人隐私老板的公司。〞
用意明显,可我忘了他的阴险狡诈与厚脸皮。
〝不不不,亲爱的孝若,我可是担忧属下的表现,希望能为属下分忧解劳啊!〞
看着他的笑脸,我忽有一股冲动把手中咖啡砸过去,但我忍下。
〝不妨您先关心关心桌上的档,或是考虑帮员工加薪,这样会来得更好。〞
〝很像是你的回答。对了,帮我把明天下午的约全都推掉。〞
〝理由。〞我不急不徐的补充上,〝无特殊理由者不得擅离职守。〞
虽然这条规矩是员工守则第十三条规定,对高层来说没什么约束力。
〝我妹妹要带准妹夫要来,这理由可以吗?〞
他笑的一双媚惑无数人的电眼,弯成一条曲线。
〝我知道了。〞
他是上司我是下属,能说不好吗?
岁月可以磨钝一个人的锐气,年少轻狂的时光已不复在,只剩一个平静的心灵跳动着。
我有时会想,什么时候那颗心才会剧烈跳动呢?还是它只为优而心动?我不清楚。
愣住的看着眼前另我愤恨忌妒的男人,我傻着不说话,任凭手中饮料落地,烫伤了手也无知觉。
他也同样震惊,迷人的脸庞布着惊恐的神情,愧疚、害怕、心虚……
当初夺走优时,那张意气风发的俊脸,如今只剩种种不安。
而我,理智不断提醒我要自重、冷静,克制住自己想杀人的举动。
我似乎太高估了我的自制力,事实证明,面对仇人,我依旧忍耐不住我的冲动。
于是我转身就跑,完全忘记了上面吩咐下的身分职责,这次就算上头要开除,我也无所谓。
只是没想到才跑到走廊转角处,眼看离电梯只剩几步距离时,手腕被紧抓住,一回头,是他。
他困住了我,像似要说什么,却又开不了口,停停顿顿半晌。最终俯在我耳边轻声说出……
我忘了他说了什么,眼睛只看到他的嘴型,张合张合。他说了什么?他说了什么?
等我回过神,我已被随后赶来的上司制服住,而后来跟上的人,急忙上前查看被揍一拳坐在地上的他。我怒红了眼,像一头发疯的兽,不断的挣扎挣扎,想再上前给他攻击他,只是后头的人力气太大,我没想到,平时游戏人间的上司,还懂得健身之道。
长发飘飘的气质女子,担心不已的扶住那个男人;而短发少女则愤恨不平的骂我,她身边则有两位上司的好友围住她,深怕她也卷入这场混乱中。我想过去踹地上的人几脚,可惜距离太远,脚不够长;想出拳揍他,可惜两手被紧困住,动弹不得。
〝孝若──〞
可恨的男人开口叫着我的名字。
〝闭嘴!!!〞
〝孝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闭嘴闭嘴闭嘴!关裕宗!!!你这个烂人!你曾答应过我什么!你说啊!〞
我嘶吼着,忍不住的泪水淌落。
〝孝若…我……〞
〝你说过你会保护他的!你说过你会照顾他的!你说过的话!还需要我提醒吗?〞
我大吼着,不断着做着无意义的挣扎。
〝还给我!还给我!把我的优还给我!!!〞 最后,我跪倒在地上,在意识混沌前,还不停呢喃着。
──把我的优还给我──
(二)
等我完全清醒,自己已躺在专为大人物准备的休息室里。高级沙发很舒适,若是平常,我将高兴与有钱人享受同等级物品,只是现在,我却深深厌恶着眼前所有一切,该死现实该死的一切,集合所有毕生最讨厌的缺点,我怀疑起老天爷是不是存心开我张孝若的玩笑?为什么我该死的得承受这一切。
关裕宗颓丧的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长发女子担心的皱眉细心为他擦抚伤口;我的老板悠闲自在的点烟坐在吧台上,在他身边还有那名泼辣的短发女子跟两位大人物。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今天得这样跟这些不知人间疾苦少爷这样纠缠…五年前我输了一场不能输的胜负里,让我五年不得翻身。
夜夜做着恶梦,重复着优离我而去的梦。太过真实,让我晚晚不得安眠。
深怕一睡着,又将回到当初痛心疾首的日子里。
优,你看到了吗?你选择的人,如今将陪伴着一名女子步入礼堂,过着他的幸福生活。
优,你看到了吗?他将背叛你,背叛你走入我们得不到的婚姻啊!
而你呢?最终不过化为尘土……躺在冰冷棺木里安息。
优,值得吗?
我缓慢的起身,激动过头,差点忘了自身体质不适合情感过于激烈。
我需要冷静,用平常一贯的态度来面对这一切,我要的是事实,不要谎言。
〝孝若……〞
关裕宗叫着我的名字,眼神里净是担心神色。
〝闭嘴。〞
我豁出去了,就算他是我上司的准妹夫,也别奢望我会给他好脸色。
〝告诉我。〞我的声音冷的像冰一样,〝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
他的嘴巴还没阖上,我又冲上去赏他重重一拳。旁边的气质小姐尖叫着。
〝你给我去死!!!为什么死的是优而不是你!为什么!!!〞
我发狂似的不断挥拳,久未修剪的指甲陷入掌心,血丝渗出,只是怒火取代了理智,接着,我改换赏巴掌的打下。那张让优倾心不已的俊脸如今在我的攻击下清晰可见痕迹,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原谅我失控起来会是这等情况?
〝去死去死去死!〞
我紧揪住关裕宗的衣领,恨不得直接把他掐死,眼神流露出憎恨的光芒。
〝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啊你!你说过什么鬼话?全都是假的!告诉我优怎么死的!告诉我!〞
〝我对不起你……〞
〝给我闭嘴!〞要是一句道歉就可以让优重生,让我念上千遍万遍也无所谓。〝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优!你明明答应会保护好他的不是吗?不是吗!〞
温驯无害的兔子也会变成疯狂伤人的兽,此刻我的世界渐渐剥落、破碎。
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止不了痛,我没办法对我的心说谎。
〝冷静点,孝若。〞
在这场闹剧里始终保持高雅形象的上司走来,并且轻易的制住了我的行动。
〝让他说完话。〞
我转过头狠瞪他,眼神布满血丝,想必十分骇人。
就在我跟上司对持住,气质小姐突然站起身,充满诚意的对我鞠躬道歉。
〝对不起,张先生…我待裕宗跟你道歉,请你别责怪他了……优小姐的事我知道一点,但那不是裕宗的错啊!我、我……请你别责怪他了,裕宗他已经自责了很久,好不容易正要振作,希望你能原谅他好吗?〞
泪眼婆娑,水眸漾情。
我还能说什么?优小姐?哈,天大的笑话,连优的存在都不敢承认,这个男人会自责?
我甩开后头禁锢的怀抱。整整衣服,接着把袖口的钮扣打开,露出的是伤痕累累的手腕。
〝你看,关裕宗。这一共有六条伤口,都是在这几年内割的。前三条是纪念我和优的日子,后三条是凭吊我和优没有结果的爱情,你看,你看清楚,我这手腕将添上优的忌日!〞
关裕宗傻了眼,那种深刻的愧疚之意,突然让我有种相信他自责过的想法,但我不能原谅他。 原谅了他,那优怎么办?
任他成为关裕宗幸福婚姻里的过去,曾经的『优小姐』?情何以堪啊!
〝你曾口口声声说爱他,但现在呢?关『先生』!你的爱情是否太过廉价?〞
我冷冷说着。打从大学认识他起,我没一样赢过他,而今,我却赢得彻底。
〝另外,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请放心,我将提出辞呈。〞
一个九十度的鞠躬,我挡住上司眼里尚未说出的话,结束了这出没有结局的闹剧。
回到家后,我像是被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无力的摊在地板上。
好累好累──累极了。
优,你满意了吗?
目光停滞在电视机上的相框里,天真无邪的少年笑的有如阳光般灿烂闪耀。
那是我们的过去,不复在。
直到这一煞那,我突然哭了出来,很难受很难受。
我责骂关裕宗背叛了优,可优也不是背叛了我吗?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放弃一切过去,要重新开始,为什么又被打乱了规划呢?
爱情里本来就没有背叛可言,有的只是你情我愿不是吗?
怪的了谁?怪的了谁?
只是徒增又一个心碎人。
(三)
午夜三点,我在漫天星空下点着香烟无语。
难以入睡,不得安眠。
一闭上眼入帘的是一幕又一幕片段回忆。
哭泣的优,惭愧的他,还有不知该如何反应的自己。
优说不爱我了,他爱上别人了。他说对不起我,但他真的爱优。
我不说话,因为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已成定局,在这场爱情胜负里,落败的一方将失去所爱。
自从不久前辞了工作,原本忙碌的生活瞬间变得空闲,幸好我很懂得适应,即使天天过着醉生梦死,但毕竟也算是生活的一部份。午夜开始上网,把自己关在网络世界里看着那些真真假假的故事,然后早上才入睡,一直到下午再起床出门闲逛。日复日,夜复夜,我的世界照样运转。
最后有人看不下去了,出来制止我。
我的社交圈子小,连带的朋友不多,知心更少。渊算是个例外,他是少数见证我和优之间那段爱情的人,当然优离去的事他也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所知道的比任何人还透彻。渊不多话,我们两人对话平时最多不过十句,因此他是最佳的听众,可以陪伴在旁,只是他从不给予建议,他习惯让人自己探索。
然而这次渊却意外的打电话来,渊说我太过荒唐,没必要为了一口气而陪上自己。
他说我想怎样是自己的决定,他不反对也无立场反对。
只是请别拿优来当作借口。
我噤声。问他知道了什么?问他从哪知道这些?
他只淡淡的回我说,你心里清楚。
挂了电话,我重新回到习惯的位子上,点燃一根香烟。
渊的话,让我彷佛堕入了迷雾中一样,找不到出口。
我清楚了什么?
是的,我清楚会告知他这些事的除了那人外,不作第二人想。
我清楚他的用意,无非是为了让我早日看开,祈求原谅。
但我清楚自己的个性,就算下了地狱,也别指望从我这得到什么希冀。
但渊说我拿优当作借口,我不懂。
可我知道渊的话自有他的意义,只是我一时半刻体会不出。
旁观者清,唯有迷宫外的人才看的出,真正的出口在哪。
出窍的灵魂被突来的门铃声唤醒,半疑问半思考,这种时候会是谁大驾。
等开了门,真相大白我却后悔莫及。早知消失不能解决一切,我连工作都不辞了。
那名长发女子红肿着水眸,站在门前抑制着哭声,但仍无法停住颤抖的双肩。
我是个冷漠的人,与邻居无多少来往,此时我也不怕谣言说我负心薄情之类。
我不会让她进来,即使她哭的心碎,看似无助。
〝对不起,张先生,我…我………〞 〝有事吗?〞
〝对不起、对不起……〞
女人真是水做的生物啊,我感叹着,她又哭了。
〝很抱歉我不能让妳进来,有事请快说,我累了。〞
〝我是替裕宗来向你道歉的…但、但这不是裕宗的意思,是我自做主张前来的!〞
她着急的澄清,好像怕我又冲去找她未婚夫算帐一样。
其实大可放心,打人的人自己也很痛,我没有多余力气再来揍他。
〝那就没事了吧,请回吧。欧小姐。〞
〝不!请听我说!我知道我没有立场来介入你和裕宗的事,只是裕宗在…〞她咬了咬下唇,〝他花了那么久的时候重新振作,我真的很为他感到高兴…真的……他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你是知道的,这段时间以来,他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他……〞
她是个失败的说客,我不动声色的听她继续说着。
〝…优的死,真的是场意外,他被酒醉驾驶的车子撞到……裕宗知道后,伤心了好久……我是他的心理复健医师,我比任何人还要清楚他内心的挣扎,他一直走不出阴霾,他………〞
一听到优的名字从对方嘴里说出,我只想作呕,别污辱了我的优!
我心底回响着这些话。可惜我说不出口,让女人哭泣不是我的喜好。
〝请回吧,欧小姐,妳该关心的不是我。〞
我关上门,阻隔了门外的声音。
她说的我何尝不知道,我认识关裕宗的时间,比他们认识还来得久。
因为她爱他,所以她认为忘记过去一切才是正确选择。
而我爱优,所以我死守在过去回忆里和优共舞着。
我依照自己的选择而活着,他也是。
没有人有错,没有人。
我只是咽不下那口气。
门铃再度响起,我开始考虑要拿掉门铃的可能性了。
只是接着再开门,我看到的却是我的前任上司。
代妹出征?我脑中突然闪过这句话。
〝不请我进去坐吗?〞
他笑的别有深度,我却感到阵阵寒冷。
〝不了,有事请快说。〞
看来这对欧氏兄妹十成十是串通好,非得逼我说出原谅二字才能欢天喜地的回去。
〝真绝情,再怎么说──你的辞呈还没批准,现在还是我的员工啊!〞
言下之意,就是要我请他进去…好狠,拿这招来压我。
不过我虽然不吃这套,但意识到话不说个清楚,绝对没完没了。
于是不得已状况下我只好请他入室。
〝只有开水,不喝拉倒。〞
我先发制人,在公司当了他那么久的仆人,前任上司的挑剔我深受其害。
〝没关系,不过请先经过滤水步骤,谢谢。〞
(四)
前任上司用着打量眼光环顾着我的小房子,笑容永远挂在脸上,我有时很怀疑他嘴巴会不会酸,不过我从未问过。他从容自在的坐在沙发上,态度悠闲到让主人反而觉得不自在。前任上司笑着喝下指定的过滤开水,看着面前的我。
他的眼神让我无所适从,我有点看不出他的来意。
〝有话请说。〞
〝你早知道我要说什么。〞
他笑着。每个人都说我知道什么,可是我这当事人反倒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如果只是这样,那你可以请回了。〞
〝你的脾气不好。〞
天外飞来一笔,我为之气结。
这对兄妹浪费时间就只为了告诉我性情不好,该退火?如果是这样,我会抓狂。
〝谢谢提醒,我知道我脾气不好。〞──在脾气二字上特别加重语音。
〝不只脾气不好,还很死心眼,另外除了死心眼,还是标准的双面人。〞
听到他这么一说,我真的火了!
〝请你出去!〞
傻子才浪费时间在这跟他瞎扯,我怒瞪他。
只是他并不怕我,反而吃吃笑出声来。
〝这才是有趣的孝若嘛!你总是伪装的太好了,好到大家以为平常的你是冷静冷漠的人,没见过你失控的样子,吓死人。〞
〝我没有太多时间,欧先生。请长话短说,我累了。〞
我说着,已经没有多余力气来应付眼前这男人,他太精明。
〝那位优先生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优先生』?我微微震住,但很快又恢复。〝然后呢?〞
〝所有事,包括你。一切都是裕宗主动说出口的。〞
〝所以?这是忏悔吗?〞 如果他说是,我可能会冲去找关裕宗殴个两拳再回来。
〝他坦承了一切,他爱上同性,而你是他前情人的前任爱人。〞
真是复杂的关系──他补上评语。
有什么复杂,微皱眉,来来往往都不过是过程中的一角。
只是恰好命运将这三人紧绑在一起,如此。
〝我不知道你会抽烟呢!真稀奇。〞
前任上司像发现什么惊奇事物一样说着,换来我瞪眼。
〝不能吗?〞
〝不,只是裕宗没说到这点,是后来养成的习惯吧。〞他笑着发问,〝是在优离去后吗?〞
〝你认为呢?〞
我说着,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全都告诉你,只要你赶快离开我的房子。
〝我不想知道什么,毕竟这是你跟裕宗的事,我们管不着你们之间的爱恨纠葛。〞
──只是,当你们之间的事扯上别人之时,那就不再是只属于你们的问题了。
我沉默着,他的客观判断让我想到渊,渊也曾这样说着。
义正严词的前来告诉我,我妨碍到他人幸福了。
若这是本意,我敬谢不敏。
〝孝若,你的爱情太充沛,又太狭隘。〞
他说。
〝你想继续留在过去的梦不打紧,只是当你上不了天堂时,也犯不着把所有人打下地狱。〞
相似的话,想起在以前优曾问过我。
假若有一天我从天堂掉下了地狱,怎么办?
我不以为意回问,那你在哪?
优说他在天堂。
于是我回答,就算要我爬,我也要从地狱爬到天堂。
优笑着亲我,抱我。
只是没想到,后来是优亲手把我推到地狱。
后来,也不知道前任上司留到什么时候,只是他临走前,留下给我一张纸条,上面注有他的电话跟一个地址。我纳闷着,我不记得他在那么偏远的地方有别墅过,不过后来他告诉我,那是优的所在地。而后天,是优的忌日。
他说着,关裕宗渴望我能原谅他,但不是绝对需要。
他要的只是希望我能去优的墓地上个香,圆了优最后的心愿。
他又说,优死前喊着我的名字,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
就算我再怎么恨,也不会去恨一个已死之人吧?
所以,宽待自己一点,去做最后的告别吧!
(五)
午夜三点,我来到巷子内一间装潢典雅的咖啡店前。
这种时候店家当然不可能开门,不过若店主也同是个异常人的话,情况另当。
这是渊的店,『何处天涯』,我熟练的在窗台前的盆栽里找到钥匙。
开门进去,不讶异此时看到鹅黄灯下的渊。
他没好气的看着我,自顾自的擦拭杯子。
〝这不招待闲人。〞
〝但我是客人。〞
我坐在渊面前的位子上。〝给我一杯酒。〞
〝这是咖啡店。〞
他这样说,可还是转过身去准备。
渊是个很奇怪的人,他是有执照的调酒师,技术一品。
不过放弃高薪的工作不做,非得自己开间小店,平时也没看过多少客人光顾。
他是个谜,神秘的人。
第一眼看到他的人会惊艳他的外貌,然后有些人会爱上他的冷漠。
我从没看过他身旁停住过哪些人,他说他的心是冷的,不适合爱人。
何处天涯,的确是他的风格。
〝你想喝什么?〞
〝给我一杯『天长地久』。〞
我点道。那是我的最爱,只有在这里才喝得到。
艳红色的酒,烈火般的颜色与呛辣的滋味,让人忘不了刚喝下去的口感。
渊不应我,又转过身去准备。
随后,端上一杯澄蓝色的酒。颜色像是天空的那样蓝,清澈不过。
〝这什么?〞我心想奇怪。〝这不是天长地久吧?〞
〝名称叫做曾经拥有。〞渊一字一字清晰说着。
一时间我还以为渊是跟我开玩笑,但我后来看出他的正经。
〝我不要。〞
〝没你选择余地,你别忘了你积欠多少酒费。〞
〝连你也像他们一样想要说服我?〞我看着那杯酒问着。
其实那杯酒还蛮好看的,对于渊的技术我也绝对肯定,只是我厌恶那名称。
曾经拥有?他想告诫我,爱情的事不要在乎天长地久?
〝别把自己想得太过神圣,孝若。〞
渊冷淡的开口说教,他知道我不可能捂住他的嘴,更不可能转身掉头就走。
〝没有人逼你,你却硬要走进死胡同里不出来,然后在怪罪他人,在死人身上找借口。〞
〝渊!〞
踩到痛处,我低吼着。
〝我说错了吗?〞渊无畏惧的看着我。〝爱上优是你的选择,你想优也是你的自由,没有人逼你,也没有人有权力要你放弃,你把这一切当成理所当然,但是你忘了优爱上其它人也同样是他的选择,你又凭什么去怪罪?〞
〝那错的难道就是我了吗?〞 我瞪渊,渊也回瞪我。
两人彼此对持不下。最后,渊叹了一口气。
〝你也没有错,孝若。〞渊的语气慢慢缓和下来。〝只是你没权力阻止其它人追求幸福,你一个人不想找幸福,你也没必要就把所有路堵死,不让人通过。真正对不起你的,你自己明白,是你深爱的那个优,没有人需要为优担过,就算他心甘情愿,你也不该迁怒。〞
渊说的话,我承认,有一半都说的对。
因为背叛我的人,也是我爱的人。
所以我逃避面对,我想找个人来当替死鬼,不那么做,那些失眠日子我难以熬过。
当可怜的关裕宗就这么出现在我面前时,这种想法更支配了我的脑袋。
我沉默着。良久,〝是关裕宗要你来的。〞
〝何必在意?〞
渊的眼神黯下来,虽没直接回答,但我知道他的意思。
同窗情谊不是假的,他知道我看似温和,实际则是脾气暴躁。
除非有人激我点醒我,否则再过十年后我的立场依旧。
但那不是我想追究的事情。
时间就在极端沉静下流逝,眼前那杯蓝酒只剩一半,但神智却异常清醒。
〝渊,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淡淡问道。〝我不知道我除了找个人来恨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舒服点。〞
要知道,思想偏激,我将认为优的死是我的错。
〝你自个知道怎么办。〞渊的声音飘飘然地传到我耳里,〝从来没有人再逼你,你清楚不过。〞
是啊,没有人逼我,我却先入为主的以为全天下都在跟我作对。
我伤害自己,只是自找罪受。
意识到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我远去,我害怕被留下的感觉,太过寂寞。
〝渊,优在死前听说喊着我名字,说对不起。〞
〝…这只代表了优一直惦记着你。〞
〝希望如此。〞我苦笑。〝我宁愿他永远忘了我,我期望他得到幸福过。〞
对不起不能代表什么意思,形式上的道歉弥补不了伤口。
与其道歉,我还宁愿他幸福点,在我心底这样希望。
〝你为何不亲自去证实优幸不幸福?〞
〝什么意思?〞
〝你说。〞──渊这次递过一小杯水。〝免费赠送,给你醒酒。〞
(六)
长发女子说,那不是他的错,他只是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前任上司说,你上不了天堂,也犯不着把所有人打下地狱。
渊说,对不起你的只有优一个,你不该去怪罪他人抢走优。
他们的话太有深度,让我一整夜都在思索着。
我就这么坐在摇椅上,等待黎明的到来。
高三那年历经了惨烈的家庭革命,我和双亲撕破脸,因为我坦承了一切。
他们不能允许家族里出了一个败类,于是软硬兼施的想让我回头。
可惜我天生反骨,叛逆因子特别旺盛。
即使在他们的监控下,我仍在最后的填选志愿中动了手脚,下了南部。
美其名是求学,实际上则是私奔。
在断绝了生活资金情况下,我跟优开始半工半读着。
我们找到了在一间PUB里当小弟的工作,幸好老板不挑也没特别刁难,对于需要钱的我们来说,高薪的诱惑很大。在那边工作的第一天,我们认识了渊,他是老板的亲戚,听说在高职毕业后就到南部来帮忙,其余的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日子就这样过去。 渊很特别,沉静寡言冷漠冷淡──能用来形容他的形容词大概也只有这几个。我很喜欢跟渊的相处,因为安静,至少不用明明无话可说却硬要挤出话来应酬,跟渊的工作很轻松很自在,不用每件事都得要说清楚,想说就说要听就听。
但优却不喜欢渊,称不上是厌恶,只是讨厌跟渊相处的那种气氛。优常常跟我抱怨,说他不喜欢那种人,很难相处,我却不这么觉得,渊的个性就是这样,没必要改变。于是在这种奇妙气氛下工作了将近半年,渊不多话,我做好自己的本分,优却辞职了。
优个子小,当然你打死他他也不会承认自己像个女人,他最忌讳别人在他面前说这些事,可天知道我最喜欢优的这点,看他气煞的样子感觉可爱。而他离职的原由出在以他的体力实在是应付不来课业与工作。
我没有阻止优,这是他的决定。
他改去当家教,凭优的功力应付那些小毛头是绰绰有余。
在少了一个人的情况下,我和渊变得更累,因为老板不想再征人,所以我们天天忙得很晚才可下班,当然加班费变得更优渥。而情况就这么一直持续到后来,优带了一个人来到PUB里。
我认识他,当然他不可能会知道我是谁。
他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样样都行什么都会,面皮英俊言行谈笑又幽默,所以我认识他。
优跟他的相识更是奇怪,他是优的学生的表哥,而且刚好也是优的直系学长。
好戏剧性的事,巧合到这不像是巧合,是经过细心安排……
从此之后优常带着他来,就坐在远处位子上聊天,原本我把这举动当成是不想打扰我的工作。
日子过的充实,时间快速飞过。
平静如常,没有意外。
可是,渊某天突然唤住了我。
〝你该小心点。〞
他的眼神隐约藏着某种讯息。
现在回想起来,渊早就嗅出了不对劲,只有我一人还傻傻的不知情。
等到我发现事情有异时,我已和优对坐在一间餐厅里,谈判分手。
优哭红双眼,不停的啜泣着,低头不语。
我怔住,看不见外界投来的异样眼光。
我以为爱情可以天长地久,更何况这份争取来的爱情呢?
我吶吶的开口,〝为什么?〞──声音是连自己都没预测到的沙哑、悲凄。
优没说话,摇摇头,咬着下唇,把他以前吵着要我送给他的那条细链子放在桌上。
他起身跑了出去,剩我一人坐在椅子上不能动弹。
等我回过神,我开始发疯的找寻优的身影。
从中午找到黄昏,从晚上找到凌晨。天气从晴空转成乌云,然后开始落下滂沱大雨。
如同我的心情一般,荡到了谷底。
我以为世界很小,却忽略了一个道理:当一个人存心躲你时,你将会发现这个世界无边无际。
我最后停在一栋房子前,脑中混沌一片,不知道该不该按门铃。
最终还是按下了,因为我想要知道实情。
然后,事实摆在我眼前。
我输的彻底。
在回程路上,撑伞的行人与来往车辆睁着好奇眼光看着一个落魄人,这就么走在大雨中。
我知道很蠢,我讨厌淋雨,我身体不好。但我就是想清醒。
不知道走到哪了,不意外的看到一双皮鞋停在我面前。
抬起头,是渊冷淡的眼神很像在嘲笑我的傻。
他站在哪里撑着伞,一手递过另一把伞,要我接手。
一煞那间,我彻底崩溃。
我紧紧拥住渊,伏在他肩上哭泣着。
我断断续续、用着破碎的语言问他,为什么优会爱上别人?
为什么优要弃我而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渊没回话,他习惯让人找寻答案。
男大活最后,我像逃避似的离开了伤心地,想要远离一切来填补缺口。
渊持续跟我联络,他总会不经意的提到一些有关优的消息。
表面上装做没听到,私底下我渴望知道。
我不能否认优带来的伤害太大,我一方面爱他又恨他。
恨是因为爱他,因为爱他所以恨他。 爱恋憎恨本是一种情感的两面,如厉刃般伤人。
我爱他爱的深,那种爱情不是说断就断得了。
矛盾的心,纠结的情感,于是我开始睡不着,学会利用尼古丁来解愁。
等到后来毕业,在进入社会,渊也回到了北部,消息最后的来源断绝。
我以为我的生命里再也不会出现优的身影。
如今,我要做个了结。
是要选择继续活在回忆里,抑或是重新出发?
黎明来临,稍微梳洗一下整整衣装后。
拿起桌上的钥匙,目光定在电视机上的相框里。
最后,我把相框翻下。
(七)
独自一人慢步走在青翠小道上,微微凉凉的气温。
我喜欢这种天气,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
于是乎,心情也变得格外爽快起来。
当然,我没忘此行目的,我的目标还在眼前。
可我不知,当我走到那端,是否意味着一种告别,能否切断所有纠葛?
自认为不是个性洒脱的人,我无法挥挥衣袖不带走云彩。
可是,想解决一件事的最好方法,就是正对它。
我知道我逃了那么久,但我却不能永不面对。
〝不要对自己过不去,你该学会宽待自己一点〞
前任上司的话又响起,似乎还可以看到他嘴角噙笑地看着我。
〝自己把自己逼进了死路走不出来,你以为谁会同情你〞
渊冷语说着,可是他却给了我一个最温暖的拥抱。
我知道他们希望什么,他们想要什么,就这么一句话、几个字。
他们是为了我好,是吧?
〝伤害了自己,值得吗?你真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
渊在狠狠赏了我一巴掌后,依然帮我包扎伤口的情景浮现。
所以───
〝你忽略了太多关心你的人,你该睁开眼看看四周,还有好多爱你的人〞
前任上司的最后一句话,印象深刻。我笑着,因为我只爱过人,还没享受被爱过。
所以───
我无法拍拍胸脯保证什么,可踏出了这一步,我将走得更自在更轻松。
因此,我想我不介意说出原谅。
原谅两字并不值钱,它换不回情伤岁月,挽不回已逝爱情,更补不回心口的那个洞。
可如果原谅就可以让我夜晚睡得好一点,可以让心好过一些,可以让优高兴一点。
我不介意。
如果这是所有人的希望,如果这也是我的希望。
那这就是最完美的结局。
走上狭窄的阶梯,我看到的是一块刻优名字的石碑,前头放着优最爱的花。
然后,坐在一块石头上,看来有点凄凉的背影,是他。
他背对我,我看不清他的脸,但可见此时也不会多好受。
一向充满自信与活力,光芒四射的人,如今褪下光芒只显得疲惫与无助。
我无声,他也没发现我的到来。就这样静悄悄的,直到我耐不住了。
〝上帝造人真是不公平。〞我缓缓吐出这句话。
接着就看到关裕宗带着一丝期待的神色转身,好像早料到我的到来。
〝孝若………〞
〝凭什么都是有血有肉,同样为人但差别却如此之大?〞
〝孝若………〞
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在那边望着我。
〝外貌长的这样,身高也比我还高,体格也很棒,连家世背景都有了,还样样都行。〞我往前走去,停在他身旁。〝个性好又为人佳,真要说来还挑不出什么缺点…难怪啊,难怪优会爱上你了。〞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他以为我在暗讽。
那张俊脸沉了下来。〝不要这样说话,孝若……优不是那种人。〞
〝你放心,论谁最爱优,我称第二你就不可能第一。〞我斜睨他一眼。〝我只是很不甘心,非常不甘心,为什么你们这种人总能轻易得到别人所得不到的,连别人死争活求得来的都能轻易夺走……真是不甘心啊!我的爱情,就这么容易被判出局,到头来连怎么犯规的都不知道。〞
〝爱情的事谁也说不准……优选择了我,而我也爱他──〞他的眼神敛下,和着一丝歉疚。
是的,我知道是优选择了他,他们是相爱的,但我就是不甘心。
若我连抱怨的权力都没有,未免太过残忍。
此时此刻,我只想好好的戏弄他,算是报了这三年的怨。
于是我又开口。〝你怎么认识欧小姐的?〞
〝…她是我的医生………〞他微楞住,带着犹豫踌躇。
〝年纪比你大?〞
〝一点。〞
〝你真是有女人缘,还特别受到姊姊型的关爱,真是不公平──〞我再次叹道。
〝孝若,有关这件事……〞关裕宗思考了好久,终于开口。〝我会和妍琳…也就是欧小姐…分手。〞
心里一惊,我对上他的目光。
〝若是因为优…还是我的关系,那就不必了,我不想做个千古罪人。〞我看得出来,欧小姐是真的很爱他,否则就不会跑到我家来道歉。最后归咎于,被扯进来这场闹剧里的她,太过无辜。
〝不,这没有直接关系。〞
〝那为什么?〞
〝因为我仔细想过了──所谓的爱情,就是诚实面对自己的心。现在的我心里深处,优还是占了一片地位。如果我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替代品、一个逃避的借口,对她来说不公平,而这样的我很卑鄙。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不能耽误了她的青春。〞
说这句话的他,有着另一种令人炫目的魅力所在。
永远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的关裕宗,令人羡慕。
〝不想耽误她的青春?你说的真好………〞我凉凉的开口。
〝…不管几天几年多久以后,我都需要时间来好好思考,究竟,我的心在哪?〞
所以,接下来的事,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
那可能会是另一个心酸故事,也可能以好结局落幕,一切都看他们的决定。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这也是个人意愿罢了,不关我的事。
跟优的告别,跟他的谈话,敞开了心扉,解开了心结。
就这样吧,接下来已经没有我的舞台了。
踏在来程的小路上,我的心格外沉静。
在我离开时,关裕宗还停留在那,我想他还有话未跟优说完。
而我,想说的都说了,于是便离去了。
我心想着,优是幸福的。因为我知道,这世上两个人是如此地爱他,被爱的优是幸福的,不管经过多久,这份爱情就算淡去,但也无法抹去痕迹。有些事,就保留在心底里,默默地守护着,等到将来老了、走不动了,还可以靠在摇椅上细细回味着往事,这样,也是种幸福。
我知道优是幸福的,所以这颗心就不用再牵挂了吧!
于是今夜三时,我得了个好梦入眠。
(完) 很伤感
关裕宗最后的决定也算对得起优
不要再牵绊自己了
这样谁都不会开心的 包括优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