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哨所》 BY 海瀚 【完结】
生命中曾经拥有的记忆,无论是美好的,还是丑恶的;是开心的,还是痛苦的,想忘掉都不那么容易。尽管你压在心底,但总会不时的泛起丝丝涟漪,平静的也许只是你的面容。好多事情你可以不做,但却不可以不想,这大概是为什么人们常用烙印来形容记忆的深刻。你知道白桦林吗?你去过哨所吗?
引子
记得上学的时候,学校组织我们看过《白桦林中的哨所》这部电影。内容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只有那一片片的白桦林还有些印象。没想到高中毕业后,我会离开家乡南京,参军来到黑龙江,走进了白桦林中的哨所。
说起来,我当兵多少是个意外。虽然我在高中的学习成绩不是很优秀,但考上一个本科院校还是有信心的。也许是命运作弄我,临高考前一天,我突然发烧,高达三十九度八,不得已住院而错过了考期。当时的失望和痛苦简直难以言表,只好打算复读,第二年再考。可九月底的征兵宣传,让我有了当兵的冲动,而且异常坚决,尽管父母不太同意,最后还是尊重了我的决定。就这样从我江南一下子到了塞北。
新兵训练是紧张而又艰苦的,再加上天气寒冷,对我这个在家根本没干过什么活的南方城市兵来说,无疑是一种磨难。好在自己的体质不错,又有不服输的劲头,而且部队驻地也是城市(郊区),环境也可以,尽管日子难熬,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三个月的集训结束后,还别说,身体和精神都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让我始料不及的是,我最后被分到连部当通讯员!尽管这是许多新兵想要的优差(轻松自在嘛)。看着他们羡慕而嫉妒的目光,我倒觉得好笑。其实我希望远离连队干部的眼皮儿,到班下比较自由的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
但后来我却主动要求代替萧天麟去了哨所。
冬--踏雪飞舞
(一)
萧天麟是武汉人,父亲是个不小的官儿,母亲是商界女强人,家庭条件不错,才十六岁,连高一都没上完就更改年龄报名参军。据说是没心思学习,老爱打架,家里怕他学坏,就想让他到部队锻炼锻炼。他是那种浓眉大眼,让人看起来很精神的大男孩。不知是否因为他高大健壮的体格和天真灿烂的笑容赢得了招兵干部的好感,还是光凭他老爸的关系,反正他是很轻松的来到部队。
也许是年龄小,自由惯了,虽然他个子高,块儿大,可训练老是心不在焉,偷懒耍滑,还经常调皮捣蛋,大事儿没有,小事儿不断,为这可没少被班长骂,但他却从来听不进去,照样我行我素,所以其它的新兵都不大愿和他在一起。
奇怪的是,我俩既不是老乡,新兵连又不在一个班(我是三班,他是四班),只是大家住在隔壁,偶尔见面点头打个招呼而已,可他对我却很好。平时其他新兵都喜欢跟着班长屁股后面转,而他一有空儿就约我出去玩儿,什么事儿都愿意对我说,好象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儿,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他人挺聪明,又敢仗义执言,就是有些懒,还小孩儿脾气,发起火来动手就想打人,可伤心的时候,眼泪却如同他门前滔滔不绝的长江。
新兵下连,当宣布去哨所的人员名单时,即刻他就傻眼了,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儿,好不容易强忍着没有流下来。我知道他怕苦不想去,也有些奇怪为什么会选他,如果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明摆着叫他去磨练磨练意志。
就在我拎着行李准备去连部的时候,突然看见萧天麟靠在走廊一角低声抽泣。看着他一米八的大个儿和孩子般稚嫩的脸庞,平时总爱逗他笑的我,现在却一点儿没了兴致。
本来想去安慰他一下,可我又能说些什么呢?突然一个念头在脑海闪现,我转身去找连长。
我要和萧天麟对换,我去哨所!连长虽然感到惊讶,但最后他和指导员商量后还是批准了我这个新兵的请求,留他在连部当通讯员。我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没有想到连长能耐心的听我讲述理由,而且很爽快利落的答应了。我为自己的这次举动感到兴奋,因为我帮到了朋友!
天麟接到通知后喜出望外,但知道是我代替他去哨所时,跑到我那儿却哭了。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自己挺冲动的,尽管我是真心想帮天麟(有些哥们儿义气的味道),也有对白桦林的向往,但的确没有考虑到去哨所会面临多少困难。
我因此受到连队的表扬,说我宁愿放弃良好的条件,要去最艰苦的地方锻炼自己,这种思想值得大家学习(其实我没那么想)。过后连长还找我谈话,说还真不舍得让我去哨所。他们觉得我有些才气,原打算让我先到连部熟悉熟悉,等明年老文书退伍后由我来接任,没想到我却另有选择。他说,无论是锻炼自己,还是为了朋友,他都佩服我的勇气和精神,并鼓励我说,只要努力,到哪儿都有机会。还说有什么困难可以多和他联系,同时他提醒我做好吃苦的准备,并期待着一年后的再会(我去哨所的时间是一年)。
我感谢连长的信任和关心,也请他放心,我会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以后的经历证明了我选择的是一条比较艰辛的路,但我没有后悔,反而庆幸自己的决定。因为去哨所,我才认识了裘劲,一个让我度过了部队生活中最美好时光的战友和兄弟。
(二)
吃过晚饭,我一个人来到营房的后山坡。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就要去山里的哨所了,可心情平静得让我自己都奇怪。虽然在部队住了三个月,难得的闲暇就喜欢到这个长满白杨树的小山坡转转,但今晚却发现这里的夜色另有一番的美。远远的望去,整齐的楼房,笔直的树林,宽敞的操场,在薄薄的夜幕下显得那么深沉、安静。没有白天里生龙活虎的热闹场面,那明亮的灯光从一扇扇玻璃窗透射而出,仿佛依然带着一股股蓬勃的朝气。
不知什么时候,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我没有动,接着眼睛被一双大手蒙住。
“萧天麟。“我叫出他的名字。
“韩翰,你怎么知道是我?“他放开手。
这算什么,经常在一块,连他的脚步都听不出来?再说,除了天麟,还没有谁敢蒙我的眼睛。
“有事儿吗?“
“翰哥,你不是真的想去哨所吧?那我们还是换过来好了。“他叫我“哥“?真的有些意外。听他说,在家里对他哥哥就直呼大名萧天麒,况且部队也比较反对称兄道弟。平时,他都是叫我韩翰的,有时候还叫老韩或大翰,很随便,也很自然。但他现在叫哥却那么亲切、真诚。
“谁说我不想去?“
“我,我吃过饭就不见你,到处找,后来想你可能在这。我远远的看着你好一阵子了,你一直不动的站在那里,我就以为你。。。。。。“
“哪儿呢?我喜欢去,白桦林中的哨所,多有诗情画意啊。“看着他皱着眉头,我故意说的开心些。其实,我知道电影毕竟是电影。《白桦林中的哨所》就是在我们师拍的,但老兵们说,哨所真正的条件要差多了,根本无法与现在的部队营区相比。
“诗情画意?你以为是旅游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去的,我不想去,但也不想让你受罪啊,何况是代替我?这不是我害了你吗?“
“你说什么呀?天麟,我承认,我是为了不让你吃苦才去的,现在想想,也许自己也真的想去。哨所怎么样,以前只是在从报刊、影视里了解一些,现在有机会真正走进去生活,对我来说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我侧过身看着他。
“体什么验?哨所毕竟是哨所,条件比我们营区差多了,而且时不时还有危险,这不明摆着的吗?“
“危险?嗯,大的危险嘛,好在我们这个哨所不在边防重哨,而且现在的外部环境还算可以;小的危险,哪里都会有,注意保护好自己,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最多就是吃点儿苦。你放心好了。“
“你呀,自找苦吃。快过年了,不知道哨所有多冷清。翰哥,不去了,好吗?“
“不去?开玩笑!那让谁去?“我笑了。
“我去!你能牺牲自己帮兄弟,我为什么不能?“他望着我,眼里闪着泪光。
“干吗?你看你,又来了。这么大的个子,都当这么长时间兵了,还动不动就想哭,也不怕人家笑话。“
“谁哭了?!“他擦了擦眼睛。
“没哭就好,这才象个男子汉。“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说。“天麟,我们可以往好处想一想,也许去哨所是你给我一次获得自由的机会,或者还会有什么精采刺激的故事发生。别看你个儿高、块儿大,但你得承认,我的身体素质好,独立生活的能力也比你强,应该比较适应哨所的生活。“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吃很多的苦。就算你真的愿意,我也不舍得你离开。你知道,在这儿,你是我最好的哥们儿。你走了,我都不知道咋办?“天麟紧紧拉住我的手。
二月的北疆非常寒冷,握住他的手,一股暖流慢慢的传遍全身。三个月的朝夕相处,虽然我们没有亲密的接触,没有感人的故事,但毕竟一起摸爬滚打、同甘共苦,而且私下在一块儿的时间最多。虽然他生在一个富有的家庭,可他没有一般纨绔子弟的自负、虚伪、傲慢和愚蠢。常言道,“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他的确聪明,反应快,嘴皮子也厉害,但从不损人利己。开始的时候还有点儿讨厌他火爆的脾气,特别反感他常挂在嘴边的武汉人喜欢骂的“婊子养的“口头禅,(我说过他后,他就没再用了。)接触多了,慢慢的才感觉到他的可爱。我喜欢他的机灵调皮,喜欢他的无忧无虑,甚至喜欢他喋喋不休、天南海北的胡侃一通。有他在身边,就好象不会有烦恼忧愁,至少暂时会忘掉,那一刻,我总被他的快乐所患者。
“不是吧,小其、海生,还有李全,不都和你挺好的吗?“
“他们?还不是看我有钱,跟我有吃有喝呗,勉强算是酒肉朋友。“
“又在摆阔,那还不是你父母的钱,有什么臭美的。你不提我倒忘了,以后不要大手大脚的花钱。还有,在连部要眼勤手快,和大家搞好关系,别总象是个少爷似的。没事儿的时候,多看些书,少到处乱跑捣蛋。“
“哇,你啥时候象我爸一样罗嗦了?那我更不舍得你去哨所了。你在身边,不就可以管住我了。“他笑了。
“管你?你以为是三岁小孩儿呀。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全团里面最高大威猛的通讯员啦。“
“哈哈,你又拿我开心。“他终于笑了。
“看,笑了多好。“
“唉,那又怎么样?我就想和你在一起,那才好啊!“他笑着从身后揽住我的腰,下巴压着我的肩膀。
在一起多好啊!
我们的脸几乎贴在一起,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微闭双目,静静的享受这温馨的氛围。渐渐的只听到两个人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突然,天麟在我的脸上轻轻的亲了一口。刹时我的心怦怦乱跳,一种异样的感觉充溢胸膛。虽然寒风许许吹来,但我却全身发热。
睁开眼,我不由自主的转过身,他的手还揽住我的腰,似乎更紧了些,我甚至感觉到他身体的某些变化。太亲近了,我看到的是他那双浓黑的眉毛和明亮的眼睛,还有洋溢微笑的酒窝。就这么近的对视着,我真有点儿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近了,更近了,天逸的嘴唇几乎就碰到我的嘴唇。
“哦,我们该回去了。“我似乎一下子醒来,下意识地推开他。
“翰哥,我。。。。。。“
“走吧。“我不想让他把话说下去,逃似的向营区快步走去。
“你。。。。。。“他看着我走了,愣在那里却没动。
走了十几步,我觉得不对劲,又回头到天麟的身边。
“快点儿,明天上午我要去市里买东西呢,下午可就去哨所了!“我尽量把话说得平和轻松些,但不敢面对他如炬的目光。
“翰哥,你没生气吧?“天麟的声儿很轻。
这家伙,还好意思问?
“说什么呢?“我笑了一下,赶紧抓住他的手,连拉带扯的跑下山坡。
打开班里的门,满屋子的人,原来是新兵连的战友来看我。我进去后,可天麟却不见了。
熄灯号响了,才送走他们。窗外下起了雪,躺在床上,我却睡不着。 (三)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请假去市里买些东西,奔波了快一个上午,满载而归。
午饭后,我抓紧时间做最后的行李整理。天麟一直没有出现,我有些着急,想去找他,又怕耽误出发的时间。他不来送我了?
东风车来了,连长让我在驾驶室里等。炊事班长送我去哨所,他们正往车厢里装粮油、蔬菜和一些日用品,还有哨所准备过年的冻肉、冻鸡、冻鱼等。
坐在车内的一瞬间,我突然有种依依不舍的感觉。战友送别祝福的话语我几乎没听进去几句,只是机械地对着他点头微笑,脑子里却翻腾的是一幕幕刚刚开始的短暂的军营生活的画面。我有点笑自己的感伤,其实,去哨所也就一年,到时候就可以回来(除非你想或者连里叫你留下),而且听老兵说,哨所离我们部队营区只有三、四个小时的车程,也不是太远,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呀。想到这儿,心情豁然开朗,马上打起精神,不再胡思乱想,准备迎接一次新的挑战。于是,我闭目养神,等待出发。
“翰哥!“急促而熟悉的声音。
“天麟!“我猛的睁开眼睛,只见天麟趴在车窗。“你上哪儿了?都急死我了!还以为你生气不来了呢。“我起身轻轻的打了他一拳。
“怎么会呢?你是我大哥,再怎么也会送你的嘛。“他笑了,拉住我的手,还眨了眨眼睛做个鬼脸,我也笑了。
“我要走了。“紧紧握住他的手,我有许多话,当此时却不知从何说起,说什么才好。笑容依然,心情却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要是过完年再走就好了。“他看着我,目不转睛。
“那又怎样?早晚还是走。“话虽这么说,心里还是有点儿那个。
“当然不同了,这可是在部队第一次过年喔,我们在一起会热闹很多的。哨所就你们两个,还不知道关系怎么样,多没劲啊。“
“没事儿,在哨所过年,也许会挺有意思的。你别想那么多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不舍得你走。“他低垂着头,也不往下说了,短暂的停顿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我们的交谈中这样的冷场还是第一次,突然间我明白自己之所以恋恋不舍,大概是因为萧天麟!
“喂,准备开车了。“班长在催我。
“给!“天麟从窗外塞进一个小旅行包。“多保重!我会去看你的。“说完跳下踏车板。
我没来得及反应就把包接了过来。
“再见!记得打电话!“车开了,天麟使劲儿向我挥手,让我高兴的是,又能见到他脸上灿烂的笑容。
“再见。“心里的沉重一扫而光,顿时我轻松许多。
我双手搂住天麟送的旅行包。包比较轻,但在我心里它却是那么重。我很想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别愣了,车上颠簸,到哨所在看吧。“班长说着就把包从窗子甩到后面的车厢。
(四)
穿过市区,东风车飞快的向前奔驰。班长和司机一边抽烟,一边闲聊,偶尔也问一下我的情况,简单给我介绍了哨所。我倒是心不在焉,一会儿想天麟,一会儿想哨所,一会儿还要顾着回答他们的问题。
就这样去哨所了?虽然是我自己要求去的,但还是觉得一切都太快了。
。。。。。。哨所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象《白桦林中的哨所》那样风光迷人?
。。。。。。哨所的生活真的单调吗?没有连队干部的管理,是不是很自由?
。。。。。。裘劲,哨所的那个青岛老兵(其实也只比我早当一年兵),名字倒挺有意思。山东大汉?有人说他很自傲,不怎么理睬人,而我又讨厌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又不喜欢主动,不知到时候能不能和睦相处?
。。。。。。哨所肯定比营区冷,我受不受得了?
。。。。。。还有。。。。。。
脑子好象没停的想东想西,不觉中我们就到了山脚下的小镇。班长说哨所就在前面的白石山上。
稍作休息,我们继续上路,不一会儿车子开始进山了。
“瞧!这就是白石山。“
啊,满山遍野的白桦林就在眼前!我的心情顿时兴奋起来。阳光下,银装素裹的那一棵棵几乎光秃秃的树干密密麻麻的簇拥在一起,象男子汉般的傲然挺立。虽然我喜欢夏天的满目绿荫,但冬日冰雪中的白桦林才更具有真正的风采和魅力。
突然车停了。
“韩翰,前面车上不去了,把东西卸下来。“听班长一说,我才发现我们来到一条小路旁。“操,裘劲这小子不是说好了来接我们吗?可现在连个鬼影都不见。“班长在找人。
“算了,先把东西放到架子车上吧,“司机招呼我帮忙。
东西装好了,还是不见裘劲。班长看了看手表,“不等了,这小子就欠吊!“
山路很窄,也很陡,只够架子车行的。司机在前面拉,我和班长在后面推,东西倒不重,但不好用力,再加上积雪,还真的有些累人。大概半小时,我们来到了哨所。
(五)
“汪汪--汪汪--“一条狼狗从半开的栅栏冲了过来,把我吓了一跳。
“虎子!“司机赶快喝住那条狗,上去抚摸它金黄色的毛发。虎子昂首摆尾,很高兴的样子。
“裘劲--!裘劲--!“班长扯着嗓子喊。“操,这吊兵跑哪儿去了?“
我一边擦汗,一边打量眼前的哨所。
这是白桦林中的一栋石屋,屋外是冬青围着栅栏的院子。石屋正中的大门紧闭,右边的门半开着,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灶台(应该是厨房)。院子的木笼里几只鸡正咕咕的叫着,两条铁丝上晒满了床单、被褥和军衣。栅栏下堆满了劈柴。
就在这时。虎子突然窜了出去,眨眼就不见了踪影,随后便听到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裘劲!你死哪儿去了?也不来接我们,我都快累死了。“还没有见到人,班长就大声嚷嚷。
“你哪儿那么容易死?在炊事班喝那么多油水,也该减减肥了。“不远处传来低沉而有力的声音。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裘劲说话,浑厚而富有磁性的男中音,标准的普通话,根本没有想象中听过的山东快板似的味道,唯一感到有点儿美中不足的就是声音有些冷淡。
脚步越来越近,眼前出现了一个灰蒙蒙的人影。再近了,裘劲走到我们面前。
中等身材,棉军帽的帽耳随着他的大步上下扇动;黝黑而略显瘦削的脸庞,平展的眉毛下,一双不大的眼睛目光炯炯,挺直的鼻梁,微翘的上唇有短粗但浓密的胡须,呼出的热气在须上结满了一个个细小的水珠;没戴领花的旧军装,打补丁的工具袋,脚上的大头鞋沾满了雪迹。
“对不起,我去接线了。“
“我说呢,都叫我等急了。“班长上去就轻轻的给了他一拳。
裘劲看见我,脱下黑乎乎的手套,伸出手,“是韩翰吧,欢迎你,我是裘劲。“
“班长,你好!“我对他敬了个军礼,而后握住他的手,粗糙,温暖,有力。
“还是叫裘劲吧。“他推开栅栏门,“快点进屋。“
“操,晒这么多被褥床单啊!哼哼,一个人寂寞,又’跑马’画’地图’了?“班长搂着裘劲的脖子,有点儿嬉皮笑脸。
“你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新兵来了,我不行晒晒被子,整理整理卫生?“他敲了一下班长的头,随后打开房门。“来,我中午把狗肉炖好了,就等你们喝两杯。“
“我们没口福啊,还要赶着回去呢。“司机就手把一袋面粉拎进屋里。
“是啊,连里晚上有事儿。唉,狗肉!真可惜,等会儿我尝两块就行了。“班长也在卸东西,我也在帮手。
“操,真他妈扫兴。那我就和韩翰开怀畅饮了,不过,韩翰要把你们那两份也喝了。“裘劲扫了我一眼。
“怎么,人家一来,你就来个下马威啊?你可别欺负新兵,把他灌醉了,下次来了我可饶不了你!让他替我们多吃点儿狗肉还差不多,省得你阳气太旺老’跑马’。“班长笑了。
“你小子从来就没有好听的话。“裘劲又回头看着我,“你怕吗?“
我对着他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得,别忙乎了,时间不早,你们喝点水赶快下山吧,这里由我们整。“
“那也好。韩翰我就不用再介绍了,反正连里已经电话通知你了,以后日子长着呢,你好好带他。“
“行了,这么罗嗦。“
忙乎了一阵子,班长他们走了。 (六)
冬天,日短夜长,特别是在黑龙江,下午四点天就开始黑了。山风大了起来,站在院子里已经感觉有点儿冷。
裘劲很麻利的把被褥等收回去,而后铺好。我也在屋里整理行李。
“韩翰,你把被子打开,平铺在炕上,我去做饭。“他说完到外面生火。
“等会儿吧,我来做饭。“说着我也走出屋。
“叫你铺你就铺。“他摆手让我进去。
我听了有些不舒服。到哨所这么久没见到他一丝的笑容,说话的语气一直那么平直冷淡。我是好意想帮他,他却不知好歹,那就让他一个人做好了。
以前只是在影视、书刊画报等上面见过北方的炕,但在新兵连所住的营房是全军一流的,睡的是高低钢架床,房间还有暖气。现在第一次坐在炕上,真的很新鲜。不知为什么,我还是按照裘劲说的把被褥平铺在炕上。外面的灶台和里屋的炕相通,灶台正在做饭,慢慢的炕热了,有些潮湿的被褥也开始干爽起来。这时,我才明白他的好意,心里也舒服许多。
房间里一张很大的书桌,上面摆的大多是高中课本和高考复习资料书,他想考军校?
哇,好香!浓浓的狗肉味扑鼻而来。
“开饭喽!“裘劲端着狗肉进来。这时才发现他头发短的几乎贴着头皮,乍一看,象个和尚,也有点儿象囚徒,但马上就会改变看法,因为你自觉不自觉的感觉到,从他身上透出的是一股股阳刚正气。
炕桌上,一盆狗肉,一盆狗肉汤,一盘大白菜,一碟萝卜条咸菜,还有两瓶“北大荒“。
裘劲把酒倒进碗里,“韩翰,哨所可没什么好菜,这酒算是为你接风洗尘。来,干!“
“谢谢!“端起满满的一碗酒,我真有些犹豫。这碗虽然没有我们吃饭的碗大,可估计也有三、四两的酒啊,而且一来就是五、六十度的“北大荒“,我还从来没试过,我行吗?
“我先干!“话音刚落,裘劲已经咕嘟咕嘟把酒喝完了。
看着他亮起的一滴不剩的碗底,再看看他隐隐挑战的目光,一股豪气冲上胸膛,“干!“我也咕嘟咕嘟把酒喝完了。顿时,心似火燎,酒气直往嗓子眼儿窜,呛得我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儿,我忍了忍,才没有流出来。
“好!痛快!“裘劲的话让我想起了梁山好汉。
他又往碗里倒酒。不是又要干吧?这一碗下去,非吐不可。他真的要把我灌醉呀?
“别紧张,这下慢慢喝。快,吃肉!“裘劲似乎看出我的心思,笑了一下,露出雪白的牙齿。
那是我见到他的第一次笑容,印象非常的深刻,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乖乖,我终算松了口气。
浓烈的白酒,热辣的狗肉,滚烫的火炕,我浑身发热,满头大汗,两瓶“北大荒“居然喝完了!第一次喝这么多白酒,我真的惊奇自己会有如此的酒量。(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也没有喝这么多酒了。)
哨所的第一餐在频频的举碗畅饮和简短的交谈中结束了。我一直担心他是否会真的叫我把班长他们的那两份酒喝掉,可到最后,他也没提。尽管我已经是晕晕糊糊,但心里特别痛快。
“韩翰,你洗洗睡吧。我出去遛一圈儿。“
“班长,我也去。“我还是叫他班长(在新兵连,我们把所有的老兵都叫班长),我知道他要去巡逻。
“别急,以后有你忙的,今天就算了。“裘劲披上大衣,戴上棉帽,从枪柜拿出冲锋枪,抓起手电筒,“虎子,走!“
他出去了,屋里还弥漫着酒香。
用冷水简单的洗了一下,我躺在炕上真不想动了。屋里静极了,偶尔听到外面嗖嗖的风声。突然想起天麟的旅行包,我赶紧打开。
护腕、护肘、护膝、护踝!还有几副手套,哇!要把我全方位保护起来呀。
两大瓶夏士莲雪花膏!嗯,再怎么保养皮肤,也用不了这么多嘛。
一盒水粉颜料,一打不同H、B的铅笔,一本速写薄,一些图画纸!嗨,这小子还记得我背来了画板。
一些袋装的小吃!唉,我可没有吃零食的习惯。
一个塑料盒,里面竟是糖棉、纱布、止痛膏、创可贴和小瓶装的酒精、碘酒。还有一把剪刀、镊子!嗬,这家伙怕我受伤啊。
一个铝合金的小像架,里面是我俩新兵集训结束时的合影!哈,他笑得多开心。
怪不得一大早就不见他,原来他去买这些东西了。真没想到他会这么细心周到。
对,给他打电话。
我马上拿起电话,“你好,请接二十二团。“通了。
“你好,请接三连。“又通了。
“喂,你好,三连。“是萧天麟!
“萧天麟吗?天麟,我是韩翰!“我大声喊到。
“韩翰?翰哥,是我。“他很高兴。
“你送的东西我都看了,谢谢你!“
“谢什么,你喜欢就好。哎,哨所怎么样?“
“还行,比我想象的条件好一些。“
“那个裘劲呢?对你怎么样?“
“不错。“
“真的?“
“真的。“
“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他嘟囔了一句,接着说,“每天呆在山上,又要巡逻查线,一定又苦又闷。“
“日子可能苦点儿,但自由啊。“
“自由?这样的自由还是不要的好。“
停了一下,天麟压低了嗓门儿,“翰哥,我挺想你的!你走后,一个下午我都没精打采的,连长叫我两次我都没反应过来。“
“那怎么能行?我这不打电话给你了嘛。记住,工作是工作,别老走神!反正通讯也方便,有什么事儿就打电话给我。“
“嗯。对了,哨所不象连队,虽然不是在边境,没那么多事儿,但翻山越岭的,你要多小心!现在很冷,出去戴上护膝什么的。“
“知道,我会注意的。“
过了一会儿,我还听不到天麟的声音。
“喂,天麟,你还在吗?“我以为线断了。
“在。“
“怎么不说话?“
“哦,一时不知说什么。“他深呼了一口气,“那天晚上本来有很多话想说,谁知到了最后也没说出什么。第二天想给你写封信,可信纸撕了好多,还是写不下去。“
“我们哥俩儿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写什么信呀?电话这么方便。“
“是,我也这么想。好在有电话,要不,没有你的日子,我不知多难受。“
“至于吗?那你有什么话就现在告诉我。“
“以后吧,我会慢慢告诉你的。翰哥,连里正在开会,我是听到电话声来接电话的,不和你说了,有时间再打电话给你。多保重!“
“那好,你也要保重。再见!“
“再见!“
放下电话,我把像架摆在桌子上,看着我俩的合影,笑了。
(七)
突然,窗外下起了雪,我赶紧出门看看。雪不大,但又细又密,夜风一吹,飘进来,湿湿的,凉凉的,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看一下手表,快一个小时了,裘劲还没有回来,我有些着急。倒不是担心他的安危,在哨所一年多了,我想这点儿风雪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只是,我躺在屋里的热炕上,而他却在寒冷的山上冒着风雪巡逻,心里总是不舒服。但我又不知现在该怎么办。
就这么站在门口,望着院子外面铺满积雪的小路。
终于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
“班--“我又马上改口,“裘劲,是你吗?“
“是我!“说到就到,裘劲带着虎子冲进哨所。
“外面冷吧?“我用毛巾帮他拍打着身上的雪。
“谢谢。“
“每天晚上都巡逻吗?“
“不一定,看情况。“
关上门,暖和多了。
“下雪天,可是个睡觉的好日子。“裘劲洗完了,看见桌子上的合影,“新兵战友?笑得真开心。“
“他叫萧天麟,现在是连部通讯员。“
“哦。你先睡吧,我看会儿书。“
“好,这有鱼皮花生豆,尝尝。“我把天麟送的零食放到桌上。
“行。“
不知是忙了一天又喝了这么多酒,还是暖暖的炕烫得人很舒服,我很快就入睡了。
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五点半。一看旁边空空的,接着听到院子里噼里啪啦的声音。我赶紧穿好衣服跑出来,天还昏昏的,没有亮,不过这时候出操已经习惯了。
原来裘劲只穿着单薄的绒衣在打拳,没想到他还有两下身手。
“起来了,快活动活动,准备跑步。“
“好。“
裘劲带着我沿着小路向山下跑去。平时一直以为自己的身体还不错,跑步嘛,五公里越野考核还拿了个优秀。可这山上山下跑了一个来回,加上又是时硬时软的冰雪小路,我简直浑身难受,腿脚不听使唤,老觉得气不够用。而他倒是那样的轻松自如,一边跑还一边给我介绍沿路的哨所防护范围。虽然我累得够呛,但一直咬牙紧紧跟着他的步伐,任凭汗水湿透衣衫。第一天出操,我可不能让他小看我。等跑回哨所,我整个人就像散了架一样,根本不想动,连早餐都是裘劲一个人做的。对于我的疲态,他什么也没说,不过我自己倒挺不好意思,看来在哨所想来去轻松,一定要有过硬的体能。 (八)
午休后,精神好很多,看看外面,风和日丽,于是我背着画板出去了。
雪后的白石山是银色的世界,第一次置身于漫山的白桦林中,我真的象快乐的孩子。画哪一棵?哪一片?环顾四周,在高大的白桦林里,我是那么的渺小。一回头,看见哨所,对,就是哨所!我端正画板,拿起铅笔在纸上慢慢游动。可能到部队后一直没有动过笔,手都有些生疏了,而现在天气有比较寒冷,我一边画,一边不停地搓手。
突然,一个人披着棉袄,里面光着上身,搭条毛巾走出哨所。裘劲?!
这么冷的天,他想干什么?尽管中午天气不错,无风无雪,但气温毕竟有零下二十多度。
裘劲来到院外的白桦林里。他不停地活动手脚,而后脱掉棉袄,使劲地用手搓身子,大约五分钟后,他捧起厚厚的积雪,开始往身上擦。
原来他在雪浴!
裘劲一边把雪一把一把的往身上揉搓擦拭,嘴里一边啊啊大声喊叫,手臂、胸膛、后背,微黑的皮肤渐渐变得通红,雪过之后,腾起阵阵热气。
突然,他把军裤脱了下来,不,何止是军裤,连棉裤、内裤全脱了!
蔚蓝的天空,银灰的白桦树,晶莹洁白的冰雪,映衬着他古铜色武士般赤裸的身躯。
我不由自主的悄悄走近,不知是怕惊动他,还是自己不好意思这样面对他,在离他一、二十米左右的树后,我停下了脚步。
他大概比我矮三、四厘米,一米七四的身高对山东人来说,简直太一般了,但他看上去却很矫健匀称。宽平的肩膀,结实的手臂,隆起的胸膛,紧收的蜂腰,微翘的臀部,健壮的大腿,再加上他棱角分明的面庞和泛着古铜色光泽的肌肤,我几乎找不到恰如其分的形容词,当时只有一个字--“棒“!特别是在他弯腰伸展之际,还自我欣赏般的做了几下收腹的健美动作,展现眼前的是那纹路清晰、凹凸有致的六块八块腹肌,不,隐约中还有小腹的那两块,乖乖,八块!简直不可思议。喜爱运动的我知道,八块腹肌比较难练,有六块已经不容易了,更何况是八块?印象中只有那些职业的健美明星才会有这么好的身材。虽然裘劲没有他们的那么发达,但却胜在自然和谐。
在业余美术训练班的时候,我学过人体写生,画了一些人体素描、油画等,当时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现在,在这冬日的雪原上,裘劲无不展现出刚阳的野性和青春的朝气,令人羡慕。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写生机会!我马上动笔。
画着画着,我的手有些不自然了,脸也渐渐的红了。裘劲对着我,手里的雪正在用力的擦着肚子、大腿,还有阴部,他腰下那“茂密的黑森林和骄傲的歪把枪“在我眼前一览无余。更让人受不了的是他粗大硬的“鸟枪“随着他的全身运动而不停的上下乱窜、左右摇摆,仿佛无声的张扬着它潜在的威力。我控制不住的眼睛开始老盯着那儿,手有点儿抖,身上也一阵阵发热,心猿意马啊。我骂了自己一句,赶紧收住心神。
从来没有这么细致的一笔一笔的描绘,从头到脚,一丝不苟。画笔也从来没有这么流畅过,很是得心应手。终于画完了,我轻闭双眼,长舒了一口气。
裘劲也洗完了,正在穿裤子。我收起画板准备离开,但他却向我这里走来。
他微低着头,双手插在裤兜儿里,一边走一边好象满不在乎的吹着悦耳的口哨。
“画完了?“裘劲抬起头直视着我。
“嗯。“他知道我是在画他吗?我垂下眼帘,不好意思看他。
“象我吗?给我看看。“似乎是不容置疑的口气。
原来他已经发现我画的是他。
“给。“反正画就画了,没什么大不了。
裘劲接过画板,仔细的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却如同探照灯一样不停的扫射。当他的目光凝视在“他“的下身时,我多少有些不安,为什么要那么精心刻画那骄人的东西?与他的相貌身材相比,简直是喧宾夺主。空气似乎在那一刻凝固了,我们谁也没有出声。
“谢谢。“他把画板还给我。
就这么简单!我还以为他会说点儿什么,或者有什么表情。很开心?(画的真好!)不高兴?(没打招呼就随便画人体!)出乎意料,他就这么不冷不热的。想想还好,至少他还说了句谢谢,多少给我些面子。
往回走的路上,我主动找话题。
“雪浴冷不冷?“
“你说呢?“他倒反问起我来了。
“我看你不冷。“
“还行吧。“
“经常吗?“
“看情况。“怎么老是不准确回答?
“看什么情况?“我倒要问个明白。
“天气、心情。“
他走的很快,我都不知道往下该说什么。
“你的八块腹肌真棒!“我竟然会冒出这样的话,尽管这是由衷的赞誉,但说出来我就有些后悔,什么话不好说,偏偏挑这个。
“是吗?就看到八块腹肌了?其它地方不棒吗?“他猛地回头瞟了我一眼。
“嗯?“他这样问,我一下子语塞,马上愣住了,脸有点儿红,不觉中脚步缓了下来。
“傻了?快走啊。“他对我笑了,并用力拉了我一把。
好在哨所就到了,免去我少许的尴尬。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回想在哨所的第一天生活,感觉还真新鲜,甚至有些刺激!刺激?我怎么会想到这个词?裘劲他那句“其它地方不棒吗“到底有什么意思?刚想到这儿,他矫健的身姿霎时浮现眼前,我居然很兴奋!我吓了一跳--韩翰,你在干吗?
裘劲在做习题。为了怕影响我休息,他在台灯罩上搭了条毛巾,挡住对着炕这边的光线。看着他聚精会神的样子,我为我的胡思乱想而难堪。
“啊--“裘劲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就在合上书本的时候,好象不经意地向我这里看了一眼,而我恰恰也正看着他!四目相对,我有点不知所措。
“吵醒你了?“他露出歉意的微笑。
“没,我还没睡着。“
“快睡吧,明天还要出早操。“
裘劲收拾收拾,在炕口又加了把柴,而后脱下衣服,准备睡觉。昨晚我太困先睡了,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他光着身子,只穿一条军用大裤衩。他不怕冻?我可是衬衣衬裤全套包装,毕竟是隆冬嘛。
炕比较大,几乎是里屋的一半,如果全部铺上被褥,可以睡五、六个人呢。所以,尽管我们的行李箱就放在炕上,还有一个炕桌,睡两、三个人还是很宽敞,就算你翻来覆去也不怕滚下去。
远远的背对着裘劲,我抓紧时间睡觉。 (九)
由于我没有经过系统的专业训练,裘劲第二天开始教我有关的有线和无线电知识。
他的认真、严厉是我没有想到的,比新兵班子还厉害,从来不放松对我的专业要求,他要求我今天学会的,绝不会拖到明天,搞得我有时候直想发火。有人说,高傲的人一定有他高傲的资本,用在裘劲身上,非常正确。虽然我不张扬,但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比较自信的,不过,对他的优秀我是佩服的。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所以就忍忍算了。效果不错,我很快掌握了所学的专业知识。虽然他没明说,但对我这么快的接受能力,还是流露出赞赏。
知道就好!让他明白我绝对不比他差,就行了。假以时日,我甚至做得比他更好。
哨所不大,但比我想象好多了。有水有电,石屋很坚固。每天的工作虽然奔波,但对我们年轻人来说,还是不成问题的。和裘劲刚接触,话不多,感觉还行,至少他没有什么架子,处事也干净利索,只要完成当天的工作,他从来不管我业余时间做什么,这就够了。就是哨所比营区冻,除了山还是山,多少有些冷清。好在还有电话,可以和外面联系,让思念不再遥远,孤独时不再寂寞。
除了业务学习和正常的巡逻,我抓紧时间锻炼身体,在山路上跑步已经不难受了。裘劲还是经常看书复习,准备今年的军校招考,我和他一块儿复习功课,但没打算考军校。日子就在这种平淡中慢慢度过,我和他不亲不疏,相安无事,转眼就到过年了。
年二十九的上午,我们一同下山买东西。来哨所半个月,这还是第一次下山,心里真挺高兴的。白石镇的热闹气氛让我想起了家,想起了夫子庙。
大年三十,巡逻后我们开始准备年夜饭。
红烧猪肉、糖醋鲤鱼、蘑菇炖鸡、麻婆豆腐、尖椒土豆丝、醋溜大白菜、胡萝卜羊肉汤,主食是酸菜饺子,当然,少不了白酒“北大荒“,还有“佳凤“啤酒、水果罐头。虽然比不上家里,但对我们来说已经相当丰富了。
放起了鞭炮,贴上了春联,我们坐在热炕上。面对丰盛的晚餐,我有小小的感触。没有电视机,看不到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只好听收音机。
“韩翰,这是你在部队过的第一个大年三十,没想到会是在哨所吧。“
“是啊,不过,也挺有意思。“
“既然来了,就别想那么多。来,这第一碗酒,遥祝我们的父母健康长寿!“ 裘劲端起酒碗。
“好!祝每一个家庭幸福美满!干!“
“干!“裘劲又倒满了酒。“这第二碗祝你在哨所一切顺利!开心快乐!“
“谢谢!我祝你心想事成!今年考上军校!“
“谢谢!干!“
“干!“
虽然哨所只有我们两个人,情绪倒挺高。
铃铃--电话响了。
“你好,白石哨所。“裘劲到外屋接电话。
“。。。。。。“
“首长过年好!“
“。。。。。。“
“请首长放心!“
“。。。。。。“
“谢谢首长关心。“
“。。。。。。“
“再见!“
不到半个小时,我们接了从师到连的五、六个慰问电话。
“尽是表面功夫。“裘劲都有些烦了,“不理它,我们喝酒。“话虽这么说,但电话还是得一个一个的接。
不知是否因为想家,席间我们不谈部队,不谈家庭,甚至不谈过年,唯一的主题就是酒!外面寒风正紧,屋里却是热气腾腾。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开怀的大笑,痛快的喝酒,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要来个一醉方休。我做好了准备,大不了尝一下醉酒的滋味。裘劲似乎看出了我放开的心思,他没有劝阻,而是在给我倒酒的时候处处手下留情。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酒足饭饱!
我浑身热乎乎的,头似晕非晕。裘劲也好不了哪儿去。
(十)
我们一起来到院子里。远离喧嚣的都市,这里显得格外清静,除了一阵一阵忽大忽小的夜风,似乎再听不到什么其它的声音。
裘劲从兜里拿出一只口琴,接着耳边传来“思念“的旋律。没想到他学得这么快,这可是毛阿敏刚刚在春节联欢晚会上唱的歌曲!他吹得还真不错,我也很喜欢,情不自禁的轻轻哼了起来。
“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好象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
琴声、歌声飘出院子,回荡在白桦林里,沙沙的风声也在为我们伴奏。一首歌吹完了,唱完了,两个人一下子都不出声儿了。
“想家了?“我打破沉默。
“嗯,想家。你不想?“
“当然想了。“
“就是,不想才怪。“
“不过,现在好多了,应该算适应了。“
“这么快?你来哨所才两个星期。“
“至少现在还行吧。“
“真的?“口气怎么这么象天麟。
“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说实话,我很高兴和你在一起。“平时一直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和他直接的交流,今天当面谈起他,心情不错。
“是吗?“裘劲转过脸看着我。
“来哨所之前,有老兵说你挺牛的,还说你是--“我犹豫了,下面的话没有说下去。
“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对吧?“他笑了。
“他们是这样说的,我可不觉得。虽然你说话冷点儿、冲点儿,但心却是热的,我喜欢这样的直来直去,费事让人猜测什么。那天我刚来,你叫我烘干被褥,我就感觉到了。“我望着他的眼睛。
“嗨,你观察得那么细?那又算得了什么?“他把头转了过去。
“其实我也不喜欢主动,刚来时,我还真有点儿担心。哨所就我们两个人,万一关系不好,那多别扭呀,每天不是活受罪吗?“
“现在不受罪吗?“
“精神好不就得了。“
“喝西北风也行?“他在调侃。
“行,你说行就行呗。“我也开起玩笑。
“这么好的脾气?我可没看出来哟。“
“我的脾气嘛,遇强越强,你硬我更硬;遇弱也弱,不忍心得理不饶人。你看,可以吧?“
“是吗?哪天得检验检验。“
“我才真没看出来,你还会耍贫嘴,我以为你就会板着脸呢。“我笑了。
“哈,看来我要经常对你笑才行。“他也笑了。
“笑不笑其实也无所谓,自己舒服就好。裘大哥,虽然你喜欢板着脸,可我一直觉得你为人不错的。“不觉中,我很自然的叫了他一声哥。
他有些意外,看了我好一阵子,又笑了。“本来就是嘛。对了,别叫’裘’大哥,怎么听着别扭。“
“那就叫’劲’哥?“
“也好不了哪儿去,还是叫我裘劲吧,或者象我家里人一样,叫我小劲。“
“小劲?你可不小啊。真巧,我家都叫我大翰,萧天麟有时候也这么叫我。“
“大翰?是不是想让你成为大汉啊?“
“可能我是男孩的老大吧。“
“没想到我们俩是一小一大,你大我小,挺有意思。“
“当然是你大啦!所以还是叫裘劲好。’球’--劲!多厉害呀,’小’劲可就差远喽。“看着他一脸笑意,我趁着酒兴跟他开个玩笑。
“操!你这个新兵蛋子,耍我呢?“他顺势搂住我的脖子,做了一个勒颈的动作。
“不敢,不敢。你本来就是’球’--劲嘛。“我还是把“球“的音加重拉长而且故作害怕状。
“你还敢来?嘴可够硬的。“他没有放手,但勒的动作很宽松,两个头靠在一起,我感受更多的反而是亲近。
“哪儿有你硬。“我抓住他的手,猛地向旁边一甩,迅速闪到他的身后,同样回了他一个扣腕锁喉。当然,我用力更轻,主要是想让他知道我的灵敏反应。
“哟嗬,真没看出你小子还有两下子。“话音未落,裘劲突然反抓我的双肩,身子往下一蹲,“嗨!“的一声,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竟把我从他的头顶大摔过去。
“哎哟!--“我躺在雪地半天没起来。
“知道厉害了吧。“他拍了拍手。
好一会儿见我没动静,他过来拉我。“别装了,雪地凉,快起来吧。“
“痛死我了,怎么起来?“我捂着腰,就是没动。
“没事儿吧?你可别吓我。“他真的有些紧张,赶紧蹲下看我。
“没--事儿!--“我闭眼咬牙作痛苦状。
“不要动!我来。“裘劲轻轻的把我平稳的抱起,快步走进了房间。
我很想笑。其实他摔我的时候,分寸已经掌握得恰到好处,只让我落地时轻轻的蹾了一下屁股,虽然有些痛,但绝对没有我装出来的那么严重。本来没想骗他,可躺在雪地的一刹那,我很想知道他对我的反应,于是我就。。。。。。
“韩翰!怎么了?哪儿痛?快告诉我!“刚把我放在炕上,他就急不可待的问我。
“我说大哥,还让我叫你’小劲’呢,就这我的腰都要断了,那’大劲’我不就没命了?“我有气无力,依然闭着眼睛。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好象摔的是屁股啊,你怎么会腰痛呢?让我看看。“说完就来解我的皮带。
这可不行!我最怕痒了,他这一动不就露馅了?我赶快用手挡住,“别--动!“我暗自佩服自己的演技。
“让我看看要不要紧,我这里有糖酒,帮你擦擦吧。真不行,咱就马上下山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我慢慢睁开眼睛,裘劲急切的目光就在眼前。
“韩翰,都是我不好,今天过年高兴,想和你开个玩笑乐一乐,没想到会搞成这个样子。如果你真把我当作大哥,就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吧,这可得抓紧时间,不能儿戏啊!“
裘劲很后悔,连声音都变调了,关切之情表露无疑。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我不忍心,真不该和他开这样的玩笑,搞得大过年的还让他心情那么难受。
“裘劲,你别急,我,我没事儿。“我坐了起来,挠了挠头。
“真的没事儿?“他瞪大了眼睛。
“真的,刚才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嘿嘿!不过,屁股可真是摔疼了。“我笑了一下,但不敢抬头看他。
好长时间没有动静,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我抬起头,裘劲正注视着我,目不转睛!眼光中越来越多气愤。突然,他跳下炕,坐在椅子上,不理我了。
我赶紧起身,站在他的后面。
“生气了?“我捏着他的肩膀,一下一下作按摩状。
“走开!别动我!“他摔开我的手,“操!你搞什么玩意儿?知道不知道这是哨所?你竟敢拿身体开玩笑?“
“报告大哥!刚才是我不对,请你原谅!“我马上立正,并敬了个军礼。
看我一本正经的模样,他想笑,但咬住了嘴唇,仍木着脸。
“大哥,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
“韩翰,不是我说你,这哨所离山下这么远,身体安全比什么都重要,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哭都来不及。我也有错,不该和你玩儿摔跤。但你更不该用身体吓唬我,今天可是大过年的啊,开玩笑也不选个时候。“他的语气慢慢和气起来。
“下次不敢了。“我仍然故意立正站得笔直。
“你还想有下一次?“
“如果你也想的话。“我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好哇,你还是不认错。“
他忽然站了起来,吓我一跳,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认错!我认错!我真不该让大哥担心。是打是骂,任凭发落。“我装出一幅可怜样。
我已经感到他不会真的生气,刚才只是故意作作样子吓唬吓唬我,所以,我干脆把玩笑继续开下去,看他到底会怎么样。
“是吗?“他斜了我一眼。
“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大声回答。
“那好,你就做一回君子吧。“ (十一)
真是迅雷不及掩耳。话没说完,裘劲就突然冲上来把我推倒在炕上,一个鱼跃扑到我的身上。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双腿已经夹住我的腰,手象泥鳅般“歘“的一下窜进我宽松的棉袄里,冰凉的感觉让我顿时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接下来的滋味更加难受,原来他的双手使劲儿的在我腋下、胸膛、腰腹等胳肢我,我太怕痒了!当时就大笑不止,在炕上不停的扭动,就是挣脱不了他的束缚。简直是一场灾难,我全面崩溃,毫无还击之力。
“裘大哥--!劲大哥--!裘劲--!不,不,小劲!我最亲最爱的小劲--!你小点儿劲,行啵?你--你--饶了--我吧!“我上气不接下气,笑得一塌糊涂。
“饶你?我哪儿敢啊。“裘劲的力减小了,但没有停手,我还是动弹不得。
“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我已经有气无力。
“就得这样治治你,让你记住这个教训!“他还在继续。
“随--你--便--吧。“我只好任他了。
天啊,我无法形容当时的感觉,我真怕会笑岔了气儿。老这样下去也不行呀,于是,我咬紧牙关,绷紧八块肌,尽量忍住笑,不再向裘劲求饶。笑倒是忍住了,可眼泪却“哗哗“的往下淌。我不是哭,但却比哭还难受。
不知是我艰难忍受的模样让他于心不忍,还是他也筋疲力尽了,裘劲在我好长一段时间任其摆布的情况下,终于住手,闪在一边。
再看看我,狼狈极了。军装、棉衣、衬衣,全在挣扎中扯开了怀,袒露的胸膛上已是汗迹斑斑。腰带不知什么时候也开了,军裤、棉裤、衬裤,被拉到胯下,露出的绿色大裤衩都湿透了。躺在炕上,浑身象散了架一样。我哭笑不得,真没想到,平时挺严肃认真的裘劲,也会玩的这么疯狂。
裘劲满头大汗,他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拿起本书使劲儿的扇,可能还是不凉快,于是解开棉衣透透气。
我真不想动了,第一次这么周身乏力。
“怎么,这两下就不行了?“
裘劲用毛巾帮我擦汗,我也不吭声,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不理我了?刚才还说什么’你硬我更硬’的,现在软了吧。“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嬉笑的样子。“你厉害,你是大哥。“
“知道就好。快起来换换衣服,别着凉了。“他还是关心我的。
“累死我了,我都动不了了,你帮我换吧。“我不想起来。
“真的动不了了?“
“嗯。“
“那好,我帮你。“
本来我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来帮我换衣服,更没想到的是他一上来就把我的裤子拉下,顿时我就成了光屁股。
“你干吗?“我马上挺身坐起。
“看,这不起来了嘛。“他手里还拿着我的裤子。
“你要冻死我呀?“这时感觉有点儿凉。
“这么大声,哟,连’老二’都跟着发脾气啊?翘得那么高,还不小喔。“
我往下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小兄弟’已经在行举手礼了。我的脸当时就红了,猛地抢过裤子,三下五除二先穿上再说。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是没有?没点儿老兵样。“看着裘劲得意的样子,我是又好笑又来气。
“才看一下都不行啊?你把我全身都画遍了,那要看多久?再说,老兵该是什么样?“他还在笑。
“’球’样呗。“我故意加重语气。
“你?算了,我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计较。准备睡觉!“
裘劲出去了,接着听到水声,原来他要煮开水。
我坐在炕上,也不知道干什么好。回想刚才的情形,好象挺痛快的。特别是与他身体接触的时候,有种莫明的兴奋,怪不得我会有那样的生理反应。
(十二)
“铃铃--“电话响了。
我赶紧去接。“喂?白石哨所。“
“韩翰,我是天麟。过年好!“他还是那么兴奋。
“天麟,过年好!“我也高兴。
“怎么样?在哨所过年?“
“挺有意思。你呢?“
“大家会餐后就看电视,还算热闹。对了,不是我手下留情,差点儿就把连长给灌醉了。
“看把你能的。在连部怎么样?“
“还行。连长、指导员等对我都挺好的,就是文书那婊子养的--“他又用武汉人常用的口头禅了。
“哎,你怎么又骂人?“我马上打断他的话。
“对不起,我一来气就。。。。。。你不知道,他整天牛逼轰轰的,老是对我指手画脚,如果不是两人住在一间屋里,我早把他揍趴下了。“
“得,你越说越能,先管好自己。“
“是啊,我就是看他今年复员,所以懒得理他。“
“行了,说点儿别的。“
“好吧。在哨所过年吃什么呀?“
“年饭呗。还算可以,挺丰富的。“
“不热闹吧,又没有电视看,一定很冷清,都是我不好,让你去受罪。“
“怎么又来了?你再这样说,我就不理你了。不是说过很多次吗?我是自愿到哨所的,而且现在感觉还好。两个人是冷清些,但没有那么多麻烦,挺自由的,我喜欢自由!“
“好,你喜欢就好。哎?你怎么气喘吁吁的?不是因为我的一句话就这么激动吧。“
“当然不是。我刚和裘劲打完架,还没喘过气儿你就来电话了。“
“什么?打架?你没事儿吧?“天麟急了,声音马上提高了八度,从话筒传来震得我耳朵嗡嗡的。
“我现在是他的手下败将,你说有事儿没事儿?“
这时裘劲已经进屋,我对他做了个鬼脸,示意他别出声。
“操他妈的裘劲,他凭什么欺负你?叫他等着,明天我就过去揍他!“天麟声音太大,裘劲就在身边,不用说,他是听得清清楚楚。
裘劲做了个咬牙的动作,用力敲了一下我的脑袋,痛得我吸了口冷气。
“你行吗?他可是山东大汉,会武功的。“
“我还没怕过谁!正好在部队憋的难受,手早就痒了,就和他较量较量!“天麟似乎还气愤不已。
“算了,别影响你,我以后听话就行了。“我都想笑。
裘劲又敲了我一下脑袋。
“什么听话?狗屁!你这才刚去就这样,那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不行,你绝对不能软弱!翰哥,我明天就请假过去,好好教训教训他。“
我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不管怎样,天麟对我的关心让我感动。
“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被打伤?今天可是过年啊,裘劲这婊子养的,他妈的简直不是东西。“他又骂人了,如果不是真的生气,他不会这样的。天麟的声音低了下来,听得出他很伤心。
裘劲第三次敲我的头。真不好意思,无辜的让裘劲被骂。
以前我从不开玩笑,没想到今天过年一开就是两个,而且都让我的好朋友难过,看来我是不能玩儿这种游戏。
“天麟,我没事儿,刚才只是和裘劲闹着玩儿。“
“真的?“他不太相信。
“真的。本来我是想和你开玩笑,没料到会让你那么担心,而且还拖累裘劲被你无辜的骂了一顿。对不起,我向你们道歉。别生气,好吗?“
“翰哥,你骗我呀?真没想到。不过,知道你没事儿,我放心多了。要有下次,我可不就不饶你了。“
“不会的。哎,春节晚会还没结束呢,你干吗不看了?“
“给你打电话呀。文书不在,不要看他的老脸。“
“你又来了不是?就不会说句好听的,这么会损人。“
“好了,不说了行啵。“接着他压低了嗓子,“翰哥,你想不想我?“
“想啊。“我回头看了一眼裘劲,还好,他正在拿换洗的衣服。但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哪儿想?“让我怎么回答呀。
“心里呗。“我的声音也小了。
“想哪儿呢?“不是吧!天麟的话怎么越来越--
“天麟,你想干吗?“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没干吗,问你想我哪儿?“嘿,他倒挺干脆。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兄弟就没得做!“口气十分强硬。
“没得做就不做!“我也不示弱。
“翰哥,你说吧,求你了。“他马上软了下来。
“一定要说?“看看旁边,裘劲已经出去了。
“一定。“
“你真恶心!“我把话筒用手捂住,嘴几乎贴在上面,“哪儿都想,全部!你满意了?“
“满意,不过,你也太勉强了。“他开心的笑了。
“我说你有完没完?让别人听到不笑死才怪。“
“谁敢?“
“好了,不同你疯了。“我看一下手表,“快十二点了,去听新年的钟声吧,希望新年有好运!“
“才说两句就不说了,真没劲。好吧,你也赶快洗澡,别冻凉了。“
“知道了。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我还愣了好一阵子。
“说完了?锅里有开水,快去洗吧。“不知什么时候,裘劲进来了。
“哦。“我赶紧找换洗衣服。
说是洗澡,其实就是用热水擦擦身子,这样,已经感觉好多了。
钟声响了,春节来了!
一切整理完毕,已经凌晨一点。 (十三)
没有关灯,我们躺在炕上。刚才还是热闹的天翻地覆,现在却安静的没有一丁点声音。裘劲看着天花板,我也没什么睡意。
“睡了?“我看了他一下。
“嗯。“他还是睁着眼睛。
而后俩人又不说话了。刚才折腾的太厉害,腰酸被痛的,现在让热炕一烙,全身舒坦极了。两个人睡觉也从来没有挨的这么近,两床军被不知什么时候也搭在一起,我们各自的一只手十指紧扣,他布满老茧的大手粗糙而有质感,传来阵阵暖流。
我转过身,裘劲已经闭着眼睛,只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这么近距离的看他,还是头一回,这时我才发现一直很喜欢他的单眼皮儿上还有一道弧线--原来他是内双!有人说,眼皮内双最迷人,我也觉得很有味道。长长的睫毛象乌黑发亮的毛刷,高挺的鼻梁下,是短短的浓密而精致的胡子。好长时间没有理发,头发也长了,显得有些零乱。
我把手伸过去,想帮他梳理一下头发,突然停住了,手臂悬在半空。原来裘劲舔了两下嘴唇,顿时那微翘而有棱角的双唇变得红润而有光泽。我久久的凝视着,忽然想起临行前的那个晚上,想起了天麟,我竟然有亲吻裘劲的冲动!我终于明白了当时天麟的感受。
我脸红了,全身一阵阵的发热,收回手臂,心还怦怦直跳。
“小劲。“我轻轻的叫了他一声。
他没有吭声。我觉得挺没劲儿的,想睡又睡不着。
我想他肯定没睡着,于是我就往他身边又挤了挤,把头轻轻的靠在他裸露在被外的肩膀上,同时侧过身,一条腿搭在他的腿上,一只手放在他的胸膛。他还是没有动。
好,我叫你装!我决定采取更大胆的举动。
我开始慢慢的抚摸他的胸膛。一下、两下、三下。。。。。。他的胸膛随着呼吸的急促而起伏变大,频率也快了,甚至连乳头都挺立起来。顺着往下滑,是他的腹部,没有想象中坚硬的凸起板块,手下是一片光滑而富有弹性的肌肤。当我的手停在他的军用大裤衩上时,触摸到的是一块隆起的禁地。我赶紧把手拿开,但只是一瞬间,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似的,我又把手放下了,不过这次,手就放在了他的裤腰上,但我感觉到他的八块肌明显的紧张了。
我没有再动,也闭着眼睛,不知是在享受一种刺激,还是怕面对他醒来时的目光。
突然,我听到“咕嘟“的声音,接着又有几下,是裘劲!他在吞口水。几乎同时,我的手感到他小腹的变化--硬梆梆的JJ穿过裤腰,裸露出来的硕大龟头已经顶住我的手掌心,而且在接触的时候还强烈的颤动。
我懵了,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面对他的反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喜的是这也许正是自己所希望发生的。
就这样僵持着,我的鼻尖已经开始渗出细细的汗珠。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让他醒一醒而已。现在形成这样的局面,我该如何是好?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管他呢。于是,我睁开了眼睛,想看看他的表情。
没想到裘劲正神情专注的看着我。四目相对,我第一次那么坚定的回敬他注视的目光。他眨了眨眼睛,翻动的睫毛好象蝴蝶振翅。
裘劲转过身对着我,虽然他的脸上平静的如同湖水,但我还是从他的嘴角中发现了一丝笑意。我终于放下了心里的石头,至少,他没有让我难堪,这已经够了。
意外还在后面。裘劲松开扣住我的手,双手轻轻的捧着我的脸,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两个人的鼻子几乎贴在一起。
他亲了我一下!在嘴唇用力的亲了我一下!而后双臂象巨藤般的搂住我的腰身。
我不由自主的迎了上去,和他慢慢的舔动、吮吸,亲吻得那么自然、和谐,仿佛期待已久,轻车熟驾。除了小时候和父母的亲昵,懂事后,我还从来没有跟谁亲吻过,这是我的第一次。操!没想到我的初吻给了一个男孩子!
似乎有些紧张,但没有丝毫羞愧,我的脑海只有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
突然,裘劲飞快的脱掉内裤,一个鹞子翻身,就骑在我的身上。我来不及躲闪,他那青筋暴起、昂首挺立的东西就在眼前!
好家伙!硕大浑圆的GT象鲜红娇艳的李子,黝黑粗壮的YJ简直就是一支加长的信号枪管,还是个歪把枪,黑森林般浓密的阴毛从小腹一直延伸到会阴,依然遮不住那两个圆溜溜的GW。
乖乖,那天雪浴时他没有勃起的JJ已经够抢眼的了,没想到现在的几乎大了一倍!也太厉害了吧。尽管多少有些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神奇事实惊呆了。
激情彭湃!
裘劲的双手正在解我的衬衣,这哪儿是解?所有的钮扣几乎都是他扯开的。衬裤?那就更简单了,他一边扯我的衬衣,一边用脚插进我的裤腰,而后往下一蹬,连裤头一下子全踹掉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和他一样赤身裸体了。这下倒真是坦承相见。
他笑了,兴奋溢满他的脸庞。
我们紧紧的拥抱,热烈的亲吻,一刻也不想停留,恨不得每一寸肌肤都贴在一块儿,最好融为一体。
我们在炕上滚来滚去,这里已经是我们翻云覆雨的快乐天堂。
我抓住了他的“老二“!
第一次触摸别人那么敏感的“东西“,感觉真是特别,何况裘劲的又大!又长!又粗!有硬!我试着用两个手连在一起握住它,但还是露出完整的龟头来。操!绝对超过二十厘米!(至今我再没有见过象他这样如此雄伟的东西。)裘劲--果然“球“劲!真的是名副其实。这是一杆“金枪“,不,简直是门“大炮“!
在部队洗澡,通常是两个连队一块儿。浴室很大,有四个大水池,差不多一百多平方,四周还有几十个淋浴喷头,可以容纳一、两百个战友。在那儿,大的、小的;长的、短的;粗的、细的;白的、黑的;直的、弯的;硬的、软的。。。。。。千奇百怪,什么样的JB没见过?可那时没有一点儿兴趣。自从在哨所见到裘劲雪浴,才有了一些感觉,尽管他的雄姿很吸引人,但我想更多的是因为和他相处没有压力,轻松畅快,所以,才渐渐喜欢和他在一起。
我开始抚摸他的宝贝儿!上上下下,时而慢慢的揉捏,时而快速的套动,好奇怪的感觉,挺满足的。他仍然抱住我亲吻不停,我听到的是他急促的呼吸,看到的是他扭动的身躯。
他也开始抚摸我的。虽然与他相比,我自愧不如,但还是满意自己的“兄弟“,毕竟没有几个能象他的那样天生巨大、傲视群雄。
我们玩得越来越起劲儿,动作幅度加大,速度也加快,呼吸和心跳仿佛在进行着赛跑,激情象绽放的烟花,奔腾的浪潮,挡都挡不住。虽然现在是隆冬时节,虽然我们是赤身裸体,但浑身却是汗流浃背。
火!冬天里一把充满欲望的烈火!燃烧在白桦林中的哨所,燃烧在裘劲的胸膛,燃烧在我的心中。
“小劲--“我忍不住的大叫一声。
“大翰--“裘劲叫我的小名?比我更大声。
我们绷紧大腿,挺动腰肢,一只手玩弄JJ,一只手搂着对方,真是眼睛不够使,手臂不够用。
“我操--“裘劲趴在我的身上,嘴唇紧紧的堵住我的嘴唇,硬梆梆的YJ插进我的两腿中间,在汗水的润滑下,猛力的抽动着,如搏击长空的雄鹰,翻江倒海的蛟龙。乖乖,他那八块八块腹肌可在这儿用上了。
突然,他收紧屁股,用力的顶住我,压得我JJ疼痛不已,抱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操--“他又大叫一声,紧接着股股热浪喷涌而出,顿时,我的股沟成了他JY的海洋。
“舒服死了。“他翻下身,仰面朝天,四肢大开。
不一会儿,他把头靠在我的肚皮上,看着我依然挺立的“老二“,伸出手重新握住。“宝贝儿,加油啊!“
这家伙,真逗。
裘劲一手托住我的YN,象玩健身球一样用五指轻柔的滚动我的GW,另一只手抓住我的YJ,快速的上下套弄。我仿佛飘荡在空中,但八块肌从未象现在这样紧张,心中涌动着一股股狂潮,一浪高过一浪。
我猛地站起,“劲哥,我来了!“JY如离弦的银箭,射向躺在身下的裘劲。
他没有躲闪,睁大眼睛看着我的JY点点滴滴的洒落在他的身体上--胸膛、腰腹、阴部、大腿。。。。。。凝脂般的好象朵朵盛开的白玉兰。
我也趴在裘劲的身上,汗水和JY交织在一起,不动时,粘粘乎乎的,动一下,又滑滑的,很好玩儿。
我们接着又是缠绵的亲吻,一遍又一遍。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汗水干了,身体有点儿凉。
“大翰,起来吧。“
“嗯。“我应了一声,就是不想动。
“宝贝儿,你不是就想这样粘粘乎乎的睡觉吧?“宝贝儿?!嗨!还真没发现,平时看他挺正经的,话都不多一句,竟然会叫出这么亲昵的称呼?是他太老练了,还是情深所致?(我当然希望是后者。)不管怎样,当时有点儿肉麻,可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等会儿。“说是这样说,可手还是搂住他的脖子不放。
“听话!别着凉了,快去洗洗。“裘劲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吧。“我一跃而起,跳下炕就往外跑。
“哎,你跑什么呀?连换洗的衣服都不拿了?“他叫住我。
我赶紧找出内裤等,抓条毛巾就到水房。裘劲随后就来,没忘了把棉衣给我披上。
好在刚才多烧了两壶水,才不至于我们洗冷水。我们互相擦拭着对方的身体,没有说话,但笑意写在脸上。
一片狼藉的炕上,散乱着衣被,那是刚才狂欢的结果。裘劲把床单、衣服等收拾在盆里,准备拿出去洗,我也马上整理好被褥,跟出去帮手。外面很冷,水也很冻,但我们心里却温暖如春。他洗我涮,一会儿就搞定了。
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十四)
整理好的炕上,各自铺好两张军被,裘劲已经躺在他的被子里。我也学他的样子,第一次在这样寒冷的冬天,光着膀子,只穿一条大裤衩。
“别冻着,小心感冒。“裘劲提醒着我。
“没事儿,放心吧。“
关上灯,屋里黑乎乎的,我掀开他的被子,一下子钻了进去,嘴里还夸张的哆嗦着,“好冷啊--“
“你,你干吗?“裘劲感到意外。
“睡觉啊。“我不管他,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那你睡你的被子呀。“
“我怕冷。“我骗他。
“怕冷就该把衣服穿上。“他很和气的劝我。
“今天不想穿。“我故意这样,看他怎么办。
“你呀,是不是不想让我睡觉了?“他坐了起来。
“我怎么不让你睡了?“我也坐起来。
“我,我没有和别人一块儿睡的习惯。“
屋里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告诉我,他一直在忍着脾气,尽量轻声细语的和我说话。
“那刚才一起就习惯?“我故意的大声说,看他有什么反应。
“这哪儿跟哪儿?根本不是一回事儿。你叫我怎么说呢?“他笑了,有些无奈。
“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呗。“我又躺下了。
“大翰,今天我们都太累了。明--天,对,就明天,我答应你。“他似乎行认真。
“答应我什么呀?“我又故意逼他。
“和你--“他犹豫着。
“看你难受的样子。“我站起来,“别说了,刚才同你开玩笑呢,没吓着你吧。现在我宣布,你自由啦,我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我马上掀开我的被子,钻了进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他想解释什么。
“时候不早了,好好睡吧。“我没让他说下去。
话虽如此,但我心里很难受。虽然我刚才只是想和他亲近一些说说话,根本没有其他的想法,没想到他的反应太过敏了,所以我就想试试他,了解他多一点。他误解了我的意思,以为我会。。。。。。毕竟我刚才太过主动,开玩笑也过火了。我很后悔,自己不应该有这样幼稚的行为。
我想难受的还有裘劲。我知道他从心里喜欢我,所以才顾及我的面子,没有说出让我尴尬的话。面对我的咄咄逼人,他第一次有点儿低声下气似的,这可不是他本来的硬朗性格。为我而迁就,甚至改变他一贯的作风,这更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我感到惭愧和不安。
我不知道怎样形容当时的心情。这个年夜发生太多的事情,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就接受到来的一切。痛快的畅饮,疯狂的嬉戏,这是我一生中从未有过的,没想到就在这白桦林中的哨所发生了。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没有什么想与不想,在百无禁忌的大年夜里,我不后悔,不后悔所做的一切。我似乎变了,究竟那里变了?
“大翰。“裘劲在叫我。
“嗯。“我闭着眼睛。
“没睡着?“他的声音很轻。
“你不叫我就睡着了。“我也轻轻的笑了一下。
“噢,那就好,快睡吧。“他仿佛舒了一口气。
我们再没吭声。不知是玩得太累,还是他让我没了精神,我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就到中午,要不是裘劲叫我起来吃饭,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呢。 (十五)
春节的几天假,除了不用出早操,其它的好象没有什么改变。巡逻、吃饭、睡觉,他看他的书,我画我的画。如果说还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我有更多的时间看雪,看白桦林中的雪。
那激情的一夜谁也没有再提起,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我们偶尔也开玩笑,但只是不咸不淡,无关痛痒,甚至自觉不自觉的刻意回避着什么。我想,这恰恰证明,我们都没有忘记。
很快假期就完了,工作也恢复正常,我也开始单独作业了。
每天看到的是皑皑冰雪和一眼望不到边的白桦林,每天重复的巡逻查线都是和寒冷的风雪打交道,时常冻得我手脚不听使唤。伙食也差,咸菜、馒头是家常便饭,为了保证体力,还要吃得饱饱的,这对我这个几乎餐餐都想吃大米的南方人来说,简直是对胃的虐待。特别是开始独自一人外出巡逻操作时,往往会遇到一些麻烦,而且要自己解决,那时候我的确感到吃力,仿佛被人遗忘了。但我从来不会退缩,一定要自己完成任务,或许是为了自尊,相信裘劲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不过,初时的新鲜荡然无存,渐渐的感到枯燥和乏味。
其实这还无所谓,这都是些工作上的问题,自己年轻力壮,脑子也不笨,咬咬牙就顶过去了。而我在意的是,发现自己并不象以前想象的那样耐得住寂寞。因为每天的工作量不大,会有许多的空闲时间由你自己支配,但也许正因为太自由了,放松过后,心里总是不踏实。
最大的安慰,就是回到哨所能见到裘劲。和他一起做饭、洗衣、打扫卫生。。。。。。所有的疲惫和烦忧都在轻松的交谈和默契的配合中消失的无影无踪。虽然我知道他是个值得信耐的朋友,也知道他同样把我当作好兄弟,但我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不想再因为我的随意而改变他以往为人处事的态度和作风,就这样轻轻松松的倒也不错。
还有天麟,我怎能把他忘了?他时常来电话,问寒问暖,说说部队发生的事情,当然,还是象以前一样喜欢天南地北的胡侃说笑,我明白,他那样做是怕我闷。一拿起电话,我就快乐无比,好长时间都不舍得收线。有朋友真好,特别是情同手足的好朋友,如果没有他们,没有友情,再强的生命力又有何意义? (十六)
一大早,裘劲就下山了,他回部队参加一个星期的高考集中复习。
哨所里就我一个人,本来想去画画,走出门口,又回来了,好象没什么心情。索性就打扫卫生,把哨所的里里外外清理一遍。
午后小眯了一会儿,醒了却懒得起来。
靠在炕上拿了本书,翻了两页,也没意思。画夹就在炕边,无聊的打开看看,里面是我到部队以来寥寥的几张画,除了一张水彩,其它的都是素描。最底的一张画的就是裘劲--那天雪浴中的裘劲!
我久久的凝视着。由于当时的情况不允许我仔细的构图,所以,许多地方线条的勾勒因时间仓促和心情紧张而显得单薄,用笔也不够合理,过于强调了局部,使整体不够圆满,但这张画可以说是我最用心的。
赤身裸体的“裘劲“就在眼前,“他“正对着我微笑,我的身体不禁有了一些变化。
心在慢慢的发热,“枪“在悄悄的竖起。我扔掉了画夹,闭上了眼睛,依然无法抑制一阵又一阵的冲动,我还从来没有这么清楚的感觉到一种对性欲的渴望。
我解开了腰带,掏出了JJ!它傲然挺立,并随着心跳的加速而抖动,仿佛是在渴求,更是在示威。抓住它,我迫不及待的开始抚摸、揉捏、套动。
十三、四岁的时候,我有了初次的遗精,随着年龄的增长,遗精的次数慢慢多了,特别是来到部队,十八岁的大小伙子,身强力壮,精神旺盛,再加上训练劳累,晚上一躺倒床上就呼呼大睡,也就很容易“跑马“(遗精),一个星期一次也是常有的。虽然每次过后都会有不同的感受,但爽快是肯定的,而且滋味各不相同。我也知道可以自己手淫,在高中、在部队,都听过同学、战友们谈起手淫的快感,但我从来没有试过,最多摸两下就没有下文了,好象自己在回避。直到那天裘劲玩弄我的JJ,我才真正体会到其中的奥妙。
现在,我终于第一次自己手淫了,紧张之余,更多的是兴奋。
就这样看着自己的“老二“在手中不断的变化--龟头红了,血管涨了,YJ硬了!我全身也热了,我已经预感到高潮即将来临。
突然,一只黑影窜了进来,我吓了一跳,几乎出了一身冷汗。我赶紧提上裤子,坐了起来,扭头一看,原来是虎子。它摇头摆尾的看着我,好象很纳闷的样子。乖乖,你倒挺会选择时候。
“去--“我摆着手,虎子不情愿的出去了。
我舒了一口气,再看看下面,JJ早已低下高傲的头。
我仿佛一下子从梦中醒来,跑出去就用凉水洗脸,也在洗着脑子。
我这是怎么了?
如果单纯手淫也就罢了,只要是男人,谁没有青春期性欲萌动的时候?多做几次也无所谓,可现在,我的手淫却是因裘劲而起,其中就有问题了。隐隐中我发现一个事实--我喜欢上了裘劲!而且不是简简单单的朋友之间的喜欢,近乎于一种爱!我的脑海突然出现“同性爱“三个大字!天啊,这怎么可能?
不行!不管裘劲对我怎么热情,不管他如何迁就我,照顾我,那可能只是他对战友的一种关怀!虽然我们有过一次疯狂的行动,他的行为甚至比我更激烈,那也可能是一时的发泄,并不能代表他爱我,就算是,也不行!玩儿过了就算了,怎么可以动情?
我应该是喜欢女孩的!
高中毕业的时候,我还对女同学云霓恋恋不舍。虽然她考上了南京大学,而我错过高考,但我们一直保持联系,新兵连我就收到她三封信,两人对相互之间的爱恋都心照不宣,书信的字里行间饱含着一份深深的情意,她还说明年暑假来部队看我呢。来到哨所,除了家里,我最盼望的就是她的信!我之所以不想考军校,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希望三年复员后也考南京大学,和她相聚!
可我现在怎么会喜欢上了男孩子呢?是寂寞,是境遇,还是错觉?不管因为什么,我都应该冷静的想一想。而裘劲的暂时离开,对我也是一个很好的反思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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