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南针》 BY 四月四日 【完结】
一“你给我站住!”
李北在李宝宝的怒吼声中一溜烟跑了,谁要站住啊,我傻啊。
老头子气喘吁吁,有本事你别给老子抓到!
李北已经跑出老远了,谁会给你抓到啊。真是,爱好音乐也有错,这都什么年代了。李北摸摸他心爱的长笛,还好没忘记拿。
李北今年高三了,他从小就喜欢长笛,李宝宝就当是个兴趣爱好便让他学了。李家的生意做得很大,黑白两道都涉及,只有李北这么个独子,自然是要让他来继承家业的。李北有天赋也有头脑,李宝宝只待他去大学深造一下经济管理就回来帮自己做事,岂料李北连连摇头,怎么可能,我要报考音乐学院。
李老爷子怒火三丈,李家世代都没出过个吹笛子的!
那我正好弥补不足啊,李北严肃地说,宝宝,音乐可是人类的灵魂。
灵魂个屁!李老爷子才是觉得他的灵魂都要出窍了,坚决不同意李北去学什么音乐。退一万步讲,李北要是个爱好摇滚的还好点,李老爷子当年还迷过披头士呢。偏偏李北逆流而上,喜欢的居然是古典乐!什么交响曲,纯音乐,那都是他的最爱。尤其是长笛,李北爱不释手,十六岁就过了十级。李老爷子咬牙切齿,还是做个亲子鉴定吧。
不知道被血统正在被怀疑的李北兴冲冲地跑到周中那儿暂住。周中是他同学,两个人明明各个方面都天差地别,但关系却特别的铁。原因很简单,他们灵魂的爱好太相似了!乐器的配合太完美了!周中钢琴弹得能拿奖,李北用长笛跟他合奏,杀伤力强悍无比,周围醉倒一片人。但凡学校有活动,他们这对黄金搭档是必出的。而且他们还有个必杀技:梁祝。两个人合奏化蝶那段的时候连五十多岁的秃头校长都能感动得热泪盈眶,不计前嫌地握住他的手:李北啊,求你以后乖一点吧!
李北寒毛一根根竖起来,大吼一声,恶灵退散!
他身为董事长的姑妈立马在台下跳起来骂,你小子回去给我等着!
所以李北一般不回去,他老爹老妈姑妈姨妈叔叔婶婶阿姨大伯总有一大堆要等着回去收拾他的,他跑回去送死啊。李北这小子独立能力特别强,一个人在外面照样活得风生水起有滋有味。
他还特别会享受人生。学校附近有个小公园,一般没什么人去,李北有时候会拿着长笛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吹一曲‘精灵之舞’,他的乐声一起,方圆百里阳光都似乎更和煦了,公园里的小鸟在他脚边蹦蹦跳跳,小松鼠在他背后跑来跑去,此情此景能让路人顿足,飞鸟止步。
李北吹得正兴起,突然听到一个少年大喝一声,“老子的麻雀!”
那少年无聊正在小公园里抓麻雀玩,他是个超级音乐白痴,觉得李北的笛声跟汽车的喇叭声一个级别。他虽然听得很烦但也算了,他要专心抓鸟,结果李北吹奏到一个高音,那鸟飞走了。
“吹个鬼啊!噪音!难听死了!”那少年大骂三声就往那小鸟飞走的方向跑了。
李北愣是没反应过来,换了别的词他早让那人化作天上一颗闪亮的流星了,可是‘噪音’和‘难听’这两个词对李北的冲击实在过于巨大,李北的BLX碎了一地,耳边炸响无数回声:‘嗓音’‘嗓音’‘噪音’‘噪音’……
不是李北自夸,打他吹长笛一来,这还是头一次得到负面评价,而且还是如此贬低他灵魂的负面评价!……李北低迷过后恢复理智,出离愤怒了,那个死毛孩!别让我再碰上你!
其实他压根没看清楚那小毛孩的样子,再碰上他也人不出来。很受伤的李北苦哈哈地回去跟周中说,喂,你搭档我被人质疑水准了。周中正在打游戏,就简单掏了掏耳朵答了声‘哦’。李北干脆坐下来和他一起打,两个人打魂斗罗打得不亦乐乎。
玩了一会儿,电话响了,周中说,接电话,肯定是你爸的夺命连环call。
知道你还要我接啊,李北继续打游戏道,你就假装我不在。
周中问,骗你宝宝会不会被剁手剁脚?
李北一笑,不骗他你会先被我抽筋剔骨。
果然是李宝宝的电话,周中很正直地说,叔叔,相信我,李北绝对不在我这儿。
挂了电话,李北拜谢周中道,英雄啊!你的脸皮真是太厚了!
英雄踢他一脚,还不是你害的!你那个志愿到底怎么办,星期一就要交了。
李北坚决表示,当然是抗战到底,誓选音乐学院。
你知道,我家是不同意的,周中摊手道,那我们同学缘分已尽。
李北一把搂住周中,怎么,舍不得我?
周中没好气地说,得了吧你!
星期一交志愿的时候,李北是乔装打扮隐秘行动了的,他知道老头子一定会派人在最后时刻把他拦截,李北想,可惜别想拦住我。
不过李家保镖也不是吃素的,还是中途发现了李北,一路狂追。
李北抄近道跑向校宿舍,路上冷不丁撞到一个人。李北一下子计上心头,让那被撞到的少年帮他一个忙。
那被撞的家伙一副‘我凭什么帮你’的样子冷脸甩开他,李北只好亮出名头来威逼利诱双管齐下。
“不帮小心我有你好看,帮了算我李北欠你一个人情!”
说完李北就往宿舍楼跑了,心里也不确定那少年会不会帮他跟那些保镖指反方向。
然后过了老半天,都没看见有人追来。李北松了一口气,半响那少年一个人走了过来。
李北冲他感激一笑。
“小同学,谢谢了。”
那少年皱了皱眉毛,冷着脸不高兴地对李北说。
“还我人情!”
不是吧?李北一愣,就算世上无雷锋,你也不用这么快啊!
不过既然是自己说过的话,那么兑现也就是应该的。李北就说了,好吧,有什么要求,你提。
那冷面少年就说了,大致上就是让他去教训他们同班同学孙南。
李北哭笑不得,这唱的是哪出啊,小孩子纠纷,至于吗?
李北就问他了,为什么呀?
“你管不着。”那少年冷冷道。
李北心想,小时就这样,我看你大了怎么得了哦。
“哦,那我就不管了。”
“你!出尔反尔!”
“是你说我管不着的吧,既然我管不着那你叫我做什么?”
“……”那少年不得已只好说了,“那家伙弄破了我……好朋友的头。”
“那你告老师啊。”李北打个哈哈,哎,快让我走吧。
“老师不管,学校也不管。”那少年面上终于有了表情,满满的怨愤。
李北拍拍他的肩膀,“小同学,这世界就是这样滴……”
“你说话到底算不算数?”少年打断李北,冷冷瞪着他,
唉……真是麻烦啊,李北无奈叹了口气,“好吧,算数。”
二
那个冷面少年叫赵东,不过是个十四岁半的小屁孩。李北真是后悔啊,看来以后人情不能随便欠,让他为了个小鬼头去欺负另一个小鬼头,太丢人了。
李北无奈之下只好去找那个倒霉小鬼,想吓唬吓唬他完事。那小鬼看见他明明吓得要死,偏要装成个输人不输阵的样子,怕怕地跟着他来到个小树林。
李北想,我要装得凶一点。
于是就瞪大了眼睛,结果那小鬼一看他瞪眼睛,也学着瞪了起来。
两个人像是在玩‘30秒不眨眼’一样死死互瞪。李北先笑场了,我这是跟个小鬼玩什么呀。
小鬼孙南看他笑了,吓得一哆嗦,难道他要行动了?战战兢兢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李北笑了,不怎么样,欺负你啊!
你……!那你已经欺负我了,快放我走!不然我宝宝不会放过你的!孙南像模像样地学着电视剧里被绑架的人质。
啧啧,反倒搬出他老爹威胁起我来了,李北咧嘴一笑,就问他平常是不是也这样仗势欺人。
孙南挺心虚的,但又想,我就是混世魔王,也没混到你头上啊!多管闲事!就气得回嘴了他一句,可又怕惹得坏人恼羞成怒。
孙南只好再提醒他道,你知不知道有未成年人保护法?
哈哈哈哈,好孩子,关键时刻知道应该使出法律武器,李北被逗乐了,表示道,我离十八也还差两月呢。
孙南一听,好家伙,原来是有备而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大爷我不奉陪啦!说完扭头就想跑。
哪里走!李北憋笑到不行,一个饿虎扑食就把这倒霉孩子逮住。
孙南吓得一哆嗦,扯着嗓子就惨叫:杀人哪!!
为防止这惊天惨叫会引得群众纷纷前来围观,李北只好祭出杀招——挠痒痒。
李北的手是标准音乐家的手,十指纤长,灵活无比,挠痒痒那是一绝啊。任你冷感到可比榆木,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孙南被挠得哈哈大笑,眼泪直流,一个劲地扭啊扭,想躲过李北的‘攻击’。
李北看他扭得跟‘扭一扭’广告里那两果冻小人一样,笑着说,“服不服啊?”
小萝卜头你受苦了!孙南此时浑身瘫软,衣衫不整,威武不能屈的精神支撑着他最后的信念。烈士都是能经受拷打滴!
李北看他不答话,坏笑着使出无影袭胸手第一招——‘苍龙出海’。
于是孙南胸前的小豆子一下被李北捏住了,还捏着不放。
“小子还挺白嫩,身材不错嘛。”李北调戏着孙南的小豆子,捏一捏掐一掐扭一扭转一转。
“你流氓啊啊啊!”
孙南大叫一声,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一男的吃了豆腐。还吃得好痛,孙南快哭了,掐得大爷我好痛啊!
李北还在捏,孙南双手护胸,力图挽救他的小豆子,
“我就是流氓啊,还祖传的,”李北看孙南的动作跟咸蛋超人一样,哈哈笑道,“怎么你要使激光剑消灭我啊?”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跟你拼了!
孙南抱着必死的决心冲上前就要跟李北扭打。结果——李北又趁机掐住他的小豆子。
“投怀送抱啊!不要这么猴急嘛。”
李北开心得不得了,干脆把孙南勒进怀里,一气乱摸。孙南手脚乱挥又踢又打,李北索性把手伸向他下面,用力一捏。
“唔……!”
孙南红了眼眶,李北一看,哎哟手重了,忙说,SORRY,SORRY~
捂着小JJ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孙南男性自尊受伤严重,李北像摸小狗一样摸着他的脑袋道。
“我会再来找你玩的。”
说是这么说,可李北忙着参加高考去了。等考完了等成绩那会儿,他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出。
算了,也就是说着玩玩的,难不成还真去找他啊,李北回想了一下就觉得好笑,那小子还挺逗的。
一想到那天的情景李北的心情就变好了,特地跑来学校的食堂里吃饭。一来他是想喝好久没喝到的桂花粥了,二来,李北想:如果能碰上就是缘分,逗逗他也挺有趣,如果碰不上嘛——就算了呗。
李北刚买了碗桂花粥端着,正准备找座位,就听见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好吧,我不问你怎么跟李北勾搭上的了,你好歹告诉我他人在哪里吧?”
“知道也不告诉你。”
这就是上天的旨意啊!李北笑了,哟,两个小鬼还都在,旁边还带着个小胖子,莫非这就是那个被弄破头的‘好朋友’钱西?
看来孙南是在跟赵东问我呢。李北一笑,端着粥施施然走过去,“诶?这么想我啊。”
这世上跑最快的人果然就是曹操啊!孙南怒视着李北,这个光天化日之下调……欺负人的大流氓竟然敢就这么出现?
李北仿佛没接收到孙南愤怒的视线,一屁股就坐在他旁边。
“哟,好久不见,还生气呢。”
完了,怎么这么快,我报复计划还没想好呢!孙南皱着眉头说,别以你的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部!我早就宰相肚里能撑船了!
此人不宜硬拼,孙南想,容我先用缓兵之计稳住他,
此时赵东已经吃完,拉了钱西就走了,就剩孙南一个人坐在李北旁边,他也想走,又怕显得自己胆怯,硬留下来,心里又慌。李北既不搭话也不作声,就笑眯眯地在他旁边喝粥。
等喝完了,突然一手摸上心里正七上八下的孙南的肚子,“宰相,你肚子里的船呢?”
孙南一看他伸手就条件反射先捂住了小JJ,闹了个大红脸之后还非说,我知道的!你又想耍流氓!
李北笑哈哈地说,没错,我就是特地跟踪你来的这里。
孙南大惊,你不是已经整过我了吗?你还想干嘛?
找你玩啊,李北摊手,你不想跟我玩?
谁要跟你玩了!你找别人去!!孙南连连摆手。
那你打听我干什么?李北装作不懂地问,难道你想报复我?
孙南双眼向上乱瞟,我就是问问。
哦,那我请你吃鸡腿好吗?李北作殷勤状。
好。孙南就是直觉回答,有吃的,当然好。
那我请你吃鸡腿了你跟我玩吗?李北憋住笑,佯装很友好地问。
别想收买我!孙南激动了,原来是给爷爷我下套呢。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算了啊?
我还没想好呢,孙南苦着脸,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这倒是真的,孙南在心里琢磨着,要不然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北一拍孙南肩膀,好吧,那我以后经常来找你问你想好了没。
那,孙南的脸垮下来了,那你还是先请我吃鸡腿吧。 三
整个夏天李北都频繁地跑来问孙南,你想好了没有啊?
我请你吃肯德基?我请你吃冰淇淋?我请你去游泳?我请你去打电玩?我请你……
孙家虽然挺富裕,但是孙南的零花钱可是被他老爹严格控制了的,孙南每次既害怕又嘴馋,非要拖拖拉拉地犹豫半天,最后还不是给李北拖走,
吃肯德基被李北狂撒辣椒粉,吃冰淇淋被李北选了咖喱味,去游泳小豆子又被掐红了,打电玩自己从来没赢过。
孙南每次都内牛满面地发誓,下次再也不来了!
但下一次又照样被李北哄去了。
李北也觉得奇怪,自己怎么就这么喜欢去欺负这个小鬼呢,每次欺负完还特别开心。突然李北很恐怖地意识到一个问题,难道自己变态了?
李北光速冲去周中家大力摇晃周中的肩膀: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
周中眼冒金星,别晃了再晃我吐了!
等李北讲明情况,周中托着下巴作沉思状,半响说,放心,你就是内分泌失调需要心理发泄,过一段时间就好。
李北把周中扔出窗外,再见了肖邦。
等八月底李北该去外省的音乐学院报道了的时候,他把孙南叫出来说,我要走了。
孙南每年八月底都得疯狂地赶一个夏天没动笔的暑假作业,他此时正赶得焦头烂额,还是带了作业去见的李北。
走去哪啊?孙南问,我还指望你帮我做作业呢!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报考了XX音乐学院吗,我要去报道了。
孙南急得掏出作业本,那你还有多少时间?能帮我赶个数学作业吗?
。。。。。你知道吗,在外省,我去了就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了。
在外省啊,孙南冥思苦想了一下,啊,那你可以带去写,开学前一天给我加急快递回来就成!
李北光速伸出手掐住孙南的脸颊,笑语盈盈道,好啊,作业本拿来。
孙南口齿不清呜呜呜地把本子递过去,看神情应该是,快点写啊全靠你了。
李北拿着孙南的作业本一边笑一边额上青筋直跳地走了。
孙南有点后悔,应该把英语作业也一并交给他的啊!
李宝宝本来是对这个世界绝望了的,没想到李北突然回来给了他希望。
你你你你是说真的?你不吹笛子了?
不吹了。李北一脸铁青地说,你不是想让我就在这里读大学吗,我听你的。
祖先显灵了啊!!李宝宝感动得一拍大腿,儿子终于开巧了,张三,放鞭炮!
李家忙不迭地给李北重新选大学,李北说,不用选了,周中报的那个就好。
负责找关系托人的姑妈怒叱道,你可别是为了过去跟他琴箫合奏啊!
不是箫,是长笛!李北说。
孙南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他赶作业赶得天昏地暗头晕眼花,终于在开学前一天的傍晚搞定了。孙南揉揉酸痛的肩膀,李北那边的数学作业怎么还没到?
他正想着,快递就来了。
孙南接了东西终于放下心头一块大石,这才想起,哎,以后没人请我吃喝玩乐了。
这时候孙南念起了李北的好,发现自己还挺想他的。
等过了三天,数学老师把孙南叫进办公室狂骂的时候,孙南咬牙切齿,还以为李北是好人的自己真是太蠢了!
“所有的题没一个是对的连选择题都是全错!这几率跟全对一样低!你是故意嘲笑老师吗?给我出去站着!!”
孙南站在走廊上迎风流泪,李北我跟你没完!
罪魁祸首李北正在参加大学的军训呢,其他人都脱下一层皮了,李北还啥事没有,感觉良好。
人家好奇就问他,李北答道,这跟我自小受的训练比都算好的了。
那为什么周中你也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啊?
周中说,因为我自小就是他的同学啊!
李北无不得意地说,现在知道我经常拿你练手也是有好处的吧?
切,周中作了个一边去的手势,你还是快去找你那个小鬼玩吧。
小鬼估计气疯了,李北眨眨眼,过段时间再去逗他好了。
过了一段时间孙南也不那么呕了,想想这也算是李北临走之前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个‘礼物’,虽然性质恶劣了点。这么一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平时都是孙南这个小霸王四处为非作歹骚扰别人,有个人来骚扰自己其实还挺新鲜的。
孙南正陷入在这种怀念的感觉里,李北就找来了。
孙南,李北笑眯眯地掏出一堆玩具枪玩具手榴弹玩具炸糖包,我给你带东西来了,要不要?
要要要,孙南开心得不得了,很好,我以后就拿这枪去射隔壁班的张三!
李北问他,这段时间想我了没有?
孙南一下想起了作业那出,恶狠狠地说,想了!想掐死你!
说完作势要跟李北厮打。
李北把他当个猴子玩耍,看孙南闹得上蹦下跳。
不知怎么地李北就想起了街头卖艺的猴子和耍猴人,李北自个人想乐了,正好我也会吹笛子呢。
孙南,我吹长笛你听怎么样?
这是李北第一次这么问人。他以前的想法是,如果喜欢上了谁,就这么慎重地跟他说,你愿意听我吹笛子吗?
只为喜欢的人吹奏一曲,李北当初这么跟周中说的时候,周中大惊道,你爱上我了?
李北说,我要把你的琴弦全部掐断。
孙南五音不全音感奇差,是个标准的音乐白痴,偏偏他自己不觉得,还装作很有鉴赏力的样子说,好,有空我给你鉴定鉴定。
于是第二天李北就带了乐器来把孙南死拖活拽到他常去的那个小公园。
李北颇有自信地让孙南坐在花坛边,自己刚拿起了长笛准备吹,就听孙南嘀咕道。
咦,这地方我以前抓鸟的时候好像来过,也是有个白痴吹笛子,吹得难听死了,还吓跑我的鸟。
李北手上的笛子啪嗒一声,裂了。
四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李北的笛子也裂了心也碎了,原来就是你个臭小子!
诶?你怎么不吹了?吹得不好我不会嘲笑你的。孙南一本正经地说。
李北脸上有些抽筋,笛子坏了,吹不了了。
哦,怎么突然坏了?孙南想假装惋惜可装得一点都不像,兴奋地说,那正好我们去抓鸟吧!
李北阴阴地说,好,我这就来抓鸟。
上次把他捏疼了,李北真的是错手,这次就很小心了,不轻不重地捏上去,孙南大叫一声。
“啊!!你又来!!”
孙南要跑,李北把他压在树干上,捏着捏着,总觉得变大了。
李北本来没多想,孙南这一起反应,他也忍不住想歪了,赶紧松了手。
孙南大窘,吱唔一声我去追小鸟就跑了。
李北原地没动,待孙南跑远了,他便坐在树下拿出长笛,悠悠吹了曲‘凤求凰’。
一曲吹完,孙南还没回来,李北就跑去前面的林子找他。
找了半天没找着,李北试探着喊了声,“孙南?”
“我在这呢!”天空传来一个声音。
李北抬头一看,嗯,很好,猴子上树了。
“你爬那么高干嘛?快给我下来!”
“掏鸟蛋啊!”孙南骑在一颗参天大树的树杈上,努力伸手够鸟窝。
李北哭笑不得,“别掏啦,想吃鸟蛋我请你上馆子!”
“切,这你就不懂了,鸟蛋就是要掏来的才好吃!”说时孙南的手已经伸进鸟窝了,一摸,好多蛋!
孙南开心地大笑,“啊哈哈哈,好多蛋好多蛋……啊!!!”
乐极生悲说得就是这种情况,孙南一头栽下树来。
在这0.01秒的瞬间,李北想,我接还是不接,这是个问题。
那颗树很高,孙南也就爬到了三米多的样子。虽然他是个瘦皮猴没多少份量,可摔下来算上重力势能地心引力RP问题,也是能将地面砸出一个坑的。
有生之年的第一次垫坑底,李北万般无奈地想,我来了。
孙南命很大,他其实摔过不止一次了,每次都没什么大事,了不起是些小擦伤。这次看李北来了为了给他露两手孙南才特地爬那么高想多掏点蛋的,没想到这么倒霉。哎,孙南叹到,还好这次命更硬,小擦伤都没有,真是苍天佑我。
你……你快给我下去……
底下传来游魂一样的声音,孙南赶紧爬起来,咦?李北你怎么在我下面?
李北体会到了卡车碾过的感觉,你认为呢?
啊?难道我砸到你了?孙南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歹势歹势。
歹你的大头鬼啊,李北哼哼唧唧地想要爬起来,剧痛啊剧痛。
孙南看他这样子赶忙去扶他,李北实在痛得厉害也就靠搭在孙南身上了。这让孙南的神经线不知道怎么滴就搭歪了,他突然摸了一把李北下面。
你干嘛?!李北瞪目结舌,趁人之危趁火打劫趁我不注意你这是干嘛?
孙南也就摸了一下就收回手了,他也挺不明白地望着李北。
刚才突然就手痒,不知道怎么滴手就伸出去了,对不住哈。
这是什么?暗示?引诱?没见过狼的小猪崽?李北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就趁着姿势大好一口亲上了孙南。
孙南的大脑石化了,他被李北亲得晕晕乎乎,觉得很好又觉得不对,要说不对他又说不上来什么不对。终于他想通了,一把推开李北愤怒道。
你刚刚是不是偷吃我包里的橘子软糖啦?
李北身子一歪差点又要摔下去,那我再给你买一包吧。
成,孙南点点头,那我们继续吧。
李北大喜,孙南掏出一捧鸟蛋道。
嘿嘿,我刚才护到怀里了,接下来我们该烤鸟蛋吃了!
。。。
把所有的鸟蛋都一个人吃光一口也没留给孙南把孙南气得要死的李北又来找周中。
周中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说,心理咨询,一小时二十块。
给你,冥币。李北往周中家的沙发上一躺,哎,鸟蛋吃太多了啊。
你就直接下手不完了,难不成你转性了?周中是知道李北那点事的:而且那小鬼不也挺喜欢你吗?虽然我是看不出来那小鬼有什么好就是了。
你也知道是小鬼啊,李北横他一眼,他十六岁都还不到,你是想怂恿我犯罪?
你不就是正宗的犯罪人士嘛,周中道,还有你知不知道宪法已经修改了?十六岁就是国家认定的成年男性了!
李北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你说真的?
让你不读书不看报没知识没文化吧,周中作老夫子状道,你才知道啊?与时俱进懂不懂?
而且那小鬼马上就要有身份证,网吧迪吧酒吧等一切不和谐地点都能畅通无阻,到时候势必会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张三吃掉。
周中把未来的危机提前展现到了李北面前,李北冲到桌前翻台历。
离孙南满十六岁还有二十一天,李北一把撕下周中的台历,带回去计划计划。
周中在后面喊,五块钱一张,下次给我啊!
其实孙南又不是真的是猴子,他和李北这是个什么状况他自己是知道的。奈何是他是个享受派,既然感觉好,何必管太多?
孙南没多想,两个人就这么下去,走到哪步是哪步,也挺好的。
只是,现在这是个什么状况?
孙南看看自己被绑的手脚,又看看李北,绕了一大圈你还是要绑架我?
话说今天是孙南十六岁生日,李北把他带到城郊的风景区玩了一整天,晚上也就顺便住在了风景区的旅馆里。
两个人自然住了同一间。过了晚上九点,李北突然问孙南,你知道宪法修改了吗?
孙南一愣,啥?
十六岁以上就是成年人了。
哦,孙南答道,你要恭喜我?
不,李北一笑,我要吃了你。
孙南当他开玩笑,哈哈哈地大笑着把手臂伸过去,你吃啊你吃啊!
李北当即就一口咬下去了,孙南杀猪一样地大叫起来,放口放口!!
等李北松开嘴,正圆一圈牙印,孙南怒吼一声,爷爷我也不是吃素的!说完就也扑上去要咬李北。李北的身手那可是得李宝宝真传啊,三下五除二就把孙南制得死死地,顺势拿出事先准备好了的棉绳一捆。
孙南哭丧着脸,我不咬你了,你快给我松开!
可我要咬你啊,李北笑着说,转身在旅行包里翻找着什么。
一会儿,李北拿出一张碟片。
孙南终于憋不住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放心我完全同意绝不反对,做就做呗,就算你做之前要看毛片我也能体谅你,你不要绑着我啊!
谁说我要放毛片啊,李北咧嘴一笑奸邪无比,把碟片放进CD机里按下了PLAY键,这是巴赫名曲——G弦上的咏叹调。
G上的什么?孙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调子,怎么这么难听?
李北没理他,笑吟吟地说,我们开始吧。
喂,你开什么玩笑,你要一边放噪音一边……那什么?快放开我!
所以我才要绑着你啊,李北眨眨眼睛,也许这样还能调整你的音感?
孙南想要大骂爷爷我的音感还需要调整?
不过李北已经狠狠吻住了他…… 五
“停……停下……”
李北很体贴地不动了。
“没让你停下!快……快去把那破曲子停下……”
李北慢慢撕咬着孙南的耳朵,“我停下可以,曲子停下不行。”说完又猛烈的律动起来。
“啊啊……嗯……”
孙南大声呻吟着,心里不住哭号:喂!你的动作根本就和那调子不搭啊!
李北每一下都狠狠地顶在孙南那一点上,弄得孙南双眼迷离嗯啊乱叫。啧,果然是G弦上的咏叹啊,李北很享受。
不过孙南就不是那么享受了。
“啊……快让我射……啊啊……”
“你射啊,”李北快要到顶点了,动作越发加快,“我又没拦着你。”
“……你放那曲子我射不出来呜……”孙南带着哭腔说,他已经忍不住了,可听着那调子就是无法释放。
还有这这功效?李北笑了,“我会让你射出来的……”
“啊啊啊啊啊……”李北狂烈的撞击让孙南的内壁一阵阵绞紧,更加深了感觉。
孙南性#器的前端开始不住流出透明的液体,过大的刺激终于让他忍不住地大叫:“啊……快停下!……快停下那破歌!”
不过李北已经到达了顶点。他趴伏在孙南的身体上享受着刚才的余韵,CD机里还在流泻出舒缓的音乐,李北轻柔地抚摸着身下人的肌肤,只觉这一刻实在太美好。
“你卑鄙……你无耻……”
“你只顾着自己享受……呜呜呜……”
“爷爷我还没射呢……难受死了……混账……”
如果这些杂音能忽略就更好了,李北掏掏耳朵,“你怎么滴就射不出来?”
“我怎么知道…都怪那曲子…啊……你快拔出去先……”
李北依言退了出来,动作故意很大,把孙南弄得直哼哼。
“那一定是因为我没有亲自吹给你听啊……”
“啊……你还要吹?你杀了我算了。”
“放心,我说过会让你射出来的嘛,”李北将手指一根两根三根地探进去,在内壁深处不住翻搅,按摩着那一点。
“……嗯……嗯嗯……”过长时间的连续刺激让孙南都快要发不出声音,气若游丝道,“你……你快去停……停了那个……我马上就能……”
“不要,”李北斩钉截铁地拒绝,埋首在孙南腿间,伸出舌尖轻轻舔舐,“我给你吹就好……”
猩红的舌头在性#器的尖端打着圈儿,舔舐掉了满溢而出的液体。李北还插在孙南身体里的手指也配合着舌头的动作深入浅出,慢慢地,李北张开嘴深深地含了下去,整个包裹住了孙南性#器的前端。
如此高级别的待遇孙南当然是第一次享受,何况还有颇具冲击性的视觉刺激。李北快速吞吐了两下,一个用力吸#吮,孙南就将浓稠的精#液全都射进了他的嘴里。
“啧啧啧,真多呢,”李北邪笑着舔着唇边白浊的液体,他已经快抽出来了的手指突然间又合拢起来猛地捅了进去。
“啊!!!……你,你干什么?”男人高#潮之后特别敏感,可是经不起这样刺激的。
李北给了他一个充满檀腥味的咸湿之吻,“第一回合圆满结束,该到第二回合了。”
孙南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北重又勃#起了的性#器,“你……你这是想怎么样?”
“你说呢?”李北淫#笑一声,揉捏着孙南胸前高高挺立着的红点。
…………砧板上的鱼肉孙南最后的喊声是:
“那你先关掉那破曲子啊喂!!”
绝望了!对这个居然有那么多古典乐的世界绝望了!
孙南悲愤地感慨着。大半年里他已经听了近百首曲子,而且每一首都一样难听,每一首都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孙南激动地一口气喝光了果珍。
“吃饭的时候别喝那么快。”孙妈妈提醒他道。
“哦。”孙南应了一声。孙家父母工作都很忙,基本上是很少有时间能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换以前孙南会很高兴,可现在他惦记着等会要跟李北出去玩呢,只想快点吃完闪人。
“孙南,你都高三了吧,不要一天到晚想着出去玩。”孙宝宝沉着脸教训儿子,“更不要跟不三不四的人到处玩。”
“爸,你说什么呢,”孙南有点不高兴了,“我没有。”
“我还不知道你?”自己儿子什么斤量孙宝宝心里有数的很,“你不要再去跟那个李北鬼混,他家里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交朋友也要交个像样点的!”
孙南心道,要是你知道我们交的是什么朋友,估计能提前见了阎王。
“哦,我知道了。”孙南随口敷衍着。
“知道了就好,为了辅助你学习,监督你少去外面玩,我给你找了个家教。”孙宝宝说,“人家下午就来,你就别出去了,跟着他好好学习。”
“啥?”孙南的筷子掉到了地上,“你说什么?”
“没得商量,”孙宝宝脸一板,“就这么定了。”
孙南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完了,话果然不能乱说,看来这日子真的要结束了……
接到消息的李北沉吟了片刻,说出的话大大超出了孙南的预想。
李北说,抱歉,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忽略了你的学习问题。以后少出来玩点也好,你成绩那么差,干脆我以后也给你补点习。
孙南惊得在电话那头合不拢嘴,不不不不用了,我学习没问题的,就算考得不好我爸也能给我找关系的!
你不能总靠你宝宝,李北叹了口气,孙南,你这么大人了不要总依赖家里。
你就没依赖过家里?孙南撇嘴,当然他是不敢说出来的。
这样一来,孙南的自由就算是被彻底限制了。孙宝宝盯儿子盯得很紧,多付了家教几倍钱让他兼职做了保姆,除了上学时间几乎寸步不离孙南左右。
孙南成绩是上去了,可心情是跌落到了谷底。李北那死家伙居然也真的不来找他,不是在大学里看上什么新欢了吧,孙南不自觉地七想八想,想到最后勃然大怒,逃了课去找李北算账。
李北大三了基本没什么课,自然不在学校里。他正在小公园吹笛子呢。
孙南轻车熟路地摸过去,一听,好难听。一看,好开心!不少鸟儿在李北脚边蹦蹦跳跳的,孙南顿时心花怒放,蹑手蹑脚地就准备捕个一只。
李北是个什么出身啊,身后有人偷偷摸摸地靠近他一下子就察觉到了,猛地转身就一笛子劈过去。
李北有许多跟不同材质的笛子,而今天他手上这根偏巧是金属制的,忽略那几个小孔和按键,就跟铁棍没两样。
这一笛子下去孙南应声而倒。
李北一看清是孙南,糟了,赶紧给他扶起来。
孙南头上立时起了一个红红的大包,气得浑身发抖。
“你干嘛突然打我?!你想阻止我抓鸟吗?!”
李北心疼地给他揉揉额头上的包,解释说,“我不是不知道是你嘛!你以后可出个声啊。”
“还以后!”孙南气鼓鼓地,“我以后再也不来找你了!”
哎,我等会请你吃必胜客赔罪,李北哄他道,你来找我干什么呀?
总不能说我就是想你了吧,孙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要吃酱鸭披萨。
行啊,李北点头,不过你还没说你找我干嘛呢。
嗯,就是,就是。。。孙南拼命地想找个不相干的理由出来,终于给他找到了。
“我就是想问你哪所大学好!”
“你……”李北直视着孙南的眼睛,“你是想跟我在一起吗?”
“哈?”这是什么回答?孙南一下子被这个问题弄红了脸,眼神赶紧看向别处,支支吾吾道:“这个嘛……那个……”
“我们大学就挺好的,”李北笑着说,“你要来跟我一起吗?”
“谁要跟你一起了!你……你做梦!”孙南不知怎么滴就恼羞成了怒,红着脸叱道。
“哦,那我就做梦吧,”李北懒得跟他计较,笑嘻嘻道,“那本市的大学也有几个好的,要不要我给你推荐?”
“废话,我不就是来找你推荐的嘛,”孙南理直气壮地说,“不过我绝对不是为了你啊!我本来就想留在市里的!”
“好,好,”李北戳戳孙南头上的包,孙南吃痛地捂住,拿脚踢他。
“哈哈哈,走了,我带你去吃必胜客。”
孙南挺高兴地跟着他走了,这趟总算没白来,还有个意外收获呢。
等孙南回去跟孙宝宝说他要上本市的大学的时候,孙宝宝也同意了。
于是当天晚上孙南就躲在被窝里跟李北打电话。
“我爸同意了!”
“你爸同意什么了,把你许给我?”李北在电话里也不忘调笑孙南。
“滚你的!当然是同意我报本市大学了。”
“哦?那你要来我这吗?包吃包喝包玩包住还包你终身性福,来不来?”
“废话!”孙南红着脸大吼一声就挂断了电话,蒙头见周公去也。 六
孙南百无聊赖地坐在教室里上晚自习,前面的两个同学在小声地讲着什么。孙南这人好奇心重啊,他就竖着耳朵偷听。
一听原来是隔壁班赵东钱西的八卦。
切,孙南撇撇嘴,他们两个怎么还在闹别扭。
自从孙南跟了李北,他一回想起赵东钱西心里就有了数,怪不得呢。原先他不明白的此时全都明白了,就是不知道两个人发展到了哪一步。现在看来似乎陷入了冷战,嗯……要不然我孙大人出马帮他们一把?孙南摸着下巴想,不是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门婚嘛,证明牵红线的功德是很无量滴,我就帮帮他们好了,没准老天爷就不让我爸这么盯着我了呢。
孙南打定了注意就赶紧去找钱西,钱西以前被这个小霸王欺负惯了,看着他还有点怕。
孙南表示,我已经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你不用担心,我是要帮你!
于是两个人就相约了小树林。
孙南开门见山就询问钱西进展情况,钱西先是矢口否认,直到孙南表明自己也是同类他才放下心来,告诉了孙南。
孙南一听,火冒三丈!X的,老子都被吃干净这么久了那冰山混账居然还如此逍遥!!嫉妒的火焰熊熊燃烧,孙南一搭钱西肩膀,“我以绝对的权威告诉你,快去把赵东吃了!”
“啊?”钱西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吃啥?”
“你小子咋就这么纯洁哩,”孙南有备无患,一把掏出先头准备好了的男男小册子,递给钱西道,“此乃好物,送你拿回去观摩练习,不用太感谢我了!”
钱西一看封面脸就赤红了,“这……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孙南严肃地说,“你知不知道宪法已经修改了?”
“啊?”钱西傻了眼。
“就是说,我们已经都是成年人了,XXOO是合法滴!再说了,赵东喜欢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老拖着你们是要柏拉图啊!”
“你,你说赵东他……喜喜喜……”
“洗碗洗衣服洗抹布啊,洗什么洗,他绝对是早就对你有意思啦!”孙南得意地大力拍着钱西的背,拍得咚咚作响,没忘补充道,“相信我,准没错!”
“……那……”钱西还有点半信半疑,不过还是应了声:“那谢谢你了!”
没关系,我早看那小子不顺眼了,孙南说,“不谢不谢,你一定要快点上了他啊!”
钱西把小册子紧紧揣在怀里做贼心虚一样跑走了,孙南大摇大摆地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得意地笑。
后来孙南洋洋自得地把这事告诉了李北,说自己做了大大的好事。李北问明了情况,直怪孙南不该这么做。孙南就不解了,为什么不行?咋俩不是蛮好的吗?
这情况能一样吗?!咋俩那是因为有我!你个白痴。李北一不小心脱口而出。
什么?我白痴?!孙南一下子蹦起来,你才猪头呢!
哟,那你不是小母猪了?李北翘起二郎腿坏笑着。
孙南的脸也不知道是不是给气红的,就跟李北厮打起来。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过了一阵子,猪头李北的话居然应验了。
赵东钱西出事了!不知道怎么滴他们亲热的情形就给保健老师撞见了,钱西一口咬定是自己要猥亵赵东,这事掀起轩然大波,钱西搞不好得开除。
麻烦惹大了。
孙南想起自己以前还不小心害得钱西头破血流的时候,也是这样子脑海里不断浮现一行大字——麻烦惹大了。
而且这次还不是一般的麻烦。钱西以后还怎么做人,怎么读书?他家里怎么办?学校会不会送他去派出所?
孙南这才感觉到怕了,事情原来从不像他想象的那般美好。他忽然间又想到,要是自己和李北也就这样曝了光,那要怎么办?孙南简直想都不敢想,也没空给他想。
他先跑去找了一趟钱西,钱西的脸上惨不忍睹,孙南抖着声音问他,“谁把你打成这样?”钱西摇摇头,不作声,也不看孙南。
孙南怕钱西是怪他,也没脸面多留,扔下句‘你别怕我去找我爸,准能帮你’就跑了。
孙宝宝知道这个事后,大骂孙南。
“荒唐!你这同学就是个变态!你还叫我帮忙?!”
“不是的爸,钱西你知道的啊,他真是个好同学,我原先还弄破了他的头呢……”
“那我也已经赔过钱给他们家了,这种人,你弄破他的头那是他活该!”
孙南的心里一下子很难受,他爸还在说,“早知道是这种人,我当初连钱都不该赔给他!”
“可是爸……钱西要是被开除以后书就没得读了,他家里人也不知道会怎么样,这辈子没准就给毁了啊!”
“毁了活该!这要是我儿子,我能亲手打死他!”
就这一句话让孙南瞬时噤了声,不自觉地有些发抖。
孙宝宝严厉地看着他说,“孙南,你和李北的关系是不是走得太近了?”
孙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说!你和他是怎么回事!?”孙宝宝一看孙南的反应,气得大吼。
“我……我……我们就是普通,普通朋友。”孙南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说。
“真的?!”孙宝宝厉声问。
“真的。”孙南点头如捣蒜。孙宝宝叹了一口气,“你只是懵懂无知,被他所骗。宝宝相信你也没做出什么蠢事,不过悬崖勒马要趁早,何况你们学校里还有这种变态,以后你不用去学校了。”
“什么?”孙南一惊。“可是,我都要高考了,我……”
“不用了,宝宝已经帮你联系好了,你会直接保送去S市的干部学院,”孙宝宝阴沉着脸道,“这些时你就给我呆在家里,一步也不准离开。到时候宝宝亲自送你去S市。”
“这……”孙南还想辩驳些什么,他宝宝叹了一口气道,“孙南,你别让宝宝太失望。”
孙南发不出声音,默默地回了房间。 七
孙宝宝为了杜绝一切隐患,不止把孙南锁在了房里,还把电话线也掐了。
孙南这下成了瓮中之鳖,整天锁在个小房间里看电视看影碟玩游戏的,急得他上蹿下跳。
他已经被这么关着一个星期了,跟坐牢似的,也不知道李北知不知道。孙南想着想着甚至有点想哭,至于这么天理不容么?
这天晚上,孙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隐隐听见了一首曲子悠悠传来。
有人在吹长笛!
还是那个G点……G弦上的咏叹调!
孙南一个鲤鱼打挺地爬起来,打开窗户一看。
月色里,李北正站在他窗台下吹着长笛!
李北长得很英俊,吹着笛子的时候,面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温柔。孙南甚至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他吹笛子时的样子,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虽然吹得难听了点,但至少架势是迷人的。
李北放下笛子,冲孙南一笑。孙南刚要问他话,李北就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孙南不明就里地看着李北,只见他掏出了一卷——绳梯,和一个看似可以伸缩的长棍。
李北把绳梯的前端绑在棍子上,然后不断把棍子伸长。孙南家住在三楼,不算很高,李北伸了几节棍子就把梯子送的了孙南的窗台边。
孙南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手快脚地把绳梯前端的绳子牢牢地绑在了窗子上,迅速爬了下来。
等他跳下地,李北很开心似的拉了他就跑。
两个人就这么跑了很远一段路,才都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哈哈大笑。
“怎么样,刺激吧?”李北笑嘻嘻地问孙南。
晚上的光线不怎么好,孙南这才看清了李北居然浑身是伤,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难道我宝宝冲去打你了?”孙南大惊失色。
“哪能啊,”李北笑着摆摆手,“你爸还没那个本事能打我,这是我宝宝打的。”
事实是,孙宝宝关了孙南后就给李家打了个电话,警告道孙家也不是好惹的,再敢缠着孙南,大不了鱼死网破。李宝宝压根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先骂了孙宝宝一通神经病把孙宝宝气得要死,然后再才紧急把李北找回来,问了个究竟。
李北不比孙南,他老老实实坦坦荡荡地就给李宝宝说了。李宝宝直觉气血上涌血压升高,当下大展拳脚直往李北身上招呼。李北也不躲,就硬挨着,还一个劲地说自己就认定了孙南了。
你认定个屁!李宝宝破口大骂,你认定人家人家还不要你呢!你知道那姓孙的刚才打电话来说什么了吗?!
李北这才知道了孙南的境况,怪不得他去学校也找不到孙南呢。李北立马要走,李宝宝把他一拦,你干什么去?
去找他啊,李北把脖子一横,没准他爸也这么虐待他呢,我不能就这么看着。
你是说老子虐待你了?!李宝宝的血压都快要冲破血压表了,老子这还不是为了你好!
爸,李北一下软了态度,真为我好你就让我跟他在一起吧。
绝不可能!李宝宝大吼着,你要敢走就别回来了!
李妈妈见势不对,连忙跑来劝架。
李北默不作声地进了房,前厅还在传来李宝宝的痛斥声和李妈妈的劝慰声。李北垂着脑袋收拾好了东西,翻窗就逃走了,只留下了一张条子:等您气消了我们再回来。
后来那条子被李妈妈发现的时候险些看得晕倒,什么叫‘我们’回来?
当然这是后话,眼下李北正拉着孙南狂奔呢。
孙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怎么还要跑,我们这是要跑去哪?”
李北没答他的话,“刚才让你带身份证你带了吗?”
“带了,我看你口型看了半天才知道你是让我拿身份证呢,不过要那个干嘛?”
李北一下子停了下来,孙南差点撞到他身上。
“孙南,跟我一起走吧。”
“啊?”孙南没反应过来。
李北掏出两张火车票,“票也已经买好了,我们趁夜离开这里,好不好?”
孙南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不然你不是很快就要去S市了吗?”李北深深看着孙南的眼睛,轻声说,“别担心,我一样能照顾好你,我们先走吧。”
说完李北拉了孙南的手就又接着跑。孙南看着面前的人奔跑着的背景,迷朦地月光让一切都显得这么不真实。
在月夜里一个人拉了自己如此奔跑,说是要去只有两个人的地方。
孙南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感觉,只知道他的心脏跳得前所未有地快,几乎要蹦出胸膛。
孙南告诉自己,这一定只是因为跑步的关系……
路上车很少,他们跑来不少路才拦到出租车,到了火车站正好离发车时间还有一刻钟。
事情的进展让孙南的大脑几乎停止运转,他仍旧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李北买了点吃的,怕等会孙南在车上饿。
“感觉像不像朱丽叶?”李北喂给呆呆的孙南一个香草泡芙,他知道孙南就喜欢吃这个。
果然孙南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记得吃的,立马回过神来。
“你不要变相自夸是罗密欧好不好,”孙南问,“我们去哪里?”
说话间车正好来了,李北拉了拉孙南,“走,我们先去一个小镇。”
八
两个人就这么逃到了北方的一个小镇。
李北跟孙南说,他们只是在这儿暂避,一个星期后,就去B市让孙南找个学校插班暂读参加高考。
“你还都计划好了啊。”孙南还是有点呆呆地,总觉得跟做梦似的。
李北紧紧握着他的手,“你都十八了,我也二十一了,我们两个都是成年人,是可以决定自己的未来的。”
“嗯。”孙南愣愣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大脑里还是一片空白。
“我带了不少钱出来,而且我还可以找工作。我们在B市,我一样能供你继续读书,让你做你的大少爷。”李北轻轻笑着,掩饰着自己难得的一点不好意思,他就只差说出那句‘我养你啊’了。他怕孙南念家,补充道:“过段时间我们可以寄信回去,如果你家和我家都消气了,接受了,我们就再回去,好不好?”
“好。”孙南还是觉得脑子里空空地,似乎丧失了思考能力,只是眼睛又莫名地酸涩。
“那我们走吧。”
李北带着孙南住进了当地的一家旅馆。两个人都旅途劳累,早早洗漱了就这么相拥而眠,沉沉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醒来,孙南终于恢复了活力,到了个陌生的地方他还挺兴奋,吵嚷着要出去玩。
李北无奈地揉着他的脑袋,“你当我们是出来郊游的啊。”
“这地方好多山,”孙南直接无视他,“我们去爬山吧!”
“可别告诉我你又要去掏山上的鸟蛋。”李北无奈地叹口气。
“不会,”孙南志得意满地说,“我准备带上弹弓去打鸟!”
“你上辈子和鸟有仇啊,”李北苦笑着答应道,“好好,我们去。”
两个人起来后在旅馆简单吃了个早饭,询问了哪有登山用品店,就出发了。
在店里果然有弹弓卖,孙南很高兴地在那儿挑。
李北挑的东西自然就比他实用多了:登山背包,望远镜,水壶,指南针等。挑到指南站的时候,李北眼尖地看到店主在墙上刊了一个玻璃小盒子,里面有一根很漂亮的指南针项链。那指南针非常小巧,只有硬币大,银色的外壳同项链一样散发着金属的冷光,而针尖则是金色的,很漂亮。李北一眼就看中了,问老板价钱。老板答道这是他一个朋友从外国带回来的,仅作展示,不卖。
李北报了一个数,老板神情就有了些犹豫。李北趁势往上加些,老板就还是答应了,取了那根项链出来,交给李北。
孙南在那儿挑完了弹弓挑笼子,挑得不亦乐乎,什么也没发现。
等李北这边都搞定了,叫他的时候,他还在两个笼子间犹豫不定呢。
“要什么笼子,反正你也铁定打不中。”李北悠悠说了句,直把孙南气地跳脚。
不过最后孙南确实没要笼子,他决定要是打中了就直接烤来吃。
结果两个人爬山爬到一半,孙南就不想动了,直喊肚子饿。
李北拿出准备好的干粮和塑料布,两个人就坐在了山上开始野餐。
孙南一边吃还一边拿着弹弓四处乱射,李北就用弄了食物黏糊糊的手去掐孙南的脸,孙南就给他用力拍掉,李北佯装惊慌地说。“我以后可靠这手吃饭了啊!打坏了你也得饿肚子!”
孙南突然冒出来一句,“李北,你后不后悔?”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是娶了猴子随猴子啊。”李北眨眨眼睛哈哈大笑,“你觉得我会后悔嘛?倒是你,你可别后了悔。”
“我不会,”孙南摇摇头,想了想还是问,“你真的愿意?”
李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笑地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根项链。
“这是什么?”孙南是个挑剔的主,眼界高,不过连他都觉得这根项链真是精致又漂亮。
“指南针。”李北微笑着答道,轻轻解开了搭扣,给孙南戴上。
孙南脸上有些发热,又大叫一声‘我去抓鸟’就想跑。
“别跑!小心迷路了!”李北喊他。
“我这不有指南针嘛!”孙南已经跑远了,“会带我回来的!”
过来一多小时,李北正等不住了要去寻他,孙南就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哎,说你打不中吧,干嘛非要打。”李北看他回来也就放了心。
“哼,”孙南冷哼一声,从衣袋里掏出一大堆鸟蛋。
“……你到底对鸟蛋有多么执着啊?”李北无奈地想,这下又得吃蛋了。
晚上回来的时候两个人爬了一天的山自然精疲力尽,也就同昨夜一样什么都没做,只是相拥着入睡。李北觉得这样也挺好,只是怀抱着彼此,感触着对方的体温,身体没有交#合,灵魂却彷佛能走得更近。
只是早上醒来两个人都分外有精神这点比较尴尬。
李北还在犹豫,孙南就先开了口,“做吧。”
两人缠绵起来。
孙南难得地分外有激情,不断主动索求着李北。
李北当然不会拒绝,不知道是不是这次他没有放音乐的缘故,孙南相当地敏感,激动。
如果是这样那以后还是少放点音乐好了,李北舒爽无比,盘算着为了性福放弃爱好。
两个人一直做到了下午,干脆也就不出去了。到达小镇的第三天就这么过去,按照李北的说法,他们还会再待四天。
接下来的四天孙南坚决要求玩遍大江南北。
这小地方哪有什么大江南北,四面大山倒是有,难道你要爬啊?
孙南双眼冒出兴奋地光芒,李北深深叹了口气,好吧,爬山可以,你别掏鸟蛋了。
孙南权衡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李北就带着他爬了四天的山,只爬到孙南自己腰酸背痛腿抽筋。
“还爬不爬?”李北倒还好,他吃得消,就是想奚落下孙南。
“不爬了,这辈子都再也不想爬了。”
孙南有些伤心地说。
“不爬就不爬呗,你哭什么呀。”李北故意调侃他,又隐隐觉得不对,“你摔着哪了?给我看看?”
“没有,”孙南连连摇头,“我没摔着,我们回去吧。”
两个人回了旅店,明天他们就要出发去B市了。晚上整理行李,孙南说想出去买点吃的带在路上。李北拿出一大袋子零食,笑哈哈地说就知道你要吃,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孙南扒开看了看,说没有话梅,我想吃话梅了。
你不是不喜欢吃话梅吗?李北问他。
我突然又想吃了嘛,孙南答道,我出去买,很快就回来。
李北道,大晚上的,就别到处跑了,明天再买?
可是我现在就想吃了。孙南想换了鞋子出去,李北拦住他说,哎,真拿你没办法,我去给你买。
孙南摸摸鼻子笑了,谢谢你。
呃!李北做了个鸡皮疙瘩直抖地动作,有没有搞错?这还是你第一次说谢谢吧?
孙南捶了他一拳,快去!
李北只好带了点零钱出去买话梅。晚上附近的小店都关了门,李北还是走了老远才买到的。
等他回去的时候——孙南已经不在了。 九
桌子上只有一张纸,上面寥寥数字:我回去了,对不起。
李北面无表情地把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
他坐在椅子上等孙南回来,等得太无聊,就撕开包装袋吃话梅。
好难吃,李北不喜欢吃这个,一挥手把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在了地上。
李北趴在桌子上小睡,这样孙南回来他随时就能醒。
半梦半醒之间,李北猛然想起了那根指南针项链。他跳起来满屋子翻找,像是要拆房子一样把房间弄得稀烂,也没找到那根项链。
李北安心地睡到了床上去,他记得孙南说过,指南针会带他回来。
李北在这小小的房间里等了三天三夜,一刻也没有出门。他把两三年来他和孙南的每一点每一滴都回忆了一遍,他不清楚自己有没有睡觉。
只是第三天结束的时候,他已经回忆完了整个故事。
第四天早上,李北便离开了这个小镇。
当他回到了家里的时候。家人什么也没有说。
周中告诉他孙南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去了S市的干部学院。
李北有点恍惚地想起,他问孙南要不要来跟他一起的时候,得到的回答是:你做梦。
那么就当做了一场梦吧。
李北自嘲地笑了。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心我便休。
他们这一对算是结束了,可另外一对还在受苦受难呢。李北想起那个被孙南害惨的钱西,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他并不是想给孙南收拾烂摊子,他只是想帮助那孩子。
前段时间他自顾不暇,现在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李北打听了钱西家的地址,就找去了那个县城。
到了那里却听说钱西已经被赶出去,不知所踪了。李北一笑,不知所踪?
他直直找去了县城里的小城隍庙,就看见钱西跟些个流浪儿一起窝着。他比孙南小半岁,十八都还不到,但在里面还算大的,李北赶去的时候钱西还在照顾着几个孩子。
钱西身上都是伤,走路还一瘸一拐的。他有些畏畏缩缩地问李北,你怎么来了。
李北没有回答,反问他为什么不离开。
我现在走不动,钱西笑笑,等好一点了我也准备扒火车离开这个地方,就去其他城里打工,也是能活的。
李北说,我带你走吧。
钱西以为他开玩笑,还是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等李北真的去拉他的时候,他才慌了神,你真的要带我走?上哪去?
总比你现在好点,李北不知怎么来了气,口气不善道。怎么一个个的都像是怕我把他们卖了?我就这么像人贩子?!我家可不干这个活计啊,真是。
钱西很感激他,但还是哀求道,你走慢点成吗,我腿不方便。
那个赵东呢!李北突然吼了一声。
钱西一下子低头不做声了。李北自觉失言,说了声抱歉就弯下腰来要去背钱西。
钱西慌得后退,我又重又脏的……
你再重我也背得起,快点,别浪费我时间。李北催促道,他知道自己不该对钱西这么不客气,可就是忍不了胸中的那股子气闷。
为了个不要你的人弄成这样,值得吗?
李北是开车来的,走高速公路的话这边县离城里并不太远。
钱西家在县里也是很神气地有一辆小面包的。可李北这样高级的跑车钱西摸都没摸过,坐在座垫上整个人都僵直着一动不敢动,生怕弄坏了哪卖掉自己都赔不起。
李北看他这样子又有点好笑,便让他放松些。钱西一个劲地跟李北说谢谢,李北把他先载回了自己的公寓,让他好好洗漱了一番,便出门去买几件新衣服给他。
没办法,钱西人胖但个子小,不比孙南,穿不得自己的衣服。
李北单手捂住了脸,为什么又要想起他?!
他愤愤地挑了几件衣服就回家去给钱西换上,收拾妥当了就要送钱西去医院。
钱西忙说不用了,都是小伤不碍事。
你的腿再不就医就得瘸,你信吗?李北老神在在地望着钱西笑,我见过不少被打断腿的,就没见过像你这样死也不叫疼的。
钱西低下头李北看不清他神色,倒是自己心里越来越难受。连拖带拽地就把钱西送去了医院。
好在就医及时,钱西的腿恢复得很好,身上其他大小伤口也一并处理了。
李北把钱西接到了自己的公寓里,方便他养伤。
有时候,李北喝得酩酊大醉回来,钱西也会半夜爬起来照顾他。
李北并不过问钱西的私事,尽管有时候他半夜起来喝水会听见隔壁房里的钱西似在梦中哭。不知不觉间,钱西甚至长出了一些白头发。
待在这里你会不会很难受?等钱西的腿伤彻底养好了,李北问他。
不会,不会,钱西慌忙解释道,在这里我过得很好,简直太好了。
我不是说我这里,我是说这座城市。李北抽了一根烟,以前他不抽烟的,不知道何时起就学会了。
钱西支支吾吾地没有回答,李北说,我送你去W市吧,忘记这个地方,你可以重新开始。
钱西的眼眶有点发红,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我没法报答你的。
哈……李北噗哧一声笑了,说什么呢,你就认我做哥吧,我比你大三四岁呢,你不冤的。
啊?钱西有点紧张起来。
干嘛,你想到哪里去了?李北哈哈大笑,我可没别的意思啊,你知道我出身的,我道上的兄弟还不少呢。
钱西红了脸,老老实实地说对不起,然后叫了一声北哥。
李北把钱西送去了他的老家W市,托给那里一个开汽修厂的远方亲戚照顾。李北本来打算让钱西直接进李家做事,但想来想去李家现在开的都是酒店旅馆KTV夜总会之类,钱西这样单纯的人,不适合那种地方。
其实李北很喜欢钱西,不过真的就是像对弟弟一般的喜欢。如果要和人一生相守,李北知道钱西一定是最好的选择,他就像一棵树木,死心塌地,永远不会离开。可自己偏偏不喜欢这棵树,却喜欢上了树上的猴子。
李北还是要回去市里的,跟钱西告别的时候,钱西忍不住说。
要不,北哥你去找他吧。
别提那个!李北的脸色有些变了。
那……那你保重。钱西欲言又止,终还是算了。
明年我也会过来的,别说的好像见不着一样,李北笑了,好好照顾自己。
嗯,谢谢你,北哥。
十
李北还是那个李北,活得风生水起潇洒自在。
本来大学前三年李北的心思都在孙南身上,好比那居家男人一样收敛了,大学里其他系的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号人。
现在李北恢复成了单身贵族,每天魅力四射四处放电,直把无辜群众电倒无数,一下子成了远近闻名的钻石王老五,风头一时无两。
李宝宝很欣慰,这才是我儿子啊!
李妈妈也宽了心,就只有周中在那不合时宜地冷哼。
干么,你嫉妒啊?李北笑着搭周中肩膀。
李北,你应该好好找一个了,周中说。
李北耸耸肩膀,我不都找了一大排了吗。
哦,是吗,周中斜睨他一眼,我怎么觉得都跟那谁是一个模样。
李北假装没有听见,“我今天来是有正事找你的。”
“什么事?”周中看他不想提也只好罢了。
“下个月我们就要毕业了。毕业后,我想你进李氏工作,”李北顿了一下说,“帮我。”
“啊?你们家不缺财会吧,”周中问,“你要我帮你什么?你打算做什么?”
李北笑了笑,“不做什么,就是想——漂白。”
“全漂干净?”周中吓了一跳,“李叔叔同意?”
“一半一半吧。所以我才要你帮我嘛,这是个大工程嘛,估计得做三四年呢。”
“什么叫一半一半,你可别害我啊。”周中苦了一张脸。
李北拍拍他的肩膀,“兄弟,同生共死啊。”
跟你的猴子一起死去吧,周中在心里吐槽道。
后来周中去了W市后工作果然很吃力,他才干再出众也只是个新手,还是需要先跟着老财务经理苦学苦练一阵子的。
当然李北也没闲着,他比周中的事还要多。
本来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李北居然还接到了一通电话。
一通孙南打来的电话。
“你找我,有什么事?”李北很淡然地问,“你怎么有的我新手机号?”
“李……李北……”孙南发现原来那个号码打不通,就托了老同学帮忙打听的。但是他不敢跟李北说,就一个劲的吱唔李北李北。
“那没什么我挂了。”
“别!”孙南慌了神,“你能来看看我吗?”
“啊?”李北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你在开什么玩笑。”
“事情都时隔一年多了,我爸也不再盯着我了,我学校也管得挺松的……”
“我不会来找你的。”李北打断他。
“李北,”孙南的声音透着一股沙哑,“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李北觉得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刺痛了,他闭上了眼睛。两个人半响都没有说话——白白便宜了移动。
“你可以来找我。”李北终于开口说道,他还是想要一个机会,给孙南,也给自己。
“可是……我不能来W市……”孙南有些犹豫。
“怕你家人发现?”李北笑了,“那你可以滚了。”
“别这样,李北……”
李北挂断了电话。他靠在墙上深呼吸,觉得有些高兴又有些难过。
小步舞曲的铃声又响了起来。
李北接起电话就吼,“孙南,你来是不来?”
“啥?”钱西说,“是我啊,北哥。”
“……哦,是你啊。”李北掩饰性地咳嗽两下,“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我就听说你过来这边了,想请你吃顿饭。”钱西笑呵呵地说。
李北这才想起自己来W市不少日子了,一直太忙都还没有去看过这个弟弟,立马答应了。当然,这饭李北请定了,哪能让钱西掏钱。
不知道那小胖子现在长高了没有,李北想。
他早早完成了工作,提前跑去钱西工作的汽修厂想接他。可看了半天没看见人,就看见个挺清秀的小伙在那很认真地清洗着工具。
“你好,”李北上前问他,“你知道钱西在哪里吗?”
那人一抬头,眉开眼笑,“诶?北哥你怎么过来了?”
“……你谁啊?”李北皱了皱眉头,虽然这人长得是真不错,笑容也讨喜,可怎么随便跟人攀亲带故的。
“我是钱西啊,”那人笑呵呵地,“难道你不记得我了。”
我记得的钱西绝对不是你这个样子啊!李北难以置信地把这个人从头打量到脚,“你真是钱西?”
钱西已经洗好了手脱下了工作服,开心地笑着说,“别不信了,走,我们吃饭去。”
到了饭馆点了菜,听完钱西的讲述后,李北仍旧陷入在巨大的震惊中:这是什么,世界第八大奇迹吗?丑小鸭变白天鹅?还是男版的?
“北哥,想什么呢?”钱西伸手在李北面前晃了晃,“你还没告诉我你这一年多过得怎么样呢。”
“还好,不就是回来接管李氏嘛。”李北看着眼前不仅样貌变了,连性格都更开朗阳光的钱西,直感慨道一切皆有可能。
“嗯,我就知道北哥你是做大事的人。”钱西并不是出于恭维,而是发自真心的。对面前的这个人,他一向心存感激。
李北和他边吃边聊,乱七八糟什么都讲。到后来李北甚至问钱西现在有没有新的对象。
钱西红了脸不说话,只摇了摇头。
这点没变,李北想,还是死心眼又老实。
既然打开了话匣子,钱西就也反问了李北。
李北说我现在忙得跟陀螺一样,哪还有空管那个。
钱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那你跟孙南……
我们早就断了,李北打断他道。
可是那天的电话……
意外,那是个意外。李北心里唉声叹气,怎么偏偏被你听到了。不过还好,万一给周中听到了恐怕更麻烦,一定会被追问到底。
北哥,钱西笑了,不是我说,有什么事情放不下?有什么事情就这么不能原谅?你要是心里还有他,何必计较那些,何必彼此折磨?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钱西微笑着说。
李北一下子大窘,刚喝进去的啤酒都给呛了出来。被个比自己小了近一甩手的人说这种话,李北甚至有点儿恼怒。
钱西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妥,忙解释道:“北哥我就是说说,你可千万别生气啊,你看我这不会说话的。”
李北又觉得好笑,这孩子说得挺对,自己气什么气?
李北一揽钱西肩膀,走,哥带你不醉不归去! 十一
钱西的话让李北如醍醐灌顶,第二天他就把一切事物推给周中买了去S市的机票。
周中很愤怒,你个有同性没人性的,重色轻友!
李北一惊,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干嘛?
切,周中没好气地说,看你这副喜上眉梢的样子,除了那个孙南,还能有谁。
啊哈哈有这么明显?李北打着哈哈就先跑了。
上飞机前李北想过要不要先给孙南打个电话,可想到那天挂断的情形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就直接过去给他个惊喜吧。
S市的干部学院小有名气,李北出了机场直接报名字就打车过去了。
马不停蹄的一路赶去,到了校门口,李北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孙南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他们学校门口了。孙南吓了一大跳。
“什么?你来我们学校了?!”
“不是你让我来看看你的吗,”李北觉得孙南的口气不对,“怎么现在又不想我来了?”
“我没让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来呀!……这……你应该提前打个电话给我的,”孙南话里有些慌张,“要不你去附近找个酒店住下,我晚上就去找你?”
“为什么。”李北闭了闭眼睛,感觉浓浓的无力感包围着他。
“因……因为这里有不少我原来的同学,他们都是认得你的……万一给我爸知道了……”
“好,”李北不想听他多说,一口答应了,“那我先去酒店。”
李北苦笑了一下,自己真像个见不得光的地下党,现在还得藏头露尾地去酒店里躲着。
他远远望了望校园里葱葱郁郁的树木,想起了他高中时和孙南的那个小树林,想起了他大学时和孙南的那个小公园。
李北忽然间真的很想看看,这个会让孙南生活上四年的地方是个什么样子。反正不去找孙南的话也碰不上什么熟人吧,李北边想边迈进校园,在林荫道上信步走着。
迎面走来一对夫夫,那男的和李北擦肩而过。
两个人都不可置信地转回了头。
“孙南,这位是谁,你们认识?”挽着孙南的女孩子看两个人就这么愣着对望了半天,不由得问道。
“不……不……”孙南的嘴巴开开阖阖了几次,“不……认识……”
“是不认识,”李北咧嘴笑了,“我认错人了,对不起。”
“哦,没事。”那女孩笑语盈盈地答道,“那孙南我们走吧?”
孙南机械地点了一下头,浑身僵硬几乎迈不开脚,他的后背一阵阵发凉。
走了两步孙南忍不住回头,竟然发现李北在奔跑。
突然之间他想起了曾经有一个月夜里,他也是这样看着李北奔跑的背影。只是那时李北是拉着他的手一起跑的,现在,孙南看着自己握住的这只纤纤素手……
李北的背影越来越遥远,是不是要会这样永远离开?
孙南怕极了,从内心深处涌出的惶恐和害怕淹没了他,孙南一下甩开那女孩,拼命地追了上去。
“李北!”孙南大声叫着,顾不了那么多了,“李北!李北!”
李北停下了步子远远望着他冷笑,怎么你又认识我了?
孙南跑到他跟前,喘着气道,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哦,李北摊手道,她是你表妹?或者你们只是关系比较好的普通朋友?
这个……孙南被李北的问题问住了,哼哧了半天说:我跟她是为了……
骗你宝宝?李北笑了,我说的对不对?
孙南觉得李北笑得毛骨悚然,可他只能点头。
李北站定了,把孙南上下打量一番,“我送你的指南针呢?”
孙南一下子紧张了,“你想要回去?!”
“我没那么没品,”李北伸手揉揉孙南的脑袋,“我就是想看看。”
“我也就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你带了吗?”
半响,孙南摇了摇头。
李北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孙南的嘴唇,就好像代替自己给了他一个吻,“孙南,你长高了。”
孙南眼睛都红了,拼命地辩白,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什么?”李北轻轻问他。
可他偏又答不出来。
李北说,“再见,孙南。”
十二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三年过去,李北身边的伴儿一个接着一个换,都换出一个连来了。
你打哪儿找得这么一大群猴子啊,都能举办模仿秀了。周中一语道破真谛,气得李北再也不找了,扬言要扣他工资。
二十七岁的李北已经成功坐稳了李氏总裁的位置,之前的计划也完成了,该做的都做了,杂事交给周中打理,李北开始闲得无聊四处转悠,比如管管钱西的闲事什么的。
当初他可是真不知道赵东也在这个城市,不然他还不带钱西来呢。
W市这么大,人口过千万,他们能在茫茫人海中就这么遇上了,也算是天意。李北想想便也懒得介怀,钱西找他商量的时候他就给支了个招。
那样真的成吗,钱西有点担心,骗得过去吗?
哎,相信我,就算你老爹恐怕都认不出你来了,李北看着变化越发大了的钱西,真是便宜了那小子。
钱西还在犹豫,那证件那边怎么办……
交给我啊,李北笑道,这点小事还是难不倒我的。
钱西赶紧谢谢李北,北哥,真是麻烦了你不少事……
没事,李北拍拍他,只要你这次‘抓牢’就好!
钱西‘嗯’了一声,李北接着说,别放手知道吗,不管再遇到什么事,都不要轻言放手。
钱西似懂非懂地看着他,那你呢,北哥?
我?李北把钱西当小孩子一样摆弄了两下,哈哈大笑道,大人的事,小朋友别管。
自那之后,在五指山下又压了三年的孙南终于毕了业,他没有回老家也没有留在S市,而是准备去W市的一家电脑软件公司。孙宝宝自然是极力反对的,一来他已经给孙南安排好了一个检察院的闲职,二来,W市,李家的产业不都在那吗?
不过孙南再三保证就只是单纯工作,而且事情都已经过去四五年了,或许是自己想太多。孙宝宝叹了口气,也就答应了。
孙南当然是骗他的。
孙南这几年过得差劲透了。
交了几个女朋友拿来当挡箭牌糊弄家里人,结果一个比一个娇气,孙南被李北伺候惯了的,让他去伺候别人,浑身都不舒坦。熬不住了又偷偷交了几个宝贝,可清一色的都是没几天就把他踹了。不过这个孙南倒不恼,切,长得没李北好看身材也没李北好家里还没李北有钱性格也比李北差远了,还想上我?门都没有,给我上?可是我也不想上你啊。
孙南这些年做#爱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他总是很大声音喊李北的名字。这不是他能自控的,不想着李北,他甚至没什么感觉。睡觉的时候他倒是经常梦到李北和他像原来一样做#爱,只是总缺了那么一点感觉。后来孙南终于想明白了,便去买了一张巴赫精选CD回来,晚上用音响放着入睡。
这种难听的感觉真怀念。孙南有时候会有些伤感,整晚都睡不着。但大部分时间里,他都能随着音乐沉沉睡去,在整个夜晚都和李北在一起。
他想要去找李北。
每一天早上起来他都会有这个念头,然后又自己慢慢打消。
孙南知道,如果他去找李北,李北一定会原谅他的。李北不会舍得那样对待自己。
可他又很害怕,到底怕什么,自己也不清楚。
想念和恐惧互相拉锯,孙南觉得脑袋上好像有个金箍,勒得他快断了气。
等他终于步入了社会,孙南想,管不来了那么多了,先去找他吧。
我来找你吧,李北。
在W市,李氏大楼很好找。
孙南在门口徘徊了个把小时,终于鼓气勇气走了进去,询问前台接待的小姐道。
“我是来找……找……找……”
“找工作是吧,上七楼人事处。”这样紧张的应聘青年接待小姐见多了,立马给他指路。
“哦。”孙南愣楞的,那就上七楼人事处吧,反正那什么电脑公司也是骗人的,自己还没工作呢。
孙南上去了,竟然还有不少人在排队。孙南想了想,趁这个时间又跑去打印店打了一份简历。
再回来的时候孙南纳闷,我这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不一会儿就到他了,孙南人还是挺机灵的,人事经理跟他相谈甚欢,当下就拍板让他星期一来公司报道。
这是个什么发展?孙南黑线地想,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星期一孙南是做着巧遇李北的美梦去的,结果李北没遇到,遇到周中了。
人事部里进了新人,本来不关财务课什么事,但是周中和那人事经理关系不错,又听他一个劲地夸说来了个挺机灵的年轻人,周中便想去看看。
一看,傻了眼。
孙南看见周中,也愣住了。
他们两个以前因为李北的关系打过几次照面,但是彼此都不熟,甚至是有点讨厌的。
周中嫌孙南缺点太多。
孙南嫌周中跟李北关系太铁。
不过眼下,待罪之身的孙南可是不敢得罪周中的。
他很礼貌地跟周中打招呼,说好久不见了。
你谁啊,周中冷冷板着张脸做嫌恶状,我又不认识你。
。。。。。孙南伸出的右手僵直在空中,妈的,这混账! 十三
周中正在冥思苦想,要怎么才能正当的把孙南开除呢?
一看见孙南,诸葛亮型的周中就洞悉了他的计划,立马打发了李北回去休息两天,说公司的事交由他负责。
时间紧张,周中想,要是能直接杀了送野味馆该多好。
不知道有人想送他去野味馆的孙南正拿着一大叠文件气愤地质问人事经理,“为什么这些都归我一个人做?!”
谁让你得罪了隔壁那个小心眼啊,也不知道你是抢了他女朋友还是把了他妹,他可是要我‘好好关照’你呢。
人事经理一本正经地说,“公司里新人都是这样的。”
“好吧,如果是这些就算了,”孙南一指小写字板上的执勤表,“为什么这个也每天都是我?!还要包括打扫卫生和叫外卖?”
“咳咳,”人事经理咳嗽两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一般都是这样的。”
“真的?”孙南眼里写满了怀疑。
“绝对没错。”人事经理慎重点头。
“好吧。”孙南怏怏走了,心里气得直骂:周中,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李北快回来了,周中急得团团转,死猴子怎么还不走?!新进员工的档案李北一定会看到的,到时候两个人……不行,周中决不能再看李北往火坑里蹦,他要去找孙南摊牌。
周中架势十足地把孙南叫到他办公室,门一关,甩出一本小册子。
孙南也不看,他先问,“你想怎么样?”
“想你走。”周中很简单的回答道。
“不可能。”孙南也不是吃素的,论少爷派头傲慢架子,他比周中熟练多了。
“所以我给你看这个啊,你已经没希望了。”周中不怀好意地笑道。
孙南将信将疑地去翻那个小册子,里面贴着不少相片,“这是什么?”
“一个连的猴子啊,”周中摊手,“李北就是喜欢这类型的,当初算你走运。”
周中撕裂了嘴巴也不会告诉他,这一个连的猴子都是李北照着他的形找的。
孙南一页页地翻着,气得手直抖。
“可惜你没把握住,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你别指望了。”
“你他妈的闭嘴!”孙南把册子往地上一扔,血就直往脑门上冲,“我们的事你管不着!”
“你的事我是管不着,管了恐怕手都要烂掉。”周中耸耸肩膀,“可李北的事我就管得着了。你这几年也没少找伴吧,你也好意思上这儿来找他?”
孙南彻底气爆了,二话不说仗着人高马大扑上去就要跟周中动手。
周中个头是小了点,可长期跟李北练手,身手自然不在话下。
两个人就在办公室里打起来了。
门外的秘书一看不好,赶紧给保安打电话,然后通知了总经理。
李北当时正好在附近,立马就赶来了。
上了楼就看见保安正把一个人押解罪犯一样地压住,李北过去揪起来一看:孙南?!
于是孙南又转移到了李北的办公室。
李北的办公室很大,里面还有一个休息室,看着跟个小住家似的,除了厨房什么都有。
“你还真是享受啊。”孙南心里还有点酸,没话找话讲。
“衣服脱了。”李北没什么表情的说。
“啊?”孙南一惊,“这么快?”
嘴上这么说,孙南还是乖乖把上衣脱了。虽然直接了点,但是孙南不是不愿意的,脱完上衣他就去解皮带。
“你脱裤子干什么?”李北一笑,“我没说要上你。”
孙南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手还维持着解裤子的动作,不知如何是好。
“我给你上糖,”李北拿了一瓶红花油和棉签,“你活腻了敢去惹周中,他这人阴险着呢,打人全照要害打,看起来没事其实都是内伤。”
怪不得我疼得厉害但身上又看不出来呢,孙南忿忿地想,那家伙果然不是好人!
“不过你也是自找的。”李北一边轻轻地给他上糖一边问,“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我……”孙南不知道该怎么说,又想起来那个小册子。
“你是不是找别人了?!”孙南决定恶人先告状,“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怎么对你?”李北的口气冷了下来,“你想要我怎么对你?”
“你!”孙南被他的话堵得心烦,糖也不让他擦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了现在就给个明白话!”
“你觉得呢?”李北被他推开索性也就坐回椅子上,悠哉地看着他。
“我觉得你混蛋!”孙南作势就要穿了衣服走人,李北也不拦着他,就这么看着。
孙南穿好衣服走到门边上,“我不会再来找你了!”
李北作了个请便的手势。
“你!!”孙南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的,门扭了半天也没扭开。
“要不要我帮你?”李北笑眯眯地问。
“滚你的蛋吧!”孙南终于气得摔门走了。
孙南走在街上,看谁都不顺眼。他人又痛又气又心酸又委屈,路过一家酒店,看见大大的那个‘酒’字,只想一醉解千愁。
正好天色也晚了肚子也饿了,孙南就奢侈一回,进去喝酒吃晚饭。
等他喝得差不多了,也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孙南这点意识还是有的,他该回家了。
可他刚走到酒店门口,就看见一个人在那里兀自露出甜蜜又幸福的傻笑,这笑容刺得孙南酸水直冒,嫉妒非常!凭什么大爷我在这受苦受难,尔等凡人竟如此快活?!
孙南大喝一声就上前毛手毛脚,他混沌的脑子其实没想干什么,就是想让那人笑不出来,嗯,顺便还能吃吃豆腐。孙南抱住那人发现身材挺好手感不错,就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嚷嚷着要人家从了他,恶霸的愉快心理迅速膨胀。
然而突然间一股猛烈的力道就把孙南打飞了出去。
紧接着身上袭来一阵拳脚,倒霉的孙南挨了今天的第二顿打。
孙南顿时被打懵了,满眼小星星地呆坐在地上,恍惚中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他随口应了一声,意识便陷入了黑暗。
十四
李北在家欣赏古典音乐会欣赏得兴致正好,电话就响了。
钱西打来的电话,说的却是孙南。
“他哪来哪去,你叫我干什么?”
“北哥,别这样,他喝醉了,大晚上的我也不知道把他怎么办啊。”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这都怎么碰上的?
“你翻他口袋,随便找个人接他就完了,别找我。”
“我找了的啊,没找着。而且我这不把他打伤了吗,你就当帮我个忙。”
“。。。你把他打伤了?”
应该是,你们又把他打伤了?李北这才急了,虽说不该这么早就见孙南,但现在人的伤势最重要,也顾不得什么计划了。李北拿了外套和钥匙就冲出门去,一路连闯仨红灯飙车赶到。
等他来了就看见鼻青脸肿的孙南满面委屈地睡得正香,旁边钱西在跟他道歉,赵东一旁冷冷看着。
李北笑眯眯地过去跟赵东打招呼,客套了两句。心里想的却是:他要是伤得重了——你可别怪我。
说完李北一把扛起不比自己矮到哪里去至少也有一八二的孙南,轻轻松松地搬上车。看孙南似乎有点呼吸不畅的样子,还给他松了松领带。孙南舒服了,嗓子里咕噜咕噜地哼哼了两下。李北忍不住摸了摸他熟睡的脸颊,叹了口气,便驱车赶往医院。
李北挂的急诊,逼着医生给他做全身检查,恨不得连心电图都要拍一个。确认了并无大碍后才放下心来,领了不少外伤糖消炎糖就把孙南带了回去。
一翻折腾,李北到家已经是半夜了。孙南满身酒气,衣服皱巴巴脏兮兮。不过李北比他更狼狈,回来的路上被孙南吐了一身。
李北把孙南抱进浴缸里,脱了两个人的衣服开始洗澡。他先放热水让迷迷糊糊的孙南泡了一会儿,自己站在一边冲冷水。
看到孙南的裸#体,李北难以抑制地涌起了情#欲,可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
自己冲完之后,李北细细地给孙南洗了个澡。末了拿出一条大浴巾把孙南全身一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孙南身上有几处破皮的伤口,李北给他擦糖的时候他无意识地叫疼,李北忙放轻了动作。
孙南醉得说胡话,一下子劈腿遭雷劈,一下子李北你混账。李北给他做着按摩,想让他睡得舒服点,不过好像没有效果。
无奈之下李北倒了一杯解酒糖,想叫孙南起来喝。喊了半天,孙南都没反应。
李北推推他,孙南扭了一下继续睡。
李北摇晃他,孙南嘀咕着让我再睡五分钟。
唉,李北一巴掌拍在孙南的屁股上,留下五个红指印。孙南就‘呜’了一声,没反应。
李北乐了,好,我就看你什么时候才醒。
于是李北劈里啪啦地照着孙南的屁股下毒手,很快就红通通一片。
忽然间孙南一声虎吼,终于醒了,“谁打爷爷我?!!”
孙南大吼大叫地吵得李北头疼,“大半夜地叫个鬼!”
说完李北托着孙南的脑袋,把水杯送到他嘴边,“喝了解酒糖再睡。”
“哦。”孙南迷糊的时候还挺乖,没做什么疑问就仰头喝了一大半,不过等他看清了送糖的是谁——便‘噗’的一声又全喷到那人脸上了。
“啊啊啊啊啊你你你你你!”孙南作惊奇状,“莫非我是在做梦?!”
李北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用吓哭小朋友的笑容说:“是,你现在就是在做梦。”说完看见孙南似乎松了一口气,只是有点脸红又有点扭扭捏捏的嘀咕道,“可我做梦怎么还疼啊?”
李北扶了扶额头,“喝了糖就不疼了,快。”
“这什么糖?”孙南总算有点脑子了,知道问问。
李北不耐烦道,“春#糖。”
“哦。”孙南挺开心地一口气喝光了剩下的,露出个拨云见日的笑容,“我就知道,梦见你的准是春梦。”
瞬间李北有一种不甘心的感觉,为什么讨厌的光屁股小孩老是拿箭射中他?
“你总是梦见跟我的春梦?”
孙南咂了咂嘴,声调恹恹的,“别说了,怪想你的,好不容易梦到你,我们快做吧。”
“你确定?”
“废话。”
既然是春梦一场还讲个什么羞耻?孙南立刻就勾住了李北的脖子,把他拉到自己面前,攫住他沁凉的嘴唇。
令人迷惑的吻。
这样真实的触感让孙南怀念得几乎想流泪。
孙南的口腔里还残存着酒味,但李北并不介意。他热情又有点粗暴地回应着孙南。
感谢这个梦境,孙南一刻也不想醒来。
在深吻之后,两人都剧烈喘息着。
落在颈项的吻、紧密重迭在一起的身体、赤#裸纠缠的时间。
李北啃咬舔吻着孙南的锁骨,又慢慢滑落到胸前。当他轻衔住孙南的乳#尖,用犬齿碾磨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孙南的身体掠过一阵颤抖。
两个人都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细细品尝这久别重逢的一刻了,李北把孙南直接狠狠压住就从正面贯穿了他。耳边传来孙南痛苦的喘息呻吟,可他的双腿却相反似的紧紧缠绕在李北的腰间。
李北情不自禁地轻轻低吟着孙南的名字摆动腰身,每一声都让结合处一阵紧缩。
高#潮的时候,孙南泪流满面得大喊着李北李北,李北温柔地嗯了一声,那样满含深情地看着他被泪水润泽得晶亮的眼睛。
孙南忍不住梗咽出来,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别怪我,别离开我。
明明是你要离开我的。李北苦涩地想,紧紧拥抱了孙南。
第二天孙南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全身的骨头吱吱嘎嘎地向他抗议。看着自己所处的这个陌生地方,孙南努力地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感觉到屁股还酸疼酸疼的,哦卖糕,难道不是梦?!
李北端着清淡的饭食进来,孙南看见他比看见中了五百万的彩票还要大喜,可他不能让敌人察觉了他心中的这股子喜悦呀。
孙南故作冷静地说,“你昨晚脱光我衣服。”
“不脱光怎么检查,怎么上糖,我还不只脱光呢,我还跟你洗了个澡呢,哪里我都摸遍了。”
“你……!你还打我。。那里!”虽然疼了点,不过看在……后来的份上,大人我就不介意了。
“哪里?我叫你起来喝糖而已,你不醒我只能使出非常手段了,难不成你想要我含在嘴里喂进去?”
这是个好办法啊,你干嘛不实践一下?!
“你!你还占老子便宜!”
“不是吧,是你占我便宜吧。是谁吸着我不放喊再来,我说要射了还让我射里面……”
“啊啊啊啊啊!你闭嘴!”为什么你要记得这一出啊喂?!如果我现在用水杯砸你有没有可能让你失忆啊?!!
“听说某人还一天到晚在梦里意淫我,不知道做了多少……”
“再说我杀了你。”孙南的小算盘眼看就要打不响了,悲愤冲天,恼羞成怒。
“怎么,难道你又想要啦?我奉陪……啊!!”
你就不能对我心存愧疚然后好言安慰并发誓以后都对我很好很好非常好吗?!计划失败的愤怒和被暴露淫#荡本质的羞耻一齐冲破了孙南最后仅存的理智防线,他傻啦吧唧地凭借本能一口啃上李北的后脑勺……
我咬你!
额上隐现青筋的李北一把把他抓下来摁在床上,莞尔一笑道,你死定了。 十五
那之后孙南义正言辞地跟李北谈判了三次。
第一次的谈判内容是,他醉酒后休息的那一天不能算他请病假,要算他工伤。没错,孙南还没辞职呢,他拗劲儿上来,非要跟周中秏上。他满心以为李北会站在他那边,结果李北压根不睬他。
于是第二次的谈判内容就是要李北开除周中,不然有他没我。李北说,你会金融吗?你会财务吗?你有那个忍耐管整个李氏资金吗?他走了你能代替吗?更何况,你会弹钢琴吗?你能跟我合奏吗?就你那水准,你有音乐细胞吗?
孙南气得邪火直蹿,一拍桌子大吼,我不会弹钢琴但是我会吹(吡——)!
李北闲闲地靠在椅子上,你吹得有我好吗?
最后一次谈判,孙南跑到李北的公寓,直接开门见山地强烈要求李北让他搬进来住。李北说,我不缺钟点工。孙南咬牙道,李北我不想跟你耍贫嘴玩了,我不信你不想我!
李北‘哦’了一声问,你哪来的那么些自信?
孙南从衣领子里掏出个东西,银色的闪光刺痛了李北的眼睛。
“让我回来吧,李北。”孙南死死握着那支指南针,指节都有点发白。
李北好像很累的样子闭着眼睛靠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
孙南大着胆子扑上去,撕扯着李北的衣服,不断吻着他的身体。
李北没有动作,孙南干脆把他放倒在沙发上两腿跨骑在他腰侧,压制住李北的髋骨,附身继续亲吻着他的脸庞。孙南的手指也忍不住抚摸到李北胸前,放肆地揉捏着他的乳#头。
哇塞,难道老天爷要给我反攻的机会?!孙南心花怒放,这样任人为所欲为的李北简直就是神迹啊!
神迹李北睁开眼,有些微眯地看着他,“下去。”
孙南带着点撒娇意味地用下身摩擦着李北的腿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下去!”李北一声暴喝,孙南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下沙发,还差点摔了一个跟头。
“不做就不做,生什么气嘛。”孙南小声嘀咕着。
“我没说不做,”李北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脱衣服。”
孙南闻言喜得又想扑身上来。
李北面色一冷,“站在那里不要动,自己脱衣服。”
孙南犹犹豫豫地咬着嘴唇,还是慢慢地脱起了衣服。李北撑起上半身靠高了点,用带着戏谑的目光看着他渐渐赤#裸了身体。
“自己坐上来。”李北神情慵懒动也不动,“而且我不会帮你做润滑。”
“不可能!”孙南脸涨得血红,连耳朵都红透了,“你不要太过分!”
“那你可以走了,”李北指指门边,“如果你要住进来,这就是代价。”
原来色字头上一把刀是这意思,孙南恨恨地想,做就做,谁怕谁啊。
孙南走过去解开并褪下李北的衣服,那暴露在空气之中的性#器早已勃#起,孙南用手套#弄爱抚了两下,一咬牙就俯身把脸埋在了李北腿间,张嘴将那勃发的性#器含了进去。
潮湿的唾液声和稠浓的黏膜音混杂在一起。
孙南以前也会用嘴巴为李北做,但从来没有过像这样完全的侍奉。李北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或是安抚的动作,他却不得不尽全力地吞吐舔舐,讨李北的欢心。
因为他想留在这里。
孙南这样想着觉得很心酸,李北的无动于衷让他的头脑随着眼眶一起发热。
他就这样跨坐在性#器的前端,沉下了身体。
“啊……好……疼……”
没有充分润滑就被强迫扩张的后#庭传来撕裂的痛楚,孙南一边泪花直冒又一边倔强地将带来痛苦的性#器纳入自己体内。
李北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抬高他的臀部,将性#器抽了出来,探入手指轻轻的翻搅旋转,深入浅出地按摩着。
“嘿嘿……”孙南明明刚刚才疼得呲牙咧嘴,现在又记不住教训了,“你不是不动的吗?还不是动了?!”
李北冷哼一声,“你自找的。”
手指唐突地被抽离,那种异物突然离开又换上更为硕大灼热的物体闯入自己身体内部的感觉让孙南全身颤栗。
不顾孙南的大声叫痛李北自下而上大幅度地摇动撞击起来……
这样毫不留情地被折磨,不断的逼追和刺激让孙南的性#器难以忍耐地不住流出透明的掩体,腿间湿润的感觉让他羞耻,而李北却还完全没有释放的迹象。
“等……等一下……啊啊……停……”孙南断断续续地呻吟着,“曲子……李北,放曲子……”
李北邪邪笑了,“你不是不喜欢听的吗,还是说你快要忍不住了?”说完一挺腰狠狠撞上那熟悉的一点。
孙南啊地一声大叫,快放曲子!
“你叫我怎么放?”李北舔了舔孙南的耳朵,用舌尖描绘他的耳廓,“是抽出来还是抱着你就这么去?”
“嗯……啊啊……随……随便……”孙南浑身发烫面红耳赤,理智已经所剩无几了。
李北就着两人还联系在一起的姿势,缓缓抱起了孙南,走向音响边。每一步的震动都让孙南唉叫一声两眼发昏,他树袋熊一样四肢并用死死攀爬在李北身上,并不娇小的身体看起来可笑又可爱。
当勃兰登堡协奏曲欢快的乐声在两人耳边响起时,孙南还听见了另外一个声音。
“欢迎回来。”
——我不会再放你走。
十六
孙南笑逐颜开地住进了李北家,他的行李很少,却还是磨着李北和他一起搬。
李北把他的行李搬进了客房,孙南大惊失色,你这是干嘛?
我不习惯别人住进我的主卧室。李北说。
鬼话!以前我就住过!!孙南据理力争。
以前你不是别人,李北嘴角勾起一个浅笑,眼睛却一点也不像在笑的样子,但现在是了。
孙南心里一颤,你,你不是都已经答应让我……
我是答应让你住进来,李北指了指心口,可没答应让你住进这里。
小气,孙南气得嘀咕一句,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还记这么久。
你说什么?李北笑眯眯地问。
没有,我说我去客房了。孙南垂头丧气地往客房走,李北还不忘补给他一个噩耗。
既然你来了,我就不请钟点工了,家务我们分摊着做。
孙南瞪大了眼睛,什么?!我才不要!
哦,李北摊了摊手,我是不介意万一有什么风言风语的啊,反正传到我老头耳朵里我是无所谓的。
孙南想起这茬,又想起自己那个爹,改口道:“那好吧,我做。不过一三五七家务归你,二四六八才是我的。”
“八你个头啊八,”李北一敲他脑袋,懒得跟他计较,“那就这么定了。”
孙南继续在李氏工作,当然谁也不知道他每天是坐老总的专车来工作的,除了周中。
李北为人一向很坦荡,对至亲至交之人几乎从不撒谎。周中问他情况他也就直说了。
“你完了,”周中泼他冷水,可以的话,他更想泼洪水,“孙南是什么人?你还没受够?等他宝宝知道了你就等着被踹吧。”
李北笑了笑,不置可否。
晚上李北有个应酬,孙南就先回去了。今天星期四,本来是该孙南做晚饭的,虽然他会做的只有烤蛋煮蛋蒸蛋煎蛋炸蛋,吃得他自己都想吐,但李北总能没什么言语地都吃进去。今晚上李北显然不会回来吃饭了,孙南高高兴兴地拖出偷藏在床底下的一箱子方便面就打算对付过去。
等他把箱子拖出来,看见上面贴着一张纸条:想吃?找死。
孙南哭丧着脸打开箱子,一看——就又笑了。
方便面没有了,但是有许多压缩食品和罐头,真空包装的卤味和面包,连带着还有一些孙南喜欢吃的饼干泡芙薯片果冻。
孙南抱着箱子觉得很温暖,在一个人都没有的房间里哈哈哈地笑了半天。
突然眼尖的看见箱子里还有一张小纸条:别傻笑了,笨蛋。
分开的那些年里孙南吃了不少方便面的,他想,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吃了?为什么自己要放开这么好的人呢?
他觉得鼻子酸酸的,赶紧揉了揉,挑了其中几样自己喜欢吃的大快朵颐起来。
吃完东西孙南自觉地简单收拾打扫了下屋子,在这个过程中又再次打碎花瓶一个,撞翻李北的CD架子两回。收拾完后孙南冲进浴室收拾他自己,从里到外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洗了个干净,披上个黑色睡袍孙南就跑李北卧室里躺好了。
孙南躺在李北的床上做着各种各样的美梦,想着想着自己下面就先有了反应。孙南实在忍不住便伸手自己抚慰了起来,反正李北也还没回来,我先……那啥一次。
其实李北已经回来了,孙南太陶醉,根本没发现。
李北倚在门框上,轻声一笑说,“腿再打开一点。”
这声音一下子惊醒了孙南,吓得他赶紧阖上腿,你……你几时回来的?
就刚才啊,李北有些玩味地笑着,你继续,别在意我。
孙南假装没听见,拿睡袍遮掩着高高隆起的下#体,脸红红地问,你怎么这么晚呀。
抱歉,害你等不及,李北嗤笑一声懒得逗他了:我先去洗个澡。
等李北洗到一半,孙南在外面喊,嘿,你忘记拿睡衣了,要我送进去吗?
真是猴急啊,李北笑了,那你进来吧。
于是孙南光溜溜地就跑了进去……
两个人在浴室做了一次,又在床上做了两次。其间放音乐的时候,李北黑了脸。
你又撞翻我的架子了?
孙南嘟嚷着,我就是想打扫卫生。
花瓶怎么不见了?
……那个不好看,换个新的吧。
李北扶了扶额,算了,缘份天注定,认命吧。
第二天早上孙南迈入了幸福的星期五,哎,被人伺候的感觉真好。
他在心里默念着,快给大爷上早餐!
果然不一会儿李北就端着丰富的餐盘进来了。
孙南有个坏习惯,他昨晚上要是操劳了,早上起来是不愿意动的,非要坐在床上先吃饱。
李北本来也是什么都不会做的,他一个黑道家族出身的大少爷,一大清早跟厨房里忙活,算什么事啊?可谁让他摊上孙南?李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开始精通厨艺了,孙南嘴巴特刁。
填饱了肚子的孙南懒洋洋地爬起来慢慢洗漱,李北警告他,你工作要迟到了。
你就不能给我批个假弄点特权什么的呀,孙南不满地抱怨道。
我可以,李北正色说,只要你愿意。
孙南不懂李北话里的意思,不过就算懂了也没差。他本来就不求上进,根本没打算做出什么成绩来或者是掌握什么本事。而且他也不担心将来,孙宝宝家底有后台也有,关照得住这唯一的儿子。
李北看孙南仍旧慢悠悠懒散散地埋头在柜子里找衣服,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地笑了,好吧,这样也好。
反正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我照顾你。
于是李北就自个儿先走了,孙南乐得在家慢慢磨蹭,太好了,特权到手!
孙南正在家里乐呵,就听见手机响了。他还以为是李北打来的,开开心心地跑去接,看都没看一眼。
“怎么啦?忘东西家里了?”
“你在说什么?”
听见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孙南顿时傻了眼。
“爸,你怎么打来了?”
十七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孙宝宝有心盯着孙南。不用知道别的,只消知道孙南在李氏工作,孙宝宝心里就有了数。
这不明摆着吗?孙宝宝怒不可遏,竟然跟我使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伎俩!
他要求孙南立刻回来,孙南吱唔着我这边工作呢。
孙宝宝气得大吼,上什么鬼班!给我辞了!
孙南心一慌手一抖,不知道怎么地就不小心碰到了右键。
电话挂断了。
孙南吓坏了,这下子老爸还不得火冒三丈?
避一避吧,孙南不敢撞枪口,索性关了机。这次他没犯傻,思量了半天之后拿家里的电话打给了李北。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我爸就要我辞了工作回去。”
“你怎么跟他表的态?”
“我……我没表态,就不小心把电话挂了。”
“那你现在一定是怕你宝宝雷霆之怒所以把手机关了?”
“那要不我再打开?”
“不,别开。”李北说,“卡直接扔了最好。”
“…………”
“扔了卡,孙南。”
“那不可能,李北,我知道你什么意思,那不现实……我宝宝总要找到我的,而且我不能……”
“你等我回来。”李北生硬地打断他就挂了电话。
孙南惴惴不安地在家里等着,没半个小时李北就回来了,一到家孙南就想先上前抱抱他。
“等。”李北伸手隔开他,“你手机拿来。”
孙南没反应过来,啊?
李北说,给我。
孙南紧紧捂住裤子口袋,这不成!
李北看他这个暴露目标的动作,又好气又好笑,本想硬抢,想想还是忍住了。
“要么拿来。”李北沉下脸来口气不善道,“要么你走。”
“不要,都不成。”孙南跟他僵持着。
李北二话不说就去拉孙南,要把他往门外拖。孙南急了,抱住玄关的转角不撒手,委屈地大叫你放手你放手!李北还是冷着脸拽他,孙南眼看没了指望,猛地把手机掏出来往李北身上砸,你拿去行了吧!
李北被他砸得有点痛,不过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弯腰把手机捡了起来。将卡抽出掰得粉碎。
这下完了,孙南看着地上的碎片呆愣愣地想,老爸会不会扒了他一层皮?
李北上前紧紧地抱住孙南,我们就这样过好不好?
孙南没有作声,他心想着,以后可怎么办?
“以后有我的,”李北似乎很清楚孙南在想什么,“有我的,相信我。”
信你者得永生?孙南想,那为什么你现在比我还惨?
自那天之后李氏碰上了不少麻烦,李北每天早出晚归忙得焦头烂额,连带着周中也吃苦受累,把孙家祖宗十八代都咒了一个遍。
“最后一代不要咒进去啊。”李北说。罪过哦,孙家估计没有下一代了,到孙南这里就要戛然而止了。
“我连你都咒进去了!”周中大骂,“你傻了是吧?由得那老头子胡来?”
“老人家需要发泄,我给他机会啊。”李北满不在乎地回答。
“哟,你以为人家会心存感激啊,你让他整死也是徒劳!”
“我知道,”李北笑笑,“不过事情总是会起到作用的。”
周中疑惑了,“什么作用?你还有什么计划?”
“这个还不能告诉你。”李北狡黠一笑。
孙南每天食不安寝夜不能寐,工作跟个游魂一样,只有回家看见李北才舒服一点。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孙宝宝就亲自来了W市,直接来李氏大楼找孙南。
早就盯了梢的李北先一步拦住他,很礼貌地跟他说,孙叔叔,我们先谈谈?
孙宝宝很不客气地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要么你让孙南出来我带走他,要么我让你身败名裂。
李北笑了,孙叔叔,孙南已经二十五了,您就让他自己决定吧。孙南现在不在李氏,他不愿意见您我也没办法。至于身败名裂,您请便。
其实当时什么都不知道的孙南正气鼓鼓地被周中使唤活计呢,他要是知道他老子就在外面,估计能吓得蹦起来。
孙宝宝信以为真,用气得直抖的手指头怒指李北,你别以为我治不了你!
李北正色道,我行得直,坐得正,李氏从四年前就开始漂白,我不信您不知道。
那又怎么样,孙宝宝轻蔑一笑,狗改不了吃屎,何况你本来就是变态。
李北手上的拳头紧了又紧,深吸一口气,还是保持着对长辈的礼仪,恭敬地对他说,孙叔叔,我看在你是孙南父亲的份上才这样尊重你,你自重。
孙老头子怒极反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这样说话?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耍的手段,你就给我等着吧!
李北不动声色地看着孙宝宝撂下狠话走远,咧嘴一笑——我就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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