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 BY 天子 【完结】
《叛》上部《湮没》楔子
火红的玫瑰是爱情最佳的见证,院子里处处熏染着娇艳花朵的甜香,随着微风阵阵,沁人心脾;美妙的音乐是婚礼不可缺少的点缀,被幸福的气氛感动的宾客们纷纷双双对对地翩翩起舞,或是回忆着当年同样的美好,或是憧憬着如诗如画的未来。美丽娇羞的新娘被亲密的女友们围绕着说着女孩子之间的私房话,脸蛋上漂浮着比朝霞更让人心动的红晕。
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欢乐中,一时间竟忽略了另一个最重要的人的缺席——
“丁乐忱,如果你真的已经铁了心我就马上从这里跳下去,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背叛我对你的爱!”尹寒湮修长瘦削的身体裹在宽大的纯白丝质衬衫下,衬托着他苍白清隽的面孔,象一个美丽的鬼,美丽而哀怨的鬼。
“请便。你以为你还可以继续用这种把戏控制我,把我玩弄于鼓掌之间吗?你这种行为叫什么?我该说是天真可笑吗?天真这个词似乎不应该用在你这种阴险自私的人身上!当然,若是几个月前我一定会被你吓得大惊失色,甚至还可能会跪下来哀求你千万不可以跳下去——但是现在,即使你摔得七窍流血我也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穿着黑色新郎礼服的丁乐忱坐在华丽的仿古沙发里,双腿交叠着,轻轻弹掉积存的烟灰,眼中交杂着噬血的恨意和等着看好戏的残忍的笑意。
“好,你不要后悔……”尹寒湮抬起垂落的睫毛,让滑落的泪珠无声无息地在风中迸裂、消失,薄唇边噙起一丝冷笑,分不清那是绝望亦或是对背叛者的反击,“你永远也忘不了我的,丁乐忱,我了解你心里的没一个角落,你想切断你对我的爱吗?你做不到!永远做不到!呵呵——新婚快乐!”
话说到尽头,身体亦倾斜到极限,毫不留恋地松开抓住窗框的双手,让身体轻轻地坠落,让自己的灵魂融入那浓稠的墨黑中——
“啊!——”
随着一声尖叫,楼下庭院中曼妙的乐曲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一片惊慌失措的嘈杂,纯洁的婚礼被染上了一层浓重的血腥——
“……啊……”丁乐忱的身体剧烈地颤抖,喉咙象被堵住了似的干涩、灼热几近窒息,发不出半点声音,世界在他眼前一点点龟裂……
“乐忱!出事了!”穿着白色婚纱的新娘花容失色地冲进房间,看到的却是倒在地上,身体不可抑制地扭曲痉挛的男人,“乐忱!”
凄厉的惨叫根本唤不回丁乐忱的神智,他的耳边只有笑声,尹寒湮得意的笑声……
第一章
一九九八年九月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划破了对峙的空气,高大健硕,有着精悍美貌的男人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呆了,紧接着暴怒取代了惊愕,炸雷似的咆哮伴着踩碎破裂的花瓶的尸体发出的闷响贴近尹寒湮——
“尹寒湮,你不要太过分!是谁给你权利让你竟敢这样对待我?”丁乐忱粗暴地捉住尹寒湮暴瘦的肩狠狠地摇晃,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了他的肩骨。
“我为什么不敢?你以为你是谁?告诉你,我和那个妓女不同!可以任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你想玩弄我,这就是后果!”尹寒湮痛得扭曲了一张精致俊美的面孔,却仍然锐利地和气红了眼的男人针锋相对。
“我,我不是妓女!你不能这么侮辱我,还有乐忱!”衣衫半敞,露出包裹着黑色蕾丝花边的酥胸、具有成熟丽颜的女人尖锐地插嘴。
“你什么时候可以代表丁乐忱说话了?滚!立刻给我滚出去!” 尹寒湮眼中泛着凶光,一把推开了丁乐忱,不由分说地拽着女人的隔壁把她丢出办公室,丝毫不顾她衣衫不整的尴尬状态,当着她的面狠狠地摔上门。
“尹寒湮!”丁乐忱倒吸了一口气,“你不要无理取闹,表现得象个没文化没教养的妒妇!你在公司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兴师问罪、上门捉奸的家庭妇女吗?你是个男人,应该足够的聪明和成熟……”
“我是男人,所以我不会在床上以外的地方忍受任何耻辱!你认为我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你把我当成什么?你觉得我的屁股和女人有什么不同?比她们更能满足你的欲望并且不用担心怀孕以及生理期,使用更方便、更快捷?”尹寒湮尖刻地冷嘲热讽。
“住口!我真怀疑我是不是大脑缺氧眼睛近视才会和你交往,你除了恶毒尖酸,就真的只有屁股比那些自动送上门来的荡妇更好用!至少比她们夹得更紧!”丁乐忱气急败坏,口不择言。
“我再怎么尖酸也不足以中和掉你的放浪无耻吧?”尹寒湮寸步不让地反唇相讥,“既然这样也没有必要继续相看两厌了,丁总,把那个拿来吧。”
“拿什么拿?我什么也不欠你的!”丁乐忱惊怒地瞪大眼睛。
“我也不欠你的,所以马上把我的辞呈签了字还给我,我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无法容忍和仇人一起工作。”尹寒湮把“情敌”扫地出门的瞬间已经恢复了冷静,剩余的只是一贯的犀利。
“仇人?你用这种语言来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丁乐忱铁青着脸,一把扭住尹寒湮伸到他面前的手。
“你不满意?如果你有比这更恰当的比喻也可以,现在请你按当初说好的,签字,然后我会马上离开,永远不再出现在你面前!”尹寒湮说着就要甩开丁乐忱的手。
“你成熟一点,寒湮,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这只是逢场作戏!那个女人是CRTC的董事,我需要他们的定单!你明知道我不爱女人!”丁乐忱借力一拉,把尹寒湮拽进怀里,将他的双手钳制住固定在身后。
“不爱女人却可以吻她抱她,好个逢场作戏啊,我受教了,下次我会找一个蠢一点的男人,等我厌烦了他就告诉他我只是在逢场作戏。不过我们之间的戏要先结束才行。” 尹寒湮勾起唇角淡淡地微笑,完全无视丁乐忱一阵黑一阵白的脸。
“好啊,你想结束?那就再和我来作最后一场戏吧!”丁乐忱说着,用力把尹寒湮推趴在巨大的办公桌上,一手压制住他的挣扎反抗,一手伸向他的腰间扯开皮带的扣环。
“放手!你要干什么?”尹寒湮被压得动弹不得,胸腔里的空气被挤出一大半。
“你很清楚吧?我们又不是没有这样做过……你打断了我的好事,那就自己来满足我吧!”丁乐忱边说边扯掉尹寒湮的西装裤和内裤,将半勃的凶器挤进紧窄的臀瓣间。
“王八蛋!不要用碰过女人的恶心东西碰我!”尹寒湮怒吼着,清楚地感觉到滚烫的凶器在双臀间模仿着那个节奏抽动了几下,变得昂扬坚硬起来,并且正试图找到进入的入口。
“你放心,我还没来得及碰她!”丁乐忱狡猾地将手绕到尹寒湮褪间捉住他的分身用力一握——
“啊!好痛!可恶!”在放松警惕的一瞬间,敌人立刻抓住时机长驱直入,被粗鲁地硬撑开来使尹寒湮颤抖起来,忍不住一阵作呕。
“我不准你辞职!听到了吗?不准!你也休想去找别的男人!”丁乐忱不顾尹寒湮的咒骂,蛮横地前后抽动身体,一次比一次更沉重地撞击着更深的内部。
“可恶!啊——为什么——啊——为什么不放我走?如果你不能给我我想要的为什么还自私地束缚住我?我恨你!丁乐忱!为什么要逼我爱上你?”尹寒湮强忍住被撕裂的剧痛,喘息着质问。
“我就是自私,我就是不想放你走!你知道我真正想要的只有你!是你在逼我!”丁乐忱释放出欲望之后仍然紧紧抱住尹寒湮不肯放手,甚至拒绝退出他的身体,“是你先引诱我的,你不能先离我而去!”
“没错,是我先引诱你的,因为我以为我可以爱上你,我以为你值得我抛弃一切矜持和男人的尊严,结果我错得离谱!因为我也是男人,我和你一样自私!男人在这方面比女人更小心眼,自己再怎么没有节操也决不能容忍别人碰已经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不能接受和别人共享一个男人,更不喜欢被当成泄欲的玩具!我的占有欲比你更强,所以你如果够聪明最好现在——在我想离开的时候放开我。”尹寒湮冷冷地转过头迎视着丁乐忱由背后射下来的目光,眼中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泪水,只有兽类攫取的锐利的精光。
“你在威胁我,寒湮。你以为我会被你吓退吗?占有欲……我喜欢这个词,好啊,尽管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占有欲到底有多强!”丁乐忱笑起来,压低身体,亲吻那张时常出口带刺的红唇。
“你不要后悔啊,被我爱上你会变得很惨!”尹寒湮抵着丁乐忱的唇说,“如果在接受了我的爱之后再被我发现你和别人发生关系我会打断你的腿,然后永远把你关起来,栓在我身边。”
“你真是一个可怕的男人,寒湮,连示爱的方式都这么暴力血腥,你是否应该庆幸我的胆子很大,不会被你吓跑呢?”丁乐忱含着尹寒湮的下唇低喃。
“哦?我看是色胆包天吧?还不放开我?你不怕一会再有人闯进来?被人看到你和男人爱爱可和刚才的女人不同。”尹寒湮轻吸他的舌,讥诮地说。
“敢直接闯进我的办公室的人就只有你吧?而且刚刚得罪了那个女人,这会儿我喜欢男人的事恐怕早已传得满城风雨了。”丁乐忱不慌不忙地退出,翻转过尹寒湮的身体,分开他的腿,重新埋入仍然柔软的甬道。
“你不着急?不怕形象被悔、名誉扫地?”尹寒湮哧哼道。
“我从来不为已经发生的事着急,想办法解决就是,更何况那些人要的是利益,我能给他们最大的利益,至于我的性癖,偶尔让别人吃点小惊也不是什么坏事……”丁乐忱低下头,温柔地舔吻尹寒湮的唇。
“恩,你从来不会令别人失望的,希望也不会令我失望,记住,今天,是你让我爱上你的……”第二章
“抱歉,丁总,尹经理还没回来。”
已经第三次得到同样的答复了,丁乐忱有些烦躁又失望地放下手中的电话。
自从上次吵架之后,两个人也算正式确定了对彼此的爱情,热恋中的夫夫理所当然的希望能够整天卿卿我我地粘在一起,可是尹寒湮每天忙得在公司里根本无暇顾及到他,有时候连牵一下手、给他一个小吻的时间都没有,而他也终于见识到了尹寒湮真正的实力——尤其是那与他的本性并不相符的高超交际手腕。
当然,他也不是笨蛋,他早发现了他的“诡计”——近几个月来他所接待的女客明显呈锐减趋势,上周唯一进过他办公室的女客人是祥云物业四十五岁的对外宣传部负责人,同时尹寒湮成了客户们的新宠,在高级主管级的女客户中更是赢得了相当好的口碑。这个狡猾而富有魅力的男人,他从源头上杜绝了他“红杏出墙”的可能性,分担了他一大部分的工作量——使他没有立场责怪他的“体贴”,并且把他对他的渴望撩拨到最高点,回到家后除了他,他再也想不到其他东西。
不过他也必须承认,尹寒湮是个聪明可爱的情人,他几乎从没有把工作带回家里,总是在公司抓紧每一秒钟处理完所有的工作,然后把下班后的时间全部留给他,满足他的一切要求,他的热情有时甚至会令他招架不住,他就象一个妖冶魅惑的男妖,让他不知不觉地沦陷在他的魔力中。可是也有例外,就是如果他真的累了,不管他如何软磨硬泡他都会毫不留情地一脚把他踢下床,罔顾他的所有挑逗和“哀怨”抱着枕头呼呼大睡。其实他并不喜欢这样时常处于被动地位,习惯了领导指挥别人的他并不甘心被别人牵引,但尹寒湮似乎对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吸引力,偶尔的温柔以对就能立刻将他化为绕指柔。
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喜欢上这种浑身带刺、一不小心就会被扎得头破血流、有着不得已时玉石俱焚的疯狂狠心的危险生物呢? “因为你是混世魔王,需要一副能制住你的紧箍咒,尹寒湮就是那个人,防止你危害世间,你可要作个乖宝宝哦,小湮的美丽可不是不付出代价就可以随便采撷的……”
朱海妍——那个和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却硬逼着他叫了她27年姐姐的女人这么说。会插着腰骂他混蛋、白痴的女人,是谁说她是花一般的知性美女来的?
这个女人喜欢猛兽,她的作品中——她是一个作家兼插画家——常常会描写绘制出那些眼神凶猛锐利的动物。前阵子拿到了年度最佳作品奖的稿费,她竟立刻去动物园里认养了一头雪豹,还给它命名为寒湮。美丽而深情,既强悍又脆弱的稀世珍宝——
当时她挽着尹寒湮的胳膊,和巨大的铁笼内目光炯炯的“寒湮”对视,让他一时间有些迷惑,她究竟在说谁?尹寒湮还是雪豹?因为她说过,如果她要恋爱,一定要找一个深情到足以将她咬出血来的男人,而尹寒湮是第一个让她有一见钟情的感觉的男人,可惜他已经被他捕获了,再也不可能对其他人动心。
这个女人,连平常说话都和她写的小说一样恐怖!如果真有男人敢将她咬出血来恐怕他必须先有被“女王陛下”鞭打得皮开肉绽的自觉!
尹寒湮,他真的是生来克他的吗?也许……
丁乐忱看看办公桌上陪朱海妍认养雪豹时三个人的照片自嘲地笑笑,尹寒湮的那双眼睛的确太漂亮了,漂亮而变化多端,真的和背景中的雪豹有几分相似——机敏的,睿智的,讥诮的,戏谑的,妖魅的,挑逗的——但无论何时都是锐利的,令他无所遁形,有时候会感到有些怕怕的……
咚咚咚——一阵轻轻的,有些小心翼翼的敲门声打断了丁乐忱对尹寒湮的暇思
“请进。”他沉下嗓音,端起总经理的威严。
“丁总,徐工请您在这份文件上签字。”身高看起来不足170的瘦小男孩低着头,声音小得象蚊子哼哼。是网络总工程师新请来的小助理,个性害羞胆小,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公司都会被欺负的类型。
“拿过来啊,别站在那里不动。工作的时候要懂得察言观色知道吗?不管做什么都要动作麻利,这样才不会给别人和自己添麻烦,明不明白?”丁乐忱一边签字一边说。他最看不得这种唯唯诺诺、畏手畏脚的人,尤其是男人。
“明,明白——对不起。”男孩立刻把头埋得更低,声音也变得几不可闻。
“我又没说你做错了什么,只是提醒你一句,你道什么歉?动不动就说对不起也是一个坏习惯,会让别人觉得你很没自信。”丁乐忱签完字,将文件夹合起来递过去。
“…………”不知该怎么回答又不敢说对不起的男孩只好咬住下唇呆呆地站着听上司训话。
“怎么又不说话了?那个……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徐工好象告诉过我,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丁乐忱将双手放在桌子上,抬头盯住始终在用头顶对着他的男孩。
“董杨。”男孩嗫嚅着回答。
“好吧,董杨,能不能把头抬起来讲话?交谈的时候要直视对方,这是最基本的礼貌。老实左顾右盼或者盯着自己的脚尖别人会觉得你没有自信或者不够坦荡,不值得信任,如果是面对客户会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同时影响到公司的形象。”丁乐忱严肃地说。
“…………”董杨还是沉默以对,但总算听话地抬起头,怯怯地看了丁乐忱一眼,一对上他的目光又马上飞快地垂下眼帘。
眉清目秀,见惯了尹寒湮的美,一般人只能用这种词来形容。这孩子不算很出众,不过那双眼睛很亮,和尹寒湮完全是另一个极端的湿润的小鹿似的无辜的大眼。
“不要光抬头,眼睛也要抬——”
“我回来了,听说上午你一直在找我,有什么事……”匆匆忙忙走进来的尹寒湮打断了丁乐忱的话。
“好了,回去工作吧。以后记住我的话。”丁乐忱朝董杨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是,那么我先回去工作了,丁总,尹经理。”
“你又在欺负新来的小孩?”尹寒湮看着诚惶诚恐,差不多是“夺门而逃”的男孩,戳穿了丁乐忱的“恶劣行径”。
“我只是对员工进行再教育嘛!现在不都要终身培训?”丁乐忱说得振振有辞,“而且你一天到晚,什么都替我做好了,我闲啊,无聊嘛!”他站起来,绕过办公桌,抱住尹寒湮的腰。他的腰很细,穿起西装很好看,圈在手臂中更有一种性感的诱惑。
“无聊就拿别人耍着玩儿?这种行为很恶劣!”尹寒湮伸手掐丁乐忱笑呵呵的脸蛋。
“你陪我玩我就不耍别人了——”丁乐忱拉长声音,歪过头咬尹寒湮的手指头,象个撒娇的小男孩。
“一个大男人还老是和小朋友似的要人陪,我这不是赶回来陪你了吗?”尹寒湮抽回手,将唇凑过去,“想吻我吗?”
“当然想……”丁乐忱迫不及待地低下头,含住那双吐出诱人气息的唇片热烈地吸吮。主动探过来的嫩滑柔软的舌带有淡淡的牙膏味的薄荷香,吃过饭后马上刷牙是他的习惯,他讨厌油腻的味道留在嘴里,因此也连带的讨厌和油乎乎的嘴巴接吻,所以他的抽屉里也常备有口香糖和清口喷雾。
对一个处于各方面机能都十分旺盛阶段的正常男人而言,深吻的后果往往是欲罢不能,更何况那个狡猾得象野生动物般美丽的男人正火上浇油地把一条修长的腿顶在他腿间磨蹭——充分勾起他的欲望后再若无其事地走掉,这是他惯用的伎俩。熟知这一点的丁乐忱今天并不想陪尹寒湮做追逐游戏,因此他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抚揉着他的臀部,将他整个紧紧地贴向自己,并曲起膝盖以牙还牙,嘴唇也随之移向他雪白的颈项——
“咦?这是什么?”他无意中发现了一块不同于自己所制造的可疑的红斑。事实上除了休三天以上的长假,尹寒湮一向禁止他在看得到的部位制造吻痕,而且他的衬衫上有一股明显不属于他们任何一个人的香水味,想到这里,他已经确定地把那枚红斑定性为某人留下的吻痕。
“什么?”尹寒湮庸懒地半睁开眼问。
“你过来!”丁乐忱略显粗鲁地拉住尹寒湮的手腕将他拽进休息室附带的卫生间,“你自己看!”在巨大的镜前站定,他扯开他的领口,红斑清清楚楚地映入眼帘,他的心情也越发浮躁起来。
“Bitch!”尹寒湮眼神一凛,因接吻而变得淤红的唇中没有丝毫顾忌迟疑地冒出一句极粗野也极恶毒的诅咒。
“是女人?”丁乐忱除了恼火还有一丝讶异。 “最近在和我们商榷CRK项目投资的资方合作伙伴,腾盛的女老板,38岁的母夜叉。这个年龄的女人见到男人就象吸血鬼闻到了处女的鲜血。”尹寒湮并没有试图解释或澄清什么,只是用憎恶的语气嚣张地说出会被女权主义者下通缉令追杀的评价。
“如狼似虎的女人……你和她上床了?”丁乐忱盯着镜中尹寒湮的眼睛。
“没有上床,我不会和女人上床,只是为了达到目的而做的有限范围内的应付。”尹寒湮仍然坦然地说。他知道丁乐忱生气了,但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需要象他解释和道歉。
“是吗?有限范围内的应付?你认为这种说法和理由比‘逢场作戏’更好听更冠冕堂皇?”丁乐忱见尹寒湮“默认”了事实,终于抑制不住开始爆发,“那时你指责我下流无耻玩弄你的爱情,现在自己却做出同样的行为,这算什么?!”他觉得自己象一个被戏耍的蠢小孩。
“那不是同样的行为!”尹寒湮火冒三丈地反击。丁乐忱主动地翻旧帐击碎了他的理智,他无权这样指责他!“首先我说过我没有和她上床,我也从来不打算那么做!其次我和你最本质的不同就是我分得清动心和机械运动之间的区别!就算有一天情势所逼我必须那么做,对我来说那连‘性交’也谈不上!我不会有任何冲动和快感!但是你做不到!你是以恋爱的心情来抱我的,可是你也依然可以从其他人身上得到享受和感觉和刺激!所以我不会给你那种机会!”
“你!”丁乐忱气得哑口无言。因为他竟然找不到任何一句可以有力地反驳尹寒湮的话。“你这是强词夺理!是自私!”最后,他只能用这个连自己都觉得幼稚的反击来发泄心中的愤怒。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我就是自私!我会想尽办法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不择任何手段,即使是象这样代替你做这种我本来十分厌恶的事!” 尹寒湮推开丁乐忱走出卫生间,狭小的空间只会令他更加暴躁。他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想努力维护他们的爱情啊!他并没有背叛他,不管是心还是身体!
“好啊,你多么伟大!我就是龌龊下流,以后我的事我会自己解决,不用劳你大驾,以免玷污了你的圣洁!”丁乐忱火山喷发似的喊完,用力一摔门离开办公室,留下门口吓得目瞪口呆的女秘书。
“没事,别担心,只是工作上有些问题,你继续工作吧,等一下如果丁总没回来,替他把门锁好再下班。”尹寒湮安抚道。然后沉默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锁上门,将奔波了一天疲劳的身体陷入椅子中,脸上是从没让任何人看到过的害怕和脆弱。
第三章
“丁乐忱!马上给我滚出来!”
高八度的怒吼和雷神降临似的敲门声打破了丁乐忱一大早(其实已经临近中午了)的美梦,来人的声音并不难分辨,所以他立刻套上晨褛,连拖鞋都忘记套上就直接奔下楼梯开门。这尊菩萨他可惹不起。
“海妍姐,你怎么来了?为什么一大早就这么大火气?”
“我为什么来你心知肚明,别把你那一套奸商手段用在我身上,快给我把你那副恶心的嬉皮笑脸收起来!而且把眼睛睁开看清楚,你已经可以请我吃午饭了!”朱海妍一把推开丁乐忱,踩着纯白的细跟凉鞋踏进早已泻满阳光的客厅,在白色皮沙发上坐下,用与身上精工细制的淡紫色夏季套装相配的优雅交叠起修长的双腿。
“好嘛,这是你最喜欢的苹果汁,消消气啦——不是我不回去,我不敢嘛!”丁乐忱将供品奉上后,坐在朱海妍身边,挫败地耙了耙凌乱的发丝。
“不敢?你象是这么没用的男人吗?连自己的地盘都不敢回去,还推卸责任地把所有的工作都丢给小湮,自己躲起来享清福,好个甩手掌柜的!”朱海妍柳眉一挑,淡淡的彩妆更衬托出她精致中带着逼人气势的美貌。
“寒湮他这两天还好吗?是不是还在生气?”丁乐忱小心翼翼地问。
“哼,还算你没忘了男人要怎么当!小湮的状态很糟糕,你不负责任地躲起来,他不光要处理你丢下的大堆工作,还要把所有的苦水都往肚子里咽,你知道他是多么倔强的,累得病倒了也不肯去医院。”朱海妍瞪了丁乐忱一眼,心疼又无奈地说。
“他病倒了?他没事吧?海妍姐,你把话说完好不好?”丁乐忱焦急地捉住朱海妍的手,心里一阵绞痛。
“他也没有那么弱不禁风啦!我已经强迫带他去医院检查过了,医生说他只是劳累过度又没有好好吃饭才会在开会中累得昏倒的,而且我知道他心里还在想着那个自己批了自己长假,两周不见的混蛋!要不是我昨天去找你们发现他正在一个人笨手笨脚地煮稀饭糊弄自己的胃,恐怕他饿死了某人也不会知道!”朱海妍夹枪带棍地讥讽道。
“海妍姐,我……”丁乐忱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的他有些不敢面对寒湮。
“好啦,我不管你们为什么吵架,如果你还知道叫我一声姐姐的话就马上上楼去换了衣服,收拾干净回去看小湮,我强迫他今天在家里休息,你给我回去照顾他,你们请假一天你的公司也不会倒闭的,你高薪请来的那些企业菁膺就是这个时候用的!”朱海妍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丁乐忱命令道。
“哦,好,我马上去换衣服。”丁乐忱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来上了楼。
20分钟以后,丁乐忱换好了一身与平常工作时不同的休闲风格的衣服走下楼。
“怎么这么慢?大男人换个衣服竟然要20分钟!”朱海妍一边把丁乐忱往门口拉一边教训。
“诶,因为还要刷牙洗脸梳头……”丁乐忱嗫嚅着解释,有些底气不足。
“不用解释什么,乖乖地回家去,至于这里,我很快会拨出时间来替你收拾打扫,你最好事先准备好,如果我发现了什么不顺眼的垃圾,可别怪我自做主张地替你把它处理掉!”朱海妍锐利地又朝整个屋子扫视了一遍,径直走出去。
“啊?哦。”丁乐忱连忙关上大门,心脏砰砰地跳着。
“快点啊,锁个门要锁多久?你小时候一做错事心里没底时动作就会习惯性地放慢,好观察大人们的反应,找出最有利的方案逃脱……其实有些小错误他们根本没有发现,你只要偷偷改掉就好了……如果不知悔改的话,姐姐可是会非常生气的哦!”朱海妍笑眯眯地轻启红唇。认识了27年,她太熟悉这个小她2岁的男人的一举一动了,有任何细微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法眼。对这家伙,小湮还不足够了解啊……
“走吧,坐我的车,我送你直接过去。”朱海妍牵着丁乐忱钻进火红的宝马,以女人少有的麻利动作启动车子绝尘而去,将位于近郊的二层小别墅远远地甩在身后。
§ § § § § §
朱海妍将丁乐忱送回他和尹寒湮同住的公寓的楼下,又叮嘱了几句就说不打扰小情人们的重逢径自离去了。丁乐忱乘着电梯上到8层,忐忑不安地掏出钥匙开门。其实他不是有意放慢动作,而是一紧张就会变得很笨拙。
“可恶——我回来了,冷静——”正当他努力地和开关了无数次的门锁斗争时,大门从里面打开了——“寒湮……”他轻轻地呼唤用冷然的眼神看着他,眼下带着阴影,憔悴清瘦的人儿。
“什么也别说了,先抱我,马上!”尹寒湮用力把丁乐忱拉进屋里,再撞上门,然后直接吻住他,激烈地象要吸出他的灵魂。
“寒湮,寒湮,你的身体……”丁乐忱紧紧地拥住尹寒湮,他冰凉的身体扯痛了他的心,虚弱到昏到的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抱住他——
“我的身体很好!”尹寒湮几乎是急噪地撕扯开丁乐忱的衬衫,将吻狠狠地烙上他的胸膛,转眼间留下紫红的吻痕。
“寒湮,等一下,我们去床上……”
丁乐忱弯腰打横抱起尹寒湮,他今天的身体状况更适合在床上温柔地缠绵爱抚,他担心他会中途体力不支昏过去。走到卧室时,他上半身的衣服早已被尹寒湮剥掉,不知丢到哪里去了。他们一起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时,他已经扯掉了他的皮带。
“别动,今天让我好好爱你,我可不希望你太累,中途昏过去……”丁乐忱柔声安抚着显得有些焦躁不安的尹寒湮,然后用强健的手臂撑在他身体的两侧,小心地不让自己的体重成为他的负担。
“我不会昏过去的,我要一直看着你!”尹寒湮抬起手随着眼神浏览丁乐忱结实漂亮的身体——宽阔的肩膀,厚实的胸膛,八块肌紧绷的小腹,腿间还在沉睡的男性象征——
“别一开始就这样挑逗我,我会受不了!”丁乐忱捉住尹寒湮揉弄引诱的双手将它们固定在他的头顶,低下头,凑到他半张的唇边,含住他探出的舌尖轻轻地吸吮咂弄,接着在他不安分地勾挑下变成热烈的舌舞,来不及吞咽的唾液沿着唇边濡湿了雪白的颈窝。
“恩……把一切都给我……”尹寒湮性感低哑地吟哦着,俊美迫人的脸庞染上了一层红晕,随着被丁乐忱褪去的衣衫妖娆地染遍全身,周围的空气立刻随之燃烧起来。
“你好美,美得让我想要狠狠地咬你!”丁乐忱滚烫的唇舌不断地在尹寒湮光裸的肌肤上滑动游走,饥渴地移动,舌尖蠕动着刷过挺立的玫瑰色乳尖。
“好痛!”被舌软绵绵地调弄的乳头敏感地刺痛扰乱了他的神经,“咬我,我要你咬我!”尹寒湮挺起身子,索求着更多的接触。
“看,寒湮,你变得好敏感!”丁乐忱咬住尹寒湮的乳头细细地磨切,在他开始难耐地扭动身体时一阵放浪地吸吮。
“好痛!啊——啊啊——”分不清是疼痛还是快感的奇妙感觉从乳尖蔓延开来,迅速延伸到腿间——
“这里已经这么兴奋了……别急,我会满足你……”丁乐忱欣赏着尹寒湮几乎是弹跳着高高挺立起来的粉红色分身,手指接替了唇舌,继续揉捏着胸前的突起,来回拉扯绕着圈拨扭,嘴唇向下移到平坦的小腹,舌尖潜入圆润深陷的小洞中翻搅。
“啊啊——快——”尹寒湮发出尖细的呻吟,不耐烦地催促。
“安静下来,慢慢感受……”丁乐忱的手指刷过顶端带着露珠的粉红色花柱,探出舌尖,轻舔柱顶渗出花蜜的细缝,接着来到底端舔舐下方坚硬紧缩的两颗小球——最后当他受不了地开始粗鲁地拉扯他的头发,他才慢慢地将他整个含入口中,用柔软濡湿的口腔内壁包裹住他,上下滑动
“啊啊——啊!”尹寒湮终于忍不住,尖叫着在丁乐忱口中释放出浓浊的蜜汁。
“好浓的味道!”丁乐忱舔去唇边残留的白液,轻轻地放开尹寒湮,他不想让他承受太多的压力。
“不准停!”尹寒湮修长的双腿强硬地缠上丁乐忱的腰杆,“今天我不会让你逃走的!”他拉住他的一只手,引导他的手指挤入他后方紧闭的菊穴,嫩红的媚肉吞吐收缩着,立刻将他的手指夹紧。
“笨蛋,你没有痛觉吗?”丁乐忱心疼地轻吻尹寒湮紧索的眉心,他已经痛得汗水涔涔了。
“我没有痛觉,我只能感觉到你的存在!”尹寒湮喘息着,嘴唇分明在不住地颤抖。
“寒湮,别这样对我,别伤了自己,你这样我真的会害怕!”丁乐忱吻着尹寒湮强忍疼痛的泪水,缓缓地移动手指帮他放松,在他的表情逐渐松弛下来时试探着纳入第二只手指,然后在狭窄炙热的内壁中撑开运动,直到他的小穴变得松软粘腻,一开一合地翕动着需索他的进入—— “寒湮,忍一下——”丁乐忱握住早已充血挺立的分身,为了减少他痛苦的时间,一举侵入——
“啊——”尹寒湮呻吟着弓起身子,饥渴的甬道贪婪地紧紧吸附住滚烫的分身
“哈啊啊——好紧!——啊——”汗水顺着丁乐忱的额头不停地滴下,他紧咬着牙留给尹寒湮适应缓冲的时间。
“不——不要忍了,给我!马上给我!”尹寒湮抬起腰,移动着身体。
“啊——你会逼疯我!”
丁乐忱发出压抑的低吼,抓住尹寒湮的腰开始冲刺,他疯狂地随着他的抽动摆动着腰支,使得每一次挺进都更加深入,更加强烈地撞击着他的身体,刚猛的力道几乎要将他顶凹磨穿,他却仍不满足地引诱着他体内的热源一次次涨到极限后又一次次将滚烫的液体狂射在他的甬道中,直到意识渐渐离他远去——
§ § § § § §
丁乐忱坐在尹寒湮身边,替他换上新的冰枕。
果然象他担心的那样,激烈的爱爱过后,他在昏迷中开始发烧。
幸好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一切结束之后他立刻把他抱到浴室,替他清洗了身体,然后强迫半睡半醒的他喝下一大杯热水补充失去的水分,接下来的时间他就一直昏睡着。
一整夜,他拉着他的手,不断地咒骂自己——他早知道的,寒湮的爱是如此强烈,如果背叛了这样强烈的爱会是什么后果,他想过,他可能真的会一刀杀了他也说不定。可是他没想到会是这样,没想到他会先对自己下手!他这个笨蛋!他的自大和轻率无颜面对寒湮的爱,他必须解决,马上解决那件事……
…………
“乐忱,你怎么坐在这里?你一夜没睡吗?”
清晨,尹寒湮睁开眼睛,轻轻抚摸趴在床边的丁乐忱的头发把他叫醒。
“寒湮,你醒了?觉得怎么样?还不舒服吗?恩,还好,好象已经退烧了——”丁乐忱摸过尹寒湮的额头之后终于放下心来。
“我已经没事了——我想我终于清醒了。”尹寒湮坐起来,抱住丁乐忱的脖子。
“寒湮?”丁乐忱搂着尹寒湮,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不会再让别人碰我了,一丝一毫也不会——我也不会再让你就这么离开我身边——你是我的,我的……”尹寒湮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却透出无比的坚定。
“恩,我是你的——不要再把自己饿昏,不要再让自己病倒,我不会离开你身边的,我是你的,永远是你的——我的寒湮……”丁乐忱轻喃着,向尹寒湮也向自己保证。
一直忘了说,关于丁乐忱的名字,正确的发音应该是“月晨”,不是“勒枕”哦!这个名字偶老弟(堂弟)有用过,不过因为小时侯上医院被护士呼为“丁东枕”,叔叔婶婶觉得麻烦,就给他改成了现在的名字。听说乐忱还是偶老爸起的呢,偶满喜欢的,就拿来用了。顺便一提,TA不姓丁,偶爷爷因为种种原因曾姓过这个姓,后来偶宝宝他们都改回了原本的姓氏,只有二叔嫌麻烦没改,所以偶和偶弟就姓不同的姓了。
这篇的H度大约就是这样了,至于《沉默之沙》,本来就是有相当一部分处于暧昧不明状态,所以仍会保持现状,不会刻意追求煽情的效果。
恩,就酱子!
第四章
“尹经理早!”
“早!”
“尹经理,你的身体已经没事了吗?”
“已经恢复了,谢谢!”
被丁乐忱强迫绑在床上休息了三天的尹寒湮到了第四天终于忍不住了,他无法忍受这种从早到晚无所事事的生活,他需要工作,需要接受挑战,更需要进攻,这才是他保持最佳状态的重要因素,生命力有很大一部分是靠情绪来支撑和平衡的,男人有时候需要靠更多的方式来证明自己在众多同类中的存在。
因此,在一早丁乐忱看过他的“睡脸”而放心离去以后,尹寒湮也迅速起床梳洗,换上蓝色衬衫和黑色西装后,他站在镜前,用着哩将一头顺滑的乌丝固定,使它看起来增添了几分强硬的质感,虽然仍有几丝怎么也不肯听话的头发垂落下来,不过露出的额头使他的脸看起来精神清爽了不少,细长上扬的眉锋划出两道优美而凌厉的线条,突显了工作中需要的敏锐和果敢——至于那个带有妖邪气质的冶艳男子,他只属于丁乐忱。
“安黛,等一下把月底的结算报告拿到我的办公室来。”
“好的,那个我已经提前做好了,我马上去拿过来送到您的办公室。”
“谢谢,辛苦了!啊!”
“你跑什么?在公司的楼道乱跑撞到人怎么办?真是笨手笨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尹经理,您没事吧?您怎么没有多休息几天?不过看到您恢复健康我还是很高兴……”被某个突然从走廊拐角冲出来的冒失鬼撞到、身体只是稍微倾斜了一下的尹寒湮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耳边就传来了网络总工徐锦平连珠炮似的的咒骂和咒骂后突兀的问候。
“谢谢,徐工,我已经完全恢复了,被撞一下不会怎么样的,您看我有那么弱不禁风吗?”尹寒湮淡淡地笑着安抚似乎还余怒未消的徐锦平。
这个人的技术能力是绝对首屈一指的,当初将他从对手公司挖角过来还颇费了一番心力,最后终于从他当时装设计师的妻子身上找到了突破口,条件是替她的新主题拍一张海报。成交后两周,徐锦平已经办妥了一切手续来公司工作了。
“哈哈哈,尹经理真幽默!根本不会有人觉得您弱不禁风的!到是这小子,细得没个男人样,看着就让人担心,又整天冒冒失失的,交给他的工作十件有八件会出状况,虽说不是什么大状况,不过……董杨,笨蛋,光让我一个人说话,连道个歉都不会吗?”徐锦平一把捞过还蹲在地上慌慌张张地整理散乱的报表、数据单的男孩。
“对,对不起!”董杨低着头道歉。
“原来是你?没关系,我刚才急着回办公室,脚下也急了点,没注意会有人过来。徐工,别怪他了,他大概也是急着想办好工作吧。”尹寒湮劝道。他一向不喜欢和小孩子以及弱者过不去。
“他已经来了两个月了,可还是迟迟不能适应,我真的受不了他了,本想辞了他,可是丁总不肯批,结果今天马上又给您添了麻烦!”徐锦平又用力在董杨头上拍了一下。
“算不上麻烦,在公司的楼道里,尤其是早上,大家都很忙,这种事也难免,好了,快去把徐工交代的工作办好!”尹寒湮拉过委屈地缩着头又不敢说话的董杨,“这种小事不用怕成这样,我没有那么可怕吧?”
“啊,是,是!”董杨连忙点头,然后匆忙抱着文件夹跑开。
“怎么搞的?他怎么好象对我比对你还害怕似的,这种跑法……”简直可以说是落荒而逃了!尹寒湮不解地说。
“大概是怕真的被开除吧?如果他不是那么笨,我也想再多照顾他一点儿,他家父亲早亡,母亲身体又不好,所以他念完专科就出来工作,现在的独生子都是娇生惯养,他能这样也满不容易的。其实他成绩还不错,好象还一直在自学,对新知识和技术也很熟悉,说起能力来并不比其他那几个本科生研究生弱,只是太胆小了,又不够麻利,经常出状况!啊,我又不由自主地罗嗦了,耽误了您的工作,真不好意思!”徐锦平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堆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匣子又不小心开大了,连忙笑着和尹寒湮说抱歉。
“哪里,这也是我的工作之一,领导者应该对员工的情况了解得更多一点才更有利于工作的……”
又寒暄了几句,尹寒湮回到办公室,推开门,丁乐忱已经坐在窗前的皮椅上在等他了。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我才刚来十几分钟……”尹寒湮看了看手表,同时随手别上门。丁乐忱看样子不会只坐一下就离开。
“为什么不听话好好在家里休息非要急着来工作?”丁乐忱站起来,走到尹寒湮面前,轻松地将他抱起来,一起窝进会客用的沙发里。
“我想你,不行吗?每天一个人待在家里太无聊了!”四下无人时,尹寒湮并不介意这样对丁乐忱撒撒娇。
“想我就打电话给我啊,那样给我的时间也许还更多,一来到公司你就是满脑子工作了!”丁乐忱抚摸着尹寒湮消瘦的脸颊,担心他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身体。
“我不喜欢电话,那样只能听到你的声音,可是却不能象这样吻你……”尹寒湮捧住丁乐忱的脸,低头贴上他的唇瓣,一改往日的激烈,缓缓的,柔柔的,温柔地吻他,然后被不习惯薄弱的浅吻的他用力压住后脑狠狠地吸吮、翻搅、纠缠——
“该死,寒湮,不要一大早刚到公司就引诱我,这样我的工作效率会直线下降!”丁乐忱抱着尹寒湮喘着气不敢再吻下去,再继续下去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而且那天他发过烧之后他已经决定在他恢复之前不再碰他,可是每天和他睡在一张床上,看着他埋在他胸前的睡脸,这实在是一种折磨。
“我没有引诱你,是你跑来我的办公室引诱我才对!”尹寒湮枕着丁乐忱的肩,反将了他一军。
“恩,我总是说不过你。”丁乐忱叹了口气说。
“呵呵……你终于明白了?好了,回自己的办公室去工作吧,给我按时下班,今天晚上我不会放过你的!”尹寒湮咬着丁乐忱的耳朵说完,径自从他腿上站起来,走回办公桌后准备开始工作。
“你是故意的!”丁乐忱跟过来,将双手撑在办公桌上,鼓着腮帮子,象个吃不到糖果的馋嘴小男孩。
“没错!你真聪明!”尹寒湮柔魅地轻笑,欠起身子在丁乐忱唇上轻轻一啄,“剩下的部分下班以后再给,现在乖乖回去工作吧,丁总。”
“唉,是,是,马上回去,我的尹经理!”丁乐忱无奈地起身。每次寒湮用这种公式化的尊称称呼他事就说明事情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 § § § § §
在暖风熏染的夜晚,薄薄的白色窗纱隔断了月神试图窥探的目光,将一室的浪漫留给互相依偎着,为对方砰然心动的夫夫——
“不要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盯着我,放松一点……”尹寒湮半趴在丁乐忱的身体上方,缓缓低下头,若有似无地舔过他的下唇。
“寒湮,你的身体真的已经没事了吗?”丁乐忱听到自己困难而低哑的声音,掌下感到他微凉的大腿结实而富有弹性的八块肌和滑腻如丝缎的肌肤完美结合的美妙触感正疯了似的鼓惑着他。
“你在担心什么?你的热度还不够吗?那就让我来帮你点燃……”尹寒湮的吻忽上忽下,轻飘飘地落在丁乐忱的脸上、唇边,最后在他的喉咙上留下一道濡湿的痕迹。闲适放松下来时,他身上猫科动物贪玩且乐于戏耍的特点便暴露无疑——
“别玩了,我已经当了你十分钟的玩具了,你真想烧死我?”丁乐忱忍不住开口求饶。不准动手,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任他上下其手,根本就是最最残忍的酷刑!
“有那么痛苦吗?好吧——”
“啊——”丁乐忱的身体猛的一颤,尹寒湮继续象只猫儿似的舔吮着他的胸膛,一手突然包覆住了他的要害。
“这几天很辛苦吧?反应好快!”尹寒湮满意于手中的重量及硬度,奖励似的收放移动着手指,摩挲着顶端的凹陷。
“还,还不都是你害的?”丁乐忱皱着眉,拼命将注意力从烈火灼烧似的小腹移开,如果不小心就这样泻出来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就彻底完蛋了!
“是因为我吗?你只想要我?我好高兴……”尹寒湮轻喃着滑下丁乐忱的身体,趴伏在一旁,埋首在他双腿间焦灼地挺起的部位,含住头部轻轻吸吮。
“啊——你——你高兴什么?你很喜欢这么折磨我?”丁乐忱捉住尹寒湮洗过澡后还潮湿地打着缕的发丝。他必须靠触摸到他的一部分来缓解身体的燥热。
“不是喜欢折磨你,而是喜欢看你为我而焦躁不安的样子,我喜欢你这样的表情,有点凶狠,可是又热情性感得要命!”尹寒湮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移开嘴唇,因此出口的话语显得有些含混不清。
“我——我如果凶狠就不会让你这样摆布我了!”丁乐忱呻吟着说。被这种濡湿柔软的触感包围着,柔软又强硬的舌来回刷弄蠕动的感觉,以及被变换着角度用力地吸吮,连他自己都能感到顶端的小孔冒出的透明液体中已经开始掺入了少许浊白——
“你很温柔,你对我总是很温柔,所以才害我这么的想要独占你的温柔……”尹寒湮加快速度让他在他口中不断滑动进出,舌尖配合着翻滚蠕动着挑逗他,逼他释放出他的热情——
“啊——不——该死——”丁乐忱的诅咒随着喷射而出的热液猛然释放出来,白浊的液体不可避免地污浊了尹寒湮精致干净的美貌,使本来就带着妖魅气质的他更增加了几分淫靡的诱惑——
“到此为止,我不会再任你折腾了,我要抱你,你这个狡猾的男妖!”丁乐忱坐起来,一把拉过尹寒湮,将爆发的热情一股脑地印上他白皙的肌肤,牙齿咬住他殷红的乳头粗鲁地拉扯——
“啊——啊啊——就这样抱我!别停!”尹寒湮舒展着身体,粉舌兴奋地舔过干燥的嘴唇,他的身体也一直强烈地渴望着他的抚触,“啊——恩恩——”他咬住唇,他的两根手指正钻入他的体内,扭动着化解内壁反抗的紧缩——
“已经变软了,这里也这样迫不及待了,我要进去了——”丁乐忱分开尹寒湮紧实的臀瓣,顶住小穴饥渴地翕张的入口,用力将他的腰向下一压——
“啊——”尹寒湮尖叫着抓紧丁乐忱的肩,被坚硬灼热地侵入充满的甬道不顾被撑到极限的痛苦,紧紧地缠住他的分身,将他一步步吸入最深处——
“天那!不要动!不然我会不小心弄伤你!”丁乐忱顺势将尹寒湮扑倒,缓冲了一部分他可以自主的力道。
“我不会那么容易受伤!不准有所保留,我要你的全部!”尹寒湮拉下丁乐忱的脖子热烈地吻住他,同时不安份地摆动着腰部,硬是将他的理智全部打碎涣散——
“你这个贪心的家伙!你以为所有的男人都能象我这样吗?”丁乐忱懊恼尹寒湮三番两次的“不解温柔”,将他的双腿高高地架在肩上,开始猛烈地抽插,旋扭着在紧窒的甬道中肆虐,疯狂地撞击他的身体。
“啊啊——我——我不管别的男人怎样!我只要你!啊——我不在乎!我宁可在你怀里支离破碎!啊——”
尹寒湮狂喊着,出口的确是断断续续的破碎呻吟,因为接下来丁乐忱没有给他更多说话的机会,他的分身在让他享尽快感的同时也贪婪地需索着他的身体,在淋漓尽致的快感之上,让他得到他的所有——
§ § § § § §
当一切激情逐渐平复,丁乐忱已经在他怀中安然地进入梦乡,尹寒湮却抚摸着他的头发难以入睡。几乎每次爱爱后都是这样,满足之后反而更有一种奇怪的紧张感,怕闭上眼睛之后他会突然从他的身边消失。所以他宁可不睡,宁可就这样静静地抱着他,看着他,爱着他……
第五章
被朱海妍瞪着看的感觉并不好,尤其是被她用这种审视和逼问的眼神盯住不放。在某种程度上说,她会喜欢上尹寒湮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的血液中似乎有某种相似的成分,时常会强势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这种仿佛轻易就能洞悉到别人内心的视线简直令人无所遁形。
“不肯开口吗?还是真的不明白我为什么单独约你出来?”朱海妍端起镶着金边的细瓷杯喝了一口咖啡,又轻轻放下,修长纤细的十指带动着银匙在散发着奶香的液体中划出一道旋涡。
“…………”丁乐忱将视线调到窗外,避免与朱海妍对视,这种情况下无论他开口与否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最好老老实实地等着听取她的审问。
叩叩叩——朱海妍习惯性得敲击着桌面,她总是以此来控制自己易怒的情绪。不知为什么,每当烦躁时,这个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方法总是十分见效。因为要长期握笔写作(她并不喜欢直接在电脑上创作)以及绘图,她并没有将被女友们无数次夸奖的形状圆润美好的指甲留长,如此一来才不会铬伤手指,并且放心地敲击出能让自己安心平静的低沉而有节奏的声音。
“好吧,如果你不想说,还是老规矩,我问你答,不准说谎——”成功地熄了火,朱海妍重新开口,“我去过你的别墅了,很显然你并没有听我的话,我没想到你到现在还没有将某些多余的东西处理掉,并且还明目张胆地将他随身携带。”
“我正在想办法——但是事情的起因是我的错,我必须用一个妥善的方法——‘处理’他。”丁乐忱顿了顿,还是用了和朱海妍相同的形容,“我——并没有把他带在身边,事实上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这么做。”
“那就把他交给我,如果你自己出面觉得为难的话,我完全可以替你把他处理得天衣无缝。这种小事,我的任何一个朋友都不会介意帮忙给一只小狗提供一个温饱和可以遮风挡雨的场所。我也会摆脱他们好好照顾他。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所以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借机欺负他的。但是如果因此而伤到了小湮则另当别论。怎么样?想说实话了吗?”朱海妍优雅地向后靠在椅子上,垂在肩膀微卷的发型配合着她精致的彩妆,轻而易举地吸引了周围男士们仰慕的目光。
“我——”丁乐忱无奈地开口,“海妍姐,我们能找个更安静的地方吗?”
“好吧,去老地方好了。”朱海妍起身,挽着丁乐忱的胳膊走出去。除了真心爱上的对象,她不会留恋任何被爱慕的感觉。
§ § § § § §
“你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有什么事找不到丁总?”尹寒湮有一丝诧异地看着站在面前的来访者,“丁总今天下午有事,不在公司,如果有事可以先和我说。”
“我,我知道丁总出去了,我是有事想要找尹经理您。”董杨在裤腿上蹭了蹭手心中的汗,鼓起勇气说。
“找我?是徐工找我吗?”尹寒湮看着董杨紧张的样子,心里更奇怪了。
“不,不是——是我自己想找您!事实上我是想要和您道歉!”董杨嗫嚅着,逼着自己一个字一个字把想说的话挤出来。
“道歉?你又做错什么了?还需要特意来和我道歉——这个徐工太多虑了吧?”尹寒湮直觉地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下意识地希望把董杨的话引导到自己希望的方向。
“不是,不是这样的!是,是关于丁总!您和丁总吵架的那天,丁总他是和我在一起的!但是后来他只是同情我的处境困难,给我提供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而已,请你原谅我!不要赶我走!我是真的需要这份工作,我没有任何野心和不该有的企图!”董杨打破了尹寒湮试图逃避的幻想,闭上眼睛,一股脑地把所有的话说出来。然后他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却听不到另一颗心破裂的刺耳的悲鸣。 “他——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尹寒湮的唇几不可辨地抽搐了一下,脸上仍然保持着冷静。
“我——那天丁总在楼道里看到我,就硬拉我陪他一起去喝酒,他一边发脾气一边喝得酩酊大醉,我吓得不敢反抗他——后来他喝醉了,就把我带回家,我只想照顾他睡下就走,可是我不知道他会突然——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力气太大了,我根本挣不开——他一直叫我‘寒湮’——后来我才知道您是丁总的……我发誓您和丁总和好后我们就不再有关系了,他只是知道了我家的困难,好心帮助我……”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这种事应该竭力隐瞒吧?你主动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尹寒湮的脸色变得苍白骇人,声音轻柔得可怕。
“求您原谅我,给我一条活路——朱小姐来找过我了,希望我主动辞职离开,可是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我妈的医糖费还需要我——”董杨的声音开始加入了哭腔,眼泪顺着腮边不断地滑落。
“明白了,你是想继续留在丁乐忱身边做‘妾’,你希望我放心,因为你绝对不会想要独占他,你没有这种野心,不会影响到我的地位——是这样没错吧?你希望得到我的同情吗?我应该同情你还是你那生病的妈?”尹寒湮冷笑着问。
“我,我——”董杨一惊,不禁瑟缩了一下,没想到尹寒湮会这样直接地把话说出来。
“我说对了吗?呵呵……说起来这件事并不是我能够决定的——这样好了,下班后和我一起回家,你已经知道我在和他同居了吧?和我一起回去,我们三个需要面对面地好好谈一谈,确定一下彼此之间的关系,也好日后和平相处,互不打扰——我这个人喜欢清静地过日子,不喜欢和太多的麻烦搅在一起——”
§ § § § § §
“你到底把我拉来做什么?我可不想当你和寒湮的电灯泡!”走下公寓的电梯,朱海妍还在不停地抱怨。
“海妍姐,我的心里慌慌的,总觉得会出什么事,你就陪我一起进去吧!而且寒湮也说谢谢你上次照顾他,送他去医院,一直说要请你吃个饭感谢你——”丁乐忱软磨硬泡地一路把朱海妍拖到家门口。
“知道害怕以后就不要再做亏心事,下次我可不会再帮你隐瞒!我还会趁机把小湮夺过来,让他变成我的男人!”朱海妍挑起眉毛威胁。
“是,是,海妍姐,我发誓绝不会再有下次!我是真心爱寒湮的,我心里除了他根本容不下别人!”丁乐忱举手发誓。
“这种山盟海誓的话不用和我说,还是留着和小湮说吧——”
“知道了,谢谢海妍姐!寒湮,海妍姐来了哦!”丁乐忱一边开门一边喊。
“是吗?太好了!我也请了一个客人回来呢!人还是越多越热闹!”尹寒湮微笑着迎出来。
“客人?是谁?你请客人好难得,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他——董杨?”看清客厅里坐着的人后,丁乐忱的脑子立刻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呆住了。
“海妍姐,请进!”尹寒湮仍然微笑着,牵着朱海妍的手把她让进屋里。
“小湮——”朱海妍第一次尝到舌头打结的滋味,她没想到会面对这样的状况。
“这样就好了,所有的人都在更容易把话说清楚,以免造成什么误会——”尹寒湮一边为众人倒茶一边说,“乐忱,你不用和我解释什么,看你的脸色我就知道,他应该没有骗我,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爱我吗?”
“我爱你,寒湮,我当然爱你!我——”丁乐忱慌乱地开口。这是怎么回事?寒湮怎么会和董杨再一起?他发现什么了?所以趁他不在的机会去找董杨?可是他为什么完全没有发觉他的情绪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寒湮并不是一个善于掩饰的人啊!尤其是在这件事上——
“恩,我相信你,其实你爱我我一直都是知道的——那么他呢?你也爱他吗?”尹寒湮点点头,指向董杨。
“我只爱你!他——我——那时我们在吵架,我——”
“这么说你并不爱他——”尹寒湮打断丁乐忱的辩解,“董杨,你刚才和我说过你已经爱上这个男人了吧?你能说出为什么爱他吗?”
“我——他——他很善良,又温柔——”董杨红着脸,战战兢兢地开口。
“还有呢?还有很多说不完的优点?我和你不同,我说不出为什么爱他,或者说我爱他是不由自主的,本能的,全身心的,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如果硬要说出我爱他到什么程度的话,我可以用另一种方法来证明!”
“啊!”
“寒湮!”
随着几声高低不同的惊呼,一把水果刀狠狠地陷入了尹寒湮的大腿,几秒钟以后,鲜血开始浸透了长裤渗出来——
“看到了吗?他已经融入到我的生命骨血中了!你做得到吗?如果你可以做到我就立刻从你们面前消失!”
“啊,不!”
“寒湮,不要!”
又是重叠的惨叫,尹寒湮毫不留情地将刀子拔了出来,好象那条腿根本不属于他——
“不,不要!不要!我不想怎么样的!我不是要故意破坏你们的!是您逼我我才说的!我并不想和您抢丁总!”董杨被空气里充斥的血腥味和递到面前血淋淋的刀子吓得抱着脑袋尖叫起来。
“寒湮,住手!不要这样!”丁乐忱趁尹寒湮的注意力还在董杨身上,迅速冲上去夺下他手里的凶器,“让他走,我马上解雇他,不要干出傻事!”
“放开我!你怕吗?怕我杀了他?你舍不得他?”尹寒湮转过头,咄咄逼人地质问。
“不是这样的!不要每次都不等我开口解释就随便曲解我的意思!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们两个单独谈谈,不要把别人扯进来!”丁乐忱抑制住尹寒湮的挣扎大吼。
“我曲解你?你难道没和他上过床?你敢这么说吗?如果你说你没有,那么我就相信你!”尹寒湮瞪视着丁乐忱,眼中竟真的带着一丝期待。
“我——我不能——可是寒湮,那时我们吵架了,而且我又喝了酒——”
“随意你就随便抓一个人来和你上床?你第一天喝了酒,那么后两天呢?你又抱过他三次还是四次?你也都喝过酒吗?”尹寒湮寸不不让地逼问。
“我——”丁乐忱哑口无言,因为后来他虽然是出于赌气和报复心理,但也的确对董杨天生勾起男人保护欲的柔弱气质动过心——
“你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我不是说了我会补偿你,你妈的医糖费我也会帮助你,你为什么要破坏我的生活?”脑子乱成一片的丁乐忱忍不住把怒火发泄在董杨身上。
“我,我没有,我没有那么做,我并不想破坏你们!是尹经理答应我原谅我,不会开除我我才说的,我——”
“住嘴!”一旁的朱海妍实在看不下去了,抬手给了董杨一记耳光,“没想到连我都被你骗了!以为你真的只是个小可怜!看来我还是太容易心软了!”
“海妍姐!你这是干什么?连你也失去冷静了吗?刚才是我失态了,这件事与他无关的——”丁乐忱冲上前,制止住朱海妍即将落下的第二个巴掌。
“算了,海妍姐,这的确不是他的错,错的是我,我这种人不应该爱上乐忱这种男人,我们并不适合,是我太傻了!乐忱,你不用为难了,我不能容忍和别人共同拥有你,但我可以走——”本来因为突然失去丁乐忱的支撑一直勉强靠在墙上撑住身子的尹寒湮慢慢地说完,竟突然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夺门而出,就象一头负伤逃走的野兽,只留下一路班驳的血迹——
“可恶!寒湮!”
丁乐忱愣了一下,立刻跟着追了出去,屋里只剩下站在一片凌乱中的朱海妍和董杨。
“这就是你的目的?你小小年纪,察言观色的能力却不输给在社会上打了几十年滚的人——你知道寒湮的弱点,激怒他,再巧妙地营造出乐忱对你偏袒的假象——其实不是寒湮逼你,是你主动去找他的吧?你以为只要把他逼走就可以了吗?告诉你,丁乐忱不会舍弃寒湮爱上你的!因为你连他的一根头发也比不上!而且我上次和你说的话可不是开玩笑!你妈如果真的需要钱来治病我会安排好这件事,因为我尊敬每一个母亲。如果你还想在这个世界上混下去就立刻给我从他们的生活里消失!这次我绝不会再姑息养奸了!听明白了吗?”朱海妍揪住董杨的衣领,一字一句,不容忽视地让每一个字渗入他的骨髓。
第六章
身后病房的门无声地打开,又轻轻地关上,在楼到里烦躁地不停踱着步的丁乐忱连忙迎上来,拉住朱海妍——
“海妍姐,寒湮他……”
“这种情况下他肯和你来医院就已经很不错了,你还希望他怎么样?”朱海妍摇摇头,把丁乐忱拉离病房门口,“放心吧,他已经平静下来了,只是暂时还不想见你。陈医生也说他没事,不过他流了那么多血,难免有些虚弱,我们今晚先回去,让小湮好好休息,明天我炖好汤给他送来,然后再慢慢帮你旁敲侧击——小湮的脾气你了解,这时候你太急着见他恐怕反而会造成反效果。”
“可是我怎么能放心,刚才他那种脸色简直比纸还白,真的好吓人,如果夜里——”丁乐忱的一颗心还悬在胸口,根本放不下。
刚才他追出家门,追了四层楼才终于赶上因为体力不支而跌倒的尹寒湮,他咆哮着拒绝他的接近,之后是疯了似的反抗他想将他抱起的手臂,他的力气大得出奇,起初除了承受他的拳头,他根本无法让他平静下来,直到朱海妍巡着声音追过来,一边告诉他她已经打电话给自己当医生的老同学,救护车马上就到,一边帮他安抚尹寒湮,让这头受伤的野兽安静下来—— 几分钟以后,当他们一起跟着上了救护车时,尹寒湮已经耗尽了体力,昏了过去,整个人没有一丝血色,他的鲜血已经浸透了自己和丁乐忱的衣襟……
“走吧,受了伤的野兽从来不会允许任何人在他们最脆弱的时候靠近,他们会出于本能地进攻所有妨碍他们独自舔舐伤口的人,甚至不惜拼死一搏,如果你真的关心他就别再这时再去刺激他了。夜里会有专门护士照顾他,陈医生是我的朋友,我已经拜托过他了,回去吧,你守在这里也没用的。回去吧,回去帮我炖汤。”朱海妍象小时侯一样摸摸丁乐忱的头,然后象牵当年那个淘气后又追悔莫及的小男孩一样带着他走出医院。
§ § § § § §
“海妍姐,我吃不下了。”尹寒湮勉强又咽下一口汤,然后摇了摇头。
“恩,好吧,能吃完一半已经很不错了,乖孩子!”朱海妍放下碗,微笑着轻轻拍拍尹寒湮苍白的脸,短短几天,他又变得比前一段时间更消瘦憔悴了。不过另一个笨蛋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活象一只被霜打了的茄子。“小湮啊,你看,你住在我这里已经第四天了——”
“真对不起,海妍姐,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再过几天可以下床活动了我就出去找房子……”
“小湮,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要一辈子住在这里我才高兴呢!可是你不会高兴——看着我,你扭过头去也没用!”朱海妍硬把尹寒湮别开的脸转回来,对上他的眼睛,“没有乐忱你不会快乐的,我不是因为把他当弟弟看待而偏袒他、为他求情,我是为了你,我是把你当成一个男人来爱的,所以我会为你做我所能做到的一切——请你原谅他,回到他身边,让你自己快乐起来。”
“我也想,可是我做不到,海妍姐,我做不到!我怕看到乐忱的脸,看到他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董杨,想到乐忱是怎么抱他、吻他、温柔地对他笑——这简直比杀了我还痛苦!我无法把这当作没发生过一样回到他身边!那样也许我会忍不住想要杀了董杨,更想毁了乐忱,弄坏他,这样他就能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我怕,我怕这样的自己!所以我不能回去,不能见他!——求求你,海妍姐,别逼我,至少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尹寒湮看着朱海妍,他的声音明显地在颤抖,可是他的表情并没有扭曲,削尖的脸庞仍然美得慑人,美得刺痛了她的心——那晶莹剔透的泪水象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不停地落下,濡湿了盖在他腿上的薄被。
“好吧,可是,答应我一件事,小湮,答应我,不管怎样,到了什么时候,出了什么事,不要再伤害自己,永远不要再伤害自己!”朱海妍的手湿湿的,尹寒湮的泪沾湿了她的整个掌心。
“恩,海妍姐,我会的,我会努力让自己再坚强一点!放心吧,我是个男人,男人不该这样脆弱……”尹寒湮点点头,努力控制着自己决堤崩溃的情绪。
“相信我,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朱海妍倾身吻了吻尹寒湮的额头,“我先出去了,一会儿乖乖把糖吃了,好好休息。”想了想,又亲手帮尹寒湮把水倒好,她这才放心地端着剩下的汤饭转身走出客房,带好门,然后顺手把小心翼翼地躲在房门边偷听的大男人拉到楼下的客厅坐下。
“你都听到了吧?”朱海妍斜瞟着垂头丧气的丁乐忱。
“恩。”丁乐忱低头无语。现在的他没有说话的资格。
“把手伸出来。”朱海妍突然说。
“啊?”虽然觉得奇怪,搞不清朱海妍的意思,丁乐忱还是老老实实地伸出一只手。
“给你,这是小湮的眼泪。”朱海妍把手心贴向丁乐忱的手掌,将那湿凉的液体传给他。“感受到他的心了吗?他不见你是怕会伤害了你,他为了你宁可让自己独自忍受那种锥心蚀骨的痛苦,他宁可将情绪全发泄在自己身上,让自己流血,让自己疼痛,他要保持清醒,只因为他不想伤了你——”
“寒湮,对不起!——”丁乐忱痛苦地把脸埋进双手中。他好想马上冲上楼去,紧紧地抱住他,告诉他自己有多么后悔,告诉他永远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告诉他——他是多么爱他,哪怕他真的伤了他,为他流血,他心甘情愿,可是他知道他不会,他不会伤害他,只会因为痛苦而再次伤了自己。
“你是世界上最愚蠢的男人!”朱海妍毫不客气地开口。
“海、海妍姐——”
“觉得过分吗?其实我早想这么说了!只是因为前两天你的情绪也不太稳定,我怕万一你也做出什么傻事来,那样会直接要了小湮的命才一直保持沉默,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一顿!”朱海妍严厉地瞪着被她的火气吓得噤若寒蝉的丁乐忱,“你这个天杀的蠢男人!你知不知道小湮对你是已经深到骨子里的那种根本连命都不要的爱?可偏偏碰上你这个多情到又烂又糟心的大混蛋,看见人家可怜,马上就激起你泛滥廉价的同情心——而那个我见尤怜的董杨正好充分满足了你大男人旺盛的虚荣心!更可恶的是你对小湮的态度,你不但拼命为自己的过错找借口,还在小湮受伤后慌里慌张地去护着那个什么见鬼的董杨!你根本无视于他为你所流下的那些血泪!你这个自私的大混蛋!”
“我——”
“我什么我?给我闭上嘴巴,我还没有说完!”朱海妍立刻打断试图辩解地丁乐忱,“你想说什么?还想说这件事和那个贱小子无关,一切都是你的错?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货色?他是一个骗子!一个利用自身色相和装柔弱、扮可怜来引诱你这种蠢男人的大骗子!”
“骗子?海妍姐,你说他讲的一切都是骗人的?”丁乐忱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要戳穿他的假面具比我想象的还要容易——他那生病的母亲早在他小学时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被亲戚养到15岁,然后开始自己打工赚钱,后来觉得这样太辛苦,竟然勾引到学校的一名教师——一个已婚的男人和他上床,然后以此威胁那个男人拿出钱来供他到高中毕业,之后又以同样的手段利用三个不同的男人念完专科——而你,是他所捕获的猎物中最肥美的一只,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你,可是你和那几个男人不同,只用普通的方法是无法达到目的的,所以以优异的成绩从专科学校毕业的他才会突然变得如此笨拙得让人心疼——其实他开始的目标是徐锦平,谁知那个男人迟钝到不懂得咬钩,可是却幸运地误打误撞钓到了你!”朱海妍含着怒气,有节奏的“叩叩”地敲击着茶几的玻璃平面,将董杨的身世经历一一道出。
“这,这是真的?海妍姐?”丁乐忱没想到出道至今,看惯商场险恶的自己竟会被一个毕业没多久的小男孩欺骗得如此彻底,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他竟然为了一个骗子伤害了寒湮,而且伤得那么深——
“如果不是亲自去了医院发现那个所谓他妈妈只是一个不相关的陌生人,我也很难相信这是真的,把他想成一个临时起意的贪心小鬼还是太低估他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工于心计!……总之这一切都是他亲口承认的,至于我怎么让他承认你无须过问——对了,他还特别强调他是真的喜欢你,你是第一个让他动了真心的人——听了这个你是不是觉得舒服多了?多少弥补了你受创的自尊心?”朱海妍冷笑,没留给丁乐忱一点余地。这个家伙,不这么严厉地教训他一下不行!
“海妍姐,我知道我这次错得太过分了,你才会这么狠狠地训斥我……我想我需要自己好好的反省一下——我——我明天还会来的,求你,再帮我劝劝寒湮,还有,拜托你好好照顾他……”说完,丁乐忱又依依不舍地朝楼上望了望,才默默地离开了朱海妍的家。
第七章
十几层高的公寓表面看来算不上豪华,只是在树木环抱中的几栋排列有序的浅橙色普通楼房,但其内部采楼中楼的复式结构,客厅、起居室、卧室、客房、厨房和卫生间,甚至还包括健身区,功能区的巧妙划分充分完美地利用了这套上下共200平米的公寓房的每一寸空间,再加上中央空调、地热供暖、24小时热水以及宽频接入等各项现代化的完备服务,使朱海妍非常满意,看过房后几乎是立刻就将它买了下来。住进来之后,她才发现了这里的另一项对她非常重要的优点——安静。这里非常安静。院内没有任何嘈杂的声音,所有车辆一律从楼侧的专用通道停入地下一层及二层的车库,完全杜绝了即使在大半夜也会莫名其妙突然叫个不停的汽车防盗器发出的尖锐噪音。
白天,大部分住户都在8点以前离开家出去工作,环境就更是静得虽然开着窗户也只有墙上挂钟单调的滴答声能给耳膜一点点振动。朱海妍曾开玩笑似的说自己是一个“寂寞的女人”,这种话从朋友几乎分遍在地球每个角落的她口中说出的确很难有说服力,可是现在,尹寒湮却充分地体会到了这种周围缺乏人类气息的异常苍白的“寂寞”的感觉。
早晨,朱海妍的连日罢工终于引来了她的“冷面恶毒蛇蝎美型男”编辑的“追杀”,她替他做好了早餐,又不放心地叮嘱过他要按时吃糖、下午会带医生过来给他的伤口换糖以及好好休息、水放在床头柜上、去洗手间要当心等一连串琐事之后才匆忙地一边喊着要迟到了一边离开家去和编辑见面赔罪。
当偌大的房子只剩下他一个人,尹寒湮开始抽烟,一根接一根,他需要做点什么来缓解自己的紧张和越来越阴郁的情绪。可是这略带苦涩的刺激气味似乎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不知不觉中,一股奇怪的压迫感逐渐充斥了整个房间,于是他打开了高大的落地窗,移动到摆满了精心培育的绿色盆栽的阳台,在藤编的摇椅上坐下。由于他坚持不肯使用轮椅,朱海妍只好由他去,但还是硬塞了一对拐杖给他,如果他坚持自己下楼吃饭就必须用它,否则她会毫不客气地把他锁在房间里。
藤椅旁边的有着墨绿色叶片的植物是四季橘,四季常青,并且时常在枝叶间挂满金灿灿的如“糖丸”般大小的果实,朱海妍买了两棵,其中一棵送给了他。不知道植物是不是真的也会象主人,这棵的确是比自己养大的那棵“纤细妩媚”了不少。
“可恶!”尹寒湮皱着眉,丢掉不小心灼痛了手指的烟头,一开口,咒骂便已随之溢出,所以他不想说话,不想把自己的情绪随意发泄在不相关的事物上。
被静谧忧郁的气息以及植物所散发的特有的潮湿味道包围着,尹寒湮靠在藤椅上轻轻地摇着,慢慢垂下了眼帘——
§ § § § § §
“好小的橘子,不知能不能吃!”成熟的男中音混合着调皮的味道吹动了他的发丝,一双长臂从身后绕到小腹交叉着环住了他的细腰。
“笨蛋,这是观赏用的!而且海妍姐送的盆栽你也敢把它当食物吃掉吗?”尹寒湮笑着轻斥抱住自己的馋嘴男人。
“我要是敢那么做她一定会逼我连花盆也一起吃掉的!不过这棵橘子满不错的,果实小小的,有点象小时侯吃的中糖丸子,海妍姐再怎么凶也还是女人,送的东西都这么可爱!”男人呵呵地笑了,带着阳光味道的温暖音质让人不由自动地想要和他亲近。
“东西是可爱,可是你的形容只能说是奇怪,什么中糖丸子,也只有你才想得出来。”尹寒湮顺着男人手臂变换的力道转过身,微微仰起脸接受他的索吻……
…………
“咦,我们的小橘子长大了啊,怎么我都没发现它什么时候长高了这么多呢?”在午夜显得格外性感的男声中搀杂了意外的惊喜,暖暖的烘烤着他裸露的肩膀,手臂还是习惯性地拦住他的细腰。
“我怎么总是觉得你不象在说橘子而象是在说人?我们养了它一年多了,它当然会长啊。”尹寒湮半歪过头,让男人的手指拨开他的头发,将一双热唇贴上他的颈子。
“也可以这么说啊,我在报纸上看到植物也是可以听得懂我们和它说的话的,如果常常和它说话它就会长得特别健康旺盛,你每天照顾它,它现在不是长得和你一样结实,而且又漂亮又可爱了吗?”男人咬着他的耳垂,声音中的磁性不断地诱惑着他。
“真的假的?要是这么说还不如把它送到对手公司去当天然窃听器!”尹寒湮勾起唇,打趣道。
“不行,那样它太可怜了嘛!还是让它多听听我们‘幸福’的声音吧!”邪气的双唇在他开口前火热地堵住了他的嘴……
…………
眼前的男人有一副高挺漂亮的鼻梁,完美得令人嫉妒,还有那飞扬浓黑的眉,多情善睐的眼,纯男性的精悍美貌让他的独占欲危险地膨胀,想要独占他,想要他只属于自己!
“寒湮,别走神——”发现了他心不在焉却又痴然地望着自己的眼神,男人的手有力地扣住他的腰,惩罚似的用力向上顶进,让快感急速穿过他的脊椎—— “啊——再用力——让我的心里只想着你!——啊——啊啊——”尹寒湮攀着男人的肩,放纵自己高声地尖叫着,释放出体内如岩浆一般滚烫蠢动的激情,在高潮到来的瞬间,手指在空气中胡乱抓到了什么,粘腻的液体染满了手掌。
清醒之后他发觉是自己不小心抓到了沙发旁的盆栽,抓落了一颗果实和几片绿叶。
“对不起。”不知什么时候,男人的植物理论已经在他心里扎了根。
“你在说什么?寒湮——”
…………
§ § § § § §
寒湮——寒湮——
“寒湮!”
“!”梦中的呼唤变成了现实,好一会儿尹寒湮才确定自己已经从梦中清醒过来了,是丁乐忱——他的声音比梦中更具腐蚀性。那再熟悉不过的低沉嗓音此刻略带着疲惫的沙哑,却仍然有力地直穿过薄薄的门板,一点一点刺进了他的肌肤,让毒液缓缓浸入他的筋肉他的血液,带着他的热度将他层层包围、湮没……
“寒湮,你千万别急着站起来,我不会闯进去的,我只在门外和你说——我,明天可能不能来看你了,因为临时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我必须出差一周,是关于……”
丁乐忱接下来的话变得模糊了,尹寒湮的脑子又乱了——
出差,出差?他要出差吗?他是真的要出差吗?还是他只想找一个借口离开他?他害怕了?厌倦了?他真的已经不再爱他了?他终于无法再继续忍受他了吗?
尹寒湮用力拖着异常沉重的身子移到门边——
“你在海妍姐这里我应该可以放心吧,她一定会细心地照顾好你的。其实我并不想在这种时候离开你,我只想一直守在你身边,哪怕是象这样,让我感觉到你的气息就好了,可是我必须为我们将来的生活多设想一点,我们还要靠公司吃饭,我想要再多赚些钱,买一艘游轮,等我们以后退休了,变成老头子,就乘着它一起去环游世界——”
“如果你只是在试图安抚我,那么你可以住口了,想逃跑的话就趁现在,趁我还没有恢复的时候立刻离开,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门开了,尹寒湮站在那里,眉峰紧索着,牙齿将颤抖的嘴唇咬得近乎失色,脸色呈现出不自然的苍白,额头上渗出一颗颗汗珠,但目光依然锐利,笔直地锁住丁乐忱的眼睛,以至于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注意到他紧绷痛苦的表情有相当一部分是来自他几乎是整个倚在门上的身体和根本无法承重的右腿。
“寒湮!”
担心、痛苦、烦躁、害怕、思念——漫长的十天以后,终于又见到了比担心中还要消瘦憔悴的他,丁乐忱再也顾不得其他地伸出双臂,一把将尹寒湮抱起,不管受伤的野兽如何危险,他只想感觉他的重量、他的体温、他的气息,甚至他的利爪和尖牙——
“这是你的选择吗?好——你跑不了了,丁乐忱!我要吸干你的血,然后把你啃得一点骨头渣也不剩!”尹寒湮低声咆哮着,紧拥着丁乐忱,回应给他的不再是被刺伤后的反抗撕咬,只剩下紧得快要令人窒息的拥抱,仿佛在用全身每一个细胞拼命地汲取着他的气息,直到感觉到几滴微热的液体正悄悄地钻进他的颈窝——
“你哭了?”尹寒湮的手指轻轻滑过丁乐忱的脸,沾起一颗泪珠,“你这个狡猾的混蛋!你怎么能比我还先流泪?”
“我不怕你吸干我的血或者把我啃得一根骨头也不剩,我是怕你一直折磨自己!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瘦得比羽毛重不了多少了?我真的很怕,怕你爱上我真的变成一种不幸——“
“别说了!你以为我不会害怕吗?我该拿你怎么办?你还会为我流泪,可是我已经痛苦得流不出眼泪了——我以为不见你就没关系了,可是却让自己更加痛苦!我还是做不到!我无法放弃你!除非有一天我死掉,否则我永远无法放弃你!我的生命根本就已经变成了你的附属品!所以我想独占你!哪怕把你弄坏也要独占你的全部!你以为我不会因为自己这种可怕的想法而害怕吗?我到底应该怕你还是怕我自己?”尹寒湮的唇颤抖着,美丽的面孔因为莫名的恐惧感与不确定而微微扭曲了。丁乐忱的话无意中又戳中了他心中最脆弱的部分——害怕这种强烈到毫无理性的爱情有一天终会将他们两人引入不幸的深渊。
“小湮,我回来了!陈医生来帮你换糖了——啊,抱歉,我不知道……”
朱海妍领着医生的突然闯入适时的终止了这种恐惧的无限延伸,丁乐忱带着一丝尴尬胡乱抹掉脸上的泪痕,将尹寒湮抱回床上。
“伤口恢复得不错,没有患者或是化脓的迹象,不过活动还是要适量,以免疮口重新撕裂……”陈医生小心地揭开尹寒湮腿上的纱布,用镊子夹住沾过糖水的棉球替伤口消毒,“这种糖是美国进口的,效果非常好,配合内服的糖片更有利于伤口的愈合,一定要记得每天按时吃。”
看着那道缝合过、略显红肿的可怕伤口突兀地横在尹寒湮白瓷一般的大腿上,丁乐忱的心脏开始一下下的揪痛,一股窒息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要干呕——
“丁先生,你不要紧吧?你的脸色好差——”替尹寒湮重新包扎好的陈医生抬起身,担心地问一旁额头冒出冷汗的丁乐忱。
“啊,我没事,谢谢你,陈医生,我送你——”丁乐忱连忙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不用了,你在这里陪尹先生吧,让海妍送我就可以了。”
“对,我送陈医生就好了!”
朱海妍说着,和陈医生一起很有默契地退了出去,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丁乐忱和尹寒湮。
丁乐忱默默地走到床边坐下,轻轻地拥住尹寒湮再一起向后靠去,两人谁也没再讲话,直到丁乐忱想起要赶明天一早的班机,出差要用的衣服和文件都还没有整理。
“按时回来,然后我会和你一起回家。”尹寒湮这么说过之后,主动离开了丁乐忱的怀抱缩回被子里,“回去吧,不然今天我就不能放你走了。”
“我会尽快赶回来的,一回来就马上来接你。”丁乐忱附身在尹寒湮的太阳穴附近烙下一吻,然后起身,强迫自己立刻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听到关门发出的细微的“咯吱”声,尹寒湮大大地吸了一口气想要趋赶心中那份奇怪的不安——应该这样放走他吗?如果再任性一点他也会为他留下来吧?
就这样,辗转反侧,直到深夜他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 § § § §
第二天中午,朱海妍习惯性的打开电视,一边听午间新闻一边准备午餐,几条无关紧要的消息过后,女主播轻松的语调突然一改——
“现在插播重要新闻——今天早上8点从我市XX机场起飞的第XX号航班在到达目的地N市机场上空时突然发生事故,迫降过程中机舱起火,不幸坠毁,目前尚不清楚人员伤亡状况,本台将对此事进行跟踪报道……”
哗啦——朱海妍手中的盘子坠落在地板上,摔得粉身碎骨——
那是——乐忱乘的班机——
——上部《湮没》完
《叛》中部《囚爱》
第一章
二OOO年五月
朱海妍睁开眼睛,凝视着身边座位上脸色惨白但仍挺直着背脊给自己依靠的男人,再度见识到了尹寒湮异常坚强的一面。
听到飞机失事的消息后,初闻噩耗的尹寒湮既没有当场昏倒,更没有歇斯底里地哭叫,他只是惊呆了,象突然被抽去了全身的力量一般软软地瘫坐在了沙发上,就这样象个无生命的人偶似的,不吃不喝、不睡也不说话地呆坐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他拿起电话,先利用公司的人脉定到了去N市最快的机票,随后拜托她开车将他送去公司,召开临时董事会,在会议上镇定地宣布他已经得到了最新的可靠消息,丁乐忱是生还者名单中的一员,他平安地活着,只是因为受伤不能马上回来,请大家共同努力度过这个难关。
朱海妍本以为尹寒湮的这个举动只是为了稳定人心,避免混乱,但他却对她说——
“我相信乐忱还活着,他不会死的,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他不会死……”
他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句话,将震惊、悲伤以及剧烈的痛楚全部强压在心底,现在的他必须坚强,他必须坚持到见到乐忱生还的那一刻,所以他不会在这时流泪。他强迫自己忍住恶心与晕旋按时喝水进食,因为他坚信只要他不倒下,乐忱也一定不会倒下。
第三天一早,尹寒湮和朱海妍凳上了直飞N市的班机,一条由希望与绝望对等铺成的漫长道路。
握着尹寒湮冰冷的手,朱海妍靠在他的肩头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来,唯一能做的就是借由这一点肢体的接触将人类特有的温暖传达给他,同时让她能够努力感受到他已经降到冰点的生命力。
她害怕了,从不害怕的她竟然也害怕了,她以为自己很坚强,也曾放肆地说出各种藐视死亡的话,可是当死神带着地狱的阴寒与腐败的气息就在自己身边蔓延的时候,她怕得想要发抖,想要逃跑,想要大声哭喊——
乐忱的生死未卜,寒湮的痴心坚定,万一最不幸的事发生了……那么,那么这条路对寒湮来说根本也是一条不归路。她知道他的想法,她知道昨天的会议之后他找过自己的私人律师,并且给不常联系的家人打了长达两个小时的电话,他事先安排好了一切,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并且并不打算留给自己任何余地。
不要,不要这样对待他们!他们根本不可能没有了对方而独自活下去!求求你,不要!
朱海妍不知道自己在求谁,她只是必须让自己抓住一线希望。
§ § § § § §
两个小时以后,到达N市机场并得到了这次事故确实有少数生还者的消息,朱海妍直接将行李丢给了前来接机的朋友,立刻陪着尹寒湮按照朋友提供的线索前往N市的各大医院搜寻丁乐忱的踪迹。
由于事故中乘客的行李证件大部分被毁、被救治的伤员的身份得不到确认使寻找的过程更加紧张和漫长,每确定一个个或毁容或伤残、焦头烂额地躺在病床上的伤员不是丁乐忱时朱海妍都不知道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对不起,请让一下。”
在最后一家医院的最后一间病房门口,未等他们抬手,白色的木门自己打开了,脸上蒙着白布的尸体被推了出来,推车的护士礼貌地轻声开口。
“这,小姐,请问这是不是飞机失事的……”朱海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探着开口。不是,车上那冰冷的尸体不会是乐忱——
“是的,您是伤者的家属吗?”两名年轻的女护士停住脚步,看着面前风尘仆仆、满身疲惫、焦急紧张得说话都带着颤音的年轻男女。
“是——我,我们能不能……”朱海妍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失控。
护士默默地点头,她们知道不管说什么也无法安慰突然失去亲人的不幸的人们。
“……”朱海妍一手捂住嘴,一手颤抖了半天都不敢去掀开蒙在死者脸上的白布。虽然不愿承认,但这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她闭上眼睛,再也忍不住哽咽出来——
“不是——”
“啊?”听到尹寒湮同样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朱海妍张开眼。
“这不是他,死者是一位女性。”尹寒湮伸手撑住朱海妍几乎要瘫倒在地的身体。
“女性?是女性?”朱海妍依附着尹寒湮在楼道边的椅子上坐下,“小姐,请问这里还有没有其他伤者?”
“没有了,很抱歉……”护士摇摇头,连她们也体会到了空气中不可抹去的哀戚和悲痛。 “谢谢……”朱海妍无力地朝护士点点头,喉咙抽动着,说不出一句话来。没有了,没有了……他们没找到乐忱,他不在这些人中,难道老天真的这么残忍,真的要将乐忱从他们身边夺走吗?
“海妍姐,不要哭,我们继续找,我知道他没有死,一定还有其他医院的。”尹寒湮拥着朱海妍的肩,他的眼睛泛着红,传达出的眼神却仍然坚决不移。他不会哭,他仍然还不想向命运低头,他要见到活着的丁乐忱,他要保护他,他要远远地将死神驱离开他的身边!
“可是,可是这几家医院我们都找遍了……”朱海妍呜咽着把写着医院名单的纸条递给尹寒湮。
“那就再找!一定是我们遗漏了什么地方,或者是这上面的名单不全,一定还有——”尹寒湮接过纸条凭记忆仔细核对着,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他们去过的四间医院,每一节楼梯,每一间病房,一张张痛苦扭曲的脸,一具具伤痕累累的身体,还有那不断涌入鼻腔吸入肺中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消毒水味无法遮掩的强烈的肉体烧焦与鲜血混合的味道,他的胃不断地翻搅着,身体随时有失去知觉的可能,可是他的意志却不允许他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妥协,他要坚持——“这是?海妍姐,这里!背后还有一家!我们还没有去过这家!”
“什,什么?呜——那混蛋!为什么要写不都写在一面?搞什么——呜——”重新燃起希望之火的朱海妍抓着纸条,一边咒骂一边抬起手用力抹去不断滑落的泪水。
§ § § § § §
“我们的医院规模不大,所以只收了三名相比之下伤得不是很重的伤员——这边请——其中一位男性很年轻,很象二位要找的丁先生——”医生边说,边加快脚步,带着焦急的尹寒湮和朱海妍赶往加护病房——
“就是这位——请。”
“乐忱!”
看到躺在病床上,虽然狼狈不堪地身上缠满绷带并罩着氧气罩,可是胸口明显地起伏着证明自己顽强的生命力的男人,尹寒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虚软无力得象踩在棉花上的双脚移向床边的。此时他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还活着,他没有离开我,没有抛弃我!
接近他,感觉到活生生的生命散发出来的温暖,尹寒湮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接着双腿一软,瘫跪在丁乐忱的病床边,几日来强忍的泪水终于再也不受控制地决堤而出——他的坚强与坚持在瞬间崩溃。其实他早已到了极限,其实这些天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要不堪一击!
接下来,他的神经象与世隔绝了似的,除了丁乐忱,他再也记不起一切,包括他自己——他不知道自己哭得连医生护士都不由得跟着一起黯然神伤,他不知道自己哭得昏倒被众人七手八脚地抬到了隔壁的病房,他更不知道被自己忘到脑后的伤腿在这几天已经被折磨得惨不忍睹。
“我太糊涂了,竟然忘了他还受着伤,就让他拖着这条伤腿跑跑颠颠——我,唉——乐忱醒了我该怎么和他交代?”朱海妍看着昏睡中还在不安地唤着丁乐忱的尹寒湮,安慰地轻轻抓住他的手帮他放松下来。
和医生谈过,知道丁乐忱没有生命危险,最严重的也只是几处骨折和轻微烧伤之后她稍稍放了心,老天爷甚至格外开恩地保存了他那张一度被她认为是“绝世祸害”的俊脸。这个从小到大调皮捣蛋、闯祸无数、让人担心不够的混帐小子,果真是福大命大,连医生都连连表示他只受了这点伤是所有伤员中最轻的,简直是个奇迹!
到是尹寒湮,最近几乎就没有顺利过,连续的波折打击已经把他折磨得虚弱不堪,几乎脱了形,下巴越变越尖,腰也细得快可以与自己穿同尺寸的长裤了。检查过之后,医生替他打了吊针,并且重新上糖包扎了他的腿。他的腿本来恢复得很好,可这下必定要留下明显的疤痕了,镌刻着他强烈的爱的疤痕——
“把这种对对方强烈的爱的烙印刻在自己身上会痛上加痛吧?他难道永远只会自己伤害自己?”
“大概吧,不过你总算想起还有一个随从跟着你们一起来了,至少你终于记得和我说话了,这说明你的大脑已经逐渐恢复正常运作。”一个懒懒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嘲讽语调在朱海妍身后响起。
“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朱海妍回过头,狠狠地瞪向一路上被她当成空气的谢修伦——她口中的“冷面恶毒蛇蝎美型男”——第一次没有以工作理由破坏她的行动的她的责任编辑。同样顶着两只熊猫眼,他的气势硬是比自己胜了三分。
“我是说你不如趁现在好好休息一下,等这两个笨男人醒过来还有得你忙呢!我是不会帮你照顾男人的。”谢修伦掀动薄唇,银框眼镜下单眼皮的狭长眼眸露出的调侃笑意让朱海妍恢复了些许精神——她想打人!
“不准在我面前这么说他们!他们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 朱海妍站起身,硬把谢修伦推出门外,“要休息你自己回去休息,顺便告诉梨梨我们已经找到乐忱了,让她不要担心我,还有谢谢她的帮忙。”
“他们是最重要的?两个都是?你还真的不是普通的贪心,我的朱大小姐。我说的不对吗?他们这种样子不傻吗?尤其是里面那个,居然用那种腿跑步,而且一跑就是连续十几个小时,上楼时连电梯都懒得等,冲得比兔子还快,结果人是找到了,可也把自己折腾得半死,好好一张脸现在难看得象鬼,正好和另一个木乃伊做伴!其实地球少了谁都会继续转下去,没了一个人就会活不下去?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现实中竟然还会有这种人——不过,既然你们都这么多情又痴情,我也难免要有一点心动,也想找一个最重要的人呢!梨梨不错,虽然算不上大美女,可是活泼可爱……”说完一连串恶毒的评语,谢修伦摸着下巴算计着,一脸的“奸诈狡猾”。
“你懂什么?你根本不懂爱情是怎么一回事!谢修伦!你给我听好,如果你敢对我的朋友伸出你的魔掌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朱海妍揪住一夜没睡,仍然精神抖擞的男人的领带。
“你对我客气过吗?我可不记得——”谢修伦接下来的话被朱海妍以警告的眼神制止,“好了,回去照顾你的宝贝‘小湮’吧,我中午会带吃的东西过来喂你的,‘朱’小姐。”他有意强调“朱”字的发音,让朱海妍气愤地用力关上门,把他可恶的脸挡在门外。
“唉——其实那混蛋说的也不无道理,小湮,你真的有点笨——乐忱那小子是从小活得太好了,他是真傻,而你不是,你比谁都聪明啊,却为了乐忱甘心和他做一对傻瓜,我到底该不该羡慕你们这种糊里糊涂地爱得风云变色的情呢?”朱海妍靠在尹寒湮身边的沙发里喃喃地自语着。经历了这一场浩劫,连她这个半旁观者也已经累得要承受不住了……
第二章
“寒湮……”丁乐忱有一种预感,当他历劫归来,张开眼帘所看到的第一个人必定是尹寒湮。
这些天他一直在努力让自己醒过来,从第一天听到那悲悲切切的哭泣声开始,他知道寒湮每天都守在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用他美好的嗓音轻轻说着如乐声一般的话语,可是他却怎么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于是他拼命让自己摆脱那包围着自己的粘稠厚重的黑暗,他要听清他的呢喃,他想凝视他美丽的灼人的眼,想亲吻他柔软的含情的唇——而就在几秒钟以前他终于听清了,听清了他在他耳边说的——
我爱你!
“寒湮——”丁乐忱张开沉重的眼皮,费力地翕动嘴唇发出嘶哑的声音,虽然这声音难听得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但它还是真真切切地传到了尹寒湮的耳中,并换来了他激动欣喜的泪水——
“乐忱?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尹寒湮附下身,小心翼翼地捧住丁乐忱的脸,在为没有失去他而泣不成声之后再次泪流满面。
“别哭啊,这会让我好想抱住你……”丁乐忱无法随意移动身体,只好继续用粗嘎的嗓音安慰尹寒湮。他尝到了落在唇边的他的泪水,带着苦涩的甘甜,悲伤与喜悦交织的味道。坚强的他偶尔流露出的脆弱会令人想要给他加倍的怜惜——
“我想吻你,不给我一个吻吗?”丁乐忱盯着尹寒湮泪痕交错的消瘦的脸,眼中一阵热热的酸涩。
“恩……我爱你!”尹寒湮啜泣着点点头,轻轻将唇贴上丁乐忱的唇,让泪水滋润了彼此干裂的唇瓣。
有了这深深的一吻,所有言语都已成了多余,无尽的情意融进了胶着难舍的唇间,一切尽在不言中。
多情多感,不关风月。任眼波流转,泪水交织,洗去生离死别带来的伤痛阴郁,还有情人一片甜蜜温馨。
§ § § § § §
“寒湮,我乖乖吃完了,再吻我一下!”丁乐忱用马克笔在纸板上涂涂写写地撒娇,句子末尾还加了一个大大的心形标志。
在他醒来的当天晚上,医生突然宣布他因为吸入了大量浓烟对呼吸道造成了损伤而暂时完全失声,所以这些天他只能用可以活动的左手歪七扭八地在纸板上“说话”。至于腿伤未愈的尹寒湮则被医生勒令如果不想变瘸子两周之内不准离开轮椅。
“又开始忍不住蠢蠢欲动了?你全身上下都是石膏,我坐在轮椅上来来回回,你还想怎么样?乖乖养伤吧!等你痊愈了我可不会放过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好好养精蓄锐哦!”尹寒湮放下手中的饭碗,抽出纸巾替丁乐忱擦去唇边的汤渍。为了尽快恢复,他只能每天吃流质食品以保护嗓子。不过不忍心看他象垂下耳朵的小狗一般可怜巴巴的企求眼神,他还是用另一条腿撑起身子坐到床边,倾身给他一个甜甜的深吻——
“满足了吗?干嘛还苦着一张脸?”
“吃不到好吃的东西,严重欲求不满!”丁乐忱盯着尹寒湮被自己贪婪地吮肿的唇和领口间性感深陷的锁骨更加觉得意犹未尽。他头一次体会到面对寒湮,看得到吃不着是如此痛苦。他习惯了能够随时把他抱在怀里,吮吻他细腻白皙的肌肤,还有他热情的回应……
“这个不行!不准继续胡思乱想,否则痛苦的是你自己,你再怎么装可怜也没用,你想让自己刚接好的骨头又断掉吗?你的身体是属于我的,我必须好好保护它,如果你老老实实地听话养伤,我会在适当的时候给你一些奖励的。”尹寒湮柔声安抚嘴巴不满地翘得老高的丁乐忱。这个不安分的男人,才刚刚好一点就开始耍赖,虽然手脚都动弹不得,嘴巴到是比谁都灵活!想到这里,他不禁动了动被吸痛的舌。
“乐忱,今天有没有好一点呢?”朱海妍抱着一大束花走进病房,锐利的眼神一下就瞄到了丁乐忱身边的纸板,“什么?欲求不满……小色鬼!整天想着这种事,又在和小湮耍赖了吗?”
“……”丁乐忱笑嘻嘻地用力摇头,对他来说朱海妍就象亲姐姐一样,她从小对他疼爱有加,但她的强势威严他也绝不敢与之抗衡。
“还撒谎?坏孩子!我都看到证据了!”朱海妍早瞟到了尹寒湮“惨遭蹂躏”的唇,“要听姐姐的话,不准欺负小湮哦!”她故意挑起眉毛,凶巴巴地弯下腰拍拍丁乐忱的腮帮子,看到他很认真地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地表示之后,笑着在他的颊边留下一个红艳艳的唇印——
“小湮不会吃醋吧?我不会偏心的,也给你一个——”说完,她又在尹寒湮恢复了些许红润的脸上烙下一个响吻。
“海妍姐,我会吃醋啊!寒湮是我的!”丁乐忱半开玩笑地“抗议”。
“好啦,姐姐我要和你抢还用等到现在吗?”朱海妍捏捏丁乐忱高挺的鼻子,“我可不是有意来打扰你们亲热的,我是来告诉你们一声,我已经叫谢修伦办好了转院手续和机票,我们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谢谢你,海妍姐,让你为我们操心,又耽误工作跑来跑去的,真是不好意思……”尹寒湮抱歉地说。他最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连对父母也是一满十八岁就不再靠他们养活,每月按时交纳生活费,并在工作后用了半年时间还清了读大学的学费。
“你们明白就好,不然这个笨女人搞不好会一辈子充当你们的保姆——”悠然平淡,有些缺少抑扬顿挫的男声突然插进来。
“谢修伦!我警告你!”朱海妍转过身,厉声喝止翘着腿坐在一旁沙发上的男人继续“大放厥词”,“惹火我的下场你是再清楚不过——”
“知道了,我要靠你吃饭啊,所以自然要多多替你着想,这有什么不对吗?毕竟说起来‘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啊……”谢修伦懒洋洋地掀动代表“薄情”的薄唇,不紧不慢地说。
“好啊,我们现在出去单挑!不要在这里影响病人休息!乐忱,小湮,我明天一早过来接你们——给我出去,快走!”朱海妍和看得一头雾水的两个男人打了声招呼,硬把故意赖在沙发上不起来、高出自己一头多的谢修伦拽出门外。
“那家伙好厉害!第一次看到敢跟海妍姐正面挑衅的男人!”
“恩,是啊!”
丁乐忱和尹寒湮相视一笑——
看来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的克星,连伟大的“女王陛下”也不能幸免啊!
§ § § § § § “喂,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朱海妍拽了拽身边的谢修伦。一下飞机,大老远就看到一堆举着牌子等着接机的人,令她有些迫不及防。
“不知道,大概是他们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反正那些不都是他们公司的人吗?没事的,不用事事为他们操心,他们又不是小男孩。”谢修伦维持着一脸“交际标准笑容”,语气仍带着平常的嘲弄。
“等回去我再和你解决!”朱海妍瞪了他一眼,推着丁乐忱继续向前走。
“呵呵——求之不得。”谢修伦根本不把朱海妍的威胁放在眼里。
“小湮,没问题吧?”朱海妍有些担心地问身旁的尹寒湮,他以“不希望有人看到两人同时坐轮椅而怀疑公司的未来”为理由,坚决拒绝继续在人前坐轮椅。
“恩,没问题。”尹寒湮点点头,快走几步迎上前去与众人寒暄,尽量避免丁乐忱受到过多的打扰——
“尹经理,欢迎回家!欢迎丁总平安归来!”
“谢谢!让大家操心了!这两个礼拜辛苦各位了!”
“哪里,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咦,丁总的嗓子怎么了?为什么要用写的?”
“医生说他吸了太多浓烟,伤到了呼吸道,不过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的,大家别担心——公司的状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而且上次和东霆的那个CASE也签下来了,接着就是——”
“海妍姐,找机会带乐忱先走。”尹寒湮抓到机会在朱海妍耳边小声说。
“好,放心。”朱海妍点点头,被簇拥着走出机场之后,配合着尹寒湮抓到机会迅速带着丁乐忱“逃离”了众人的“包围”——
“唉——真是的,一回来就围上来,至少给人家一点恢复的时间啊!早知道就再拖两个礼拜再回来!”
“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这件事我和寒湮商量过了,虽然已经打电话回去报了平安,可是公司里的人一定还是在担心,毕竟这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我们两个平安回来即使不能马上恢复工作状态,但起码可以稳定大局——”丁乐忱用朱海妍的手提电脑代笔,虽然用一只手打字速度有限,但还是比用写的快了许多。
“那你就把小湮丢在水深火热里不管吗?他的伤也还没好——”朱海妍一把揪住丁乐忱的耳朵。
“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是他说如果不听他的就把我一个人丢在N市,自己先飞回来工作,我不想离开他啊!”丁乐忱皱着脸又叫不出来,只好劳动自己的手指拼命“喊冤”。
“小湮就是这样替你想得太多才会把你宠坏了,偏偏你这臭小子三天两头出状况让他操心操不完……乐忱,小湮不在,我就不客气了,他是怎么对你的连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他这次去N市找你之前找过他的私人律师,还和父母通了两个小时的电话,他根本是下了如果你不能活着回来他也会随时放弃生命的决心!还有他的腿,为了找你……你都看到了——既然你也爱他就要好好对他,在这个世界上你无法找到比他更爱你的人了,如果你再出去花心,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朱海妍又一次郑重其事地提醒丁乐忱。毕竟这次她几乎是和他们一起经历了这场生死劫难,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了尹寒湮对丁乐忱那种难以想象的痴情,至少她自己并没有把握可以为了一个人连生命也毫不犹豫地舍弃。
“我明白,我绝对不会再那么做了,如果我再次伤害了寒湮,我会用这条命来还他的情!”丁乐忱收起笑脸,严肃地“回答”。
“你呀——只要好好爱他就可以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是比直接伤害他还会令他痛不欲生——小湮啊,只要有你全心全意的爱就会心满意足了,他对你的要求其实不算高,只不过要做好并不容易,尤其是你这个心思活得连三秒也闲不住的家伙!”朱海妍叹了口气。今后小打小闹一定还是难免会时不时地发生,只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大岔子就好了——
第三章
“我回来了!”尹寒湮微笑着投入在门口迎接他的丁乐忱怀里,接受他热情的拥吻。
每天忙着工作,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已经到了八月,丁乐忱的骨折和烧伤基本痊愈后正在进行复健治疗,天生身强体壮的他只复健半个月就恢复得可以重新抱起尹寒湮了,只是他的嗓子不知为什么始终没有起色,仍然无法正常开口讲话,为此他们经过一阵子的四处求医碰运气终于找到了一位治疗过这种病例的名医,一段时间的治疗之后,他已能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于是尹寒湮“命令”他每天只需工作半天,其余半天则由他代劳,这样就可以一边工作一边治疗,两不耽误。
丁乐忱虽然偶尔会为不能讲话而流露出些许急噪和沮丧,但很快就能在尹寒湮的安抚下平静下来,他的一个笑容或是一个拥抱,轻易地就能让他沉溺于这种没有工作重压的闲适悠然的幸福中,时间一长竟也有些安于现状了。公司方面的事他并不担心,本季度只过了两个月营业额就已超过了前两个月的平均水平,即使不开口尹寒湮也能充分理解他的想法并将之发挥到及至且处理得完美无缺。他出类拔萃的意志力和令人信服的优秀能力以及善于安定人心的意想不到的亲和力使他完全具备独立成为公司统帅的实力,只是他志不在此,他的生活中心完全是围绕着丁乐忱展开。
“嘿,别在门口抱着我不放啦,去客厅好不好?”尹寒湮亲昵地抚符象大型犬似的半压在他肩膀上的丁乐忱。
“不,寒湮,我不要再等了,我想抱你……”丁乐忱拉过尹寒湮的手,在他的掌心中描画着并轻咬着他的耳廓,伺机突破他的防线。这是他最近新找到的方法,在他的掌心中写字,他似乎总能轻松地明了他的心意。
“医生说你不能劳累过度,要一点一点恢复……”尹寒湮下意识地推拒着回答,努力在丁乐忱四处飘落的吻中保持理智。
“不会的,你来掌握这个‘度’不就可以了?”丁乐忱干脆直接中断“谈判”,不由分说地把担心他的身体而不敢太用力挣扎的尹寒湮抱进卧室,放在这些日子让他数度失眠的大床上。
“那好吧,你乖乖躺下,让我来——”尹寒湮无奈地欠起上半身。
“不要!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抱你!”丁乐忱舔过尹寒湮的掌心,结结实实地抱住他。
“你好狡猾!明知道我无法拒绝你,这些日子真的把你宠坏了……”尹寒湮轻叹着环抱住丁乐忱的肩,他的体格好象丝毫没有因为受伤而变弱,仍然是强壮、厚实而充满男人味的。他的气息就象毒糖麻痹着他的神经,一步步将他的意志涣散——
“啊——唔……”腰部轻轻一弹,感到嘴唇吸吮脖颈的麻刺——
“好可爱的叫声,我要听你更放肆更失控的叫声……”手掌从腰侧探入轻柔地抚弄因渴望而绷紧作痛的皮肤,狡猾地在他胸前勾画着魅惑的言语,诱使身下象雪豹一样拥有优雅柔韧的身躯和锐利眼神的男人发出尖细的低吟,丁乐忱露出略带邪气的得意笑容,蠕动着双唇无声地传递着似火的欲望。
“恩……乐忱……好好爱我——”尹寒湮脸上泛起了诱人的红晕,锐利的眼神开始变得朦胧,荡漾着波光流转的情潮,腰部无力地被他的手臂托高,密密实实地和他贴在一起。
丁乐忱的笑意加深了,热烈地捕捉住尹寒湮的双唇,毫不迟疑地闯入其间,大肆搜巡过他的齿列之后进一步挑逗他探出舌尖与他在空气中翩然舞动,同时有意隔着薄薄的衣服磨蹭他的身体,手掌沿着脊骨一路按压着到达尾椎后又自动回到细瘦的腰间,圈在臂弯中那随时可能折断又无比柔韧的感觉令他几乎不能自已。
“啊……乐忱……用力点碰我!”尹寒湮迷乱地扯开丁乐忱的领口半敞的衬衫,抚触他温热微隆的八块肌以降低周身燥热的欲火。细白的颈子高高仰起,让森白的利齿饥渴地啃咬喉部柔嫩脆弱的肌肤——淤血的红痕逐渐向下延伸,在锁骨两侧留下分明的齿痕——
哧啦!
丁乐忱懒得再和一堆纽扣作战浪费时间,清晰地裂帛声之后,尹寒湮的衬衫已经惨遭分尸地躺在床下。双手抚上硬质瓷器般光滑细白的肌肤,一寸一寸地审视——
不同于瘦弱的细薄肩膀挑出标准的宽度,由胸膛逐渐收拢到对男人来说细得不可思议的腰间,他明显的又瘦了一圈,肋骨清楚的浮现出来,他的双腿被他挤入其间的身躯向两边分开,紧绷的八块肌强硬地在圆润的线条下勾勒出男人特有的修长俊美——
他的美是属于月亮的柔和清雅的淡银,可同时又不可思议的包含着野兽的性感,他好美,让他的血液狂热地翻腾,忍不住想用唇舌牙齿膜拜描绘这些美丽的曲线——
“恩恩……啊……别停……咬我!”乳头被粗鲁撕咬的痛楚微微缓解了身体的胀痛,下体被他的手掌整个包覆着大幅度地搓揉,不一会儿前端渗出的蜜液已经将内裤的布料濡湿。
丁乐忱托起尹寒湮的臀部褪下他已经呈半透明状的内裤,爱怜地轻舔他不安地颤抖的粉红色花茎,耳边本已十分急促的呼吸立刻变得更加紊乱起来,无形中增加了他的兴奋,他掌握住那双修长纤细的腿,撑住膝窝将它们向两端分开压向胸前,让臀部随之翘高突出后,奖励似的用整个口腔包裹住那躁动的欲望,不断地变换着角度吸吮,舌尖狡猾地不时描绘着饱满坚硬的形状,直到它终于在他口中激越地释放出来——
“…………啊!”
他并没有等待他的气息完全平复下来就开始了下一步的进攻,虽然这已经是经历了无数次的两人都早已取得默契的习惯性举动,尹寒湮还是立刻有了反应,紧缩的小穴因为舌尖强硬的戳刺而活跃起来,充满诱惑地翕动着吞入试探的手指——
“啊——啊啊——不——啊——快——”下半身被半强迫地固定住无法动弹,他只好难耐地将上半身扭向一边,手指扭着身下的被单。
“啊——乐忱——乐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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