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条件恋爱》 BY jammy 【完结】
我是一个平凡的男大。家世平平、成绩中等、身材偏瘦、长相一般,走进人群里一定寻不着我。
然而老天爷是公平的。
我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却有着不同于一般人的性向。
是的,我爱男人,我是一个同性爱者。正如平凡的我,情绪也是波澜不惊的。从知道自己性向的那一刻起,我没有恐慌,也没有特意掩饰,更不怕他人嘲笑。
然而现在,我还是拥有了一个恋人。
说来他比我强的地方真的不多,唯一的优点却很致命。那便是他过于高大帅气的外表,无论走到哪里都那么招蜂引蝶。
而且他原不算是同性爱。
我是如何得到这样一个男人的?现在想来仍是觉得不可思议。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我大二开学接待新生的时候了。
依照我们学校的老传统,每年大二的学生都要负责大一新生的接待工作。
那日,我们生物化学专业的大二学生,赶了一大早8点就在学院门口摆了个小摊,作为咨询台。
他到下午3点左右才出现。他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群小女生像蜜蜂见到糖似的全粘了过去与他搭话。
那样的骚动想不注意真的很难,他那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即使被女人包围也依然醒目。我抬眼想看看是怎样的男人,就在第一眼看到人群里那张帅气的俊脸的时候,有生以来第一次,我的呼吸都被夺去。
沉睡了十九年的爱情种子,在那一刻抽丝剥茧,萌发出青翠的嫩芽;平静的心湖,第一次漾开涟漪。
我开始相信一直俸为笑话的一见钟情。
而那人群我自是挤不进去的,我这样一个人,他更是压根不会多看一眼。
可是第一次,我强烈地渴望得到一个人。
我第一次对老天爷祷告,让那个男人成为我的同类吧!
我整整衣服与头发,拿好签到本和笔,用甜甜的声音,穿过层层人群,大声说道:“那位同学,请来这签个名。”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果然没有在我的脸上多停留一秒钟。拿起行李,他对身边的莺莺燕燕温柔地微笑着说了几句就走了过来接过我手上的本子和笔。一群小女生终是不甘心的散开了,他的接待工作让我幸运地抢到。
他按我的指示在本子上写下“赵毅”两个字。
说真的,他的字和他的人真不配,奇丑无比。
然后我带着他到学院里办理注册手续。他顺利完成注册之后,我在宿舍分配表上查到他的宿舍,偷笑起来。
“14栋314,师弟,住我旁边呢!来,我给你带路保证没错。”我说着接过他的大行李箱。
“不麻烦。”他想拒绝。
“这是工作。”我笑,不给他抢回的机会。
去宿舍比较远,我只好尽量找话题。
“我住313的,师弟有空常来玩吧。”
“哦。”简短的回答之后他开始东张西望地参观校园。
“314是上届大四住的,他们毕业之后留下的房子真他妈乱,昨晚还是我们313的兄弟合伙着给你们新生收拾的呢。”
“辛苦了。”冷淡。
“收拾了一晚上确实很辛苦,本来弟兄们还闹着说昨晚去喝酒呢,师弟你爱喝酒吗?”
“偶尔。”还是冷淡。
“大学里应酬可多了,特别是进学生会的。”
“是吗?”继续冷淡。
“是啊。”
沉默。
“师弟你向往男大活吗?”
“还好。”
沉默。
“师弟你是哪的人?”
“北方的。”
“北方会下雪吧?我是南方人,这儿都不下雪,好想看雪啊。”
“呵呵。”干笑几声。
沉默。
“我们学校比较大,走着就常迷路呢。”
“多大?”
“据说占地面积全国前十哦!我也不清楚多大呢。不过上课就很累了。”
“为什么?”
“大学里上课的教室都不固定,有时候为了上课要从学校的东边赶到西边,步行通常会迟到。”
“需要买自行车吗?”
“最好吧。”
“你有吗?”
“当然有,我很懒的。”
“我喜欢运动。”
“师弟好样的啊!”
“叫我赵毅吧,叫师弟我听着怪别扭。”这是他和我讲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我叫方瑞雪,‘方式’的‘方’,‘瑞雪兆丰年’的‘瑞雪’,师……赵毅你可要记好了,我们院笠菜闶橇诰幽兀??钌嫌惺裁葱枰?屠凑椅野桑 ?
他只是笑笑。
说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话,我们终于来到宿舍楼。我提着他的大箱子,艰难的爬上了三楼,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做这样的苦力活。为了不让他看出我的狼狈,我还得拼命压抑着自己的表情,屏住自己的呼吸,尽量显得自然一些。
到了他的寝室,他的7个舍友们早已到齐。
“谢谢了。”他的话很简短,但语气明显带着“你可以走了。”的意味。
“我先走了,师弟们有什么不懂的欢迎到隔壁找我。”
我也没有多留,礼貌性地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来日方长,何须着急?
事实证明,只要有心经营,我的人际关系也可以很好。
没到一个月,我已经与314里除了赵毅以外的7人混得烂熟,到314“串门子”已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我在313里的“光荣”称号——“小雪儿”也传进了314。
我实在不喜欢这个绰号,可是它却无比地深入人心。所以每当被人叫我只好甜甜地回应。
而赵毅,并不是与他合不来,也不是我没有努力,只是他那张脸太有女人缘,自然常被小女生们叫出去。开学没到一个月,他更是快手地就交上了个外语学院日语系的美女,频繁的约会是热恋的开始,他自然常不在宿舍。因此我在314的时间他要么不在要么睡觉,几乎没有说话的机会。
和我烂熟的314的7只一定背着我在他面前帮我说过不少好话,但他对我的态度还是一样冷淡。只有他会连名带姓地称呼我,言语间总如陌生人一般客套淡漠,我之于他只是可有可无之人罢了。 那个晚上之后,我还是没有改变到314串门的习惯,失恋不能影响友谊。
那个吻就像从没发生过,见到赵毅我依然会和他打个招呼笑一笑,自然如从前。
不自然的人、在意的人却是他。
他虽然没有把我当作污秽物般躲避,但一见我总会一阵手忙脚乱。好几次,因为我的一个招呼,他倒杯水却倒了一桌子水,挤个牙膏却挤到自己衣服上,整理课本却让课本掉了一地。314的7个兄弟都说他定是迎新会都就迷上了我见到我就像丢了魂。
天下美女何其多,他哪会为我丢了魂?只是被我吓破了胆。
***
失恋,日子还是这样过着。
这日,314的老芋头托我给他买本高等数学的参考书。我下午一放学,就跑去校门口的书店给他买了回去。走到314门口,发现门虚掩着,天色已暗,里面却没有灯光也没有人声。
难道314的人出门忘了锁门?
我推开门。
“有人吗?老芋头?小孙子?波波?狗熊?白菜?河马?猴子?”把7人平日里的“昵称”喊了个遍,也没人回应,看来是真忘了锁门。
“是方瑞雪吗?”黑暗里传来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低沉而沙哑,不如平时的朝气。
我摸黑地开了灯,走到赵毅床前。
他的脸色苍白得可以。
“怎么了?”
“感冒,有些冷。”
“没吃糖?”
“不碍事,躺躺就好。”
什么该死的躺躺就好,我摸上他的额头,温度明显高出正常范围。难怪他今天能那么平静地和我讲话。
“你发烧了。”
“是吗?我有五年没发过烧了呢。”
“发烧了就得吃糖,不然会变成肺炎。”
“没有糖……”
“那……吃了饭没有?”
“没有。”
“宿舍的人呢?”
“吃饭、学习、约会去了。”
“也是呢,你等着我给你买糖弄吃的去。”
“你……”
他拉住我的手腕,皮肤相接的地方传来他的微高体温。
“你,躺下。睡觉。”
我挣脱他的手,把他按回床上,然后离开,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
回到自己的寝室,在抽屉里乱翻了好一阵才找出了体温计,再从我的百宝箱里摸出几百块钱,最后在衣柜里掏出一张珍藏了六年的印有小雪花的白色小手帕。
再转进314,我先湿了手帕,给赵毅敷着额头。然后把甩好的体温计递给他。
他很有默契的接过,自觉地夹到腋下。
“看着,十分钟之后取出来。”我把波波的COOL DOG小闹钟放在他枕边。
“谢谢。”
“记得好好睡觉。”
我再次离开,奔到楼下骑上我的小凤凰(凤凰牌自行车,所以我称它为小凤凰),奔向离学校大约500米的自选型糖店。
进了糖店直接询问了糖架旁的服务小姐,小姐带着我来到感冒糖和退烧糖区。面对琳琅满目的糖架,我完全傻了眼。烦恼地抓了抓头,没办法,我只好看见电视里做了广告的糖就拿,一旁的服务小姐乐呵呵地看见一冤大头,也不时地向我推荐哪些糖退烧快,哪些糖治感冒有奇效。
从糖店里出来,钱包里一百三十二块八角钱就不见了,换来的是一大袋感冒糖和退烧糖。
没时间心疼钱,骑上我的小凤凰又奔回学校,在学校的夜市街里买了碗皮蛋瘦肉粥和一杯我平时最爱喝的豆奶,再急急地赶回314。
进了314的门,波波和河马已经回到宿舍了。
“小雪儿,手里提那么多东西,今天是要请客吗?”讲话的是河马。
“你这大嘴河马成日想着吃,没看见你们宿舍有病号呢?”我白他一眼。
“赵大帅这几日成天魂不守舍的,想不病也难啊,还不都是你小雪儿勾了人家的心魂,还真是负责呢。”河马亲昵的靠过来,并接过我手上的东西放到桌上。
“少在这耍嘴皮子!”波波猛地敲了一记河马的头,河马乖乖的把一大带糖递给波波。
波波打开塑料袋,翻看着里面各式各样的糖,结果掏出盒一看就是没什么名气的廉价退烧糖。
“吃这个就行。”
“就这个?”
“他就是发个烧,小雪儿你买这么多实在没多大用处。这感康、芬必得、白加黑治感冒的也许还用得着,你怎么连急支糖浆也买了回来?这可是治咳嗽的糖。” “我看着电视上做过广告的就拿了。”我抓抓头。
“你这袋子少说过百吧?”波波是聪明人。
“还好还好。”我笑笑糊弄。
“你买了吃的吗?”
“买了粥。”
“先给他吃了东西再吃糖哦。”
“了解。”
“给,大帅的饭盒。”
河马递给我个不锈钢碗,我把塑料袋装的粥全倒进了碗里,拿起波波找出的退烧糖还有那杯豆奶,走到赵毅床前。
我轻轻摇了摇他,他慢慢睁开了眼睛,我扶着他坐起身来。
“吃饭咯。”我把碗递到他的面前。
他一幅没胃口的样子,可怜巴巴的看看我。
喂!喂!喂!不要忘记我是个对你有企图的男人!
“东西一定要吃,不然病永远不会好哦。”我强做镇定。
“真的不想吃。”
“要我喂你吗?”我贼笑地看着他。
他再没说话,接过了碗。拿起小勺子一口一口挖着吃,那样子看着实在难受。
“很难吃吗?”我忍不住问。
“很香,只是我现在吃不出味道。”
“忍耐一下吧。”
他继续吃。
平常我一两分钟就能喝完的粥,他吃了近半个小时,终于还是解决得一点不剩。
“可以吃糖咯。”洗好碗,我重新坐回他的床边,拿过桌上的豆奶,已经有些凉了。我赶紧把要和豆奶插了吸管递过去。
“这是?”
“豆奶!我最爱喝的,尝尝。”
他接过糖放进口中,送着豆奶喝了下去。
“好喝吗?”
“好、好。”他答得勉为其难。
“还是不行吧。”我垂下眼睛。
“真的很香,你看我喝完它。”他说完真的一下把豆奶喝了个精光。
“你的体温多少了?”
“三十八度五。”
“你还是快躺下,可别让温度再升了。”
我想把他压回床上,此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从床头的书包里掏出手机。
“喂?”
“今天?恐怕不行。”
“我病了。”
“只是有些发烧,没事。”他笑了,那么温柔。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他的笑里温柔拌着甜蜜。
“好,明天见。”他挂断了手机。
我痴痴地看着他的笑,幻想着他什么时候也会为我露出这样的笑容。他大约感到我在看他,我们的目光交汇了,我慌张地垂下视线。有一瞬间的尴尬。
“我……不是同性爱。”他说得不大声,我恰好能听见。
然后他躺下了,自己盖好被子。
我犹如遭人当头棒喝,知道自己再也没有立场在他身边了,逃一般的离开了314。 晚上准备第二天上课用的课本时才发现,帮老芋头的高数参考书还没给他。
真的再没有勇气踏进314,为什么要说出来呢?那种赤裸裸的直白,真的太伤人。
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只是不想面对。
我以为梦可以做得再长些。
纵有十万个不愿意,我还是踏进了314。
我直接走到老芋头床前,他正躺在床上看课本,真是好学生。
“给,你的书。”
“小雪儿动作真快。”
“当然!兄弟拜托的事一定最快做好。”我得意。
老芋头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塞了过来。
“你看够不?”
“正好,我先走了。”
即使老芋头的床离赵毅的床是最远的,我也不想久呆。
“小雪儿,别啊!我知道你高数不错,给我看道题吧。”
老芋头充满求知欲的目光实在让人不忍拒绝。
“好啊,你说吧。”
我妥协的坐了下来给他解题。
“要证明这个数列发散要用到无界数列一定发散这个结论,所以只要证明这个数列是无界数列……”看完题目反复思考了几分钟,我下结论,并开始在草稿纸上写起证明过程来。
十分钟之后,一道复杂的证明题就被我搞定了。
老芋头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
“小雪儿,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偶像。”
“少来,这题还不算难,你以后越学还会越难呢!到时我可能就帮不了你了,我的高数下只是刚好及格的水平。”
“小雪儿别谦虚,以后也得帮我哦!”说着老芋头扑过来抱住我。
“不帮不帮。”
一下子我和他打闹起来。
“喂,你们安静点吧,有病人呢!”
白菜忍不住跑来制止我们的打闹。
“大帅烧还没退吗?”老芋头问。
“温度是降了些,可是波波说关键是半夜,半夜里最凉很容易烧得更厉害。”
“还是去医院吧。”
“大帅不愿意啊,他现在还直喊着发冷呢。”
“发冷就多盖点东西呗。”
“这被子一人就一床,多盖点?谁有多一床?”
“也是呢,最近冷空气下来了,这晚上不盖被子怕是顶不住的。”
“猴子他们几个嘴里不敢说,但其实都不愿借被子,真不够义气!波波最近也感冒了,当然也不能让波波借。我想把我的给大帅算了。”
白菜睡老芋头上铺,原来他是准备过来拿被子给赵毅的。
“白菜,你瘦得跟竹竿似的,顶得住吗?我皮厚,拿我的吧。”
“还是借我的吧,我有两床被子呢。”我插了话。
“小雪儿你不是开玩笑吧?”白菜和老芋头都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真的,我没说过我是本地学生吗?”
“小雪儿你是本地人?难怪口音不一样。”还是白菜先回过神来。
“你们来了这差不多三个月了吧?都没听出来吗?”
“我们都没多想呢,而且也不见你回家啊。”
“我家离学校远,做公交车来回得一小时,所以只偶尔周六回家吃个饭。”
“真不恋家。”老芋头抱怨。
“这叫自立能力强。”白菜白他一眼。
“得了,我去拿被子来。”
我起身回313,从自己床上抱了被子就送去314。
其实我哪有多余的被子,借出去的时候就开始考虑今晚该怎样御寒了。
宿舍的床小,绝对挤不下两个男人,和室友挤一张床实在不现实。
最后我只好干脆套件厚毛衣,再盖张夏天的薄毯子睡了。
***
早上整理内务的时候,听见熟悉的声音。
“请问方瑞雪在吗?”
寻声望去,我看见是赵毅抱着床被子站在我们寝室门口。
“我在这呢。”我出声应他。
他走向我。
“谢谢你的被子,我已经好了。”
他把被子递给我,我没有接,直接摸上他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
“好象是退烧了。”
“哟哟哟,这是宝贝关心对象呢!”
说话的是禾苗,313里我和他最死党,什么话都敢说。
“吃醋了?谁不知道我对象是你呢!”
说着我故意用双臂搭上禾苗的肩膀。
“我可不要花心的宝贝,见着男人就忘了对象。” 禾苗顺势也亲昵地把手搭上了我的腰。
这种镜头在313里是家常便饭,早没人稀奇了,因为这本就是玩笑性质的举动。可是赵毅吓得一脸惨白,放下被子话也没多说一句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终于又发觉到他其实是排斥我这类人的。
还有什么值得妄想的呢?
***
自从上次顺利地帮老芋头做出一道高数证明题后,我的又一“英勇事迹”就在314里传开了。
于是我成了314写高数作业的“枪手”。
每个星期的高数作业布置下来后,他们一定把我请去314做“参谋”。
一开始只有老芋头和波波会听我的解题思路然后自己写出解题过程,其余6人只靠“参考”老芋头和波波的作业为生。
有时他们的高数作业多了,我就会每晚地泡在314里,后来我干脆每天都在314里做作业了。
几次之后,314的兄弟们很够义气地帮我到学校管理处申请了一套“小雪儿专用课桌椅”,314俨然成为我的另一个窝。
赵毅在宿舍的时间似乎比以前多了,大约是高数作业越布置越多的原故。他还是会去约会,但前提是把高数作业做完。
他的数学底子实在不好,高数学起来很困难。我想他一定有十万个不愿意,可是他还是来求助我了。
“这道题该怎么求极限?”在我开始正式“进驻”约一个月后,他捧着课本坐在我身边来问我。
我接过他的书,思考了三分钟。
“先进行三角函数运算再用夹逼准则应该能解决。”
我拿出草稿纸运算了一遍,给他看。
“这三角函数运算我不太懂。”他显得有些腼腆。
“高中不是背过运算的公式吗?”我惊讶。
“忘、忘了。”
倒地。同学你是怎么通过高考的?
无奈。我只好把常用的几个三角函数公式列给他。
“夹逼准则我也不太懂。”
“老师上课解释得不够仔细吗?”
话才出口我又惊呆了,他的脸红得像西红柿,很是可爱。
我想他上课是多半睡觉或者想美人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上课也偶尔睡觉,也偶尔想他……
不想难为他,我翻找出课本里有关夹逼准则的那一页,给他细细讲解了近二十分钟,他才点头称“懂了”。
自从有了第一次,他便更频繁的来向我请教高数。他的数学底子真的非常差,一道题要给他讲解二个小时也是常事。徒弟很虚心的听,师父当然不能没耐心。
一个月下来,因为高数,我竟成了他在寝室的时间里和他相处时间最多的人。
他对我的态度不再冷淡,就算不谈高数我们偶尔也能有些别的话题,像普通朋友那样。
是的,我顶多只能算朋友,又或者只是他学高数的工具罢了,我想我已学会不去妄想。 高数实在是恼人的学科,都说上得山多终遇虎,我当然也幸运地碰上了老虎。
眼下,我被赵毅问的一道考试压轴题彻底难倒。
这小子什么题不选偏找这种难题来问!存心想为难我吗?
我偏不让你得逞,你师父我是天才!
可是反复算了N次却怎么也做不到最后一步,我仍不肯认输地在草稿纸上奋笔演算,罪魁祸首却在一旁百无聊赖。
“你一做起高数题,就好象变了一个人。”他说。
“我是不是有当数学家的天赋?说不定我能超越陈景润呢!”我边算边说。
“可惜你现在是搞化学的。”
“我申请转去数计系不就得咯。”
“其实学化学不也一样的算。”
“舍不得我吗?”
“自然是舍不得,以后其它课程还想你帮忙呢。”
“我的成绩在班里最多只到中上而已,我还是介绍个聪明的美女给你的好。”
“这个主意不错!”
“敢花心,我替甜甜扁你!”甜甜就是他的女朋友,他经常挂在嘴上。
“男人都会花心,难道你很专情吗?”
听到他的话,我的脸一下就烧了起来。
“你信不信,我这人死脑筋,看上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我真的是认真的。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才发现自己问了不得了的问题。他始终没再说话,气氛前所未有的尴尬。
“哈哈哈,你不要说你相信哦!我这人很花心,看到男人美女都会有非分之想。”
我想装做开玩笑的样子,可是话还是说得有些僵硬。
“这道题解好了吗?”他转移话题。
“再给我点时间。”我继续埋首做题。
脑袋被猛然刺激了一下,思路反而清晰多了。不出十分钟,难题攻破。看着自己的成果,得意地笑起来。
“你为什么只有这只钢笔?”他不称赞我却头没脑的就问。
“啊?”
“我发现你只用这只笔。”
我专情啊,你信吗?我当然不敢再这样说。
“我从小学用到现在呢!”
“难怪这么宝贝。”
这样就信了?其实这只仿帕克钢笔我高考前花了两元买的,到现在才一年多而已,只是被我摔多了,看起来又旧又烂,写起字来还经常刮纸。
“骗你的,它只值两元钱。”
“你很喜欢说谎!我总是不知道你说的哪句话是真话。”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责备。
是你太笨,只相信我的假话,却不看愿真实的我。
“对不起。”我低下了头。
***
第二天下午,放学吃了饭回到宿舍。上到三楼就远远看到赵毅站在314的门口像在等人。
我走到他身边就被他拉住,手上被塞进一个细长的物体。
“今天和甜甜逛文具店,看着合适就买给你了。”他说话却不看我。
我看看手上的东西,是支银白色的漂亮圆珠笔。
不知是激动还是兴奋,我的手竟不住地颤抖起来。
“真漂亮。”
“算是报答你教我高数。”
激荡的情绪瞬间化为失落,就好象突然从云端坠落的那种感觉。
“以后要请我吃大餐。”
我拍拍他的肩膀转身逃进了313。
手上的笔传来冰冷的触觉,我一直盯着它,一瞬间有种想把它扔出窗外的冲动。
可是还没有行动,心的某个角落就刺痛起来。
我收起手指握紧了它,贴在心口,最后还是决定把它放进我的百宝箱里藏起来。
那天,我破例地没踏进314一步。
***
我还是继续用着我那支又旧又破的冒牌帕克钢笔。
在第三天后,赵毅终于忍不住问我:“那只笔不好用吗?”
“什么笔?”装傻。
“我送的那只。”
“我不习惯用圆珠笔,用了几次就不知丢哪去了。”
“原来你只喜欢用钢笔。”
“多用钢笔才写得一手好字,我可不想写一手你那样的字。”
“字写得好不如人长长得帅。”他得意地笑起来。
“你就只有那张脸能看。”我给他个大白眼。
对,全部都是他那张脸惹的祸!
“就是,大帅这张脸真不知可以迷死多少纯情少女。”一旁的猴子也过来插话。
还有我这个纯情少男,我在心里帮他补充。
“要是我有大帅那张脸,才不在这读什么大学,直接去香港当明星了。”想不到314的第二大男人河马也不满起自己的长相来。
“你这张脸也不差,我看香港人比较喜欢你这种长相,你不如现在就飞去香港。”想不到赵毅也会称赞别人的长相。
“大帅,你存心损我哪!”
河马作势扑在赵毅身上,玩笑似地给了他几拳。两人就打闹起来,我不禁连河马都羡慕起来。赵毅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免和我有任何身体接触。
“你们打够了没有?”波波那向来睿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不知什么时候波波已经站到了扭打在床上的两人跟前,他的手优雅地划出一条弧线,两个黑色的小本就砸在了两人身上。
“发学生证了,收好。”干脆利落,转身走人。
两人拿捡起掉落的学生证,河马却叫了起来。
“大帅,你小子居然是87年的?!”
赵毅耸耸肩。
“我五岁就念小学一年级了。”
314里人人向他投去惊异的目光。
“甜甜不是比你大?”
“就大我一年。”
男人,大他三年。我什么都输给了甜甜。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圣诞。
近几年中国似乎很流行过西方人的节日,圣诞前夕随便碰上了个人就要被问“今年圣诞怎么过?”
对此,我很是没兴趣。孤家寡人过日子,哪天不是一样?
平安夜,我还是混在314里。313里早没人呆了,314里最少还有波波、小孙子和河马。
细看来,波波其实是个美人胚子,脑瓜子又很聪明,办事能力天下第一等。按说追求者不应该不少,可是他总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像逃避什么似的给自己上了一层保护色,让大部分人都只能敬而远之。平安夜里波波留守宿舍是可以预想的。
小孙子瘦瘦小小,长得也有些抱歉,性格稍微阴暗,找不着女朋友还算是可以理解,平安夜里没伴也很正常。
唯一值得称奇的当然是314第二大男人河马,他呆在宿舍里实在异常刺眼。而这样刺眼的人在眼前晃来晃去简直就是造孽。
“河马,别晃了。有约会就快去。”我说。
“人家不肯答应。”
“名花有主了?”
“没有。”
“那怕什么,努力追啊。”我可怜他。
“他嫌弃我,他说我性格烂、嘴巴坏、脑袋蠢、举止粗俗、做事胡涂、不求上进,总之就是一文不值。”
听了他的话我差点爆笑出来,那个人真了解他,看来是没希望了。
“他漂亮、他聪明,是班长又是入党积极分子,跟了我是暴殄天物。就算他嫌弃我,无视我,可喜欢了就再也放不下啊。”河马越说越烦躁。
原来也有人和我一样傻。
“我怎么觉得你在讲波波?”小孙子及时补了一句。
波波脸色难看地从书桌上站起来走了出去。
“小孙子,看你乱讲话波波生气了吧?”我说着对河马挤了挤眼,示意他快追出去。
“呃……我饿了,去买夜宵。你们要我带吃的吗?”河马的脑子果然不好使,他明明刚吃完晚饭不到半小时。
“不要了,不要了。你快去吧。”
一溜烟,河马就不见了。314里只剩,我和小孙子。寂寞得可以。
***
过了十点,才终于有人回来。
想不到第一个回来的人竟是赵毅,他手里拿着一袋东西。
“大帅回来啦!手上拿着什么呢?”小孙子大约是料到那是一袋食物。
“巧克力和果冻,来,给。”
赵毅说着,从袋子里掏了一大把给小孙子,然后又在其人的书桌上各放一大把,一大袋食物就这样分完了。
我始终还是外人,正伤心,却被他拉到他的床前。
小孙子开心地吃东西根本顾不上我们。
“这个,给。”
他拿出两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这是什么?”我惊讶。
“你回去拆来看就知道。”他的眼神游移。
“怎么包成这样?”
会让我误会你很重视我。
“甜甜硬说送人的东西就该包装得漂亮些,女孩子就是这样。”
我怎么也比不上她。
“算是高数的补习费吗?”
“不是,只是单纯想送你。”
他是个不会拐弯抹角的人,他心里怎么想嘴上就会怎么说。
那一刻,我无法成言,真正体会到安稳地在云端飞翔的滋味。
我知道我再也逃不开这个男人。
晚上临睡觉前,我才下定决心拆他给的礼物。
该死的手竟不自觉的打着抖,我小心的撕开包装纸,尽量让包装纸也不会受到一丝损坏。
我第一个打开的是比较长扁的盒子,里面是一大块德芙巧克力,爱吃甜食的我当然知道这巧克力绝对超过五十元。
再打开第二个,竟是一支货真价实的帕克钢笔!而且款式和我那支冒牌货几乎一模一样!
告诉我,你关心我。
告诉我,你在乎我。
我只奢求你那一点点的关心,一点点的在乎,即使你的心里永远装不下我,现在我也愿意把我整颗心都掏给你。
纵然有一千万个舍不得,我还是用了他送的那只钢笔。
可是我又怕弄丢,于是每天不离身地带着,它仿佛就是我的护身符。不安的时候,烦躁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摸摸口袋里的钢笔,所有不好的情绪就会自动远去。
圣诞节之后很快迎来期末考试。
要说男大平日懒散,可到了期末人人自危的时候,气氛就自然的紧张起来了。
平日里就爆满的自习教室在期末停课复习的两周时间里更是供不应求。
于是宿舍也成为考试复习的阵地。
我还是呆在314自习。
而从停课复习开始,因为和甜甜是完全不同的专业,一起复习也没有多大收益,赵毅开始每天都呆在宿舍里看书。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变得更长了,幸运的话甚至可以整天和他泡在一起,哪怕大部分时间我们的话题都是高数试题。 自从和他有了长时间相处的机会之后,他竟开始学会挑起我的毛病来。
我经常以甜食代替晚餐的坏习惯也给他抓了个正着,他开始总是好心劝说我要好好吃饭,后来他发现劝说对我是没有用的,于是吃晚饭的时候他总不忘把我一带上。
我能和他“共进晚餐”的机会也只有那两个星期罢了。
考试正式开始后,他还是每天和甜甜出双入对,我还是继续每天的甜食晚餐。
考试通常是隔一两天考一科,全部考完,已是一个星期多之后了。
最后一科结束,连自己都恍恍惚惚,梦游一般离开了教室。
也许一切将回到最初,我已经不再有利用价值。
巨大的恐惧笼罩着我,我伸手进口袋,寻找那只能让我安心的钢笔。
这没有!
那没有!
都没有!
钢笔不见了!
我瞬间跌入绝望的深渊。
没有了钢笔,我还能留下什么?
脑中呈现一瞬间空白,空白之后我开始狂奔,奔向刚才考试的3教的教室。
跑得太急,刚到3教楼下就撞上了人。
“小雪儿怎么了?看你跟发了疯一样。”
看清楚了人,原来是狗熊。
“钢笔!钢笔不见了!”
“你那支破钢笔?”
“不是!是新的!新的!”我急急的叫起来。
“就是支钢笔而已,小雪儿你别急,大不了我再给你买一支。”
“不一样!那不一样!我只要那支,拜托了,和我一起去找。”
“知道了,知道了。小雪儿你别急我一定陪你找到为止。”
狗熊牵住我的手就往4楼跑,走进402教室,已经空无一人了。
我冲到我考试时坐的位置,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没有,什么也没有。
“没有吗?那笔什么样的?我给你在别处找找。”
“银白色的帕克钢笔。”
“难怪那么宝贝了,得几百吧?”
狗熊开始四处查看,我也到处寻找着。我们把教室地毯式搜索了一遍,还是什么也没有,地上干净得连纸屑也看不到。
我只感到眼前发黑,真想就这样昏过去,什么也不要去想了。
“狗熊,借我肩膀靠一下。”
我靠着狗熊结实的肩膀,真的很无力。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钢笔丢了,我的心也丢了。
“小雪儿,别难过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
狗熊笨拙地拍了拍我的背。
心只有一个,丢了就再也没有。
“走吧,你刚考完试也累了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走?我已经不知道何去何从。
见我没有动静,没耐心的狗熊拉着我就要走。路过讲台的时候,狗熊却停了下来。
“小雪儿,你的笔是银白的吧?很漂亮吧?”狗熊突然问我。
“怎么了?”
我奇怪地看向他,他手里竟拿着那支钢笔。
“我的钢笔。”
我狂喜,一把就抢了回来,紧紧握在手里,深怕它会长翅膀飞走。
“大概是监考老师捡到了,知道学生会回来找,就放在讲台了。”狗熊分析。
我只紧紧抓住我的钢笔,生怕它再离开我。
***
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后悔不该让狗熊帮忙找钢笔。
晚上回到314他竟宣传起我今天的丑事来,其实我也不怕他讲,可是为什么他偏偏选赵毅在场的时候讲呢?
“你们不知道,小雪儿急得那样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我看着都心里发毛,想不到小雪儿平时总是一副讨巧的样子,认真起来还真吓人。我只得乖乖帮他找,找不着,他那样子比死了爹娘还惨。谁知道那笔就在讲台上,还是给我找到了。小雪儿也不谢我就把笔抢过去,像要吃人一样。”
狗熊说得津津有味,我只想快些逃离现场,不想看到赵毅看我眼神。
“小雪儿,我说,这笔是哪个小妞送的呀?怎么宝贝成这样?”猴子来搂住我的肩膀,断掉我想逃跑的欲念。
“就是,就是,小雪儿你今天不招了就别想踏出314的门!”小孙子居然在一边起哄。
“老实招了吧,我们兄弟还可以帮你参考参考呢。”白菜比较好心。
“快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芋头一副拷问犯人的架势。
波波与河马大约还在纠缠不清,根本无心来审问我。
而当事人之一安静的坐在角落。
“我家邻居小妹送的,我和她已经私定终身了,这是定情信物。”
说谎,是我的天赋。
“什么啊,还以为是我们学校的女生呢!”
“我正准备去给她打电话汇报情况呢,你们别碍我。”
我示意猴子拿手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他知趣的乖乖撤下,我从容地逃出了314。
回到313,我二话不说就钻进被子里盖上头。
“小雪儿你干什么?别在里面闷坏了。”被子外面传来上铺阿念的声音。
“别管我,我正企图自杀。”
“我会给你叫火葬场的车来。”阿念玩笑的说了句,爬上了他的床。
在被子里闷了差不多十分钟,心情也没有好起来。
那只钢笔躺在书桌上,我已经害怕去碰它。它让我在赵毅面前泄露了太多秘密。
“我来还你书。”蒙着被子,听不真切声音,只知道有人在说话。
“别吵我!”我吼了过去。
“你为什么总是毫不在意地说谎?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去相信你了。就算你说出那只钢笔是我送的,我也无所谓,也不会让他们嘲笑你。”
听到这话,我拉下被子,只看到赵毅走出我们寝室的背影。
“这小子,真嚣张。不就是长得帅一点吗,有什么了不起?”同寝室的不知是谁低骂了一句。
我只知道好不容易与他拉近的距离又变得更远了。
我就是这样一个满口谎言的人,所以才羡慕什么都敢说的你。
胡话我可以说得天花乱坠,真心话我却永远不敢说出口。正如无论我对你的爱情有多深,那简单的三个字却是怎么也不敢对你说出口的。
我就是这样一个笨拙的人,在语言表达能力上极度贫乏且笨拙的人。
那天晚上,我竟然梦到了赵毅。
他吻我,温柔的吻我。
我对他说:“我爱你。”
他对我说:“我会永远相信着你的一切。”
然后他把我抱进他的怀里,我们一起看冬季里纷飞的白雪。
醒来之后发现只是一场梦,眼泪就不听话地跑了出来。 恍惚间又过了几天,我已不再去湖边背单词,只是每天在宿舍里神游。
正出神的时候,什么声音响了起来。
听了半天,才想起来是我的手机。
那是刚上大学时父母给我买的手机,我只用它来发短信,而且甚少用它打电话,更不会有人打电话给我。
翻出手机,是一组陌生的号码。
好奇的接了起来。
“喂?”
“方瑞雪?”
怎么会是他?!
“赵、赵毅?”
“我已经回到学校,可以到学校门口接我吗?”
“啊?”这简直是比天上下红雨还要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行吗?”
“不、不、不是,你在哪个门?”
“西边的。”
“你等我十分钟、不,五分钟!”
挂了手机我就直往西门狂奔。
五分钟,不多不少。
看到了他,手上的东西何其少,根本没有帮他拿东西的必要。
“没有东西要我帮你拿吗?”我喘着大气问。
“没有。我没叫你来帮我拿东西吧?”
“呃……那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就冲着你回学校第一个找的人是我,我为你上刀山下火海都没问题。
“没有,我只是有些话想跟你说。”
“哦。”
学校门口人来人往自然不是谈话的地方,我和他并肩走进校园。
在无人幽静的小道上,只有我和他。
“寒假里,我想了很多关于你的事。”边走他边说。
“是、是吗?”诚惶诚恐,谢谢你还想得到我这个人。
“一开始我只觉得你是个奇怪的人,对人莫名其妙的热情。后来发现你是同性爱,又觉得你这个人很恶心。可你总是对我很热心,还教我数学,相处了一段时间我才知道你绝对不是坏人,对你的印象又变得好起来。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人家说谎,更加讨厌你说谎。”
他的话让我仿佛置身于在巨浪滔天的小船,上上下下大副地动荡。
当然,最终我还是被讨厌了。
我只能沉默。
“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你是个说话完全不值得信任的人。”
我把头低下去,不想看到他说话时的表情。
“可是,你却是一个让我忍不住想去依靠去讨好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他,他看着我的眼睛笑,我在他乌黑的眼眸里清楚地看到我自己。
“我觉得你会是一个很好的友人,我想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你也只把我当朋友,好不好?”
我没有回答他,难道笑这答应这种荒谬的提议?
“我不是同性爱,也不知道喜欢一个男人是什么感觉,更无法想象和男人在一起……是什么感觉,所以从生理上我不可能接受你,你还是不要对我有任何期待。”
他就是这样敢把话明说的人,我真恨这样的他。
“做朋友我才不会对你好!”
丢下这句话,我逃开了他,远远地逃离他的身边。
不喜欢我没关系,但请别让我做你的朋友,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逃开了他,我如森林里的迷路者一般,不知道哪条路是我该走的。
即使选择了某条路,就这样走下去就真的没有错吗?
***
我买了很多啤酒,然后全部灌进早就空荡荡的肚子里。
脑袋变得麻木,全身飘飘然。
可是赵毅的话却因为酒精的关系变得更清晰了,并且不断不断地在耳边回响。
我捂住耳朵试图挡去那恼人的话语,没有用,没有一点用。
终于有什么声音响了起来,盖过了他的声音。
听了一阵才想起来是手机在响,我把它从裤兜里掏出来按了接听键后放到耳边。
“方瑞雪吗?你在哪里?”
怎么还是那人的声音?不听!
“快回答我!”
急什么?我还没跟你急呢!
“方瑞雪!”
别喊了,我没聋。
“是你就回答我一声。”
“干什么?”
“你在哪里?”
“什么哪里啊?”
“你现在在哪里?”
“哦,不知道耶!”
“快说!我担心你。”
“谢谢。”
“你到底在哪里?”
“我真的不知道。”
“别撒谎。”
让我就范,他的话就是比什么都有用。
“楼顶,14栋的楼顶。”
“你在那等着,别乱跑。”
他的话音刚落手机里就不停地响起嘟嘟声。
大约十钟之后我就看见了喘着大气的他。我靠着天台的栏杆坐在地上,他高高地站着。
“你知道现在已经半夜1点了吗?”
“难怪天那么黑。”
“你一直在这喝酒?”
“我可是千杯不醉。”
“你这是违反校规,抓到是要被处分的。”
“没关系,我没被处分过,想试试。”
“你别胡说。”
他走过来蹲在地上帮我收拾身边散落的易拉罐啤酒瓶,他那宽阔的背就在我眼前,我毫不犹豫地靠了上去,手顺势缠住他的腰。
他原本在收拾酒瓶的动作停了下来,却没有推开我。
世界在一刻变得异常安静,只有我和他的喘息声。
“好温暖哦。”
我把脸更深地贴在他背后的衣服上,感受他的气息。
“冷就快回去。”
“这样就好。”
“你很在意中午时我说的那些话吗?”
“你怕我想不开自杀吗?”
他没有回答。
“我才不做那种傻事!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我还没有体会。”
“想得开就好,男人……”他的话明显没说完,却没再说下去。
“男人?”
“男人还有很多的。”
“是啊,可是我惟独不会和你做朋友。”
“是吗?”
“你永远是特别的,最特别的。”
“……”
“你不会相信我的话吧?”
“你哭了吗?”
“才没有,谁会那么丢脸。”
“我不相信你的话。”
他拉开我缠在他腰上的手,转过身来面对我。
什么东西在我的脸上轻轻擦拭,让我冰冷的脸都变得温暖起来。
原来是他的手。
“你哭起来真的很难看。”
“谁叫我就长了这么一张丑脸。”
“不丑,真的。”
好感动,所以得寸进尺。
“那你抱住我好不好?一次,就一次,我真的好冷。”
他犹豫,没有动作。
我嘲笑自己,想从他身边退开。他却拉住我的手臂,紧紧地把我圈进怀里。
“谢谢。”
我开心地笑了,然后回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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