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dong 发表于 2024-10-10 13:00:43

《神经派出所》 BY 绿角马 【完结】


神经派出所》+ 番外 文/绿角马

介绍:
纯属虚构!我就是来搞笑的:)
都市情缘
主角:周天渊,王衡

1、

  周天渊一身笔挺的警服站在神经派出所门口发楞。

  门卫老蔡凑了过来,告诉三位:“就是他,在门口站了半个多小时了,也不进去,也不走,就这么杵着。要不是看他穿着警服,我早就轰人了。”

  半天,从里面晃出来仨警察,一个手里还托这一盖碗茶。仨人走到周天渊身边,小周衙内视若无睹,张着嘴继续盯着派出所发呆。苏白绕周天渊行走一圈,正面立定,悲愤地扭头:“赵老,这就是传说中的小周衙内?赵培青抡着手里地茶碗,悲壮地道:“恐怕就是了。”

  陆明彦冷笑:“现实与传说的距离比现实和理想之间距离大N次方。”

  “靠!”苏小白爆发了,用一个动词做形容词兼感叹词抒发了此时的心情:“这就是传说中背景通天才华无双品貌具全老少咸宜男女通吃荤素不忌胆大包天目无尊长欺压同侪横行分局的――英雄吗?”

  “这根本就是个白痴!”陆明彦断言。

  苏白的吼声总算把周天渊叫醒,合上嘴,把一往情深的目光从眼前的派出所收回来,顺手拿过赵培青的茶递给苏白:“喝茶。”

  “哦,谢谢。”苏白同志条件反射地道谢,喝了一大口才后知后觉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渴了。”

  小周衙内摸了一把脸。

  陆明彦说:“因为你喷了他一脸唾沫星子。”

  赵培青赶上来把苏白踹到一边,跟周天渊热情:“这就是周天渊同志吧,哈哈,早就知道你今天要来报到了,也没迎接你,别见怪啊。你到了怎么在门口站着呢?要不是老蔡非要叫我们出来看看,还让你在外面站着呢。”

  说完颇感遗憾地看了老蔡一眼。

  老蔡缩缩脖子:“下次我再不多事了,他就是在外面站成化石我也不管。”
  赵培青点头:“那个,咳咳老蔡啊,这是我们新来的民警周天渊同志,出来进去认个脸,以后你就叫他……”顿住,看陆明彦。

  “小天!”陆明彦给小周衙内正名。

  “哦,对,小天。”赵培青点头。

  “小天?”周衙内的嘴又张大了。

  有听见过叫他小周衙内的,也听见过叫他周公子的,还有几个叫他小周的。小天?你是我宝宝啊?

  陆明彦看看他:“有意见?”

  “没有。”小周衙内忙不迭摇头,识时务者为俊杰。

  老蔡答应声“知道了”,一转身猫回门卫室(茅草屋?)里去了。

  赵培青点点头:“还行,还没傻到家。这是咱们所警长陆明彦,以后你就归他管。我是副所长赵培青。”拎过苏白,“这是我们内勤苏白同志。”

  小周衙内看看眼前的三位,一步先跨到陆明彦跟前,恭恭敬敬地问好:“陆兄好,小弟以后有什么不到之处请陆兄多多指教。”

  陆大警长总算正眼打量小周衙内一眼,“嗯”了一声。

  看看另外两个,小周衙内掏出烟笑嘻嘻地递给赵培青:“赵所,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跟兄弟我千万别客气。”

  赵培青乐呵呵地接了烟:“不客气,不客气。”

  陆明彦阴森森地飘过来一句:“赵老。”

  “啊?”周天渊不明所以。

  “这个,这个”赵培青笑的有点囧:“小天啊,既然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就不要这么拘束了,什么所不所的,你就跟他们一样叫我赵老好了。”

  赵老?你老人家这张脸有三十没有?

  小周衙内想问,瞥见陆明彦的脸色,遂决定从善如流:“赵老。”

  “小天。”

  “赵老呵。”

  “小天啊。”

  一分钟内周天渊同志和赵培青同志之间培养出了宝贵的无产阶级革命友情。
  苏白同志在一边喃喃自语:“我想吐了。”

  赵培青一把夺过自己的茶碗:“别吐我杯里。”

  小周衙内走到苏白身边,看着陆明彦,等领导指示。

  陆明彦说:“小白。”

  小周衙内同情地打招呼:“小白同志,你辛苦了。”

  苏白悲怆。

  陆明彦冷冷地道:“都介绍完了吗?在门口吹风舒服啊?”

  一语提醒众人,赵培青和苏白往里让人:“小天啊,你在门口也站够了吧,快进来,我们带你看看你的办公室,再参观参观咱派出所。”

  周天渊抬头,眼前是神经派出所诡异的大门和它的门卫室,门里是一幢貌似危房的蓝白小二楼,还有楼前仅能停两部车的小空地,以及空地周围那一大片郁郁葱葱的农田。

  终于下定决心,“等一下。”

  前面都走到楼门口的仨人同时停下进步,动作整齐划一的转身,神色各异地看着他。
  陆明彦似笑非笑:“怎么,打退堂鼓了?”

  赵培青微笑:“其实他肯来报到我已经很惊奇了。”

  苏白怒:“不想进来就早点滚,别在门前碍事。”

  周衙内咽了口口水:“不是,我就是想确定一件事。”

  赵培青好笑地问他:“什么事?”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申泾派出所?”

  对面三个同时一怔。

  好一会儿,赵培青点点头:“没错,这里就是闻名分局享誉市局的神经派出所!”
  “等我一下。”小周衙内一个转身又跨了出去。

  外面是一条坑坑哇哇的烂泥路,路边就是农田,视野极其开阔。小周衙内那辆宝马6系炫银跑车就停(陷?)在路里,估计在这路上开三个月就能成功回炉。

  周天渊深吸一口气,仰天惨叫:“王衡,你他妈又阴我——————。”
  **********

  神经派出所位于本市新区某城乡结合部,属于外环地区,周天渊当然知道这地方不能跟市中心比,所以从分局政治处调到神经派出所,小周衙内还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遗憾的是,准备工作显然还不够充分,至少他的宝马就没有准备充分,一天下来能从银白变银黑。

  周天渊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一咬牙又跨进神经派出所,赵培青十分热情地带领小周衙内参观派出所全貌,楼上楼下办公室会议室厕所食堂以及给周天渊留下深刻影响的门卫室和停车场都走了一圈,全程耗时约三分钟。

  然后就万分热情地把周天渊踢给了陆明彦。

  陆警长公事公办,要领周天渊到辖区遛一圈,苏白凑了过来:“小天,我给你换辆车吧,你那车在这种地方开太浪费了。”

  小周衙内感激涕淋。

  苏白递了一把钥匙过来。

  小周衙内看着那把体积娇小的钥匙,十分真诚地问:“小白,这是什么车?”
  “自行车!”

  =_=

  “咱们所的警车呢?”

  “都在用。”

  “咱们所的警用摩托车呢?”

  “都在用。”

  “所以……这是……”

  “警用自行车!”

  苏白爱怜的看着小周衙内手中的车钥匙,“这是我的那辆,我们警车很紧张的。所以你要小心的用、用心的用,千万不能骑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会向后保打报告再配一辆自行车,给你专用。很快的,三个月吧。”

  三个月?

  周天渊攥紧车钥匙,把手缩到背后。

  不是怕苏白反悔不借给他了,他怕苏白热情的眼神把自己的手烧穿。――小周衙内怀疑苏白同志是恋物癖。

  陆明彦不耐烦地催他:“快点,晚了来不及。”

  周天渊不解:“来不及什么?”

  苏白好心地告诉他:“来不及下班。”

  “what?”聪明伶俐的小周衙内反应不过来,青天白日的,早上9点钟的太阳就在头顶,陆明彦要带他去干什么啊赶不上下午5点的下班?

  苏白歪着脑袋问他:“小天,你体力怎么样?”

  周天渊同志未及深想他问话的用意,直接回答:“还行。”

  “还行就行。”苏白点头,“那你就快追吧。”

  “追什么?”

  “陆明彦。”

  “咦?”陆警长已经无影无踪了。

  小周衙内调头追出去,苏白在后面喊:“门口那辆就是,出门左拐,用力蹬……”
  “知道。”

  跳上车出门左拐,远远看见陆警长在前面呢。

  陆明彦骑的不快,显然是在等他。看见他赶了上来,吩咐:“跟紧了。”
  “是。”小周衙内答应的中气十足。

  答应完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陆明彦用马拉松车手的姿势在骑警用自行车,在的烂泥路上风驰电掣,一下子拉了自己十来米。

  “用……力……蹬……”苏白的叫喊声在风中零乱。

  ***********

  一个小时后,小周衙内终于明白了苏白问他体力的用意了,因为他已经保持马拉松冲刺速度一个小时了。

  陆明彦连姿势都没换过,一路骑一路公式化地介绍沿途道路、村委等等情况。
  “陆……陆兄,”周天渊觉得自己的呼吸频率还算正常:“咱们还要这样骑多久?”
  陆彦明头都不回:“再赶一赶,下班前能逛完整个辖区。”

  “什么?!”小周衙内觉得眼前发黑,第一次发觉自己晕车――晕自行车!
  “陆……兄,申泾辖区……面积多大?”

  “五点八平方公里。”

  “咚……哗啦啦。”小周衙内连人带车摔了出去。

  陆明彦停车,单脚支地,冷冷地看着他:“车子要是摔坏了,苏白会找你拚命。”
  周天渊凭本能感到对方的话没有夸张的成分,立马推卸责任:“不关我的事,路不平,有坑。”
  扶起车,不亏是警用的,他的手都磕破了,这车连块漆都没掉。

  “快点!”陆大警长又催他。

  小周衙内突然想到什么,看向他,表情和之前看神经派出所如出一辙。

  陆明彦皱眉,这小衙内别是摔傻了吧。

  “陆明彦。”小周衙内指名道姓了,脸上渐渐出现了一种名为愤恨的表情。
  “哦?!”陆明彦挑眉,要打架?有种啊。

  陆大警长下车,把车支好,摞袖子。

  小周衙内的表情又从愤恨转为了不可置信,“你不会就是那个全局体能第一参加过维和任务从特种部队退役不愿意去海关却愿意当警察的前辈高人吧?”

  “前辈高人?!” 陆明彦再次确定这个小周衙内是个正宗的白痴,就算他老子是国家主席局里也得把他踢出来。

  不跟他废话,“上车,继续逛!”

  “等我一下。”小周衙内一转身,跨前一步,再次仰面对天,惨叫:“王衡,你又骗我。你们家前辈高人战斗英雄长得象日本牛郎一样啊——————”

  “哗啦啦――咚!”惨叫声消失在更暴力的声音下。

  日本牛郎型战斗英雄抄起警用自行车把小周衙内砸坑里去了。

  ********

  周天渊,男,24岁,三级警司,调任申泾派出所第一天,因道路不熟,发生单车事故,光荣负伤。经P分局政治处民警保护办审核,定为工伤,全额报销医糖费。共计人民币11.60元。[/size]

杨杨杨洋 发表于 2024-10-10 13:06:32


2
  P分局地理位置不错,对面是一所贵族中学,后面是本市最大的公园,两边是区法院和检察院。公检法三家亲密无间地挨在一起,比着谁占的地儿大谁家的楼高。

  在这种地方大门口站岗的保安都是见过市面的,所以当周天渊同志脑袋上顶着圈纱布蹬着辆破自行车冲进大门时,当班的那位连眉头都没动一下,看着小周衙内拐到后面去了,才果断的掏出对讲机,大声呼叫:“老大,在监控室吗?”

  保安队长不慌不忙的声音传来:“干吗?上面又来突击检查了?这次要查哪儿?”
  “不是,是周天渊回来了。”

  “啊?这祖宗怎么来了。”队长慌了,立即回头吩咐,“快,告诉十七、十八楼,下雨了,收衣服。”

  “是。”立刻行动,“老大,其他人呢?”

  “……,告诉他们,刮风了。”

  **********

  周天渊同志阔别分局一周,再次回来还是很感慨的,打算先上十八楼跟领导打个招呼,再到十七楼和老同事叙叙旧。可惜,十八楼每个领导办公室的门都锁着,敲门都没人应;十七楼政治处则一片静悄悄,正副处长办公室的门都关着,挤着三十多号人的大办公室空空荡荡,倒是会议室的门紧闭着,看来在开会呢。

  小周衙内有点扫兴,只好进电梯奔十四楼。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看到大厅里电子屏幕上的天气预报:下雨了,收衣服。

  ???

  到了十四楼,十四楼的屏幕上写着:刮风了,悠着点。

  莫名其妙地踢开了医务室的门,嚷嚷:“小柳儿,我早说过,咱们局的气象牌是处理品,这楼上楼下的天气都不一样。你们后保怎么还不找人修?要不干脆换了得了。”

  穿着白大褂的表情冷淡的警察柳时飞同志发自内心的感到喜悦。这小衙内在分局待了一年多,愣是不知道这楼里为什么每层都得有个电子牌。就是没一个人肯告诉他!难道是大家都觉得除了他去找茬,没人会吃饱了撑的来惹他?

  小周衙内撇嘴:“你笑的真淫荡。”

  柳大夫瞬间恢复正了八经的神色,扔过一个签收簿:“签字。”

  周天渊老老实实坐下签自己的大名。

  签完了,柳大夫又扔过一个信封,里面装着整整十一块六角人民币。

  小周衙内捏着这钱感动的热泪盈眶。

  柳时飞安慰他:“穷疯了吧你。”

  小周衙内快感动哭了:“不是我!是我们内勤,非要打报告给我报销!”
  “哦?”柳大夫来兴趣了,“人缘不错啊。他是要求你办事儿还是要放长线?”
  “他要打击报复。”小周衙内指着自己的脑袋让柳时飞看,“看见没有,这就是他揍的。”
  “真的?!”柳时飞被震惊了。

  周天渊郁闷。

  话说陆明彦把车砸过来时,他眼明腿快,一个纵身蹦坑里去了,躲过致命的一击。自行车就没这么好运,在高手奋力一掷下成功解体,--轮子链子都掉了,车铃也瘪了龙头也歪了。
  两人望着一地遗骸都有点发怔。

  “你真砸啊?”周天渊一身冷汗。

  “别再让我听见你对我脸的任何评论”,陆明彦嘴角抽搐,接着补充:“你负责向小白解释!”
  陆大警长扬长而去,徒留小周衙内把一堆废铁和两个轮子拖到苏白面前。
  要说之前周天渊没想到陆明彦会真用车砸他,那面对苏白,小衙内压根就没想到他会为了一辆自行车行凶。

  苏白当时就疯了,抄起件家伙照着脑袋就是一下,呼啦,血下来了。

  周天渊懵了。从来只有他小周衙内横行霸道欺压良善的,这是头一遭被人揍见了血。
  小周衙内发威,要往前冲,一群警察围着看热闹。

  关键时刻,噌噌噌,从人群里蹿出三位,一个架住苏白,一个拦住周天渊,剩下那个迅速划拉现场,把自行车残骸拖离苏白眼前。

  一边看热闹的警察做鸟兽散。

  拦住周天渊的是副所长赵培青,朝小周衙内的伤口看看,不以为然:“还行,碰破点皮,小事小事。”

  架住苏白的大叔松了口气,教育苏白:“小白啊,同事间玩玩闹闹也要注意分寸嘛,吓到新同志多不好。”

  周天渊继续发懵:你那只眼见看见他是在和我玩儿!

  眼前少了触景伤情的东西,苏白稍稍冷静,恶狠狠瞪了周天渊一眼,告诉大叔:“我要报事故、报工伤、报报废,这次说什么也得让局里出钱,不能所里自己掏腰包,咱们快揭不开锅了。”
  “可以可以。”大叔直个劲儿点头,吩咐赵培青:“你就带新同志去医院看看吧。没医糖费单子不给算工伤。”

  “成,您忙您的。”赵培青满口答应,拽了周天渊就走。

  小周衙内发晕,问:“赵老,这大叔谁啊?”

  “咱们教导员。”

  又是一阵眩晕。转头看见正在院角落里给自行车毁尸灭迹的老头,问:“这大爷又是谁?”
  “所长。”

  周天渊当时眼前都发黑了。

  柳时飞震撼了:“也就是说你在他们眼里还不如一辆自行车?”。

  小周衙内含泪点头:“不上医院就不能报工伤,不报工伤就不能报事故,不报事故就不能说明那车是因为工作才损毁的,不能说明损毁理由局里就不管得所里自己赔。我在医院整整排了一小时队,挂个号要了六块钱,一卷纱布要五块六,还不管包扎,真他妈黑。”

  怪不得这脑袋包得跟印度阿三似的。

  柳时飞大笑:“不亏是神经派出所!什么都不管的所长和除了值班见不到人影的教导员,还有一个全局最年轻的副所长,下面的民警一个个豺狼虎豹。周贤弟,恭喜你,羊入虎口啊。”
  “羊?”小周衙内愤然拍案而起,“你打听打听,我周天渊是羊?谁不知道我是狼!是恶狼!”
  “知道知道,你是恶狼。”一只披着恶狼皮的肥绵羊,“那个用车砸你的陆警长是陆明彦吧?”
  周天渊立时从愤然变为惨然:“就是他。你也知道他?!”

  柳时飞看着他惋惜的摇头:“咱们局里不知道他的大概就剩你了,连食堂阿姨都知道陆明彦的大名。”

  周天渊从惨然变为黯然:“战斗英雄就是不一样,大家都知道他……”

  柳时飞拍拍他的脑袋:“这跟他是不是战斗英雄没关系,这跟他那张脸有关系,他是咱们局十大警草第四名。”

  “哦?”小周衙内嘴张成了O型,——公安局里还有这种排名?

  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惭愧,周天渊虚心求教:“第一名是谁?”

  “赵培青!”

  “咳咳咳咳……”小周衙内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赵老?”

  “三十岁不到的正科级实职领导,才貌双全前途无量,温柔沉稳为人可靠,当然第一。”
  周天渊挠头,又问:“那第二名呢?”

  柳大夫怨恨地看着他,“不知道。”

  “呵呵,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儿啊。”周天渊傻笑。

  柳时飞顿足捶胸,自己竟然输给这只呆头蠢脑的傻肥羊,被从亚军位置挤到第十名垫底!天地不仁啊。

  傻肥羊继续问:“第三名谁啊?”

  柳时飞笑得解气:“就是揍你的你们所内勤。”。

  “苏白?!”小周衙内震惊了:“前四名神经派出所占了三个?!”

  错,是四个。从一个星期前开始,前四名已经让神经派出所包圆儿了!

  柳大夫笑不出来了,恶狠狠地问:“你想不想知道第五名是谁?”

  “是谁?”

  “王衡!”

  小周衙内没声儿了,——他在磨牙。

  “这种人都能排第五,咱们警察队伍找不出好男儿了吗?”竟然还没有他周公子,这都什么欣赏水平啊

  “什么好男儿,你以为是番茄台选人妖啊。这是女人选的!”竟然让他吊在车尾,这都什么眼光啊。

  “女人!”一语提醒了周天渊,注意力立马转移,“小柳儿,既然有警草排名,那一定有警花排名咯?”

  “有啊有啊当然有啊。”柳大夫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子来精神了。

  小周衙内笑容猥琐:“快说说快说说。”

  柳大夫眉飞色舞拿起杯子润喉,准备开讲。

  “说大声点,让我也听听。”

  第五名王衡王大科长的声音从门边幽幽传来。

  柳时飞吓一跳,跟变脸似的瞬间恢复冷若冰霜的疏离样:“王科,怎么有空到医务室来?不舒服吗?”

  王衡看看周天渊,后者正在冲他龇牙。“是有点不舒服,来拿点感冒糖。”
  “好。”柳大夫起身到橱子里去拿糖,心里犯嘀咕:没看错吧,这王大科长看自己的眼神充满警告意味。

  “你什么时候来的?”小周衙内语气挺冲。

  王科长不以为意:“从你们说‘第一名’的时候就来了。”

  周天渊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偷听别人说话,缺德。

  王科长好笑地走过来,摸摸他的头:“这里是医务室,而且门开着。”

  周天渊把脑袋扭过去:“你们不是在开会?”

  王衡一笑。

  十七楼三十几号人在会议室里挤了快一个钟头了,大家手里都有活儿,你不走人家都不好意思出来!打听小周衙内在十四楼医务室闲磕牙,大伙一致推举人事科科长王衡同志走一趟,把这尊瘟神弄出去。怎么说您也是小周衙内的老领导不是,他要再在十四楼呆着,今天晚上十七楼的同仁们就要集体加班了。再说了,把他踢到神经派出所您老可是主力队员!

  王大科长在众人的嘱托声中,施施然来到十四楼医务室,正巧听到小周衙内和小柳大夫在讨论美男,讨论来讨论去就讨论到美女了,王大科长及时出声。

  “王科,你的糖。”柳大夫把糖递给王衡。

  “谢谢。”王衡接过糖,把周天渊从椅子上拉起来:“别在这儿打搅柳医生工作。快吃中饭了,我带去鱼鱼乡吃剁椒鱼头。”

  小周衙内颇有气节:“不去。”

  王衡笑笑:“今天有正宗的盱眙小龙虾。”

  小周衙内在咽口水。

  “上礼拜他们来了一个东北师傅做的一道东北辣白菜,比朝鲜泡菜好吃多了。”
  “小柳儿我们回见吧。”周天渊拉起王衡往外蹿,声音渐行渐远。

  柳大夫站在屋里干瞪眼。什么叫别打扰他工作?他不用吃饭的吗?那两个竟然没一个叫他一起去吃!还有没有人性啊。

  “我恨食堂。”恨恨地拿出了饭盒,觉得不够大,再加上一个饭盆,柳时飞兴冲冲奔食堂去了。
  ***********************

  P分局食堂,历史悠久声名显赫,素以做什么菜都是一个味道而闻名警界,实为一处减肥省钱强胃固齿艰苦朴素吃苦耐劳的必备胜地,深受广大民警的喜爱。

  另据传言,该食堂曾免费接待上*访群众若干,群众食用后皆声泪俱下,言“当警察的也不容易啊,咱就别给公安部门添麻烦了”,遂息访,食堂功不可没。

temp111 发表于 2024-10-10 13:10:38


3、

  周天渊嘴里嚼着辣白菜手里剥着小龙虾眼里看着王衡筷子上剔了骨的鱼肉。
  王衡把筷子伸到他面前:“张嘴。”

  小周衙内啊呜一口叼走鱼肉。

  做的人理所当然、吃的人坦坦荡荡,浑然不觉饭店里的食客不止就他们二位。王衡不在乎,周天渊是对别人诧异的眼光根本没自觉。想他小周衙内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不是众人瞩目的对象啊——他倒是没往两人都穿着警服自己脑袋上还顶着纱布会不会太显眼这方面想。

  王衡把鱼骨头都剔完,把肉放周天渊面前,伸手把他油了麻花的爪子拽过来,把塑料手套给他摘下来套自己手上,开始剥龙虾壳儿。

  小周衙内开始进攻剁椒鱼头。

  王衡慢悠悠地问:“今天怎么有空回分局?”

  “昨天值班,今天轮休,来拿报销的钱。”再不来苏白能把他揍成二次伤残,他不领钱苏白就不能领车。医糖费的复印单必须跟在事故报废单和警用器械出库单后面,这都什么狗屁规定。
  王衡皱眉:“一晚上没睡?”

  周天渊翻白眼。值班可不不能睡觉,而且一晚上二十来个“110”,想偷懒都没空。
  王衡摇头:“你要还在局里就不会这么辛苦。”

  小周衙内不高兴了:“你少猫哭耗子,不就是你把我踢到神经所去的嘛。”
  “那是你哭着喊着不爱在机关待要到一线去。”小家伙太没良心。

  “我那是要去刑队,不然去特警队也行,”周天渊一想起来就有气,“你骗我说申泾派出所是全分局最好的派出所,里面的人个顶个是一流的警察。”有这样的好警察吗?他跟苏白打架的时候在边上看热闹,陆明彦训他的时候在边上起哄,去了一礼拜好容易碰上一次清查行动,三十多个人一哄而上抢了任务单个管个单兵作战去了。

  “我们这儿强调个人能力的发挥。”陆明彦用看累赘的眼光打量自己不得不带上的菜鸟。
  话说此次清查专项行动,负责全面工作的老所长一句话也没有。负责政工队伍建设的教导员,打小周衙内第一天报到惊鸿一瞥后,至今还没见着人影。至于副所长赵培青,……,他是第一个拎着任务单蹿出去的。

  王衡笑笑:“他们都是好警察,你待的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小周衙内对此深表怀疑。

  王衡看表,把塑料手套摘了:“我结了帐回去工作。你再吃一会儿,下午回去好好睡觉。”
  小周衙内嘴里塞满了小龙虾:“哦”。

  “对了。”王衡告诉他:“你哥打电话给我。”

  周天渊一惊:“他要干嘛?”

  对他的惊讶视若无睹:“他说他打你手机不接,让你跟他联系。你最好有空回家一趟。”
  小周衙内诺诺开口:“王衡——。”声音透着谄媚。

  王衡挑眉:“干嘛?”

  “你当没见过我成吗?”

  **********

  第二天一早拆了包头布的小周衙内蹬着自行车工作去了。

  一进派出所大门就看见一群人。十几个灰头土脸神情萎顿的家伙背着手铐在院里,十来个围在旁边的警察脸色更差。

  周天渊拉过一哥们:“师兄,这是干什么呢?”

  这位眼睛都睁不开了:“就是那伙儿偷工地钢材的。”

  周天渊眼睛瞪大了:“什么时候抓住的?怎么抓住的?”

  这位都快睡着了,伸手指指上面:“问小白去。”

  站着都能睡着,小周衙内咂舌。

  三步两步冲上楼,往内勤室跑:“小白,小白。”

  “吵什么吵!”苏白脾气比小周衙内还冲,“他妈的,整的跟正规军似的,还开集卡,他们以为在搬家啊。”害他写了半夜案情分析。

  周天渊眼巴巴地瞅他:“小白,咱们这次破了大案了吧。”怎么就偏在他休息时候呢。
  苏白冷笑:“案是破了,不过不是咱们破的,是责任区刑队破的。”

  “嗯?不是咱们抓的人吗?”

  “咱们是户籍派出所,不管刑案,刑案归刑队,咱就报个刑拘。”

  “这样啊。”小周衙内对派出所工作还不甚了解:“总会有个奖励表彰什么吧。”
  苏白咧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这儿可是神经派出所,有表扬也轮不到这里。”
  “为什么?”小周衙内纳闷。

  “因为分到神经所来的都是神经病!”苏白觉得自己已经快神经分裂了,一摊子的后勤事务文章材料工作情况等等等等。

  周天渊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也是……神经病?”

  明知故问!

  赵培青端着碗茶从对门副所长室晃了进来:“小天同志,还没到考核的时候呢,不用做自我批评。”

  “赵老”,小周衙内有点茫然:“小白说分到神经所的都是……”

  “都是神经病?”赵培青笑嘻嘻地接口,“小白同志说话还是这么直接,这样很不好啊,不利于团结。学过组织关系学吗?”

  周天渊摇头。

  苏白揉额头:“又来了。”

  “我在替教导员跟新同志谈心。”

  “回你办公室去谈。”他够忙了,领导还来捣乱。

  赵培青笑容满面地摇头:“和我单独相处可是会有不好的传言的。”

  苏白揉太阳穴:“随便你。”

  小周衙内不明所以。

  “知道每个团体都会出现异类吗?”赵培青问他。

  周天渊点头:“知道。”

  赵副所长点头:“每个团体都会出现异类,注意,我说的是异类,而不是危害团体的破坏分子。对团体来讲,这些异类有的可有可无,有的还有一定的用处,有的甚至还会为团体带来利益,但是他们总是会让团体内的大部分的人感到不舒服或者不顺眼。所以为了平衡团体利益,就会有意无意地制造出一些小团体,来安置这些人,使他们即游离于团体,又不会失控。你明白申泾派出所的地位了吗?”

  “我们就是游离于团体又被团体控制的异类小团体?”小周衙内绕口令。
  “孺子可教也。”赵副所长圣心大悦。

  苏白也觉得周孺子很可教,至少他自己第一次听的时候就完全听不懂赵培青在说什么。——虽然据说他的反应才是正常。

  小周衙内果然不凡。

  赵培青还在语重心长地教育他:“所以神经所能分得的利益是很少的。”
  小周衙内顿悟了。怪不得苏白会吝啬到变态的地步,自己捱那一下不算冤。
  “那在神经所做警察会怎么样?”他比较关心这个。

  苏白揉脑袋:“安安分分的做好本职工作,每个月领一份死工资,不要去想升官发财和出人头地,没有什么违纪违法,你在神经所能待的挺好。”

  “这样啊”。周天渊点头,对自己没什么妨碍呀。

  看看赵培青,又觉得有点不对:“赵老,你也一样没有升官发财出人头地的机会?”
  苏白奇怪:“你从哪里看出来他不是一个病人?”

  “那个……”小周衙内犹豫要不要说:“那个,我昨天听人说,赵老是分局最年轻的正科级实职领导,说他‘才貌双全前途无量,温柔沉稳为人可靠’……”

  赵培青打断他,温柔地问:“小天乖,谁告诉我,是谁告诉你这话的?”
  周天渊吓了一跳,立刻闭嘴。

  苏白抱着头呻吟:“为什么每次听见这两个人说话我都想吐呢!”站起来,“内勤室让给你们,我去看看刑队来了没有,再管嫌疑人一顿中饭,这个月咱们就要喝西北风了。”
  小周衙内一把抱住苏白:“小白,带我一起走。”赵老笑的太诡异了。

  赵培青沉稳地问:“知道我为什么会到神经所来吗?”

  使劲儿摇脑袋:“不知道。”

  赵培青云淡风轻地解释:“因为我是同性爱!而且在晋升正科级的时候让同事知道了。”
  “哦?!”小周衙内楞了几秒钟,一把推开还抱着的苏白:“你不会也是因为同性爱被分到神经派出所的吧。”是的话自己突然抱住人家很不好的,“我不是要性骚扰你!”
  “去你妈的。”苏白想吐血,“老子是因为把前任领导揍进医院才到这儿来的!”
  小周衙内明了了,这是苏白能做出来的事儿。

  扭头,看赵培青:“所以?”

  赵培青是真的笑出声来了:“所以我想知道是谁这么夸我?”

  “后保医务室的柳时飞,男的。”小周衙内觉得没什么问题,不就是同性爱嘛。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过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同性爱,应该不是。算了,有空我介绍你们认识好了。”
  苏白捶桌子:周天渊你是怎么想的啊?

  小周衙内关心同志:“小白,你没事吧。”

  赵培青可靠地替苏白回答:“他没事。小天,谢谢你啊。改天我一定去医务室逛逛。”
  “嗯,好。看见小柳儿替我问候他。”周天渊还挺惦记朋友。

  苏白表态:“我还是去吐一下好了。”

  ——周天渊,神经派出所第一号神经病的位置,非你莫属。

  ***************

  小周衙内蹦蹦跳跳地又下来了,看到院里的二十几位才想起来,自己上去好像是要问苏白案情的。

  忘了:(

  陆明彦领着刑队的人一进门就看见周天渊在院里这个面前看看那个身边噌噌,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这一礼拜来,陆大警长把小周衙内训的快成小周衙役了,陆明彦一开口他就恨不能大喊“威——武”。本来以为来的是一个纨绔子弟加刺头,没想到蹦进门的却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大白兔,陆警长的心理落差有点大,近来对周天渊的态度也好了一点。所以直接过来,一脚把小周衙内从嫌疑人身边踢开。

  周天渊哇哇叫:“陆兄陆兄,我还没看完呢,才看到第八个,你让我看完。我是第一次和罪犯零距离接触。”

  陆明彦把他拎过来,尽一个带教的职责:“犯罪嫌疑人。他们现在还不是罪犯。”回头告诉刑队的人:“快把人带走。”再不带走周天渊能给他们画素描!

  刑队的老兄们笑眯眯地把人都带上车,跟陆明彦哈啦:“陆警长,谢了啊。”看着在陆明彦魔爪下扭来扭去想过来的周天渊觉得好笑,“这是新来的?”

  陆明彦爱理不理:“周天渊,局里统称的小周衙内就是他!”

  小周衙内殷勤地打招呼:“师兄好,请叫我小天。”这是他向往的刑队啊!
  刑队的同志果然不同凡响,脸色略一扭曲立刻恢复正常,“小天好。小天再见。”几个人快速上车,一踩油门,面包车就地掉头,拉着警报飞出去了。

  “他们干嘛急着走?”周天渊不明白。

  他们怕被你盯上。陆明彦充分理解刑队老兄的行为,听见说刑队领导知道小周衙内想去刑队,即时上局长那儿去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局长写血书保证不把这刺头搁刑队,充分体现了搞刑侦的人不屈不挠的崇高品质。

  “留着你还能辟邪啊。”陆明彦答非所问,回头跟院里站着的人宣布:“蹲了三宿的人回家去睡,蹲了两宿的回办公室去睡,蹲一宿的继续工作。”

  一群人跟梦游似的飘出去的飘出去,飘进去的飘进去。——继续工作的几位在找火柴棍支眼皮。
  小周衙内羡慕的流口水,什么时候他也能参加抓捕行动,亲手抓两个罪犯!——啊,不对,抓两个犯罪嫌疑人。

  安排完了别人,陆警长开始安排小周衙内:“下面的八个村委都去了吗?”
  “都去了!”村委会的大爷大妈忒热情。

  “几个居委呢?”

  “还没来得及。”

  陆警长皱眉:“别人一天就逛完了,你一个礼拜还来不及?”

  小周衙内诚恳的解释:“陆兄,我不是走马观花,我那是深入地区。”

  “比如说?”

  “比如说下礼拜胡平村张大妈的老闺女要结婚了。”

  陆明彦瞅了他两三句话的功夫,才开口:“你去当社区民警吧。”

  ************

  申泾派出所,现有警力42人,除领导外共分内勤、治安、巡逻、社区四个警种,现有社区民警共……6名,分管辖区三个居委八个村委,故该所社区民警又名三八民警。

  神经派出所1号神经6号三八周天渊同志,成为社区民警的第一天,以非凡的工作热情毅然接管辖区三个居委三个村委的管理工作,将极大的热忱投入到基层工作中去,获得分局乃至市局的好评,一致肯定该同志:脑子被枪开过了。

哈哈哈菊花 发表于 2024-10-10 13:14:23

\4、
  

  王衡打开门,看见周天渊一脸忧郁地蹲在他家门口。

  王科长居高临下地看他:“我是让你回家,不是让你回我家。”

  小周衙内抽泣:“王衡,我破产了。”

  王衡无奈:“先进来再说。”

  小周衙内垂头丧气地进门,先奔冰箱,找出巧克力、蛋糕、冰淇淋,坐到餐桌前,化悲痛为食欲。

  王衡坐在他对面:“说说吧,怎么啦。”

  周天渊没空:“吃完再说。”

  “现在就说。”

  不理他,继续吃。

  王衡敲桌子,“现在说。或者,出去吃。”

  “那就现在说。”可怜兮兮地掏出一张银行卡,向领导坦白:“这个月我老哥没给我零用钱。”
  “所以你就破产了?”

  周天渊点头:“对啊。”

  王科长教他加减法:“你一个月收入四千九百二十三块九毛九,房子月租两千五。车位加养路费加油一个月一千,宽带一百五,剩下的你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周公子,麻烦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破产?”

  小周衙内差点把勺子吞下去:“你确定你没在我身边按俩间谍?”

  “等你回答我你为什么会破产,我再回答你的问题。”只要到时候你还记得问。
  周天渊有点心虚:“你知不知道我当社区民警了?”

  “知道”。全分局都知道。

  不过当社区民警和破产有什么关系?

  “我和居民混的挺熟。”得意。

  “然后呢?”耐着性子等他说。

  “然后居民家里有什么喜事都请我去。”

  “说重点!”

  重点就是:“我随了点礼。”

  王衡无语,半晌,问他:“送了多少?”

  “不多,本地人结婚送礼就是二百三百的。”瞄了一眼王衡的脸色,继续交代:“到目前为止送出去一千三。”

  盯着被他吃空的冰淇淋罐子问:“你这个月在哪儿吃的?”

  提起这茬儿小周衙内就心痛:“在所里食堂吃得。”苏白为了节省经费恨不得天天让他们吃泡饭加咸菜。

  王科长看着他,认真地问:“周天渊,你觉得你真的要做警察吗?”

  周天渊不吃了:“我以为只有你不会问我这个问题。”

  王衡苦笑:“为什么这么想?”

  “一年前我哥带我去找你,说我一时冲动想当警察让你照顾一下,你对我哥说你觉得我是认真的。从那时起,我就觉得就你明白我是真的想做一个警察。”小周衙内很沮丧,不会连王衡都认为他做不了警察吧。

  王衡有点意外。还以为他连局长都敢顶撞,偏偏肯听自己的是因为他哥的关系,没想到是因为把自己当伯乐了。

  难得叹口气,王衡提醒他:“你要当警察的时候,你老子把你踢出了家门。周景渊长兄如父,你老子不养你他养,你要当警察他就让你当还托关系把你弄进政治处。现在你跳跳脚去一线,他给你彻底断奶你不会预料不到吧?”

  小周衙内瘪嘴:“预料到了。”

  “那你还到我这来干嘛?”嫌他的脑子还不够乱?

  周天渊疑惑,他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我想让你接济我呗。”

  这次轮到王衡疑惑了:“怎么接济?”直接给钱?据他对心比天高的小周衙内的有限了解,周天渊能直接饿死自己也不受嗟来之食。

  命比纸薄的小周衙内奔进厨房,给王大科长倒了杯茶来,凑到跟前:“领导,你都是人事科科长了还开一普桑,太跌份了。”

  “你想干嘛?”

  小衙内眨着星星眼:“我想把我那辆宝马低价转让给你。”

  王科长想揍他:“你那辆宝马的所有人是周景渊,不是你周天渊。”

  星星眼顿时变成泪眼:“王衡,不带你这样的,我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
  王衡拍他的头:“想别的办法。”

  周天渊立刻拿出了第二套方案:“你一个人住一套四房两厅的房子太浪费了吧。你看这样成吗?你租我一个房间,我把宝马免费抵折给你用,再按时付你水电煤和饭钱,公平吧。”
  有限的理解无限的扩大:小周衙内虽不受嗟来之钱,但不介意噌住噌饭。
  王衡问他:“你觉得公平吗?”

  周天渊跟他商量:“要不我再加点房钱?”

  盯着他看了半天,王科长回答:“你让我考虑一下!”

  “要考虑?”

  “当然要考虑。”还得仔细的考虑。

  小周衙内耷拉着脑袋回座位继续吃。

  “小天。”王衡叫他:“你找不到别人帮你了吗?”

  周天渊无精打采地回应:“别人帮我都是冲我爹妈和我哥。”

  “你觉得我是冲着你?”

  “嗯。”

  …………

  “你搬过来吧。”

  “啊?哦,不用考虑了?我就知道。”小周衙内又高兴了,掏出手机就拨电话,“喂,搬家公司?……嗯,是我,……对,可以把车开过来了,当心点,把盖子盖严……,好,我知道了。……喂喂喂,王衡,你干嘛揪我头发。”

  王科长想把他揪秃了:“你一开始就想搬过来?”

  点头。

  “就算我买你的宝马你也会搬过来?”

  点头。

  “你一早就打算算计我了?”

  点头。

  不对,摇头。

  “疼疼疼疼”,小周衙内眼泪汪汪地解释,“我在那间一室一厅熬一年我容易吗我。这会儿离单位又远了,我还得骑自行车,我搬过来怎么啦?我自己没想搬你也应该让我搬吧。”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有理,小周衙内已经觉得搬到这儿来根本是无可厚非是天经地义的了。

  王衡站起来往书房走,扔下一句“你住朝南的客卧吧”,徒留小周衙内在外头手舞足蹈。
  ***********************

  王科长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好好考虑一下。

  在外面的那个人是小周衙内。

  为什么叫他小周衙内?第一,他有个当官的老子,还是当大官的;第二,他的年岁不大,至少比自己要小上十来岁;第三,他还有个哥,——真真正正的周衙内!

  哪条都不好办!

  王衡是有头脑的,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混成人事科的科长,那种地方就是专门搞脑子的地方。
  所以当他发现自己对小周衙内的无产阶级同志情谊有往男同志情意方向发展时,王科长及时做了自我批评、端正了自己的行为,开始变着法儿的折腾周天渊同志。小周衙内能在短短一年时间——确切点说是八个月——内,在分局树立了圣斗士一样的形象,王科长功不可没。
  周家对王科长的做法持积极态度,本来人家就没想让儿子去做警察,王衡要是能让周天渊死了做警察的心思,周家爹妈能给他写表扬信。

  “我坚决不当宠物了。”小周衙内从豪宅搬到一室一厅的时候,拉着领导的手表决心。
  周景渊承认,刨除父子母子情深外,他家爹妈的确在把弟弟当宠物养。所以周景渊力排众议把让小周衙内去考警察,可做哥的也舍不得弟弟受苦,打了几个招呼把他送进政治处顺便托孤,把爱弟交给了老同学王衡。甚至还告诉弟弟要服从组织安排,一年后转正了再填志愿单位。
  他打的注意就是让小周衙内在一年内志愿辞职。

  一年到了,周天渊志愿去一线!:(

  一年了,王科长也觉得自己到了危险的边缘,再把个人天天放在跟前看着,保不齐得出点什么事儿,——不是他把小周衙内折腾死,就是大周衙内领着人把他弄死。想来想去,王科长下了决定,在局长跟前一径游说成功,一纸调令,成功地把小周衙内送到了神经派出所,——如果周天渊真的只是想当个警察,申泾派出所是一个很好的地方。任何团队都有阴影面,这样说起来,神经所简直是公安局里的动物园,多单纯,上不畏权暴下不讲人情。

  就是穷了点。

  “不好办啊!”王科长喃喃自语。

  把周天渊调到神经所周景渊已经很不满意了,那套“让他再吃点苦头好知难而退”的鬼话是让周景渊去糊弄他爹妈的,巧舌如簧的王科长也没法儿说服他,——周景渊绝对比他爹妈了解小周衙内。周家的传统,爹妈负责养宠物,周景渊负责养儿子。

  现在人就在外面,自己竟然会一时鬼迷心窍让他住进来,以后会发展到什么地步连自己都没法预计。

  “怎么办好呢?”号称全分局第一心思缜密步步为营的王衡同志陷入了苦恼之中。
  “要不你试试盘起腿两手在脑袋上画圈。”小周衙内在书房门外探头探脑,建议王科长重温儿时温馨的记忆。

  =_='。

  王衡招手:“小天,你过来。”

  周天渊不进来:“先说好,搬家的车一会儿就到,你要是现在想法儿赶我走就太不厚道了。”
  王科长很慈祥:“我不赶你走,我就是有一个问题解决不了,你帮我想想办法。。”
  “我帮你想办法?”他不傻,还没自负到觉得自己的脑筋比王衡的好使,还好到可以帮他解决问题。小周衙内就是不进来。

  爱站在外面就站在外面吧:“小天,如果你喜欢上一个人,可你很清楚他的家人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那你是放弃喜欢的人还是会去对付他的家人?”

  对付?好抽象的用词。不过既然人家不和自己计较住房问题,他还是愿意提供一点参考意见的。
  所以小周衙内老老实实地回答王科长的问题:“我会先搞清楚我喜欢的人是不是也喜欢我再说。”

  “……,……。”

  ******************

  小周衙内会不会喜欢王科长?

  这不是一个问题,这是一记闷棍。

  就现实来讲,被周天渊喜欢,比被他讨厌要惨,……惨的多。

  小周衙内为人,他要是讨厌谁,那肯定是当面锣对面鼓的和人单挑,忽略别人对他背景的顾忌和周景渊的护短,周天渊自己决不会仗势欺人,——这是迄今为止他还没被踢出公安队伍的最大原因。
  对比起来,被他喜欢的人,周天渊总是以匪夷所思的方式向人家示好。

  比如五楼法制办的许老头,多好的一个人啊,小周衙内为老头一身正气为廉的风骨由衷折服,在老头的退休欢送会上送上一副裱装精美的书法表达自己的不舍之情,上书五个大字:再活五百年!
  老头差点没背过去。

  这样说吧,周天渊在分局一年,树敌九成,有一多半儿是这样争取来的,害的人家要么对他避之不及要么和他不共戴天,还有几位想代表月亮消灭了他。

  当然,小周衙内的这种喜欢,和王科长想的那种喜欢是有本质的区别的。但是,他表现喜欢的方式,是不会有本质的区别的。

  王衡现在开始想,周天渊是不是喜欢他。

  从周天渊的表现来看,虽然小周衙内因为王科长总是耍得他团团转而哇哇大叫,可是如果不是相信王衡,他也不会去神经派出所,——陆明彦和苏白经过反复论证,证明了小天同志其实不傻,不是那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的。

  也就是说,周天渊对他还是具有相当的好感的。

  这一点,从小周衙内搬进来的东西可以充分看出,他把自己最重要的家当都搬来了。
  王科长从书房出来,对挤了一屋子的东西视而不见,指着客厅中央的巨物问小周衙内:“这是什么?”

  周天渊回答:“缸。”

  “缸里面是什么?!”

  “宠物。”

  依靠多年从警养成的本事,王衡面无惧色,前所未有的跟周天渊客气:“请问,它是什么品种?”

  “缅甸蟒。”

  王科长扶住墙:“您是要在这里养它吗?”

  小周衙内人在蛇在,“当然,我都养他四年了,一直带在身边。”

  “这一年来您都和它一起挤在租来的房子里?”百密一疏,竟然不知道他养了条蛇!这蟒蛇怎么看都超过三米吧,体重得有一百来斤。

  小周衙内摸着探出缸来的蟒蛇摇头:“没有,我没和阿花挤在一起。它住卧室,我住客厅。”
  ***************************

  缅甸蟒周阿花同志,体态苗条性情温和,饮食固定饲养简单,每周只需喂投一次,闲暇之余酷爱在房中游走,是饲主眼里十全十美的好宠物。当然,限于物种特性,阿花同志还是有缺点的,比如它具有较强的领地意识,需要一定的私人(?)空间。

  目前,周阿花同志下榻在王衡家北客卧里,外面的三房两厅是其散步的固定路线。
  结论:在一室一厅里熬不下去的不是小周衙内,是快得肥胖症的缅甸蟒周阿花!

huzi1994 发表于 2024-10-10 13:20:27

\5、
  Ain't No Reason是一家酒吧的名字,几位自认为有文化的人把名字翻译成理所当然,随即遭到了店主的强烈抗议:“认不认字儿啊?理所当然?俗,忒俗!”

  几个文盲赶紧请教:“那您说是什么字儿?”

  店主给他们扫盲:“理直气壮!”

  +_+

  沉默。

  店主虎视眈眈眼前的这群人:“这名字怎么样?”

  “有气魄。”立马有人回答。

  “上路。”店主人把架起来的腿放下,把上路的家伙放了进去。

  后面的人愣神。

  更后面挤上来一个:“够男人。”

  “好。”这个也放进去了。

  ……

  呼啦,二三十位都挤到门口。

  “有内涵。”

  “够深度。”

  “文思巧妙。”

  “入木三分。”

  “超过子建。”

  “打倒莎翁。”

  “……”,“……”,“……”,……

  店主人心花怒放,终于不再堵着门了,把人都放进去。

  小周衙内顺势跟着人一起挤,一边挤一边跟苏白咬耳朵:“螳螂大叔真是太有创意了,在这里给儿子办满月酒,我好羡慕。”

  苏白没看出来在酒吧办满月酒有什么好羡慕的:“等你看到他宝贝孩子,你会更羡慕。”
  小周衙内闻言挤的更起劲了。

  没错,今晚“理直气壮”被人包场,用来举办某老来得子人士独子的满月宴席。
  苏白及时抓住小周衙内的衣领,告诉他:“再挤你就上台了。”

  神经所的一群民警围在下面,螳螂大叔正在竖着几根诡异钢管的台上发表感言:“我是真的没想到啊,没想到……呜呜……”

  赵培青喃喃自语:“这语气听着耳熟。”

  “祥林嫂。”陆明彦面无表情地来了一句。

  螳螂大叔有些凝噎,继续发言:“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螳螂都五十二了,还能……呜呜……还能抱上自己的骨肉,……呜……死也瞑目了。”

  周天渊问苏白:“这是开满月会呢还是开追悼会?”

  苏白也觉得不吉利,“还不如开钢管舞会。”

  陆明彦一人脑袋上一巴掌,让苏周二人成功闭嘴。

  xxoo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添乱!

  有人也觉得不吉利,温柔的妻子抱着孩子上了台,拉住丈夫,温和地对来宾致谢:“谢谢大家来喝我们儿子的满月酒,我和我们老唐的事儿大家都知道,大家肯来,我们是由衷的感谢。准备的是自助餐,大家随便吃,热闹热闹。”

  一阵掌声伴随着一群四处流窜的饿鬼。

  周天渊一把抓住要奔海鲜区的苏白:“那个美女是谁?”

  “螳螂嫂。”抱着孩子站在螳螂身边还能是谁?奶妈?

  拍掉小周衙内的爪子,朝大闸蟹冲了过去。

  周天渊一转头,看见领导都在吧台。郁闷地凑过来,拉住老所长:“老大,我以为螳螂叔叔的儿子够年轻了,没想到他宝贝更年轻,这让我情何以堪。”

  老头儿无声地拍拍他的肩膀,低头继续吃批萨。

  赵培青在喝馄饨,陆明彦拎了瓶白兰地自斟自饮,教导员……刚才还在门口挤兑别人呢,这一会儿又没影儿了。

  没人接他话茬。

  有人从吧台里探出身递给周天渊一块宝贝饼。

  “谢谢。”小周衙内道谢,诚恳的询问:“您开的真的是酒吧吗?”这叫一个品种齐全,风情各异。瞧,海鲜区旁边还支着电烤炉烤羊腿呢!

  店主人不乐意了,凶神恶煞地问:“我开的店,爱卖什么卖什么,谁规定酒吧里不能有馄饨和宝贝饼?”

  周天渊捧着宝贝饼思考:“是没人规定过。”我国实行成文法,习惯不算法。
  陆明彦晃着酒瓶给他们介绍:“小天,大熊。大熊,小天。”

  果然身高长相都很大熊,不过是那种冬天秃了毛的熊,脑袋跟沙漠似的,连眉毛都很稀疏。
  “想知道老螳螂的媳妇儿为什么比他小这么多吗?”高大威猛的大熊店主八卦兮兮地散播小道消息,“他们不告诉你我告诉你。”

  赵培青笑眯眯地放下碗,“要不你把神经所所有人的历史都给他介绍介绍?”
  陆明彦砰的把酒瓶重重地放到台上,冷冷地看着大熊店主;老所长在玩刀叉。
  大熊店主立场坚定:“我是有原则的,领导的事从来不扒。”

  周天渊塞了满嘴的宝贝饼,不知从哪儿倒了杯茶,趴在吧台上等着听书。
  “话说老螳螂的这个媳妇儿,已经是第三个了,”大熊一脸钦佩,周天渊也钦佩。继续八卦,“你猜这个媳妇儿是什么人?就是他第二个宝贝带来的女儿。”

  “噗。”小周衙内被茶水噎到。

  陆明彦不耐烦地看大熊:“快讲完了?”

  “快了”,大熊直接结尾:“所以唐朗因为作风问题被调到申泾所了。”
  老所长拿着刀比划。

  大熊店主立刻回到过程:“老唐是个好人。二十多年前他第一个宝贝嫌他是个小警察,穷,离了,所有东西都给宝贝,净身出户。十几年前娶了个有吸毒史还带着个不到十岁小孩的女人,不到两年这个宝贝卷了钱扔下女儿跑了。老唐对继女没话说,自己一年到头一身警服,女儿上学他就在食堂凑合,给女儿吃的穿的都是最好的,从来没让女儿在学校丢过人。让她读最好的大学,大学毕业了还要送出国念书。这小女孩读大学的时候多少人追,可就是哭着喊着非螳螂不嫁,毕了业死也不出国。后来就结婚了,这不,儿子都有了。”

  周天渊提出疑问:“既然男未婚女未嫁你情我愿的,怎么会有作风问题?”
  大熊幸灾乐祸:“因为他第二任宝贝也就是现任丈母娘又出现了,告老唐重婚,要求经济赔偿!虽然螳螂是一点错都没有,可上头考虑到影响,还是给他记了过发配了。”

  “发配?”抱着儿子在一群神经病里显摆的螳螂大叔,怎么看都是乐不思蜀嘛。
  大熊店主又给了周天渊一块宝贝饼,开导他:“所以说,像你们这种人,呆在神经所挺好的。”
  周天渊若有所思。

  陆明彦冷笑:“再好也没留住你啊!”

  “咦?”小周衙内吃惊,指着大熊问:“你也是警察?”

  “干嘛?不像啊!”大熊店主悻悻然:“曾经是。”

  是不像,您怎么看都更像黑社会!怪不得老百姓总说警匪不分呢,就是你这样的给误导的,——这招警的也不负责任,什么形象的都敢往里招!

  小周衙内好奇:“你为什么不当警察了?”

  大熊豪迈一笑:“缺钱,就出来经商了。”

  点点头,再换一个问法:“你为什么会被踢到神经所?”

  大熊腼腆一笑:“没什么,就是得罪领导了。”

  “哦?”周天渊来劲儿了,瞧瞧大熊这体格身板,比苏小白强多了,“你也揍了领导?”
  大熊谦虚一笑:“哪能呢,咱是文明人,怎么能学那些粗人动手呢?”

  “那为什么?”纯粹给你穿小鞋?

  赵副所长给小周衙内解惑:“他当领导面把痰盂水倒领导茶杯里去了。”
  陆明彦补充:“而且很文明的告诉领导,‘你只配喝夜壶水’!”

  “英雄!”周天渊差点从吧台外面蹦进去,抓住大熊的手:“和我结拜吧!”
  ***********************

  门打开的时候王衡和赵培青都是一愣。

  赵副所长随即大悟:“难怪他说的地址跟履历表上的实际居住地不一样呢。”小兔崽子,和王衡同居竟然没向领导汇报。看不整死他的。

  王科长挑眉笑笑:“有事?”

  赵培青心虚回头,大喊:“你磨蹭什么呢?背个人都背不上来?”

  小周衙内一步一顿地挪出楼梯口,看见王衡,悲从中来:“王衡,你为什么要住顶楼啊!”
  王衡眉头直跳:“不好意思啊,住了六层的顶楼,没够得上按电梯的级别。周公子要是觉得小庙太小容不下您这大妖,尽管搬走,我决不拦您。”

  周天渊一个屁也没有,赔着笑往屋里挪。

  王衡看看在他背上睡的那叫一个幸福的娃娃脸,侧开身让他们进去。然后站在门口看赵培青。
  赵培青打个哈哈,“很晚了,王科,回见。”

  “小赵。”王衡叫住他。

  赵培青一怔,苦笑:“这称呼好久没听见了,一下子都反映不过来。”想当年他是分局最有前途的小赵。

  王衡问他:“最近怎么样?”

  “还是那样,挺好,”赵培青看表:“王科,挺晚了,我先走了。”

  王衡看他一会儿,点点头。

  赵培青如蒙大赦,抬脚就走。

  走到楼梯口了,王衡突然开口:“那家伙上个月调出分局了,这几年他也挺不顺的,所以托关系调出去了。”

  赵培青的背影僵了僵:“知道了。不过,跟我无关。”挥挥手,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王衡转身回屋。

  周天渊才刚挪到沙发把人卸下来,深切感觉到了自身体力的匮乏。

  王科长指着沙发上的那个问:“这娃娃脸是谁?”

  “我们内勤,苏白。”

  是苏白啊,那没问题。

  “他喝醉了?”

  “嗯”,被陆明彦一杯酒给放到的,“酒品不错,喝完就睡,我从楼梯上把他拖上来都没醒。”
  王科长推理小周衙内的逻辑思维:“因为他酒品好所以你就把给他领回来了?”
  逻辑混乱的小周衙内摇头:“他住南市区,太远,我就把他领回来了。”
  “其他人怎么不管?”

  周天渊茫然,他根本就没想到可以把多出来的事情推给别人,给自己省点事儿。
  “赵培青呢?”你主动拦事儿别人不管还说的过去,他是分管领导,他也不管?
  “他不是把我们送回来了吗?”

  王衡叹气:“我是说他干嘛不把人送他家去?”

  周天渊摇头:“这样不好。对赵老的清誉和小白的名节都不好。”

  王衡高深莫测地看他:“赵培青告诉你的?”

  挠头:“我自己琢磨的。”

  “很好,接着琢磨。”

  ********************************************************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

  格调高雅装修西式的酒吧在一群病人过境后,呈现一片兵荒马乱劫后余生的后现代景像,外带飘散着阵阵浓郁的烧烤香味。

  人群过后,一片寂寥。

  前警察大熊同志在自家店内抱着发财鱼缸泪流,大声悲鸣:“他妈的,谁把老子的虎皮金鱼给烤了吃了?!”

1045218875 发表于 2024-10-10 13:21:41

<font size="4">6、
  第二天早上工作的时候苏白还窝在沙发睡的香甜。

  王衡跟周天渊打声招呼走了。小周衙内为难地看看苏白,最后放弃,留了张条儿,也工作去了。
  到了所里,赵培青问苏白呢。

  “还在睡。”好像更接近不省人事^^,“教导员呢?我给小白请半天公休吧,下午应该能睡醒了。”

  陆明彦无声无息地站在小周衙内身后:“你叫过他了吗?”。

  周天渊习惯性往前一大步,回身,恭敬回答:“叫过了,叫不醒。”

  陆警长点点头:“请一天吧,没点激烈的方法,等他自己睡醒得一天一夜。”
  周天渊好奇心又上来了:“陆兄,你对小白很了解吗?”

  陆明彦笑得让人发毛:“你以为我为什么给他酒喝?”

  小周衙内恍然大悟。

  昨晚上苏小白吃完了大闸蟹就去吃烤鱼,一条没吃完就被鱼骨头给卡了,直着脖子跳到吧台问大熊要醋。

  连孜然都准备了就是没找着醋的大熊店主很囧,这时陆明彦给他解了围,一个杯子递过去,告诉苏白:“白醋。”

  快被卡死的苏白二话没说一口下去,十秒钟后眼睛就直了,二十秒后直接躺地上了。
  周天渊吓了一跳,蹲在苏白旁边叫:“小白!小白!”

  凄厉的叫喊声把螳螂夫妇和几个没喝晕的给招来了。老螳螂抱着儿子围着苏白转了一圈,对陆明彦摇头:“陆警,你又给小白喝酒了!作孽啊。”螳螂大叔于心不忍地挽着媳妇抱着儿子走了。
  另外几个指着周天渊大笑:“小天,我们还以为他死了呢你叫这么惨!不就是喝醉了嘛!哈哈,咱们接着喝。”几位拎着酒也走了。

  小周衙内忧虑不已。

  等散场了,周天渊自告奋勇要管苏白,陆明彦含义不明地看了他一会儿,说了一句:“算了,下次再玩。”

  然后赵培青就开车把他们送回去了,再然后就是今天早上,小周衙内给了苏小白两个巴掌外带一脸盆水,苏白同志愣是没醒。

  周天渊请教陆明彦:“一般要到什么样的激烈程度才能把小白叫醒?”

  陆警长回答的很客观:“一般我把他打到连他妈都认不出来的时候,就能把他叫醒。”
  周天渊同志半晌无语,遂恭恭敬敬地跟陆大警长报告:“我今天打算到西街居委去调查重点人口情况。”

  “去吧。”陆警长也起身,带人去查黑网吧和无证游戏机房。

  周天渊到了西街新村居委,还没跟居委大妈热情完呢,就接到了王衡的电话。
  “有事儿?”王科长给他打电话的次数可是一只手就能数完。

  “早上你走的时候那个苏白醒了吗?”

  “没醒。怎么啦?”

  “突然觉得有点不放心,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没想起来。”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是把局长锁档案室里蹲了一宿的时候。

  小周衙内不往心里去:“他是警察,还能偷你东西啊。再说了,我给他留了张条儿,他要睡醒了知道是在咱家。不过陆明彦说了,他不睡足一天一夜醒不过来,估计咱们晚上下班他还没醒呢。没事儿!”

  咱家?

  王科长听着很顺耳,也觉得是自己多虑了:“也是。今天我加班,晚上回去晚点,你自己先找东西吃,等我回来做鲨鱼你吃。”

  “好,多搁醋。”

  “嗯。”

  接下来就是各干各的活儿。

  到了下午五点,周天渊麻利地换上便服,骑车回家。

  一边骑一边想苏白是不是醒了,要不要留他一起吃鲨鱼。想了想还是不要,上次苏白还揍过他,才不跟苏小白分享王衡的手艺。

  于是小周衙内决定:如果苏白醒了自己走了,那最好。如果醒了还没走,那就轰他走。如果还没醒,哼哼,那就打到他醒再轰走!

  ************************************

  苏白醒没醒呢?

  醒了,——吓醒的。

  王衡的确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家里现在不只养着周天渊,还养着周阿花。
  阿花是个好同志!

  小周衙内苦口婆心地教育它,他们现在是寄人篱下,要懂得看房东的脸色。阿花同志很懂事,它明显的感觉到房东对自己的态度是戒备万分,和自己看到领地里有别的生物时一模一样。阿花同志能够理解他。所以阿花很识相,白天等人都走光了它才从缸里爬出来,到外面去散散步:在主人的床上去打个滚,到房东房间去视察一下,再去书房闻闻书香。然后就到厅里盘着不动了,东瞅瞅西瞧瞧,还隔着窗户往外打量。约摸到了下午家里人快回来了,阿花就回自己屋里,等着主人吃完饭进来和自己腻歪一会儿。碰到休息日,阿花就呆在自己房间,等周天渊来和它玩儿,尽量减少和房东面对面。
  鉴于周阿花同志的良好表现,王衡对它的态度有所转变,从戒备变成敬而远之,从敬而远之变成听之任之。

  时间长了,王衡对它有忽视的倾向,有时阿花同志在他在家的时候就从北客卧溜达出来,王科长也能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外加心理暗示:他不姓许,不叫许仙,多好!

  今天,阿花照例在家人们出门后从缸里溜达出来,在自己屋里转了一圈儿后,扭腰摆臀地出来了。

  一出屋,警惕性相当高的阿花同志立刻感觉到家里有生人!得出这一结论后周阿花连另外三个房间都不去了,直接往客厅沙发爬。

  此时,苏白还窝在王科长家的真皮沙发里盖着小周衙内的羊毛毯子,做梦梦到那根金鱼骨头还如噎在喉,搞的他呼吸困难,好像被重物压住了一样。

  呜呜,下次再也不偿鲜了,别说是虎皮金鱼,就是虎皮鲸鱼他也不吃了。
  苏白本能地摸脖子,希望自己别被卡死。

  脖子的感觉怎么冰凉冰凉的?还滑滑腻腻!他不会是真的被鱼骨头给噎死了吧!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身冷汗,苏小白同志支撑着张开了睡眼。

  ???

  看见一条大蛇,蛇头压在自己胸口,自己还很热情的揽着人家脖子。

  !!!

  “我一定还没睡醒!”苏白同志告诉自己,闭上眼。

  阿花很兴奋。这个人盖着主人的毯子,一定是主人的朋友,还和主人一样爱抱自己,暖暖的,好舒服。所以阿花同志友善的吐出信子,跟人家打招呼。

  半分钟后,苏白再次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大蛇正对自己张开血盆大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花同志吓了一大跳。怎么啦?怎么啦?着火了?恐怖袭击?外星人入侵?
  警惕性极高的缅甸蟒立刻四处游走一圈,看见门窗都关着,连阳台都全封闭式的,这才放了心,又回沙发准备安慰主人的朋友。

  咦?怎么又睡着了?

  ************************

  小周衙内回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的爱蟒阿花正盘在沙发前,蟒头小鸟依人的偎在苏白怀里。
  小周衙内顿时酸气冲天,冲着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敢动还瑟瑟发抖的苏白吼:“苏小白,你竟然勾引我们家阿花!”

  已经被吓昏过去两次的苏小白差点第三次昏过去,——气的。上下牙打着架告诉周天渊:“你,咯咯咯,要是,咯咯,能让它……咯咯,离我远一点,咯咯咯咯……我回去……给你立牌位。”
  小周衙内眨眨眼,冲蟒蛇温柔地呼唤:“阿花,我回来了,快过来。”

  阿花同志着实喜欢这个长着娃娃脸的人。听到主人叫它,恋恋不舍地看看苏白,又冲他示好的吐吐信子,才一步一回头的游到周天渊身边。

  苏白从沙发上挣扎着起来,——他维持着个姿势昏了醒醒了昏已经六七个小时了,连遗言都想了十来篇,并肯定自己将是中国第一个葬身蛇腹殉职的警察。

  小周衙内抱着阿花,不满的对苏白说:“小白,你在我们家赖了一天一夜了,怎么醒了都还不走?”

  我也得走的了啊我!

  “我现在就走。”苏白同志控制着自己腿发抖的频率,从桌子绕开周天渊和蛇绕到门口,再见都没有一句撒腿狂奔。

  下次你就是拿神六请我来我也不来!

  等等,这次我也不是自己情愿来的啊!

  苏小白狂奔而去。

  周天渊抱着缅甸蟒郁闷,搬着它的脖子跟它讲道理:“阿花呀阿花,我对你很失望啊!”
  阿花同志惭愧地低下头。

  “你说你,打一从蛋里孵出来我就养着你,供你吃供你喝,供你穿衣供你读书(?),对你比对我老子娘都好。你呢?打一开始就给我脸色看,我陪了你整整一个暑假你才认我!现在倒好,养你养了四五年,你跟个才见面的人卿卿我我,还在我眼前刺我眼,你有没有良心啊你?我白养你了?”
  周阿花同志打哈欠。

  小周衙内跳起来了,“你什么态度呀你!”

  嗖,缅甸蟒立刻昂起头,精神抖擞地继续听教。

  “你怎么又不关大门啊?”王衡同志回来了。

  回身关门,教育小周衙内:“一回来就和蛇玩儿!还好我们住顶楼,隔壁的还总不回来。不然邻居出来进去还不被蛇给吓死!”

  周天渊抬起头,精神抖擞地听教,小声反驳:“阿花是蟒不是蛇。”

  王衡不理他,吩咐蟒蛇:“阿花,回你屋里去。”

  缅甸蟒感激地向房东吐吐信子,回北客卧去了。房东回来的太及时了,不然它又要听主人痛说革命家史了。

  小周衙内撇着嘴眼睁睁地看着阿花溜走,问王衡:“你不是说要加班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中午没休息,再赶了赶,做完了就准时下班了。”还不是为了赶回来按时给你做饭。
  自从破产后经济意识空前高涨的小周衙内提醒他:“中午加班没加班费的!”
  不和他在这个问题上计较,王科长直接进厨房弄吃的。

  周天渊去洗澡。

  等他洗完了,饭菜也做好了。

  穿着家居服的小周衙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吃饭。

  王科长把饭菜都端到桌上,周天渊很有眼色地给他盛了饭,才给自己盛放夹菜,风卷残云。
  “刚才进小区的时候,看见一个人跑出去,看背影好像是那个苏白。你把人家怎么啦?”王衡想起苏白跑的那拼命样,不由皱眉。

  “啊?啊!这鱼真好吃,你的手艺见涨啊。”小周衙内顾左右而言他。

  王科长用筷子敲桌子:“你把人家怎么啦?”

  “我没把他怎么啦。”小周衙内委屈,“是阿花把他怎么啦!”

  “什么?”王科长一滞,终于想起自己忘记什么了!

  “苏白见到阿花了?”

  小周衙内哀怨地点头。

  “阿花把他怎么啦?

  “阿花爱上他了!”

  *******************************

  P分局警草排行榜季军苏白同志,时值二八。由于天生一张娃娃脸,所以时常被误认为二八年华:(,穿便服进出分局时,屡次被以为是对面中学里的迷路人士。因能激起最广泛女性的爱心而被推上警草季军位置。

  该同志曾有几次恋爱史,均无疾而终。众大妈大婶大嫂大姐大妹子痛心疾首,言“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没人要呢?”。后经多方打探,终明其因。

  女方看不上苏白的,是因为“他看上去太年轻,显得我可老了”。

  苏白看不上人家的,是因为……“不想多个妈”![/size]

aixiong123456 发表于 2024-10-10 13:31:03


7、
  
  局长出去开了趟会,回来一个电话叫政治处主任和人事科科长都到他办公室去。
  老主任携爱徒直奔十八楼,到了门口问徒弟:“准备好了吗?”


  王科长点头:“准备好了。”

  老主任敲门,里面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进来!”。

  一推开门,老主任和王科长立即以迅雷之势一人一边闪门外两侧去了。

  哗啦啦啦啦,五六个文件夹依次飞出。

  等东西全部安全着陆,王科长问老主任:“差不多了吧?”

  “再等等。”

  话音未落,一个搪瓷杯砸出来了。

  “差不多了。”老主任摸了一把汗,恢复道骨仙风的模样,缓步进入局长办公室。王科长殷勤地把文件夹搪瓷杯捡起来,也跟了进来。

  局长正跟座位上运气呢,桌上就扔剩下几只笔了。

  “你,还有你,你们——!!”局长大人指着俩混球说不出话来。

  应付领导很有一套的王科长立刻用手里的杯子给局长大人接了杯纯净水送过去,局长一饮而尽,开始训话。

  “我今天跟着市局局长去市府开大会了”,局长大人神情惨烈,老混球和大混球做洗耳恭听状。“开完会周老爷子让秘书把我请过去……”

  “原来就这事儿啊。”俩混球异口同声,神情同时放松。还以为什么缺德事儿被揭发了呢,原来是为了个小混球的事儿啊。

  “什么叫‘就这事儿啊’?”局长大人恨的想搬桌子砸人,两只手上去老板台连一厘米也没挪动,气得拍桌子,“你们知不知道,周老头和我这一通客气!!又是工作辛苦了,又是成绩突出了,一会儿领导有方,一会儿肯给年轻人锻炼的机会。绕了十几分钟,最后给我来一句‘小犬顽劣,小孙你多管教’!!!”

  俩混球想鼓掌,——孙局长你学领导说话学的越来越像了!

  老主任装傻:“孙局,这不是挺好的吗。领导的领导都夸你了。”

  “放屁!”孙局长蹿起来搬椅子,“从领导的领导那儿一出来,领导就差点掐死我!”
  王科长充愣:“他那是嫉妒您被大领导赏识,怕您夺权篡位。”

  “哐当”。孙局长连人带椅子一起摔地上了。

  老主任连忙上前,把椅子扶起来。一边扶一边劝局长大人:“你说你,犯得着生这么大的气吗!”

  局长没生气了,局长已经背过气了。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悔不当初:“我竟然跟这两只笑面虎生气,我闲的我。”

  俩笑面虎对望一眼:行了,可以谈正事了。

  局长大人再次落座,张大嘴,深呼吸,吐气,呼吸,吐气。

  一分钟后,P分局老谋深算深不可测号称杀人不见血剑下万点红的孙点点局长隆重登场。
  孙局长一脸高深莫测,“老爷子的秘书把市局局长训的跟三孙子似的。他在里面夸我,他的秘书在外面训人市局局长,说是领导日理万机不能再给老人家添麻烦了,要让领导没有后顾之忧全心投入工作,作为市公安局局长你对周天渊同志的关心太不够,竟然让他到个小派出所当民警!就算让他当局长也不为过不还是个警察!”

  老主任和王科长面面相觑,王衡苦笑:“阎王易见,小鬼难缠。”

  孙局长面无表情:“你们没看见市局长的脸色,包公跟他比那叫面若桃花!最可气的是那几个分局的局长,一副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蠢像,看我的眼神跟看冤大头似的。”局长大人又有点愤愤然了。

  老主任赶紧给局长灭火:“孙局,你总得让人家在后怕和庆幸中保持个平衡吧。”
  “哼”,孙局长横他一眼:“要不是你,”再指王衡,“还有你,我能把这个祖宗收进咱们分局?”

  老主任立刻撇清:“孙局,这事儿主要责任在小王,跟我没太大关系。”
  “你就是帮凶!”局长大人指控,盯着眼前两人,“说说吧,现在怎么办?”
  王科长摇摇头:“没什么怎么办的。周天渊喜欢当警察,即不是为名也不是为利,就是要当警察。连他老子把他踢出家门都没动摇他当警察的决心,难道咱们不让他当?理由呢?年度考核末位?”
  孙局长沉默不语。

  老主任提醒他:“人家在申泾所管着六个村居委,才几天已经收到两封表扬信了。”
  王科长继续出主意:“要不我把他灌醉了再让他开车,然后举报给纪委,‘五条禁令’压都压死他,看他还当不当的成警察。”

  孙局长继续沉默。

  老主任继续提醒局长:“用‘五条禁令’让他扒皮,他不跟你急他老子面子都过不去!你这不是挑是非吗!”

  王衡看着局长大人:“那怎么办?要不咱们把他请到分局来,就在您局长办公室跟他说清楚,就说让他放我们一条生路,当警察的已经不容易了,实在供不起他这尊大佛,请他牺牲一下,别再做小警察了,还是去做他的小衙内。您看好不好?”

  “好,好,好,”老主任称好,“这个方法好!既省事还不兴师动众。孙局你再告诉市局局长一声,你这儿要是说不通,咱们就带上周天渊去他办公室里说,说到他自动辞职为止。我相信咱们公安部门有这个本事!”

  王衡和老主任一起看着局长大人,等一把手做决定。要不说要成为领导的左膀右臂不能光向领导提出问题呢,还要给领导N个解决方案,供领导择优选用。

  孙局长不得不爆发了,再沉默下去他能消亡了!

  “算你们狠!”局长大人瞪着自己的左膀右臂,痛下决心,“我负责去搞定市局长,你们两个不管用什么办法,是让周天渊去还是让周景渊去,反正给我把周老爷子搞定了。我还不信了,当警察怎么啦,当警察矮人一头啊。”

  ***************************

  当警察矮不矮人一头,赵培青说不好。当警察的名声好不好听,赵培青可以肯定的说:“不好。”

  陆明彦说:“当警察的还有名声?”

  周天渊委委屈屈杵在户籍室里,看着边上的大妈哭哭啼啼骂骂咧咧。

  大妈指着里头给办户口的民警高汤大姐:“你们算什么警察啊,警察不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吗?我要把户口迁进去,凭什么不让我迁?我自己买的房子,不是偷的不是抢的,凭什么不行。”
  高汤笑眯眯地回答:“大妈,跟你说过好几次了,这房产证上是您女儿女婿两个人的名字,得他们两个都同意您才能迁进去,光您女儿的同意书不行,还得您女婿同意。”

  大妈哭天抢地:“作孽啊,我出钱买的房子我都不能去住,还有没有天理啊。你们派出所还不帮我们老百姓,你们怎么执法为民的?”

  高汤继续笑眯眯地解释:“大妈,您的情况我们理解,可是规定就是规定,我们也不能给您开这个口子啊。”

  “理解有个屁用!”大妈哭了,“你们有什么用。你们也不想想是谁养着你们,我们可是纳税人!”

  高汤大姐还是笑眯眯地赔礼道歉外加解释法规。

  大妈没辙儿,伤心的走了。

  小周衙内低个头,站在高汤跟前,“高大姐,对不起,是我没处理好他们的家庭问题,还让你跟着挨骂。”

  高汤大姐依旧笑眯眯的,“小天啊,你挺好的,我在你这年纪遇到这种事儿的时候,就和人家吵起来了。你不错!别内疚,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刚那大妈。”

  周天渊有气无力地说:“知道了!我接着工作。”

  到下班小周衙内都无精打采的,一声没吭就走了。

  苏白伸长了个脖子往楼下看,见着周天渊孤孤零零地骑着个破自行车心事重重地走了。
  苏小白有点担心:“他能坚持住吗?这在社区都两个多月了,碰到的事儿不少。不顺心的总比顺心的多几倍,他受得了吗?”

  赵培青笑笑:“派出所不是机关,在局里人家知道他是小周衙内,在这儿边远地区谁认识他!老百姓管你是太子还是衙内,跟他们没关系。”

  苏白说:“他在这里就是社区民警,没有仗势欺人,也没光拿钱不干事儿,干的还比别人多。比那些在机关混事儿的警察公务员强多了。”

  陆明彦看他一眼:“我们都长眼睛。神经所这些人能这么快跟他打成一片,还不是因为都看见了他是个好警察!”

  苏白还是担心:“赵老,我听教导员说,上面几层对小天的去留意见相左呢。”
  赵培青点头:“我从局里听来的信息,咱们老板想留下他,就在派出所当警察。市里的老板不同意,觉得就算当警察也不能搁基层受罪,得安排个好位置,不然不好向上面交代。至于他们家里,人家从头到尾就没乐意他当警察!”

  陆明彦沉吟。

  苏白凑过去,“陆兄,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你好像在躲着他!这么关心他也没见你去安慰安慰他两句。”

  因为我怕蛇。

  苏白觉得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说不清,瘪瘪嘴:“我下班了。”一溜烟下楼了。
  “我也该下班了。”赵副所长挥挥手,“陆警,今天你值班,辛苦了。”
  “赵老。”陆明彦叫住他。

  “还有事儿?”

  陆明彦问他:“我想知道你是从局里那个地方打听到的消息。”

  “啊?”赵培青一头黑线。说漏嘴了。“那个,以前一起的同事呗。”

  “你自从到神经所就没去过分局,连开会都是我替你去的。有两年了吧。”
  不用算的这么清楚吧,而且这个世界还有一种东西叫手机不是。

  “呵呵,其实是一起去警衔晋升培训的哥们儿。”

  说实话你会死啊?陆明彦冷笑:“一年前你去培训挑的是最难的市局培训,而且是没有咱们分局其他人的那一批。”

  =_= !!

  “咯咯咯咯”,赵培青一阵怪笑,掐着腰告诉陆大警长,“讨厌啦,打听别人的隐私。人家不要理你了啦。”

  陆警长一脸吃了死苍蝇的表情。

  赵副所长趁机逃窜。

  *****************************

  小周衙内夹着尾巴回家了。

  王科长已经回来了,在厨房研究葱烤鲫鱼的做法,香味却没能把小周衙内引过来。
  熄了煤气,王衡走到北客卧,看见周天渊抱着阿花,无声无息地坐在地上发呆。
  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怎么啦?”

  小周衙内垂着眼皮:“我帮不了那大妈。我知道她女婿拿了她的钱去买房子,却不给她养老,连住都不让她住,可我帮不了她。我只能告诉她去法院告状,去要赡养费,可我不能证明她对房子有居住权,不能让她们家和和睦睦。我帮不了她……。还有很多人,我都帮不了……。”
  你在哭吗?!

  王衡把他连阿花一起揽进怀里:“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不可能帮到所有人,你尽力了就行。”
  “他们说警察没用,我很难受。王衡,我难受。”

  “你不能保证每个警察都有用,只要你自己是有用的,就可以了!”

  “真的?”

  “真的!”

  周阿花也点头,真的!只要你们俩别再把我往中间挤,一定是真的。

  ************************************************************

  老主任跟孙局长在局长办公室里密谈。

  “你把市局长搞定了?”

  “搞定了。我把他个老家伙喝趴下了,他穿这身皮三十几年,想起来有人瞧不起警察,把酒瓶子都吃了。”局长大人自己也不太清醒。“你们搞定了?”

  “不是我们,是王衡一个人。”老主任几十年行走江湖,从没湿过脚。

  “嗯,王衡,不错,”局长的舌头都大:“他和周家熟,和大小衙内都熟,老家伙说,他就和小祖宗住一会儿呢。他办事,我放心。”

  “什么?你说什么?”老主任一把掐住局长的脖子,“你说他们住一起?”
  局长很坚强,就是掐不清醒,“对,周家说的,小衙内住王衡哪儿呢。呵呵呵,挺好。”
  “好个屁!”一贯装学者的政治处主任爆粗口了。

  这下完了,他的一世英名要毁在弟子手里了。

  老主任惨笑:“这次不是湿不湿脚的问题了。这次是在游泳了。”

m65cfhhff 发表于 2024-10-10 13:37:01


8、
  警察体能测试要增加游泳项目这事儿,已经传了有两年了。
  小周衙内早一年就准备下了新的泳帽泳裤泳镜,这一年多了,还是新的。
  所以至今周天渊还在跑步。
  呼哧带喘的跑完两千米,一回头,苏白和柳时飞还有好几十位都在一百米后呢。
  小周衙内得意,把头扭正了,陆明彦同志已经穿上警服坐在一边了。
  “差距啊同志们,差距。”警训中心的老师握着秒表抒情。
  陆警长斜着眼睛瞄后面的这群人冷笑,害得人家跑了一身热汗后再惊出一身冷汗。
  不是神经所的几个人连衣服都不换了,抱起警服就走。是神经所的,连过来换衣服都不敢!
  柳时飞神经大条,他没走,还把周天渊拽到一边,“小天,我有件事要问你。”
  “你说 !”
  “咱到分局去说。”柳大夫觉的陆明彦瞄他的眼神很可疑,还是少接近为妙。
  小周衙内摇头:“不能在这儿说?我们领导说没事少去分局,没好处。”
  “你什么时候开始听领导话了!”柳大夫数落他,“那咱们晚上下班老地方见,我请你吃饭。”
  小周衙内还是摇头:“不要,我要回家吃。”今天王科长做白蟹豆腐。
  柳大夫一愣:“回家?你今天忘吃糖了?”
  “回租来的家。”说是霸占来的也可以。
  柳大夫嗤之以鼻:“就你那一室一厅的蛇窝?回去吃蛇肉啊!”
  “阿花是蟒不是蛇。”小周衙内第N次解释,“我搬了,房东会做菜。”
  柳大夫有恒心:“搬哪儿去了?告诉我地址,晚上我找你去。”要是能噌顿饭就更好了。
  “一禾路333弄木易小区13号602室。”
  柳时飞握着胸口确认:“哪里?!”
  小周衙内觉得柳大夫才需要吃糖,“一禾路333弄木易小区13号602室!别告诉我你不认识!”
  “认识,我认识。”柳时飞回答,“那什么,小天,这事儿就不麻烦你了,我找别人问问吧。”
  柳大夫绝尘而去,跑的比刚才体测还快。
  有这时间你都问完了!
  周天渊走回陆警长这边,跟着大伙儿一起听训,陆警长已经从冷笑发展到怪笑了。没听到前文的小周衙内赶紧打听:“怎么啦怎么啦。”
  米老鼠自告奋勇给他复述:“陆警说我们体力退步了,大仙说因为他预产期快到了。”
  “预产期?”小周衙内以一种全新的眼光打量大仙,“仙兄,这么久了我竟然没看出来您还有生孩子的能力。还是说其实你是女的?!”
  大仙儿一脸情深:“俺和俺媳妇儿是夫妻同体,她生孩子跟我生孩子没区别。”
  嘘声四起。米老鼠吐槽:“这么同体也没看你请几天假回去陪人家。”
  大仙儿深情环顾:“我怕你们想我。”
  全体后退三步,和神仙保持距离。
  陆警长稳坐泰山,发话:“大仙,你从现在起开始休产假。你的活儿老鼠接了。”
  大仙不同意:“他接?纠纷调解?他有能耐让纠纷双方言和了一起和他杠上。”
  米老鼠不以为然:“就算和我杠上了,人家不也是言和了嘛。”
  大仙用脚转地画圈儿:“我不走,我要在所里生孩子。”
  再退三步。您果然是神仙!
  陆明彦站起来了:“怎么?我说话不管用?”
  全体吓一跳,立马六大步蹿回来把神仙产妇围殴一顿,顺便跟领导表态:“管用,当然管用。”
  管用就行,“歇够了没有?准备在警训中心吃晚饭?”
  全体摇头。
  “那咱们走。”陆大警长率先拎过自行车,骑上。后面十几位浩浩荡荡一个自行车阵,穿过操场出警训中心大门,把门口其他单位进出的警车都挤的往两边靠。
  门口一色是小POLO、景程,靠,还有一辆标致307。
  小周衙内看得眼热,大喊:“交警呢?交警!”
  前头辆景程里一标志250摇下车窗搭话:“哥儿们,我是交警。干嘛?”
  “违章停车!”小周衙内骑指着一排警车沉痛要求:“去罚款吧!”
  ******************
  周天渊指着桌子上的白切羊肉沉痛悼念:“白蟹豆腐呢?”
  “啊?”王衡楞了一下,立刻恢复正常,“挑什么挑,都是白的!”
  水里游的和地上跑的,差很多好不好!
  “我不爱吃肉!”不请不愿地拿起筷子,问王衡:“你有心事?”
  王科长很干脆:“不关你事。”
  小周衙内追悔莫及:“早知道你不做白蟹豆腐,我就和小柳儿去外面吃了。”
  王衡筷子顿了一下,“柳时飞找你?”
  “对啊。”周天渊苦大仇深地嚼着醋溜的白菜。
  王科长慢条斯理地夹菜,“这样说起来,你在局里的时候就跟柳医生最好。”
  “呵呵,好像是诶。”周天渊傻笑。
  “你知道他找你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小周衙内也很干脆,并且向王科长确认:“你有心事!”
  王衡放下碗筷,问他:“你有多久没回家了?”
  小周衙内饱了,扔下碗跳下椅子要跑:“我去看阿花。”
  “看吧,去看吧”,王科长嘿嘿冷笑:“明天我就把它做成标本让你看!”
  (周阿花:-_- 不关我事!)
  周天渊垂头丧气地坐回去继续吃。
  王科长继续训:“天天看阿花怎么不回去看看你爹妈?”
  小周衙内申辩:“我爹妈哪有阿花好看。阿花有一身黄黄绿绿的蟒皮,我爹妈有吗?”
  王衡笑笑:“你爹妈是没有黄黄绿绿,但是他们可以白白红红。”
  周天渊不满:“你也知道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你还让我回去?”外带一个经常变脸的周景渊,回去干嘛?皮痒?!
  王衡斟酌着怎么和他说。
  “今天主任找我谈话了,为了你的事儿。你们家老头儿老太太想你了。这一年多你按四大节回家你以为你搞慰问呢?老太太跟周景渊哭天抢地说她生日你都不回去生你不如生头猪!”
  “我是狼,不是猪。”
  “你就是个白眼狼!”王科长理解老太太,养个宠物猪也比养周天渊有价值。“少跟我兜圈子,周景渊说了,你再不回去他就亲自来接你,不过接回去了你就不用再想出来了,他准备给你养老送终!”
  “啪嗒。”小周衙内的筷子掉了。“他给最后期限了吗?”
  “这个周末。”
  “王衡……”,周天渊有点悲苦,“你说他们是不是都不耐烦了?我还能做成警察吗?”
  王科长面无表情:“你不是一直坚定地要当警察吗?”
  “我是!”他还是很坚定,可是:“我爹妈要是真的不让我当,我肯定当不成。”
  “咱们局长和市局局长都说让你当了。”
  小周衙内摇头,那两老头太不靠谱:“我爹妈能找部长去。”
  “小天,你告诉过你爹妈你为什么要当警察吗?”王科长对此表示怀疑。
  “告诉了。”
  “你告诉什么了?”
  “我告诉他们,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为了实现共产主义事业,——我要当警察。”
  …………
  王科长拿起饭碗,继续吃饭。
  小周衙内眨巴眨巴眼,见人家不理他了,只好把头往那边凑凑:“王衡,你知道,我和我爹妈嘻嘻哈哈惯了,说不了什么正经话。我说我考了警察,我们老头可是笑嘻嘻地把我轰出来的,要不是他放狗咬我,我还以为他又和我玩儿呢!”
  王科长继续吃饭。
  小周衙内继续张扬家丑:“再说我们老太太,每次我一回去,她就整妖蛾子。五一的时候她穿了一身红卫兵的衣服给我开批斗会;十一的时候搬出一投影仪放了一天小蝌蚪找妈妈;元旦的时候她打扮的连我爸都认不出来,不知道从哪儿拉了个草台班子在院里唱四郎探母;大年夜我就是晚去了一会儿,她给我盛了一大碗饺子,每个里面都是一个一块钱硬币,把我牙都蹦光了。”也就是说周氏夫妇高不可攀不苟言笑形象的背后,唯一平衡和疏导心理的方法就是拿着小儿子解闷儿。
  王科长吃完了,收拾碗筷。
  “喂喂,你倒是说句话啊!”
  王科长说句话:“去告诉他们你为什么要当警察。”
  “……就说我喜欢当警察,你看能不能说服他们?”
  “为什么喜欢?”
  “喜欢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
  “需要吗?”
  王衡很诚恳地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跟你玩大话西游?”
  小周衙内马上端正态度:“没有,一点也没有。”
  “周末给我回家,不然不用周景渊动手,我先把你踢出公安局。”
  小周衙内站起来:“你说真的?”
  “真的。”
  “……我看阿花去。”
  周天渊钻北客卧不出来了。
  王科长拿着碗筷站在桌边。
  今天老主任确实和他谈话了,跟小周衙内没关系,跟他自己有关系。
  老主任欣慰于王科长深得自己衣钵:“我最看好你的一点就是你深知见风使舵、利害捆绑。你严于思考富于应变,善于观言察色,能够及时调整方向,不拘一格。人际关系不但有自己的‘圈子’,还能注意在‘圈子交集’里混好处。年纪轻轻就具有良好的不倒翁精神。”
  王科长一头黑线:“师父,您确定您是在夸我?”
  老主任痛心疾首:“可你对周天渊的态度呢?竟然没有半点功利的心态!不但不利用他的背景巩固自己的地位,还处处帮他。”
  王科长苦笑:“我和周景渊十几年的交情了,不缺他一个。”
  “你和周景渊有共同利害关系,是互相利用。”老主任客观分析,“周天渊就不同。把他留在公安我同意,他老子再不愿意,只要他还是警察,老爷子对咱们总会多关照一点。老爷子明里器重栽培大儿子,实际上这个小儿子才是他的心头肉,要不然怎么由着他爱干嘛干嘛!老爷子就是心疼了!他在局里的时候人家不是没说什么吗。”
  “要把他再弄回来?”王科长明知故问。
  老主任人老成精:“把他弄神经所去我是支持的,要不也不会说服咱们点点了。为什么?因为你看他的眼神!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吗。你一进分局我就带着你这都快十几年了!”
  王衡笑不出来了:“什么都瞒不过您。”
  “我已经听说了,你和他住在一起呢。你打算怎么办?”
  “没打算。”
  “王衡!”老主任语气很重,“你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你今天才会坐在这个位置上,你的下一步目标就是在我退休的时候坐上我的位置。你现在告诉我你没打算?!”
  王衡沉默良久,艰难地道:“您让我再打算打算。”
  **********************
  小周衙内长了一条猫舌头,爱吃海货河鲜,无鱼不欢。
  自从和王科长同居后,王科长为了表示自己的待客之道,问他:“你想吃什么?”周天渊从善如流地点了道松鼠桂鱼。
  此后,遂成惯例,小周衙内天天点餐,王科长家伙食费直线上升。——海鲜好贵:(
  某日,周天渊想吃美国鮰鱼,遂携王衡至鱼市,转悠N圈,一无所获。
  王科长问他:“你认识鮰鱼长什么样儿吗?”
  小周衙内一脸愕然:“我以为你认识。”
  王衡摇头:“我不认识。”
  小周衙内惭愧:“在碗里我认识,在菜场我不认识。”

gaygv 发表于 2024-10-10 13:40:38


番外:关于那些长们
  1、局长

  孙点点局长的大名当然不叫点点,他身份证上的大名是孙典。
  有会溜须拍马的:“典这个字很有内涵,注定您是要和法律打交道的,成为一个执法者。令尊令堂有学识、有远见。”
  孙局长笑得那叫一个自然,回头就把这位给下基层了。
  原因?局长大人家祖宗八代都是文盲,他三个哥哥是半文盲!家里五个农民吃够了没文化的苦,拼了老命小命供这个老小读书。所以孙局长的名字可不能跟仨哥哥一样,叫什么大栓子、二狗子、三顺子。老实巴交的父母拎了两篮子鸡蛋到村里最有学问的老秀才家给小儿子求名。老秀才清高了一辈子,不能为了两篮子鸡就折腰,随手指着本《康熙字典》就指到“典”字,所以,孙局长就叫孙典了。
  “他奶奶的,孙典,孙点点!”知道自己花名的孙局长勃然大怒,把政治处主任叫来办公室,“给老子查,到底是哪个王八蛋给老子取的这个名字!”
  不用查,全局都知道:“申泾所的陆明彦。”
  点点局长嘴张了几张,说不出话。几分钟后终于憋出一句:“我想穿越。”穿回去告诉他爹妈他愿意叫四柱子,就算现在被叫傻柱子也比不阴不阳的孙点点要强。
  老主任劝他:“少看乱七八糟的小人书,影响智力。”
  局长大人闹脾气:“怎么就指到个‘典’字呢?‘康’和‘熙’都很好嘛,至少比‘典’要好。”
  老主任安慰他:“知足吧,没指到‘字’。”
  孙字!孙子?孙子!—_—
  孙局长对老主任和颜悦色的说:“葛老,耽误您工作了,我送您下去。”
  “不用送,你忙,你忙。”老主任一步三摇踱着方步走了。
  孙点点关上门,跺足长叹:“我恨知识分子。”
    

京城鹿七 发表于 2024-10-10 13:42:13


9、

  星期五晚上,王科长挟持了周阿花!
  王衡把蠢头傻脑的缅甸蟒锁进了厨房,周天渊才反应过来。阿花和小周衙内隔着玻璃两两相望,小衙内趴着厨房门哭闹:“王衡,你把门打开,你把阿花放出来。”
  王衡拿出本菜谱,翻到龙虎斗这一页,给周天渊看。主料:蛇肉加猫肉。——旁边还有色彩鲜艳的配图!
  小周衙内的寒毛一根一根地竖起来,趴回玻璃门上跟阿花喊:“阿花,阿花,你我生不能同寝,死可以同锅了。”
  “嘶——?嘶——?”阿花没听明白,——这星期不在缸里吃饭了,在锅里?
  王科长张开手臂做耶稣状:“要是不想今天是你最后的晚餐,明天你就滚回老家去。”
  小周衙内回过头看看他,一扭头,又对着阿花哭上了:“阿花我不离开你,我哪儿也不去。”
  “嘶——,嘶——。”阿花高高抬头,忧伤地看着饲主: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隔着玻璃的两人(?)四目相对,无语凝噎。
  王科长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想起来了,看守所里常见!
  把菜谱扔一边,过来把周天渊从玻璃上撕下来,回手扔沙发里,告诉他:“今天老黄来找过我。”
  小周衙内跟不上王科长的思路:“那个老黄?”
  王衡把手伸头上装犄角:“市厅的老黄。”
  “哦。”周天渊明白了,“黄牛啊。”
  王科长对小周衙内的理解力很满意,要不说教育小朋友身体语言比说话更有用呢。
  “知道他找我干什么吗?”王衡谆谆诱导。
  小周衙内联系前后语境,“我老子竟然打发他去找你!”
  摇头,他还不够格,“他是为了他儿子来找我的。”
  周天渊高兴了,难得王衡主动转换话题,不容易。“他要干嘛?”
  王科长翻翻眼皮:“他想把他儿子弄进公安来。
  小周衙内质疑:“黄世仁?他高中毕业了?”
  王科长摇头:“没毕业。送国外两年,拿回来的学历没人肯认,在外面晃了两年,想上二专警校。”
  小周衙内回忆黄世仁其人其事,“他比我大吧?”
  王衡点头:“超过二十五了。二专科不收,可他老子打听清楚了,监狱那儿二十八岁以下的还有名额。”
  周天渊撇嘴:“你让他进来?!来找杨白劳啊!”
  王衡说:“我怕他来找喜儿。”
  “这种人渣,别的地方不肯要他,就想到公安了。把咱们当垃圾桶!”周天渊愤愤然:“你准备怎么回他?”
  王衡笑得惬意:“我让他别着急,就算是超过二十八岁,狠狠心,监狱的名额总是会有的。”
  小周衙内看了他半天,诺诺地说:“我哥说黄牛爱记仇。”
  他担心他,王科长笑意更深,“你害怕?”
  “笑话,我周天渊怕过谁。”小周衙内又开始忘乎所以了。
  王科长也替他高兴:“所以,明天你得回家。”
  “呃?”他和王科长一定有代沟,否则交流起来怎么这么困难。
  王科长靠过来,抓着他的手臂把他摆成奥特曼,“去告诉你爹妈,你为什么喜欢当警察。顺便向他们证明,公安局要人才,不要人渣,你做警察不辱没你,也不辱没周家!”
  周天渊维持英雄状,说不出句整话:“王衡……你……”
  王科长笑得如沐春风。
  小周衙内吸鼻子,“晚上做什么吃的?”
  春风化秋雨!——在小周衙内心中,食物永远是最重要的。
  王衡认命!所谓春风不问路,停在哪里就是哪里。他能有什么打算?他打算把所有人都摆平了!他王衡是谁?P分局的第五号实权人物,级别不高,实权不小,能走到今天,完全是因为他遇人杀人,遇佛杀佛!
  所以手握重权心狠手辣的王科长和小周衙内商量:“今天吃蛋包饭和黑鱼塞肉好不好,你得多吃点蛋白质和脂肪了。”省得真把自己当猫了。
  “黑鱼。”小周衙内欢呼,“我爱吃黑鱼。”
  是黑鱼塞肉。-_-,懒得费神提醒他,做好了把肉塞他肚子里更直接。
  王科长拿出钥匙,走到厨房门口。顿住。
  “周天渊。”王衡盯着厨房叫他。
  “知道啦,不能光吃鱼,还得吃肉!”周天渊马上接口,“快做,我饿了。”
  “周天渊。”王衡没回头,又叫他。
  “干嘛啦!”周天渊等不及了,“不是说了会吃肉了吗,还叫我。”
  “你肯主动吃肉我很高兴,不过,”王科长敲了敲厨房玻璃,“你能不能先告诉我阿花在干什么?”
  “阿花!”小周衙内终于想起来了,他把阿花忘厨房了。一个箭步蹿过来,“阿花——!阿花?”周天渊也愣了。
  “王衡,阿花在干嘛?”
  据说他是你的宠物!
  王科长说自己的感想:“我觉得它在自焚。”
  “在锅里自焚?”
  小周衙内一把把钥匙从王科长手里夺过来,开锁进去。
  阿花同志下身盘着,上半身爬在灶台上,整个头都伸在大锅里。
  锅里煮着一锅水,下面小火烧着。傻子远庖厨的小周衙内问王科长:“你煮什么呢?”
  “水。”
  @-@ !“水里是什么?”
  “肉。”
  ?- ?“肉不塞鱼里了?”
  “煮三分熟,把血丝和肉腥沫子煮出来。”食不厌精的王科长给小周衙内解释。
  “阿花,你干嘛呢?”周天渊抱住缅甸蟒脖子把它从锅里拎出来。就算是小火也是能煮熟的。
  阿花被迫起身,无辜地看着主人。
  王科长往锅里看看,告诉周天渊:“现在是煮水了。”
  小周衙内看看阿花,告诉王衡:“今天是阿花喂食的日子了。”
  ************************
  王衡活了三十三岁,要说没做过春梦,那就跟说小周衙内没欺负过人一样,——没人相信。
  他的历任女朋友宝贝都因为王科长为人皮里阳秋一点找不到准而跟他宣告分手,分了手也没人敢怨敢闹,因为和王衡相处过一段后同志们都感觉自己层次太低和他一起太伤自尊,揣摩搞人事已经搞成人精的王科长的心事太伤脑筋。
  根据种种迹象表明,和王衡谈恋爱,属自残行为。
  但是和周天渊一起王衡保证小周衙内不会有这种烦恼。第一,周天渊的自我感觉良好到可以飞起来;第二,王科长一直认为傻子和天才的区别不止一线之隔,傻子和天才根本在一条线上串着呢,——他到现在还没揣摩明白周天渊同志心思。
  比如现在,在吃完了黑鱼(没塞肉)又出去买了冻兔子肉喂饱阿花后的第四个小时,小周衙内抱着枕头敲开了王衡卧室的门。
  “你要干嘛?”王科长抱着被子问小周衙内,生怕周天渊黄世仁上身把自己当喜儿给禽兽了。
  小周衙内抱着枕头,睁着大大的眼睛说:“王衡,我害怕。”
  “怕什么?”该害怕的是自己吧。
  小周衙内忧郁地说:“怕回了家就回不来了,也回不去神经所了。”
  王科长叹气,——自从遇到小周衙内后他经常叹气,以前他尽让别人叹气了,——,问他:“回你自己房间去害怕行吗?”
  “不要。”周天渊坚定地摇头。
  “去阿花房间害怕行吗?”
  “不去。”阿花吃撑着了,待在缸里爬不出来。
  “你到我这里来干嘛?”
  “到你这里我不害怕。”
  王科长抬头看天花板。他的春梦离他一万公里差一米,——对这样的周天渊他下不去口。
  苦笑,掀开一半被子,“上来吧。”
  小周衙内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蹦过来,跳上床,很有礼貌地和王科长来声“晚安”,安安稳稳睡了。
  王衡把被子给他拉上去一点,看着他睡着了,王科长算是睡醒了。
  于是,王科长坐在床上忆往昔看今朝想以后,千回百转就是不去想做过的春梦到底梦的是啥内容。最后,想起来在北边的阿花同志,王衡同志深更半夜幽幽自语:“阿花,我羡慕你,你吃饱了,我好饿啊……”
  *******************************
  半夜三更,苏白同志蹲在陆明彦警长身后,表情跟梦游似的。
  “陆警,咱们还要在这蹲多久啊?”他是内勤民警,不是治安民警,这守候伏击的活儿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吧。
  陆明彦给出了明确的时间:“蹲到目标出现为止。”
  苏白无语。
  这两人现在正在某夜店后门的小弄堂里,躲在垃圾箱后面,盯着店后门。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咱们到底在等什么?目标是什么?”苏白现在是一脑门子浆糊。
  好容易等到一个不用值班加班的周末,刚回家,他妈饭还没端上来呢,陆明彦的电话就到了,说有大行动。苏白一下子精神了,追问:“什么行动?要多少兄弟?”
  陆警长一句没答,就告诉他个地址,“你立刻过来。”
  “明白!”苏小白条件反射答应,过了几秒才想起来:“陆警,那是梅桥所的辖区吧。”上人家辖区逮人,梅桥的人还不跟你急啊。
  陆明彦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别废话,快来。”
  好吧,神经所得罪人的事儿没少干,不多这一桩。
  苏小白饭都不吃直奔约定的地点,然后就和几只耗子一起在这个垃圾桶后面蹲了好几个小时。
  行动是挺大,一共出动警力两名:苏白,陆明彦!
  苏小白越蹲越觉得不对劲儿,这陆警长眼睛都发光了,——一般陆明彦抓人的时候眼睛只泛红不发光啊。
  “陆警,陆警”。苏白觉得自己有责任让陆明彦别这么兴奋,回头目标一出来,他老人家冲过去殴打人家,他苏白是帮着先抓人啊还是先拉架啊。
  “陆警,就算再大的案子让咱们抓着了,也没神经所什么事儿,你别太认真了,抓人归抓人,别激动。”
  “闭嘴!几点了?”
  苏小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弄堂里伸出了一只手指。
  陆警长很满意,“一点了,这店两点关门,快了。”
  进去直接抓多好!
  “不能扰民!”
  苏白咬牙,这还是不是人啊。
  “别在心里骂我。”
  好吧,你是神人。 :( 苏白同志彻底闭嘴,连一点想法都没有了。
  几分钟后,弄堂后门开了,里面影影绰绰两个人影。
  陆明彦把身子压地更低,轻声道:“出来了。”
  苏白全身紧绷,做起跑状:“是这两个?现在抓吗?”
  陆明彦一把拉住苏白:“抓什么抓,看清楚了。”
  ???
  苏白瞪大眼睛,看人影。
  出门,一前一后走到停在弄堂深处的车前,窃窃私语,然后上车,隔了一会儿才发动,——声音不小。
  苏白眼珠子快瞪出来了,悄声问陆明彦:“咱们是来抓酒后驾车的呢,还是来抓夜半扰民的?”
  陆明彦揪住他的耳朵拉过来,“等车开过来,给我看清楚人脸。”
  这年头什么人的脸这么招人看啊?中国人?看到不想看。外国人?看到想要吐。难道是外星人?
  车开过来了,视力2.0的苏白同志终于借助车内微弱的灯光看清楚了。
  啊——————!无声地呐喊!因为陆警长颇有先见之明地死死捂住了苏白同志的嘴。
  等车子开出弄堂陆明彦才松手,苏小白立刻呼吸宝贵的混合着垃圾味儿的空气,——他差点被陆明彦闷死。
  “看清楚了吗?”陆明彦问他。
  “我眼花了吗?”苏白捂着胸口,他还是缺氧,“这两个人怎么会凑到一起?”
  陆明彦拍拍他背,“不用怀疑,上次我也以为自己眼花了。”
  苏白嘴张的老大,一分钟以后,问陆明彦:“你上次就看到了你还拉我来蹲半宿?你直接告诉我啊?”
  陆明彦重复:“因为上次,我以为自己眼花了……”
  *************************
  周天渊同志欺负别人的花样是层出不穷的,用他哥哥周衙内的话说,小周衙内把自己有限的才智运用到了无限的阶级斗争中。
  周天渊不认识黄牛,但他认识黄世仁。小周衙内看黄世仁同学不顺眼,绝不是因为正义感作祟,而是因为在学校连他周天渊都没那么嚣张,你个黄世仁凭什么横着走啊。小周衙内想找机会揍黄世仁。可黄世仁也不傻,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小周衙内,打得过也不能打!所以黄世仁嚣张归嚣张,但一直躲着周天渊,所以在学校横行霸道的很有限,小周衙内苦于找不着机会。
  终于,周天渊要毕业了,下定决心要揍到黄世仁。毕业典礼后,正在黄世仁松口气以后这个学校他就是真正的南霸天时,周天渊把他堵厕所里了。
  “知道我是谁吗?”
  “周天渊同学。”黄世仁态度极好。
  “知道我宝宝是谁吗?”
  “知道。”学校后门烧锅炉的老聋子都知道。
  “知道一加一等于几吗?”
  “二。”黄世仁同学几乎是卑躬屈膝了。
  小周衙内一拳下去了,冷冷地道“你知道太多了!”
  …… ……
  于是,小周衙内毕业了,再于是,好几年毕不了业赖在学校的黄世仁同学肄业了,听说,出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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