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个受尽了磨难的男孩子,终于迎来了生命中的第一道曙光。两年了,他和我在一起已经两年了。自从我们决定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就把彼此的未来链接在了一起。我们不想分开,虽然,有一种情绪朦朦胧胧的在我们的心中弥漫,但是,我们都没有去揭开蒙在我们头顶的那层纱。对于我们来说,对方都是彼此渴望寻觅的栖息之地。那是一种无比圣洁的心灵的慰籍。我当时还在一家文学月刊当编辑,负责刊物的诗歌编辑工作,那时候我的收入不是很高,但是工作比较稳定。作为一个在文学写作,尤其是诗歌创作方面想有所成绩的一个青年人来说,过于稳定的工作反而不利于我的写作。我想走出去,到处看看,可是,由于要负担高原上大学的费用,我就把这个愿望深深的埋藏在了心底。
我们想利用暑假到白云洞去玩,那是一个小小的山洞,很幽静的一个所在。高原今年已经18岁了,明天就是他的生日,在一个山洞里过生日,肯定是很浪漫的,对于我的提议,他总是觉得新鲜。我想把一些最美好的东西留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不能免俗的是,我准备了一份礼物,大概等我们从白云洞回来,那份礼物就会被邮递员送到高原的手上。当他收到那份礼物的时候,他肯定会吃惊不小的。我敢保证。
第二天中午我们到达了纸坊镇。
我们站在镇中央的大街上,仰视环绕小镇的群山,高原转回头,面对我,那表情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这里很优美。可是,我觉得我们的小屋最好。和你住在那个小屋,我感觉自己很幸福。”他看着我,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种温柔的光芒我从来没有见过,“哥,你很忧郁。我感觉你的忧郁更多是出于自己的性格因素,你说不是吗?为什么你总是处于一种莫名的哀伤中?是因为自己的获得没有达到理想吗?”
他突然说了这么多。
“哥,我好害怕。我害怕我会失去你。因为从一开始,我就认为你是出于同情才收留我的。”
我们俩沉默了一会儿。
我们继续沿着小镇的街道向前走着。这个季节,中午的太阳已经有些热辣辣的感觉了,我脱下了外面的夹克。
“高原,不管如何,我们都会在一起的。”
“可是,那个那个女孩子怎么老在你身边转悠?”他转过身子,看着不远处的那棵槐树,漫不经心的说着,“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
那女孩?哦。原来是这样啊。
小丽是我们编辑部的实习编辑,这些日子常来找我。每当她来的时候,高原总是不冷不热,打声招呼就躲到房间里面看书去了。我也没有在意。没有想到高原的心里竟然会产生了一种醋意?
我,带着一种心跳一种激动,在那双黑色的大眼睛里面寻找到了一种感觉。阅读这双眼睛,我的心境明亮了,两年了,我时常能够感觉他对我的那种关注的目光,可是,在我心目中,他还是一个孩子啊。我仔细注视着这双眼睛,我能够感觉到他内心的变化,那种强烈的涌动出的波澜,让我的情绪就像春天的太阳一样清爽。
我看着眼前的男孩儿,看着和我一起生活了两年的男孩儿,我的高原我的兄弟啊,两年的时间里,竟然出落的如此帅气如此阳光,我真是该诅咒,竟然没有发现朝夕相处的男孩儿已经成熟了,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和判断。
他有了对人生的思考。
白云洞,一个小小的山洞,没有人们传说的那么好。我们随意走着,在这个狭小的山洞里面,释放着压抑许久的胸中块垒。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我铺开了报纸,把随身带来的饮料和食物放在上面,我们面对面席地而坐。
“高原,今天是你的生日。”
“嗯。”
“生日快乐。”
“谢谢哥哥。”他站起来走到我的身边,挨着我坐下,“哥,你说,两个男人能够恋爱吗?”
我抚摸着他的头发,什么也没有说。
他望着我,那种眼神依旧是怯怯的含着一丝羞意,覆盖着一丝朦胧。“我感到非常幸福”。接着他又说:“我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幸福。”
“会,当然会,为什么不会?更何况,我在这里有了自己的发现。”
“什么发现?”他抬起头,重新用那种目光看着我:“发现我是一个多余的累赘的漂亮的男孩子吗?”
“可是,你并不漂亮”,我看着他,突然把他搂到怀里,“其实,你难看极了。”
他突然不说话了,因为他的嘴唇被我的嘴唇堵上了……
这个脏乱的白云洞竟然会是我们新生活的开始。
这之后,我时常在想,如果不是白云洞里面的突然颖悟,如果不是小镇上的那次对话,我们恐怕依旧是在懵懂无知中过着平俗的生活。无论是高原还是我,我们都很需要彼此的肩膀,需要彼此的胸脯,让彼此疲惫的头颅有个依靠。我们走出白云洞,穿过小镇,在有些炎热的阳光下,在古老而弯曲的街道上走着,高原的长发被风吹起来的瞬间的飘逸,那种美感像流苏般拂过蓝透了的天空。
被我捡回来的男孩子成了我的爱人。
我们不能让自己的脚步停下来。
我们在彼此的目光中获得了生存的勇气。
高原靠在一棵梧桐树下,点燃了一只香烟,向下看着地面。
“哥,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我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我们今天不回去。你说好吗?”
“好吧。”
我们找了一家旅馆。旅馆附近有一条小河。镇子中央的那个石碑倒映在河水中,粗糙的建筑物围拢在四周,太阳已经隐到了树林后面,天要黑了,没有多少人住旅舍。老板是一个青年男人,他端正的五官在灯光照射下显得很耐看。在老板殷勤的招待中,我们确实感到饿了。晚饭很丰盛,客人不是很多,我们正吃着的时候,青年老板端着一碗回锅肉走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喝了几瓶啤酒,我们实在有些困累,便告辞回到了房间。
高原走过去打开了房间的窗户,这是一个双人间,并排放着的两张床上,整齐的叠放着被褥和床单,有些热了,晚上睡觉肯定不能盖被子,床单倒是能起到关键作用。
有人在轻轻的敲门,我走过去,竟然是旅店的老板,“我来给你们送开水,”他说着话递过来一个信封,“这个也给你们,休息吧,我不打搅了。”说着,他便退了出去。我打开信封一看,竟然是两个保险套。
“这个老板,到底在想着什么”,我显得很尴尬。
高原接过来,竟然笑了。
“留下来可是你的注意。”
“是的。”我转向窗户,“这儿很安静。”
“我们可以拥有一个美妙的时刻。”他把烟屁股甩到窗外。
当我再次转向高原的时候,发现他的目光好像笼罩上了一层忧郁的薄雾,他的嘴唇显得非常轻薄,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脸颊红红的,在灯光映衬下那般的性感可人。
“让我去经历
让我去赌
我是一只陶罐
随时准备
装下
你的欢乐
你的忧愁
我改变了自己的姿势
我将自己的发稍缠绕
包容了
幻想和梦
站在春天的门槛
我们迎接
花般的微笑”
小镇逐渐安静了下来,现在,有一股力量像窗外的河水一样拉扯着我们,不可阻挡的河水拉扯着我们去实现我们的偌言。
“你说,哪张床好一些?”
高原站在两张床之间皱着眉头,似乎很难下定决心的样子。
“里面的那一张行不行?”他说,“我觉得比较好。”
“嗯。”
高原在轻轻的叫我。
我转过去,看到他赤裸身子躺在床上。
他拉过床单盖在身上。
淡淡的微笑浮在他的唇边。
他看着我。
他的眼睛里面浮动着的气息那般柔顺。
他的纯真和善良。
他的善解人意。
他的像葡萄一样晶莹剔透的双唇……
这一切,就在一瞬间进入了我的脑海……
我走过去,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长发、他的脸颊、他的嘴唇……
我开始脱下了衣服……
我穿过时间的阻隔,在岁月的尽头品尝到了甜蜜和幸福。
面对着自己的爱人,我们把自己最美好的时光奉献给了对方。
千山万水能够阻挡住远眺的视线,却不能够阻挡我们彼此心灵的眺望。我仿佛是一只在湖面上飘荡着的小舟,没有航灯的指引,经过万千次的颠簸以及风浪的摧残,这只小舟在漫无目的的游弋中,终于有了一次停靠,终于在无数次的漂泊中寻觅到了心灵的港湾。
我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们的诉求是正常的。
我们的身体和精神都是正常的。
我们在正常的一个夜晚里完成了一次正常的身体和精神的交融。
早上起床的时候已经快九点钟了。
我们梳洗完毕走出房间,看到青年老板坐在走廊尽头吃着早餐,看到我们出来,微笑着招呼我们过去一起吃。
我总觉得他的微笑中有些难以言说的暧昧。
这个老板有些琢磨不定。
吃完早餐,我们就要回家了。
我们要尽快赶回我们的小屋,在喧嚣的都市营造心灵和生活的爱巢。
老板把我们送出旅馆。
表情依旧是那样的暧昧和琢磨不定。
“昨天晚上的那封信寄走了吗?”他歪斜着脑袋依靠在铁门上,冲着我们坏笑。
“哈哈”,高原突然冒出的笑声让我差点被早晨的光辉绊了一个趔趄,“老板,那封信没有贴邮票哦。”
他竟然在大街上满满的亲了我一口。
太阳都要害羞了。
我们在当天下午回到了家,在信报箱里面有一封包裹的领取通知单,那就是我要送给高原的生日礼物。
我们要到邮局去取。
一路上,他催逼着问我到底是什么神秘的礼物。我微笑着不语,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我感觉很受用。在邮局的库房里面,我送给高原的生日礼物在一大堆包裹中,很是招眼。
“哇。”他高兴的跳了起来,“是一辆摩托车哦。”
“我知道你喜欢它,所以买了来,送给你。生日快乐。”
“谢谢你,哥哥。我真的很高兴啊。”
我们办好领取手续,高原把摩托车推到了马路上,抬腿跨了上去,发动了车子。
他的长发在身后飘扬着。
我的爱人,他十八岁的生命之帆正在季节深处涨满了,他要远航了。远航的水手要让自己的生命之帆征服广阔的爱情之海。
我看到一匹奔腾的骏马
在那纷纷扬扬的桐花雨中
旋转着青春的风暴
我在那场风暴中
捡起一片片落花
在阳光下眺望
骏马的身姿那般矫健那般神速
这匹来自天堂的骏马哦
这匹来自雪山的骏马哦
把自己最俊美的身姿呈现 我被杂志社提升为责任编辑,对于我的工作,我是一门心思的不满意。要不是为了负担高原那犹如天文数字般的高额学费,我早就辞职不干了。为了他,我在委曲求全。这天下午,在本市很有名的青年诗人陈怡贡邀请我到他位于郊区的山庄去钓鱼吃饭。这个年轻诗人在当今中国诗坛有一定的特殊性,并不是他的作品写的多么好多么独特,而是他过人的交际本领和商人的资本让他的诗歌每年都能够在国内的各大诗歌杂志上露脸。对于靠其它本领来发表作品的人,我向来是看不起的。他是我们刊物的赞助人,不能够轻易得罪啊,现在的文学杂志发行量都不是很高,如果没有他的赞助,我们的刊物早就关门大吉了。说实话,这是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如果不是很讨厌他的那种商人的精明,我还是很乐意和他交朋友的。
男人儿能不讨人喜欢吗?
九月的城市依旧很热。湿闷的环境让人们都变得异常焦躁。出了城,来到了比较开阔的郊区,心情豁然开朗了。九月的市区还是炎热的夏天,而九月的郊区就是凉爽的秋天了,田地中成熟的老玉米金灿灿的在阳光下晃人眼睛,高高的天空上飞翔着的鸟群,以及不远处嬉戏打闹的鸡鸭,让人感觉着特别的舒服。
陈诗人的山庄位于一片小树林的旁边,人工挖的水渠潺潺的淌着浑浊的流水,几只鸭子飘浮在水面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它们的进化功能看来很强烈,对于受到如此污染的渠水,它们也能够坦然处之。我们人类恐怕就缺少这样的进化。进了山庄,陈诗人把车停好,特意走过来为我开门,待客可谓殷勤。下了车子,打量这个所在,看得出来,为了能够让那些达官贵人来到这里消费,他可是下了一番苦心。人工湖里面种植了半个水面睡莲,湖水中央修建了一个小亭子,一道走廊把亭子和湖岸链接起来。一栋栋两层小楼散落在湖的四周,漂亮的建筑和周围的民居显得很不协调。有钱人的生活质量就是比一般人群的高。这是事实。有时候感觉到,像我这样的人越活越穷,像陈怡贡这样的人越活越有滋味,这很不公平,人们相同的付出往往得不到同样的报酬,有人不劳而获,有人劳而不获。这大概就是生活吧。让我感到心酸的是,逐渐拉开的距离让普通人群的生活质量有下降的趋势。更多的人群得到的关注甚至不如一只鸡。
来到山庄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诗人陈怡贡让人收拾桌椅,摆上酒菜,他要陪我喝酒。
面对陈诗人的殷勤,加上他那一张看起来并不令人厌烦的脸,我架不住劝,就喝了一杯。我是一个要么不喝,喝了第一口就要第二口的人,你想想看,既然喝了,我还能够停住吗?幸亏我的酒量好,要不就被他灌醉了。喝到最后,陈诗人反倒先我而醉。
喝醉了酒的陈诗人没有酒德,竟然耍起了酒风。抓住我的胳膊凑到我的嘴巴前,非要喝我嘴巴里面的酒。我嘴巴里面哪有酒啊,有的只是一腔龌龊的酒气而已。“那就是美味佳肴啊,茅先生,你知道吗?你的性感的嘴唇多么像成熟的樱桃。”他挑起了兰花指,冲着我的鼻尖一点,顺势一趟,就歪道了我的身上。
“让我吃嘛,我要吃樱桃。”
“吃你个头哦。”我夹起了一块肥肉塞到了他的嘴巴里。
陈诗人兼司机喝醉了,看来,我今天晚上要在这个山庄过夜了。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死皮赖脸的“酒麻木”竟然像贴纸一样紧紧的贴在了我的身上,撕也撕不掉,没奈何,只有和他同睡一张床了。
我不想让自己的爱情玻璃一样碎裂。
我不是天使,即便是天使也会犯错误的啊。
当我面对身边这样的男人,实在话,我确实有了反映,因为我是同志啊,男人的身体对我来说都是很有诱惑力的。更何况,我身边躺着的是一位男人儿。
我在迷迷糊糊中半睡半醒。
也不知道迷糊了多久,突然感觉脸上冰凉冰凉的,好像是在下雨。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看到陈诗人坐在床边喝水,奇怪了,难道他喝下去的水都跑到了我的脸上?
“哦?你醒了?”说着话,放下茶杯,看也不看我,“我要去洗澡。”
然后,他就在我面前一件一件的脱去衣服,“你看我的身体多棒。”
突然,他转过身,面对着我脱去短裤,一甩手扔到了地板上,靠,他竟然在我的面前摆起了造型。他依旧是那样的醉眯着眼睛,摇晃着身体,他的小弟弟很大,包皮半包着龟头,就那么随着身体的摇晃在灯光下摆动着。
“别显摆了,快去洗澡。”我忍不住冲他吼了一声。
“哈哈。妒忌了吧?”
靠,我妒忌?简直是笑话。
不过,话说回来,诗人的身材却是很棒的说。
那圆圆的小屁屁嘟嘟的都是肉,很性感的哦。
尤其是那个垂在两腿间的小棒棒,走起路来,像一个小瓶子晃晃当当的惹人眼睛。
这个怪人。
我想到了高原。
他在学校还好吗?
诗人陈怡贡在卫生间里面随着洗澡的水流声有节奏的高声唱着歌。我嘟哝了一声,转过身子面对着墙壁,直到他洗完澡回到床上,我都没有睡着。洗完澡的陈诗人就这么赤裸身子和我并排躺在一张床上。更可气的是他竟然把他毛茸茸的腿压到了我的身上,这分明是在对我进行诱惑吗?我脆弱的心脏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啊。我要死了。
该死的夜晚,今天怎么这么漫长?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我没有惊动熟睡中的诗人,起身出了卧室。我感到有说不出的郁闷。走出山庄,一辆公共汽车驶来,我上了车,一路上都感觉很郁闷。这该死的早晨,竟然没有一丝风吹来。
回到家里已经是早上八点钟了,却发现房门虚掩。高原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眼睛红肿着,看来他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你,你咋回来了?”我问他,“不上课吗?”
他抬起头看着我,没有吭声,眼泪无声的在他的脸上流淌着。
“我等了一个晚上。”他看着我,声音低低的,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你现在才回。”
我走过去紧紧的搂住他,“我到郊外了,晚上没有车子回来,就在一个朋友家里过夜了。”我伏下身子吻着他的额头,“你担心了吧?”
“嗯。”
我可怜的弟弟啊,总是把自己的心事埋藏在心底。
我感觉我昨天夜不归宿让他的心灵受到了委屈。
“不会再发生了。”我说,“我保证以后不会在外面过夜了。”
“嗯。”
他停了一会儿,仰起目光看着窗外,“我想去看桂花。”
他喜欢桂花,我也喜欢,我们都喜欢那种幽静的氛围。桂花提供给了我们在烦躁的时候让心情安静下来的空间。
我和高原去看桂花。
桂花现在还没有开。
已经忘记是第几次来到这片桂花林,四周是恍若隔世的寂静。我们走在林子中,轻轻踩踏着阳光的碎片,任凭微风吹拂,也懒得收拾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我们寻觅到了一种平静和清澈,仿佛回归于深谷的幽静。桂花到现在还没有开。高原靠在一棵树上,抽出一只香烟,并没有点燃它,而是放在手上把玩着,他低着头,看着地面,一只小虫子爬到他的鞋上静止着,仿佛寻找到了一个避风的角落,小虫子在黑亮的鞋面上一动不动。它也累了,不想惊动它的睡眠,我们也一动不动。
许久,一片云从桂花树林的缝隙间飘过。
站在桂花树下,不经意就抵达了秋天,这个过程多么漫长又多么短促。
仰望长空,一只孤雁落单的翅羽像两只浆拍击着守望者寂寞的心。
缥缈的云游弋在虚幻的天国。
我轻轻的搂住高原,让他的长发在我的肩膀上散开。
他无声的抽泣着。
一个没有父母的人,在中秋节就要到来的时候,那种强烈的感伤如同满树的秋叶一样不得不面临最后的飘泊。
我紧紧的拥抱着他。
漂泊的心灵要有一个归宿。
中午,高原提议到阅马场那家餐馆去吃牛肉面和豆皮。我们好久都没有去了,我也想去吃那种辣辣的牛肉面和香香的豆皮。高原骑上摩托车带着我,顶着九月的艳阳天,一路驰上了长江大桥。长江大桥桥头堡有一对展翅飞翔的和平鸽,神态那么安祥那么自然,鸽子的羽毛洁白得甚至让那棵盛开的白菊花都底下了高傲的头。
我喜欢和平鸽,更喜欢飞翔着的和平鸽,那是一种美好的象征。
有一位诗人写到:“一粒种子被大风刮起,脱离土地,越过高墙,在流转的空气中展开亮丽的翅膀舞蹈抑或飞翔。”飞翔的种子经历过短暂的旅途,“自泥土而从容上升,然后又归依于泥土。”从泥土中来,然后又归于泥土,这是我们的最终归宿。可是现在,我们在进入泥土之前,还要经历一道被火化的过程,无形中多了一层人为的磨难。
牛肉面还是原来的牛肉面,大片的牛肉,辣辣的红油,碎碎的细葱,还有几颗麻麻的胡椒,吃起来舒服极了。高原吃的满头大汗,他喜欢吃这家餐馆的牛肉面和豆皮。不过实在话,豆皮相比较而言就不是很地道了,正宗的豆皮制作起来比较复杂,有自己独到的工艺流程,我相信现在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制作出来地道的豆皮了。我没有吃过正宗的豆皮,只是听老辈人讲过一些关于这种食物的复杂制作工艺,可惜,我也忘记了。
远方延伸着艰辛和坎坷,但是,有了精神的支柱,我们的路就好走了许多。
任何力量都不能阻止爱情在两个痴心人的胸中发芽开花。
我需要爱情。
高原也是。
今天是周末,我从中午开始就在忙碌着,准备着晚餐,等待着高原从学校回来。有一种强烈的思念在心底蔓延着,虽然只分离了短短的几天,但是笼罩在心头的那份渴望,在他走后的第二天就逐渐的弥漫了全身。这就是爱情。两个人的中间容不得分离和隔阂。道书云“不见可欲,使心不乱”,可是,我看不见了高原,心早就乱了。尤其是现在,下午五点钟,算着他应该到家了,却看不见他的身影,那种迷乱,恐怕是许多分离很久就要相会的情人们共有的吧?
我在厨房煨着排骨汤,听到摩托车的声音由远而近,最终停到了我们的家门口,我知道他回来了。“哥,我回来了。”没有进门就听到了他粗旷的声音,“弄啥好吃的?这么香啊?我真饿坏了。”“看你那个饿猴样儿,在学校没吃饭啊?”我递给他一条毛巾,“快去洗洗,我们要开饭了咯。”
从卫生间出来的高原只穿了一条迷你小内裤,他高高隆起的前面证明着此刻他的荷尔蒙过于昂奋了。这个小色鬼,刚才还在喊饿,可是此刻就像一个小老虎一样紧紧的把我抱住,尔后又把我按到了床上。
“饭菜要凉了。”
“不,先吃了你再吃饭。”
“我还没有洗澡。”
“才不管。”
从来没有过的急迫,从来没有过的温柔,他的嘴唇湿湿的压住了我的嘴唇。
糟糕,看来我的麻烦大了。
这个小色鬼,他今天想要反过来了?
我从来没有体验过做“0”啊?
饥饿中的高原才不管呢?
他今天要遂心所愿了……
我强忍着后面的一股疼痛来适应高原的猛烈攻势……
他太强壮了……
他的长发在我的头顶四散着,就像下雪一样纷纷扬扬落在我的心中,那般的晶莹那般的迷离,有一种强迫的快感在我的体内撞击着……
“晚上再给你……”
“嗯。”
“我受不了了……”
随着一阵呻吟之后,他爬伏在我的身上不动了……
我的高原,他太累了,实在是太累了!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这话不假,那种感觉极其美妙,毕竟在两个相爱的人的情感深处,有一种别人所不能知道的通向彼此心灵的秘密通道。
“有一种高度我们终极一生也无法企及:那就是无所不在的——简简单单的岁月。”
我们尊重岁月,就是尊重自己的现在。
我们把握现在,就是通向未来。
“你看上去很了不起。”他抚摸着我说,“我知道你在忍受一种痛苦。”
“一种心灵的怆痛。”
“我们需要一起去忍受。”
“我想我原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需要。”
“嗯。”
“感觉好极了。”
我亲吻着他,整个房间安静极了,只是风吹着窗户发出了轻微的“嗡嗡”声。
“糟糕。”我猛地站起来,“我们的排骨汤糊了。” 停下了一日日的劳累,我们到河边走走。
我喜欢秋天的河流,喜欢它那安静的流淌,就像一曲舒缓的音乐不经意就抵达了内心。这样的河流是属于个人的,在河边站一站,我们就听懂了“那一塌清风,一块顽石,一轮明月,一片白云”的逍遥人生。纯净的目光相对,心便醉了,他拉着我的手,时不时的哼着一曲曲校园歌谣,让他的心情和我的心情交融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明月下。
也不知多久,我们走到了一尊倾倒的雕塑前。
不知不觉,深秋的冷风侵入了我们的衣领,我们和雕塑一起跌到在沙滩上。
被人推倒的雕塑,只能以无奈的方式倾诉着绝望的心情。
他哭了,爬伏在我的肩头低低的啜泣,他的泪水弄湿了我的眼睛,我们都哭了,在这尊雕塑面前,我们的脆弱被暴露无遗。那个应该被诅咒的推倒雕塑的人,他躲在阴暗的角落窃笑着,他的阴险和狡诈让月亮黯然无光。
深秋的汉江边,两个相拥而泣的人,是一对恋人。
在无力逃避的深秋,我们把自己的眼泪撒在无人的江边。
为什么哭泣,为什么伤心,我们说不清楚,反正有一种悲伤从命中而来,彻底的占领了我们的空间,让我们渺小的形骸在岁月面前束手就擒。
我们不想作命运的叛徒。
我们不想委屈自己。
我们不想让自己的行走过于坎坷。
那就静静的走吧,那就静静的把自己的生命之笛吹响,或者,站在人群的边缘,让自己的喜怒哀乐随着人们的节奏而舞吧,即便我们不想融入,既便我们想保持着自己应有的尊严生活,那就不要委屈自己,那就自信的走向命运提供给我们的高潮吧!穿过岁月的缝隙,我们是大地的儿子,我们自豪的接受大地的祝福!
中秋的月亮圆圆的悬挂在空中,皎洁的光辉洒落下来,我们走在人生的交汇点上,用自己的目光搜寻我们未来的道路,我们不害怕失败,我们不害怕挫折,虽然我们的爱情道路和人们不同,我们需要用行动证明我们这样的人生也是很有价值的,我们要向人们证明我们不比别人差不比别人弱,我们是聪明而富有同情心的,我们是善良的。江水滔滔不息,我们的希望就不会停止。
2003年秋天,高原被保送进入了武汉某大学建筑学院学习,他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男孩子,他的优秀的成绩和较高的心理素养都来源于他那贵族般的心灵。
这个要强的男孩子由于自己的努力而赢得岁月的青睐。
我高兴,他也高兴。
事实证明了我们的行走比较顺利,我们并没有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这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假如命运安排我们下一辈子这样过,我不后悔。”“我们要让自己的道路越走越宽。”就这么遥望,直到浪花侵漫到了脚踝,云涌涛落,搅拌着思绪,搅拌着浓浓的咖啡般的苦香,在相拥中,消融了寂寞。
情路漫长,情路迢遥,一腔真诚缀满了我们的眼睛,就像星星一样闪烁着光芒。
我们是两条幸福的鱼,在生活的碧波中游动着。
不自觉中,一缕晨光将我们引领到了白昼,太阳就要神奇的把自己燃烧,我们沐浴在她的关怀中,飞舞在大地的风景里,我们是知道感恩的鱼。我们要在天亮前走进点点滴滴聚拢起来的生活。忙碌着也是幸福的。但是,我们今天不需要忙碌,我们要回到自己的小屋里,我们要打开彼此的心灵,我们要吃掉那盒月饼。
“有家的感觉真好。”
生命的过程中,我们的付出为了彼此的拥有。
世间可爱的花朵不知道有千千万万,唯独荷花,“不但多色,又且多姿;不但有香,又且有韵;不但娱神悦目,到后来变做莲藕,又能解渴充饥。”古人称莲花为“花之君子”,这一君子自少至老,出污泥而不染,飒飒脱脱,把自己的风采展示到了极致。
我们因此羡慕荷花,我们因此歌颂荷花,因为荷花的品质,因为荷花的风采。
我们愿意做彼此生命中的那朵荷花。
天逐渐的冷了,毕竟已经是深秋了,眼看着冬天就要降临。
过了中秋节,情绪突然糟糕起来了,沉潜在时光之中,无力拔出深陷其中的双脚。
这是一个星期四的晚上,下了班,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百无聊赖,有一搭无一搭的看着港台的肥皂剧。当我随意的转到本市电视一台,正巧听到天气预报说,今晚要变天,刮北风,温度要狂降。看看窗外,果然起了风。我突然想起,高原去学校的时候只带了几件秋装,这一变天,他没有衣服穿,会冷的啊。
我得去给他送衣服去,要不,冻着了咋办?
拦了一辆出租车,就过了江。
我有一种责任要保证我的高原健健康康的生活着,不能病了。
等我到了他们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十点钟了,我知道他们晚上11点熄灯。时间还早,我就上了男人宿舍楼,到了高原的寝室,发现还亮着灯,里面还有人在谈话,我轻轻的敲了门,谈话的声音突然停止了,整个宿舍楼仿佛在瞬间安静了。大概把我当成了他们来查夜的老师了。有一个小个子男人开了门,探出脑袋,“你找谁?”“高原在不在?我是他哥哥。”“你找高原啊,请进。”
我进了宿舍,包括开门的那男人,只有两个人在里面。没有发现高原。
“高原不在?”
“他跟许成彬一起玩去了。”
“大概到东湖边飚车去了。”另一个男人接过来说,“你先坐一会儿,他就要回了。那是他的床”。他指了指靠窗户边的那张床。
“这么晚,他还去飚车?”我有些生气了,“他经常这样子吗?”
“我只是听说,不见得是真的啊。很危险哩。”
我沉默的坐在高原的床上。
我不知道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那两个男人也沉默了。
沉默,无边无际的沉默。
一种郁闷的情绪在这个空间里面蔓延,发酵,膨胀……
此刻,我仿佛就是一只在大海中颠簸的扁舟,被风浪弄得晕头转向,分辨不清东西南北,就这样子迷失在风浪中,就那么不停的打转转。
我闭着眼睛,躺在高原的床上,而眼泪竟然在眼眶中涌动着。
这个该死的晚上,为什么要让我逢遇到这样的事情?
这个该死的高原,不知道我很担心吗?
天气冷了,我怕他冻着。可是,他竟然在深夜不睡觉,去到东湖边飚车?
我这样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竟沉沉的睡去了。
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说话,“你们先去上课,如果点名,帮我答应一声啊,我晚一会儿去啊。谢谢了。”
是高原。
我睁开眼睛,看到他走过去关了门,回转身的时候,碰到我的目光。
在我的逼视下,他底下头,小声的说:“我,我早上才回来。昨天晚上回来晚了,学校大门关了。”
“是吗?”
“嗯。”
他低着头,搓着手,右脚拘束的在原地不停的抖晃着。
“周末早点回家。晚上不要再去飚车了。”我把衣服递给他,“变天了,加上衣服,再去上课。晚上不要再去飚车。”
说完,我转身要走。“哥,我用车送你。”
“不用了,你去上课,我去工作,周末早点回家。”
我的口气有些生硬。
我很担心他。要知道,在我的心里面,他是我的爱人是我的兄弟是我的一切,我容不得他有一丝一毫的闪失。我更经不起哪怕最轻微的爱情变故。
我走了,他跟在我的身后,直到出了学校我上了公共汽车,一路上我都绷着脸,没有说话。等车子发动了,缓缓开动的时候,透过窗户,我看到他还站在那里,看着开走了的公共汽车。眼泪已经流淌在我的脸上。
我很担心你啊,高原。
我回到了办公室,心情长时间的平静不下来,思绪随着心跳时沉时浮。
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再加上又突然变了天,最主要的是情绪低落,我感觉头很疼,连连的打着喷嚏,鼻孔酸酸的流着青鼻涕,我感冒了。稿件实在是看不下去,我向主编请了假,便到医院看医生。医生说不要紧,打了针,吃了糖,回去睡一觉,很快就会好了。他给我开了糖,又让我去打针。等我把两瓶先锋吊完,回到家,已经是中午12点钟了。中饭也不想吃,躺倒床上蒙头大睡。
昏昏沉沉,昏昏沉沉……
我活的真委屈。
从春天到秋天,从过去到现在,我真的生活的很委屈。
病中想爹娘,这人啊,平时不觉的爹娘咋的好,可是当儿女一生病,爹娘的关心就来了,他们殷切的目光和焦急的话语以及发自内心对子女的关怀,让生病的儿女的痛苦顿时能减轻不少。爹娘是儿女最好的糖啊。
娘啊,儿想你啊。
我真的在那个下午想娘了。
昏昏沉沉的睡到了下午四点多钟,正准备要起来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摩托车的声音,高原回来了?可是不对头啊?我听到了两辆车子的声音,那是谁呢?我真切的听到了车子停在了我们门口。
“哥,哥。”
是高原。还有一个人,跟着进了门。
我欠起身子坐在床上,点了一只烟,燃起的香烟让我发炎的咽喉剧烈的咳嗽着……
高原走进了卧室,他身后跟着一个男孩儿,“哥,你病了?脸色这么难看?”他急切的走到我跟前,看得出来,他很关心。
“着凉了,只是感冒,不要紧。现在强多了。这是你的同学?”
“他叫许成彬,我的同学。”
许成彬?我愣了一下。
仔细的打量许成彬,这是一位帅气的男孩子,齐肩长发柔柔的披散着,散发着青春的风采,清秀的一张面孔上有一双大大的乌黑的眼睛,那么眨啊眨的,聪明而又靓丽。高高隆起的鼻子恰到好处的长在中央,而薄薄的两片嘴唇轻轻的抿在一起,透着那么可人的一丝微笑,哎呀,多么青春的一个少年啊。
我有些喜欢这个男孩子了。
“你好,我是高原的哥哥,欢迎你,常来玩啊。”
“谢谢哥哥。”
我起身下了床,头有些晕。
“吃糖了没有?哥?”
“吃了糖,还吊了针。”我一边说着话,一边招呼着高原给同学削梨子吃。
“哥,许成彬的家也是武汉的啊,他想到我们家来玩,今天周末,我就把他带来了。”
“我和高原是最好的哥们儿。他对我可好了。”
“我们高原很顽皮,你们以后可不要吵架啊。”
我故意制造一些轻松,缓解一下气氛。
“我有些饿了,中饭也没有吃,我们到’醉不归’去吃饭吧。”差不多到了晚饭的时间,我不想在家做饭,就提议到楼下的那家餐馆去吃。我们三个人就进了包间,点了几个菜,要了几瓶啤酒,边吃边聊。
高原和许成彬很投机,天南海北,谈笑风生,我插不上话。
这两个一般大的男孩子都是刚进入大学的新生,又是要好的朋友,难得有机会这样坐在一起讲述彼此的经历。我不敢打断这种气氛,就静静的坐在旁边吃着听着,偶尔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两个小东西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竟然拿起了旁边的话筒唱歌。看着他们很投入的样子,我苦涩的摇了摇头,猛地一扬脖子灌下了一满杯啤酒。
他们唱的尽兴,我喝的尽兴。
我酒量好,可是这样子喝闷酒,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啊。
在他们动情的一曲《水长流》中,我起身上洗手间,我有些晕忽,飘飘遥遥的,路也走不稳。我醉了,可是我不能醉。我这样子对自己说。其实,我也没有啥,就是心里不平衡。我知道这是一种很不正常的心理反映。我趴在水管子下面,痛痛快快的让冷水清醒一下混沌的思维。我平静下来了。瞬间的平静让我的心态平衡了许多。我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有些苍白,有些冷漠。不行,我不能够这样,我需要振作起来。
有人说,文人多疑,文人心窄,那是相对于自己的爱所说的。其实,文人对于自己的爱是很专一的,眼睛里是容不得一粒砂子的。
面对爱,我们需要宽容。
等我回到包间,高原他们已经停止了演唱,坐在那里吃东西。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我不时的插入一些话,逐渐的就有了一种新的感觉。
我们一直在寻找一种恬静来平衡自己。可是生活并不简单。 吃完饭回到家,高原和许成彬去洗澡,我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我们家的卫生间是那种淋浴式的,有两根水龙头,可以两个人一起洗。这房子是我租的,房东原来就是这样子设计,我们没有改变。我经常和高原一起洗澡。但是今天,我不想洗澡。
“哥,让许成彬睡我的床,我和你一起挤挤睡吧。”高原从卫生间里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对我说着,“好不好?”
嗯?
我看了看他,又看看他身后跟出来的许成彬,还没有说话,许成彬倒先开了腔:“不要紧的,我就和你睡吧。都是一样挤。”
“哈哈,不行啊,我晚上睡觉不老实,喜欢翻身,我哥的床大。”
“哦。”
我明显的看到了一丝失望闪过许成彬黑亮的眸子。
不过怎样说,我肯定不会同意高原和别人在一张床上睡觉。只能委屈一下许成彬同学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够原谅自己的爱人和别人睡一张床,我也不能。在原则问题上,谁都不能妥协。
“哥,你好像很不开心哦。”他趴在我的胸脯上,用一根手指轻轻的拨拉着我的嘴唇,弄得我很痒痒。“是不是我去飚车,你很不开心啊?”
“知道了还问啊,你晓得我有多担心吗?”我伸出一只胳膊搂住他的腰,“那很危险的啊,以后不要飚车了。”
“嗯。”
“你不怕我的感冒传染给你吗?”我拦住他凑过来的嘴唇,“小色鬼。”
“嘻嘻,又来了,告诉你,我不怕啊。”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我想你啊,哥,真的想。”
这时候的高原是最可爱的,他用他独有的方式让我们的爱升华了。
有一个问题我如果没有弄明白,晚上肯定是睡不安稳的。
“我发现那个许成彬好像很喜欢你?”
“你也看出来了啊,嘿嘿,谁让你弟弟有魅力呢?”
真气人,他竟然承认了,还翻过身子,平躺在床上,翘起了一只腿,还有节奏的那么晃着。气人哦,那种表情。
“吃醋了吧,嘿嘿。”
“哼。”
“不要生气了,哥。我不会接受他的。只能是朋友啊,再说,我对他也没有那种感觉啊。对了,”他侧转过身子面对我,“他刚才还轻轻的摸了我一下哦。”
嗯?有情况。
“他摸你哪里了?”
“这里啊。”他竟然一把抓住了我的小弟弟,“嘿嘿,今天真生气了啊,一点反应都没有?哥,求你了啊,别生气了啊。”
真拿他没有办法,他调皮的表情是我的克星哦。
我一转身将他压到了身下,顺手关上了灯。
把所有的重负卸下来
把所有的风雨卸下来
带着一种心跳,我们在黑夜里完成了那幅巨大而又多彩的油画
逆着淤塞的河道而上,我们寻找内心的风景
我们在黑夜里划船
我们在黑夜里大着胆子,用无邪和天真,平仄出一行情感的烙痕……
不要说了,我知道
你的心里有我
我的心里有你
就行
早晨起来,看到许成彬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他修长的身形在黎明的光辉中显得那般的单薄。这个男孩儿心事重重的靠着沙发,让自己完全暴露在那一片晨光中。
“起来的好早啊,小许。”
“睡不着,就起来了。您早。”他很有礼貌的打着招呼,目光却看着我的身后,卧室里的高原正睡眼惺忪的伸着懒腰。
吃完早饭,高原和许成彬在书房里面玩电脑,我在卫生间里洗衣服。阿艺来了。
阿艺是我们刊物的美术编辑,和我是同事。
我和阿艺很早就认识,我们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在捡回高原之前,我和阿艺保持了两年多的同志关系。直到他结婚。
结了婚的阿艺,生活的并不幸福。但是,他是一个负责的人,既然结了婚,他就要对家庭负责对妻子负责,虽然,心里面的那种落寞和苦楚甚于常人。我敢保证的说,阿艺自从结婚后,他没有再踏入同志圈一步。
他内心的那种痛苦,唯有对我诉说。
有了烦恼,阿艺会来找我喝酒,每次都是我和高原把他送回家。
他心里苦。甚至连高原都说:“阿艺哥活的真苦。”
今天是周日,阿艺不在家陪伴宝贝,跑到这里来,肯定又遇到了什么烦恼。
他有我这里的钥匙。我和高原的家就是他的避风港。
我不敢想像,当一个同志面对异性的时候内心所充满的那份不安与彷徨,感觉到有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我关切的看着他,他望了我一眼,走进客厅里。
我拿了一块毛巾擦了擦手,跟着就进了客厅,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脸色这么难看?咋了,这是?”
“我离婚了。昨天。”
“小乐呢?”
“跟着他妈妈。我先在你这里住两天。”
哦,我的朋友我的兄弟,一个受尽了太多心灵折磨的人啊,他文弱的外表下面,掩盖着的是一种“不折不从”的魂。在阿艺“亦慈亦让”的心性里,却隐藏着锋利和韧性。
我走了过去,紧紧的抱住我的兄弟。
他伏在我的肩膀上大声的哭着,那种淋漓的宣泄中饱含了太多的压抑啊。这个男人,太不容易了,因为他的仁慈和谦爱,让太多的人跟着他受尽精神的磨难。这个单薄的身躯里,包裹着让许多人不可理解的爱的走向,包括他的离了婚的妻子。他妻子我见过,属于那种比较有主见的女人,为了阿艺,也曾经爱得天混地暗。阿艺不该结婚,结了婚,更不该离婚,不说别的,就冲着他的叫我“伯伯”的聪明儿子,我就不赞成他们离婚。
我的兄弟,那么伤心的哭着,他内心的痛苦挤压的太多了。
高原走了过来,紧紧的抱住阿艺的肩膀安慰着:“阿艺哥,不要伤心,我和哥哥就是你的依靠啊。”高原的眼睛也是红红的,他很喜欢阿艺,非常钦佩阿艺的才华。
正是因为阿艺的善良和忍让,才让许多人跟着受尽了罪。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没有想到的变故,让阿艺变得像一个孩子一样嚎啕着……
我们唯有安慰和劝导,希望我们的真情能够让他走出阴影。
许成彬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抱在一起的三个大男人,他也许意识到了什么,凭我的直觉,我感觉他应该也是一个同志。
这个周日,我们的生活伤心不已。
我们沉浸在一种忧郁的气氛中,为阿艺伤心,更多的也是为自己选择的爱情之路那种不能见光的窘状而伤心。
作为同志,我们太不幸了。
但是,我们不能消沉,只有坚定的面对现实。
是什么让我不安
是什么让我消沉
是什么让我的爱情如此扑朔迷离。
我的爱情啊
那样的痛苦又是为了谁
许成彬晚上没有回家,周一一大早,高原他们就回学校了。
我要帮阿艺把他的东西搬过来,就没有去工作。
阿艺就这样住了下来。
快过年了,随着寒假和春节的临近,我们又开始忙碌起来了。作为一个刊物的编辑,我和阿艺在年底很忙碌,我要赶着把明年的计划弄出来,阿艺要赶制明年十二期刊物的封面。高原要考试了,除了周末,很少回家。
我们就在忙碌中,一天一天过着日子。
高原放假了,他成天骑着摩托车到处撒欢儿,像一匹成熟中的小马驹一样让自己的青春暴露在阳光下面,他是一个敏感而细腻的男孩子,他在成长中不露声色的改变着自己。我们的生活过得平平淡淡,却不失温馨。
阿艺很忙,成天背着一个画框到处去写生。
我倒好,成了他们的全职保姆。
年货要买,衣服要添置,家里的卫生要打扫。
就要过年了,我们要以全新的面貌和精神投入到新的一年中。我有一个打算,就是希望过了年能够和房东谈谈,把他的这套房子买下来。
这是我的打算。
我有这个打算。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人们都开始忙碌起来了 在我的叙述中,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如此迷醉。
这个鄙视爱情的时代,人们的思想随着金钱舞蹈。
真正的爱情故事成为了这个时代的极端和另类,这不能不让人忧虑。人们的思想在改变,可怕的变化像潮湿的空气一样侵蚀着我们的所有。
面对现实,我感觉痛苦。我在无数张相同的脸上看到了时代的冷漠。
有一次到动物园游玩中,看到了一个男孩儿,我对高原说,你看这个男孩子多么漂亮啊,他的微笑多么古典,他的手势多么优雅,而他染的头发又是那么的和谐搭配。高原愣了一下,马上笑着对我说:“你去给他照一张照片啊,我站在他身后做背景,这样子他就以为你是在给我拍照了,你再偷偷的把镜头对准他,他就不会怀疑了。”高原真的走到那个男孩子旁边,大声叫着让我给他照相。我真的按下了快门,我拍下的是高原。我告诉他说,我没有照那个男孩子,高原不相信。我说:“让你去做他的背景是一种极端的浪费。到时候你会相信的。”他总是在我们的爱情中表现出大度和宽容,他知道如何欲擒故纵,让我在不自觉中陷入他预设的圈套。
他是一个聪明的猎取爱情的高手。
我和阿艺曾经有过一段烙印在彼此心灵深处的爱情,那时候我们在同一所大学上学,都是学校足球队的球员,曾经代表本校参加过市里组织的运动会。那时候,我和高原还不认识。阿艺就是在那时候追过我。我们的爱情一直维系到参加工作后,因为阿艺顶不住家庭和社会的压力结婚了。后来,我在一个秋天的夜晚把高原捡回家,再后来,我和高原相恋了。
所有的故事都从那个夜晚开始发生改变。
此刻,在我们客厅的角落里,阿艺一个人闷坐着,好长时间过去了,他没有从心灵的痛苦中走出来,他置身在我们的欢乐之外,让我们一切的活动也变得压抑。
干嘛这么深沉?难道生活不能让人满意吗?
不是我不想拉着你的手走过,而是故事的主角已经改变。
阿艺,不要让思想停留在过去,任何企图都不能改变此刻上升的太阳,走出阴暗,让自己暴露在阳光下吧,让心灵的创伤在太阳的照耀下痊愈吧。马上就要过年了,不能让阴暗成为这个春节的主色调。
我需要想一个办法支撑起大家心灵的守望。
腊月二十八,诗人陈怡贡打电话邀请我和高原到他位于郊区的山庄聚一聚。我不想去,俗话说“会无好会,宴无好宴”,更何况面对一个在爱情场上风花雪月惯了的人,我心里面感觉很别扭。可是高原听说有人邀请我们到山庄聚会,非闹着要去不可。
陈怡贡的人生也很悲惨。他自幼父母双亡,是被一个在当地戏剧界很有名气的一个小生演员收养大的。那个演员一生未婚,老演员在八十九岁那年在睡梦中安详的死去了。对于他的去世,陈怡贡并没有表现的很悲伤,甚至还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当然,他继承了一笔数目相当可观的遗产,有了丰厚的资金,凭借自己的聪明,不几年功夫在商海里面扑腾出了一个相当有利的地位。
那老演员在陈怡贡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和他发生性关系。在他去世的前两天,陈怡贡后来告诉我说,没有想到那老不死的身子骨还那么硬朗,八十多岁的人了,每天晚上都不放过他,折磨得他每天都休息不好。名义上他们是父子,实际上他们是夫妻,是一对老少配,就是配的有些让人心酸。陈怡贡因此成了一个典型的“性奴”,为了生活,有时候又不得不牺牲一些东西,包括最珍贵的青春。“其实,那老不死的技巧很不错,”陈怡贡说,“经常让我欲死欲仙,欲罢不能。”
难怪他的“浪”在圈子里面是很有名的,原来他的一切技巧都是来自于家传啊。
有些人为了求得陈怡贡一夜风流不惜重金讨好他,可也奇怪,这陈诗人放着那么多漂亮潇洒的青年人不爱,专挑那些老头子上床。我倒认为一点都不奇怪,因为他从小就是伴随着和老头子的性爱一起长大的。人,都有个惯性。陈怡贡的惯性就是和老人爱爱。
我问他恨他干爹吗?
他说不恨,为什么要恨呢?
是啊,为什么要恨呢?这一切都是命定。
他邀请我们去吃饭,我本想回绝,耐不住高原左缠右磨的哀求,就答应下来了。
高原很高兴,蹦蹦跳跳的在客厅里坐不住。
“你啊,还是一个小孩子天性。”我哂怪的说,“狼窝狗窝也要钻啊。”
“嘻嘻。跟你一起钻啊。”说笑中,他径直倒在了我的怀里。
“真是调皮。”
我去,不但和高原去,也决定带上阿艺。
小时候,我爷爷说:“不要玩火,不要掉到水里去。”
可是,我还是在五岁前两次掉到了水里,两次都是爷爷把我拉上来。
我是家族的长孙,自小就承当了家族兴旺的全部寄托。
我走在家族的阴影里面,就像躺在一叶无人驾驶的小舟上,随风而去。
夜晚,整个城市被喧嚣紧紧的包裹着。
我怎么也记不清楚那个人的名字了,他在我十六岁以前,给了我关于男人和男人的一些秘密,是他亲手让我体验到了一个男人也可以给予另一个男人以女人所能给予的高潮和兴奋。他在我十六岁的时候走了。我在二十六岁的时候遇到了高原,我忘了那个人的名字,而把高原的名字牢牢的刻在我的心中。
我身边的男人已经在我的床上和我一起共度了两年。
在他旺盛的青春上,涂抹着一层层惶惑。
我们靠近对方,以彼此的身体取暖。
我们是这个世界上需要关注的小孩子。
三十公里的路程,三十公里隔开了城区和郊区,拉远又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上午十一点半,我们来到了诗人的山庄。
爱情是不需要理由的,只要两个人彼此相爱,哪怕地位悬殊,年龄悬殊,只要彼此有那份新就行了。爱情就是这么简单。 等我们真正的面对了,或许就不那么简单了。老远的就看到陈怡贡站在大门口向我们招手。他身边站着一位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中等身材,略微有些发福的体型在阳光下面看着那么精神和结实。阿艺和陈怡贡认识,我主要介绍了一下高原。当陈怡贡向我们介绍他身边的人时,我不由得吃了一惊。原来他就是闻名中国书法界的著名书法家柳恬稻。
柳恬稻不是早就隐居在伏牛山中专心习练书法吗?
他今天怎么出现在这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有可能要复出了。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陈怡贡请我们来就是为了柳恬稻。
酒过三巡,话匣子就打开了。中国人这一点好,借着酒掩脸,可以把平时不方便说的话说出来,可以说,喝了酒,说出的话可以当真,也可以不当真,全靠个人的修养和理解能力了。陈诗人请我们来主要是为了柳先生的事情。隐居山中已经有八年之久的书法家想在近期出山,需要借助一家媒体的力量隆重的将他这些年逝去的全部追回来。换句话说,就是想要我们刊物重点推荐他。依据柳恬稻的名声在我们刊物重新帮他追回往日的荣耀我想问题不大。“好吧。我试试看。”我很痛快的就答应了。毕竟,能够拉到这样一位名家的作品,对于做编辑的人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名家发表作品容易,新人如果没有特别优秀的作品那就很难发表了,这是一个很令人沮丧的事实。
我答应帮忙,他们都很高兴。尤其是阿艺,对柳恬稻先生可是慕名已久,毕竟都是搞艺术的人,今日能够相见,他们有说不完的话题。
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爱情的话题上。
“差不多是十五年前了吧,我们那时候还在上高中,都是学校运动队的队员。我们喜欢体育,但是我们更喜欢男人,哈哈。”柳恬稻豪爽的说笑着,“那时候,我们懵懂啊,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们喜欢男人,妈妈的,就是彼此喜欢啊,这又有什么错,我们不偷又不抢,防碍谁了?”
说着说着,他竟然像一个孩子一样呜呜的哭了。
“耻辱啊,没有想到我们的事情被运动队的其他人知道了。”陈诗人喝了一口酒,接过话茬子,“那帮兔崽子真太妈的不是人,放学后把我们俩关到教室里,逼着我们俩……”
“唉。”
“畜生,他妈的都是畜生啊。那帮畜生把我们的衣服脱光了,又逼着我俩挨着个给他们每个人口交啊,呜呜……”
什么?怎么回发生这样的事情啊?这可是飞来的横祸啊,想想看,同样的青春年少人,他们是怎样走过来这些坎坷路啊,表面上看起来他们都生活的很滋润,在各自的领域里面都有着娇人的成绩?可是,他们内心的那种苦楚,谁能理解?又能向谁诉说啊?在他们的成长经历中,尤其是在他们的心灵深处造成的伤害肯定会影响一生。
我们面前的这两个人无异于伟大的人。
因为他们的坚持和努力,更因为他们没有向命运低头,而是勇敢的生活着!
应该向他们致敬!
我们需要勇敢的走下去!!
我们需要把自己的心胸放在大地之上,坚强的接受太阳光的照晒。
同样的生活在阳光下,我们不比别人差!
“孤独是我们的天空
结穗是我们的信念
大地是我们的眠床。”
一群底飞的鸟儿,擦着地面飞翔,依旧很冷,但是我们决不降低飞翔的姿态。
几个男人由于一些不可预知的因素走到了一起,发现了彼此深藏的秘密,就这样行走着,感到幸运的是:我们回转身,发现我们的行走并不孤独!
需要坚强的体魄和刚毅的精神,我们的行走才能够少些苦痛。
没有人能够抵抗来自命运的袭击,阿艺也不例外。
相同的树林,相同的房屋,同一条街道我们经过了许多次。
走在这条小街上,我们不喜欢站着不动,就像现在一样,我们疯狂的奔跑着,朝家的方向奔跑。我们总是这样,离家越近,奔跑的速度越快。
暮色四合,家,就是游子的归宿。
回到了家,我们展开四肢平躺在沙发上,那么薄的一扇门,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它吹破,可是,它却以自己的倔犟将喧嚣阻挡在外面。我们回家了,一切仿佛重又归于沉寂。微闭双目,在舒缓的音乐中享受片刻的宁静。
从陈怡贡的山庄回来,我们感觉真累。
我在沙发上坐起来,长舒一口气,刚才的聚会太让我疲惫了,临街的窗户,窗外是一顺溜的大排档,卖的是烧烤和一些消夜的小吃。根本想不到在短短的半个月,这条僻静的小街在夜晚竟然变得如此喧哗了。卖消夜的大都是中年人,看来最近一段时间经济改革的速度加快了,失业的人多了,中年人处于最受冲击的年龄层,从头再来,不太可能了,只有这样的小食摊生意最容易做起来。人们便在夜的深处,把希望一顺溜儿排开。
阿艺说他到外面走走,就想一个人去散散心。我说,早点回来,不要太晚了。他不吭声,披上外衣推门走进夜幕中。我和高原坐在客厅里百无聊赖,也没有好电视节目看,尽是一些香港的肥皂剧,关了电视,高原去洗澡,我躺在床上,随手拿起了一本书翻着。高原洗了澡,赤裸着身子爬到床上,钻进被窝里,转过身子,将头埋在我的怀里,一只手在我的身上摸索着。他不停的将诱惑逐渐深入下去。
因为阿艺的事情,我实在没有兴趣。
“没有想到离婚后的阿艺完全变了一个人。”我握住高原那只不老实的手,“这样下去肯定不行,需要想一个办法。”
“嗯。”他抬起头,“你说咋办?”
“不知道。所以,很烦恼啊,不能看着他继续这样下去。”
“只有靠他自己去解决,我们帮不了忙。”
我将高原搂到怀里,他的头发散发着新鲜水果的气味,那是他的洗发水的味道,淡淡的诱惑着我的欲望。
这时候,阿艺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大袋东西。
他坐到床沿上,打开袋子,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
“现买的烧烤,快起来吃,客厅里面还有啤酒。”阿艺望着我们微微的笑了笑,“这么早就睡啊?现在才11点半。”我想不起来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看到阿艺笑了。现在看到他露出了微笑,我的心情也随着他的笑容舒展开了。
高原光着屁股从被窝里面跳出来,抓起一串烤肉就往嘴里塞,还冒着热气的烤肉烫的他直咧嘴巴。阿艺直起身子,朝着高原的光屁股上就是一巴掌,“馋猫儿,小心烫掉下巴。”
高原边躲边嚼着肉串,嘴里还直嚷嚷:“阿艺哥,耍流氓。”
“哈哈……”看着阿艺从阴影中走出来,我不禁也抓起了一串烤肉,不是给自己,而是塞到了阿艺的嘴巴里面。高原这时候猛的扑到阿艺的后背上,双手环住阿艺的脖子,仰起头冲着我喊道:“不行,也要喂我。”“馋猫儿吃醋了,哈哈……”
笑声,在房间里面荡漾着,爱情和友谊的笑声像欢快的音符跳跃着。
在快乐背后,是沉痛和哀伤,这是爱情的磨难。 “我小时候,不喜欢上学,就喜欢追星。呵呵,我那时候可喜欢林志颖了,他迷死人的甜甜微笑常常让我一个晚上都沉浸在快乐中。偶像的魅力没有办法阻挡。上课的时候,我常常发呆,看着窗户外面的鲜花、草地、阳光和流水,心里面想着如何能够弄一张明星演出的签名照。你们哥,我是不是很花痴啊?”许成彬停顿了一下,望了一下高原,继续说着:“我那时候对女明星的感觉没有对男明星的感觉强烈。我喜欢看大街上帅气的男人,如果从对面走过来一位女孩儿,不管她有多么漂亮,我都会视而不见,因为我不喜欢女孩儿。后来,我才知道,我这叫同性爱情节。”
我们一边喝茶一边听着许成彬的描述。而阿艺坐在他的画架前,不停的画着什么,不时向我们这里漂上两眼。自从放了寒假,许成彬大部分时间都和我们泡在一块儿。他的父母都回乡下老家过年了,他不愿意跟他的父母到乡下去过年,他说:“我不喜欢那个家,很压抑。我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都有自己的科研项目,平时都很忙。他们很少照顾我。”许成彬想我们袒露着他的内心。当我们用心去体会一个同志的心声,我们就会明白一个道理,爱情是不分性别的,我们需要自己的爱情,用自己的方式获得属于自己的爱情。我们那种与生俱来的和常人不同的爱情,其实,让我们的生活有了另一番不同于常人的乐趣。我们是幸福的,也是可爱的。我们不是怪物!
许成彬很帅,他的帅气来源于他天生的气质。他是一个内敛的人,不爱说话的他常常用他的很会思考的大眼睛向你表达些什么。我们都很喜欢他,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像冰一样的纯洁,更多的是他的善良和内在的迷人气质。这是一个水做的男孩子,在他的眼睛深处,是一片纯洁的像雪花一样晶莹剔透的思想,无疑,他是一个好男孩儿,看一眼就让人不由自主产生想再看一眼的欲望,他是一个同志心中理想的化身。春节的气氛让人们的兴奋一直在延伸,这是一个温馨的节日。高原和许成彬有许多相似的地方,都是那么细腻、多思、敏感,但是,许成彬的忧郁更多于高原。感谢造物主,让我们彼此成为了朋友,让我们能够在彼此的关怀下快乐的生活着。
“呵,好了。”半天没有讲话的阿艺突然在客厅的一角发出了一声赞叹,“你们快过来看看啊,像不像?”我们走了过去,在阿艺的画架上那张白纸的中央画着一个少年,那样漂亮,像一位正要翩翩起舞的美神,“你画的是许成彬哦,阿艺哥,画的很像哎。”果然是许成彬,尤其是那一双传神的眼睛,一下子让画面生动起来了。“哥,我们也要阿艺哥给我们画一张吧。我好想要哦。”高原兴高采烈的说着,他很兴奋。我看看许成彬,他盯着画面的眼睛闪动着一丝丝光芒,嘴角浮动着很难察觉的微笑。这个阿艺,真能显摆。阿艺撕下了一块纸,擦了擦手,走到许成彬跟前:“喜欢吗?送给你的。”
许成彬抬起头看着阿艺,没有讲话。
阿艺喜欢许成彬。
可是,许成彬对待阿艺的态度更多的是出于礼貌。
在许成彬的内心深处,我相信他喜欢高原,毕竟,他们是同一个年龄的人,都是大男人。阿艺虽然只比他大了八岁,但是经过了一些生活的洗礼,显得世故了一些。阿艺是一个青年艺术家,他的油画在本市绘画界被视为七零年代出生的那批年轻画家的代表人物之一。二十八岁的阿艺没有像那些前卫的画家一样留着长发或者剃一个光头,阿艺属于那种耐看型的男人。在大学的时候,他的稳重和成熟曾经让一些女孩子甘愿为他付出一切,艺术家的气质让阿艺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够成为吸引人们眼球的中心人物。
高原不会正面拒绝许成彬,那不是他的性格。
高原总是在许成彬面前和我亲热,那种热烈的程度连我都有些承受不了。
我知道,他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向许成彬表明他的态度。
看得出来,不但许成彬很沮丧,就连阿艺有时候也很懊恼,要知道,我和阿艺以前也是一对恋人啊,不管现在如何,我和阿艺毕竟也曾经有过那么一段啊。他的懊恼更多的是一种情绪化的反映。很复杂的四个人啊。
没有办法,我爱高原,高原也爱我。
我们不能接受别人。这是原则。
我相信爱情,一直都相信。
只有爱情能够给我们带来气爽神怡的感觉,让我们的精神保持一种新鲜的活力。
春节三天,我们都没有出门。一直呆在家里。
我和阿艺到正月初八工作,高原他们过了十五才开学。
整整三天,我们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像四只冬眠的鼹鼠堆砌着内心的方尖碑。我们以从未有过的好心情,享受着生活所带来的欢声笑语。
阿艺离婚以后,他那套两居室的房子、家具和家电都留给了妻子和儿子,他就带着随身的衣服和一些日用品搬过来和我们住在一起。
整整一个春节,阿艺除了绘画,就是极力讨好许成彬。
阿艺在追求许成彬。
他被许成彬那种高贵的忧郁的王子一般的气质所迷倒。
可是,我知道他在内心深处有着一个天下所有父亲共同的心愿:儿子!
离婚以后的阿艺很想念儿子。
因为阿艺的同志身份,他的前妻不让他看儿子。这很不幸。
我们都觉得这很不公平。
同志也有看儿子的权利!
自从心灵有了归宿
我们就安心的在大地上生活
老实做人
本分做事
话语藏在心里
我们不去
奢望什么高消费高标准
只希望能够
正常的呼吸
正常的流泪
正常的欢笑
我们对生活怀着敬意
这世界不错
于是,我们生活
正月十五快到了,归元寺要举行庙会,我们决定好好的过一个元宵节。我们四个人就商量着去赶庙会。新春祈福,希望我们心想事成,我们的生活过得可真不容易啊,希望在新的一年里,我们能够一帆风顺,不要经受挫折和坎坷。我们都有一个美好的祝福送给朋友、爱人、家人和自己。
这几天,许成彬对待阿艺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
春节这段时间,我和高原住在一起。阿艺开始的时候睡在客厅的沙发上,许成彬睡在小卧室里面,没有注意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阿艺搬到许成彬的床上。
我们忧郁的王子终于打破了坚冰,开始了爱情海洋上的探险之旅。 正月十五归元庙会人山人海,热闹异常。现代人图个热闹,图个新鲜,图个在庙会里面人挤人行走的那种气氛。尤其是小孩子们,被那些琳琅满目的,从来没有见识过的小玩意吸引的都挪不动脚步。
一年中难得一次的归元庙会为这个城市的春节划下了一个亮丽的句号。
高原和许成彬被一个小摊子上吹捏的面人吸引住了脚步,他们眯着眼睛,脸上荡漾着喜悦的光彩,面人很漂亮,尤其是那些新颖的造型更是体现了民间艺术植根民间的活力和基础。我们伟大祖国的民间文化在庙会上被酣畅的表现出来了。
高原和许成彬一人买了一个面人,拿在手中,眉飞色舞,招摇过市,呵,他们完全成了一个三岁小孩儿了。
阿艺呢?
“宝宝,那是宝宝。”
一个稚嫩的哭声从后面传来。
我回转身看到阿艺紧盯着哭声传来的方向,循着声音望去,在有半米远的地方,我看到小乐在他妈妈的怀抱里挥舞双手,哭喊着要宝宝。阿艺紧闭着嘴唇,皱着眉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哭,哭,就知道哭。”
阿艺的妻子抱着小乐转身挤开人群。
这女人临走甩出一句话,可以看出她对阿艺的愤恨:“我不想让小乐跟你一样。”
阿艺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愤恨的前妻和哭喊的儿子走远了。
男人受到伤害时总是不知所措。
没有选择,命运已经决定了此生。
伤心的泪雨纷纷,让我们撑起雨伞抵挡住那阵狂乱的风雨吧。
瘦弱的骨骸,经受不住风雨的摧残,在无力逃避的现实中,我们只能垂下瘦削的双肩。
让我们抵挡风雨吧,用我们彼此的胸脯相互安慰。
谁不羡慕阳光?
谁不渴望春风?
谁不希望能够堂堂正正的走进生活。
坎坷之旅我们都不想拥有。
许成彬走到了阿艺的面前,紧紧的抱住了他。
这样的岁月啊,让我们一起痛苦,让我们一起欢乐吧。
你的喜怒哀乐都是我的拥有。
走吧,走吧,让我们回家。
家,那是我们的一切。
我们没有心思逛庙会了,拦了一辆出租车,我们和伤心的阿艺一起回到了我们的小屋。
我们的小屋,我们的小屋,小屋是我们唯一的拥有。
在我们的小屋里面,我们是安全的。
许成彬静静的抱着阿艺,让阿艺的泪水湿透了他的衣服。
二十八岁的阿艺伤心起来依旧是那样的让人黯然神伤。
我们的阿艺伤心极了。
男人受到伤害的时候总是忍着,让那种痛苦在胸中积累,越积越多,等到承受不了的程度,就像久经风雨的土墙一样,突然坍塌了。阿艺的痛苦就像暴露在阳光下的旧衣服一样展现在我们面前。他需要阳光。但是,此刻他更需要安静。
不知道阿艺是在什么时候出去的,已经很晚了,他还没有回来。我们都很着急。
正月十五吃元宵,吃完元宵,年就算过完了。
我们在等着阿艺回来一起煮元宵。
到了晚上十点钟,阿艺还没有回来。
他到哪里去了?许成彬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停的抽烟,攒着眉头,他比我们更着急。
我说我们去找找看。他兴许在外面喝酒。阿艺不爱酒,他只是遇到烦心事需要通过酒精来发泄。如果他真的去喝酒了,那麻烦可就大了。想到这里,我立马站起来,拉开门就朝外面跑。许成彬和高原紧跟着我跑了出来。
风,残冬的风依旧凛冽。
天空飘着雪花。
今夜,我们注定要面对命运。
剩下的只有一个溢出灵魂的空壳?
在爱华大酒店,隔着窗玻璃,看见阿艺一个人面对一桌丰盛的菜肴喝闷酒。
他果真在这里。
贪杯的人形形色色,可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他那样喝酒的人。
他喝醉了酒,开始爬在桌子上嚎啕大哭,那份悲惨啊,让铁石心肠的人都要流泪。哭着哭着,他突然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在酒店的大厅里面放声高唱《国际歌》,看得出来,他试图让自己的身子在庄严的国际歌声中站的挺一些,可是,在酒精的刺激下,他的努力没有奏效。酒店里面的人们在最初的错愕中发现他不过是一个酒鬼,便又恢复到自己的口腹享乐中去了。这个酒鬼发现人们竟然漠视国际歌,似乎尊严受到了伤害,他走到了临近那桌正在调情的一对夫夫跟前,猛拍桌子,嘴巴里面不干不净吐呐着脏话,仗着几分醉意,竟然想动手打人。可怜那对夫夫,被人搅了场子,张大了嘴巴,在酒鬼的猛烈攻势中不知所促。
不愿看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阿艺在发酒风。
我终于没有耐心了。冲到阿艺面前,二话不说就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拉到了旁边,顺势给了他一巴掌,这一下扫了他的面子,冲着我嚷嚷,非要打回一巴掌,我不仅不让他打,而且趁机又打了他第二个巴掌。酒店里面的保安这时走了过来,想要把我们拉开,纷乱中,一个保安的嘴巴被我捅了一肘。阿艺吃了亏,左手向我的裆部抓了过来,结果,就挨了我的第三个巴掌。我打了阿艺第三个巴掌,这个巴掌势大力沉,他就像接受过军训的士兵一样,在我的面前卧倒了。这三个巴掌打下来,阿艺老实了,再也不嚷嚷了。
我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了下来,他低着头,不停的挠头发。我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我打累了,感觉手腕子酸疼。
我的兄弟,你为什么总是如此呢?
阿艺醉酒,总是发疯。除了我,没有人能够让他安静。
高原到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我和许成彬把阿艺扶到车上。
我们回家!
一支一支悲伤的歌,在夜空里低回。
雪越下越大,瞬间弥漫了整个城市。
正月二十八,下午两点钟,我和房东商谈好了买房子的事情,说好首付一半,另一半一个月后付清。我们终于完全拥有了自己的新居。
一棵老树,坚定了睿智的眼睛。
有时候,总想站在院子里面大吼一声,将胸中的那口怨气舒展开来。
怨者,心也。
属于心的那种怨,怅怅的鼓动的胸口疼。 我被单位委派到乡下去做挂职付乡长!
名义上是去当官,实际上是要到那个地方体验生活,还有一种称呼,叫:采风。为了工作方便,像我们这样子去的人一般都要在所去的地方挂职。我去的地方很穷,属于老少边穷地区,教育、经济比较落后。
越是落后的地区,越是派我们去挂职。
我决定提前走,不想随团和那十十几个人一起走。我走的那天晚上下着雨,高原帮我拎着行礼,早上天气转好,整个城市笼罩在阳光中。客运站异常拥挤,排队买了票,我们就坐在候车厅里等着。高原的眼睛一直看着外面驶进来驶出去的长途客运车,他沉默不语。这是我们第一次长时间分开,我心里实在舍不得,但是没有办法,这是工作啊。临走前,我在一个活期存折里面存了六千多块钱,作为高原一年的生活费,还告诉他,如果不够,暂时找阿艺借,等我回来后我再还他。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高原没有说一句话。
他心里不好受,我又何尝好受呢?
我就要上车了,高原低着头,等我们走到车门口的时候,高原突然抱住了我:“哥,我会想你的。我爱你,哥。”
高原啊,我的兄弟我的爱人,太多泪水湿透了彼此的心胸。
这该死的早晨,咋这样闷热啊?
我紧紧的抱住了我的高原,在长时间的分离中,我们的相思会更苦。
“哥,我放假了会去看你。”
“嗯。我走了啊,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
我走了,客车缓缓驶出了新华路汽车站,向西行驶……
我走了,整整一年,我就要在那个远方的乡村度过。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去到了偏远的蛮荒之域。
我命中似乎要承受这样一次的长途流放。
我被分派到湖北一个靠近湖南的小镇子上,在那里挂职一年。那地方离武汉很远,又不通火车,在大山深处,交通不方便。
经过了长时间的颠簸,我终于来到了当地的县城。
小县城紧靠着一条当地人叫北河的小河,这是一个处于两省交界处的地方。看得出来,小县城还是很繁华的,街面上出售的货物很多,品种丰富,有好多我叫不出名字的当地物品摆放在货摊上。我听不懂当地人的讲话。这里是我们中国土家族同胞主要的聚居地。民风纯朴,人们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表情。我们可爱的父老乡亲,世世代代用自己的勤劳和善良耕种着自己的未来。
我到当地政府办完了手续,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
当晚,我住在县政府招待所,明天一早,县里会有人将我送到我要挂职的乡里去。
我实在是太累了,随便吃了一些东西,倒在了床上。
第二天,县委组织部的一位姓李的同志陪我来到我要挂职的地方。书记,乡长很热情的迎接招待我们。乡长又陪我们到招待所吃饭。吃完饭,办好手续,李同志回县城了。乡长姓胡,五大三粗,典型的劳动人民形象。吃完饭,胡乡长陪我来到乡招待所,安顿下来以后,胡乡长打电话让正在家里休息的乡政府秘书白书衡赶紧到乡招待所来,说是有重要的任务要交待。不多一会儿,一个清爽干净的青年人推门进来,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睛,环视了一下房间,冲着我笑了笑,面对乡长老胡:“乡长,找我有事?”很标准的普通话伴随着柔柔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这是省里来的著名诗人茅裕先生,他从现在开始要在我们乡挂职体验生活,你陪茅先生熟悉一下环境,我去找人收拾一间办公室。今晚你就陪先生吃饭,要喝酒。我先走了。”说完,老胡就起身向我告辞。
这个白书衡斯斯文文的样子,没有想到我一和他说话,他竟然脸先红了。
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白家在当地可算的上是名门望族,书香世家,从白书衡的爷爷向上数好几辈人都是当地土家族的土司。白书衡的宝宝是县政协委员,乡人大主任。白书衡本人是省城某名牌大学毕业,回到家乡,在乡政府任职,是这个乡唯一的大学毕业生,白家老爷子有一个不便说出口的愿望,就是希望白书衡能够重振白家在当地的威望。这小子也没有辜负家人的期待,在乡政府一路高升,二十三四岁就成为了乡长办公室主任,全乡唯一的高级秘书,作为全乡文化最高的人,他的政治前途无量。
我不想出去溜达。白家少爷就陪我在宿舍下棋,聊着闲话,这小子才思敏捷,语言表达能力很强,说出的话滴水不漏,尤其是在察言观色方面更是具有特殊的本领。眼看着天色黑了,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服务员敲门进来,说是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进来问一下白主任,陪客人喝什么酒。我说不喝酒吧。他说那可不行,乡长临走都交代了,不喝可不行,那就喝我们当地有名的糯米酒吧。我说好。我们起身朝外走,转了几个弯,来到了一个小亭子。我环顾这个亭子,真是别致,建在一个小山包上,四面鲜花环绕,归巢的鸟儿唧唧喳喳,晚风吹来,令人心旷神怡。在这个地方喝酒,真是一个好主意。
坐在这个招待所后院的凉亭里面喝着甜美的米酒,吃着可口的饭菜,真是无比的享受。我旅途劳顿,再加上这米酒后劲十足,不多时,感觉有些支撑不住了,身子一软,就瘫倒在地上。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我被强烈的尿意憋醒,睁开眼睛一看,已经是深夜时分,我记得是和白书衡在后院的亭子里面喝酒啊,怎么会睡在床上,身上的衣服竟然脱的只剩下了一条短裤?急着上厕所,也顾不得想那么多,起身披衣下床,刚走到走廊转角出,听到前面不远处有人在低声争吵。循着声音望去,在走廊尽头的混暗角落,我竟然看到了白书衡和一个年轻男人在低声急促的争吵。说的都是当地的方言,再加上声音又小,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这可就奇怪了,深更半夜的,白书衡为何与人争执?
顾不上去厕所,我站在墙角看着他们,突然,那个背朝着我的青年男人抬起手朝着白书衡脸上打了一巴掌,然后快步向外面跑去。白书衡先是一愣,用手捂了一下脸,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啊?看样子也不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倒是像小两口吵架一般。我摇了摇头,走进厕所方便。等我回到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皎洁的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白花花的洒落一地,就像是冬天的雪花儿一样可人。也不知道高原现在在干什么,我离开他也有三四天时间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想我。白天给他手机打了几次电话,也没有人接,有两次竟然是关机。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小镇,感觉到了孤单。
穿过多少风雪,又走进了昨日长河。面对这无边的寂寞,离乡背井的游客沿着命定的道路一直寻找内心的安慰。
夜已经很深了,深的连我的小屋也这般寂静幽深。
月亮挂在窗外,明亮亮的照耀着无眠的人。
天快亮的时候,我朦朦胧胧的小憩了一会儿。等到我被敲门声吵醒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了。进来的是白书衡,他微笑着问我睡好了没有,洗漱一下吃饭,然后陪我到乡政府去参加迎接我的大会。没有想到我的到来,乡政府还如此隆重的的举行了一场欢迎大会。看着坐在乡长身边的面对微笑的白书衡,我又想到了昨晚发生在招待所的那一幕。
忙碌了一上午,下午终于可以喘口气了。我顺着镇中心的石板路向下走去。拥挤的人群来来往往,忙碌着各自的事情。这个小镇不大,作为地方的行政中心,功能还算齐备,街面上的商业比较繁荣,销售着各种地方商品。
突然有人叫我,回头一看是白书衡。
白家少爷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头发是最新梳理过的。他身后跟着一个青年后生,白净的脸面透着红润,微微抿着的嘴唇不厚不薄,鼻子高挺,尤其是两道浓眉下面一双大眼睛看着就是那么有精神。这个少年长得真是太好了,不高不矮的身材,搭配和谐的五官,真是鹤立鸡群,玉树临风,我不由的看得呆了。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