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色时代》 BY fakeyang 【完结】
今天是我和辉煌公司签约的新闻发布会。我在后台，化妆师最后一次核对我的发型，试着拍了几张照片，看起来还不错，于是化妆师给我倒了一杯水，叫我喝完，他好最后最后给我补口红。
今天一切都早了。
预定两点开始，现在不过一点四十五。大家都比较放松，经纪人和助理在和公司的两个企宣打牌，其中一个小女生今年才十七岁，中专毕业，靠着阿姨在传媒集团的职位出来做这份她梦寐以求的工作，大概做了三四个月，现在已经做到看到明星抬抬眼皮的程度了。据说再高一个层次就是连眼皮也不抬，视明星为粪土。——我却还做不到。所以，在PC进来的时候，我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PC是现在最红的双人男子组合。
小P，全名Pentium，二十六岁。小C，全名Celeron，二十四岁。两个人都是一米八零高，六年前拍偶像剧出道，一夜之间红遍大江南北。然后两只开始唱歌，主持，继续拍戏，分开拍电影和电视剧，在几乎以为要过气的时候，再次合作了一把，在一部古装大戏当中一个演李靖一个演虬髯客，生生把那位以花瓶著称的红拂女捧上了国际影后的位置，从此焕发出中兴辉煌的第二春来。
辉煌唱片公司的辉煌，也是从六年前签下他们开始的。PC并非那种五音不全的花瓶，相反，声音很有质朴的好听。制作人EGG给他们定下来万年不许改变的节奏情歌路线，跟风者众，但没人能够超越他们这种“明明是偶像派却给人很有实力的错觉”这样的地位。大概三年以前，PC的人气遭遇自然滑落之时，又是辉煌连他们的经纪约一起签了下来，减少他们无谓的单飞和广告，减少电视剧改以电影，大打兄弟牌，给他们接从没拍过的古装片，等等等等，终于挽救了亚洲第一天王级男子组合的颓势。
关键在于，他们两个，真的很帅。
小P先向我走过来。“HI，张续，你好，我是马奔腾。”
“知道了知道了，”我只懂站起来傻笑，“一眼就认得了——我是说，谁会不认识你们啊？”
小P有一张略显长的脸，尖得可以戳死人的下巴，高高的鼻子，窄窄的嘴唇，下半张脸的线条让人觉得——晕厥。而上半张脸他藏在蓬松的短发里，包括一对被他的粉丝称为“21世纪最后的梦幻”的双眼，也被故作零乱的发丝遮盖。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
小P发现了我的好奇，很大方地用左手撩了撩头发，往耳朵后面别去。
啊——好看的眼睛啊。
虽然是真的，真的好看，但是因为离得太近，除了美丽的天然线条之外，我还看见了灰色隐形眼镜的边边，眼底一点点的血丝，还有不太明显的黑眼圈。
小P看见我科学家一样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声，却促不及防地向我靠过来——很自然地把下巴搁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吓了一大跳。
“哎——睡眠不足。”小P说。
原来他只是在靠近我背后的镜子。我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却听到小P在咋咋呼呼地叫人，“Amy，眼糖水给我——我戴墨镜上场？那也要点，我怕视力衰退！”
小P真是个热情的人，和报章上面的介绍相差不多。很多杂志都形容小P是一个想演喜剧，却因为被迫扮演王子而痛苦的可怜艺术家，为他自己的红颜所累。
一个人朝我走过来，在我肩膀上轻轻拍一下。“吓坏了吧？别理他，他再靠你那么近，你就投诉他性骚扰。”
轻轻淡淡的声音。
几乎可以形容为……形容为什么呢？我想起了一个比较矫情的词：空灵。
这就是在PC的专辑当中飙高音的小C的声音么？
我对他笑了笑。“你好。”
“你好，我是张赛扬。”小C长得太女孩子气了，他和小P的上一张专辑里面，他做了女装的造型，结果被评为时代周刊当年度亚洲最美丽的50个女人之一——注意，这是第一次有男性以异装造型闯入这个评选。
他皮肤比小P好很多，在生活当中看有种高雅的气质，但是线条却没有小P那么锐利逼人的俊美感觉。小C是柔和的，但是身上绽放着精巧的瓷娃娃般的光。
面对小C，我觉得比较放松和自然。“我很喜欢你们的歌，当然，还有电影。”
“是真的吗？”
“当然是。”
“那么，最喜欢哪一首歌呢？”
我一下子愣住了。说实话，对于他们的歌曲我关心的并不很多，虽然我是一个专业歌手，但对这种青少年当中火热流行的情歌还是带了一丝的……轻蔑的。
说喜欢，当然只是客套话。虽然他们的音乐不怎么样，但他们在娱乐圈的地位和人气，是明摆在那儿的。
尴尬了片刻，我只好说，“百分之七十的牵挂。”
这已经是五六年前臭大街的歌了，但其他的我搜索枯肠，实在想不出来，有的曲调虽然就在耳边，但我却不能确定名字，以及是不是他们唱的。毕竟，华氏公司有类似的组合PS2，逍遥公司也有后起之秀AMD，三个组合都是俊秀之极的男子偶像组合，走的歌路基本相同，
小C低下头。“我们没有太多好的音乐。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为我们写歌。”
我连忙说了两声“好，”过了一会，再说了两遍“好”，最后加了一个“一定。”
小C点点头，转身走掉了。
这并不是一个愉快的初识，因为接下来点完眼糖水的小P转身从我身边经过，忽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幸好他的忧郁症差不多好了，不然你这样刺激他，他会发病的。”
“啊？”我毫无准备地回答，“发病？”
“就是会跳楼，或者割脉什么的。”小P用手比了一座大楼的样子，然后另一只手放在上面，屈曲起来，假装一个人跳下去的样子。“啾——砰！就是这样，明白吗？”
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冷冽的脸色简直像极了最讨厌我的那位小学老师。
小P也走掉以后，我的经纪人陈，还有辉煌的金牌制作人EGG双双过来我身旁转悠。“怎么样，今天也算认识大师兄们了。公司已经有计划安排你们合作——要好好加油啊！”陈笑得一脸贱相。
我耸了耸肩。“一切听公司的安排。”
陈欲言又止，还是EGG比较直爽。“PC其实人很好，不难相处的。他们参加完发布会就飞去伦敦拍广告，等他们回来，找个时间再一起吃饭。”
“好啊。”我笑笑，“我以前也算半个HOMER的，能跟他们合作，真的是我的荣幸。”
PC的官方粉丝论坛叫做PC HOME，所以他们的粉丝自称为“HOMER”，其中又分出来只FAN小P的，叫做PENNER，只FAN小C的叫CENNER，当然相对数目庞大就喜欢看小P和小C在一起恨不得PC合为一体到荷兰注册结婚的大规模HOMER来说，只FAN一个是比较小众的行为。
“你能这么想就好。”陈拍拍我的肩膀，用一种嘉奖的语气说。
“时间是不是差不多啦？”我和善又谦虚地岔开话题。
老人和新人的关系问题，所有的公司都有，娱乐圈更是一样。可能十来岁的毛头小子会被前辈的热情与否左右自己的情绪，但是对于选秀出身的我来说，这点人情世故，已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了。PC喜欢我又如何，不喜欢我又如何？好吧，看在以后要合作的份上，他们终归会喜欢上我的。
“等一下吧，老刘还没来。”
刘行雨是辉煌唱片的另一位元老。他曾经是红极一时的大歌星，结婚以后就转了幕后。现在的小孩子们可能并不会对他的名字尖叫，但是在业内，别说PC这种偶像歌手，就连被称为“辉煌双圣”，几乎年年都霸占各个颁奖典礼最佳男歌手和最佳女歌手的萧启冬和杨默然也要乖乖称一声“刘老师”。刘行雨是辉煌唱片的股东和创办者之一，今天虽然萧启冬和杨默然没来，但刘行雨和PC的到场，已经足以显示出公司对我的器重。
EGG掏出电话拨给刘行雨。“……老刘，什么时候到啊？……艳冰不让你出门？搞什么啊。什么？自杀？……咳，又来这手……好，好，我们先开始，你压轴。……二十分钟能到？真的能？那等你了啊！我叫造型师去接你……哈，知道知道了，行，没问题，放心。”
敢称一声老刘的，也就是捧红了娱乐圈三代天王天后的EGG大爷一个人而已。
“走吧。”EGG揽住我肩。
我吹了吹飘在我嘴唇附近的刘海，“走咯。” 娱乐圈就是这样，15分钟里面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让我进一步了解圈子里某一块蛋糕的结构层次情况。
发布会很开心，和PC在台上合唱的感觉也不错。我不管人家是真情还是假意，总之被两位大男人前辈让在中间位置，而我的声音和唱功又被他们衬托得很好，这样的感觉很是飘然。
记者提问提到一半的时候，老刘急匆匆地来了，上台说了几句祝福的话，然后又走掉。听EGG说，他宝贝，也是以前的一个曾经稳占二线冲刺一线的电视剧演员区艳冰那天因为某张小报上面渲染的刘行雨和杨默然的绯闻而大哭大闹，几度声称要自杀，最后被刘行雨扔在家里也没出什么事儿。
很奇妙的感觉。以前作为娱乐八卦新闻的爱好者所好奇、猜测、八来八去的所有事情，问唱片公司的人，他们都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真相。比如，EGG说每个人都知道呢，杨默然的确是作为刘行雨的情人而受到热捧最后上位的。但是成了天后之后她的确很努力，也跟老刘断了，其实现在老刘的新红粉知己乃是去年辉煌唱片签下的新人叶安妮，上次被记者拍到和杨默然夜游真的只是谈规划谈发展而已，两人早已没什么私情，可怜的区艳冰，消息实在不太灵通。
而陈给我爆的料就比较有意思了。萧启冬虽然唱歌好，但长得实在不怎么样；杨默然毕竟是女人，号召力有限。这么多年来，最能为公司赚钱的，还是PC而已。而在诸多HOMMER的眼中，最最好奇最最想知道的就是，P和C之间，究竟是否有暧昧——这个年头啊，少女都拼命幻想男人是男人的，同性爱绝非丑闻，而是令人心动的迷人特质。在粉丝们的眼中，小P是个因为长得太英俊而被忽视了丰富内心的愤怒美少年——呃，现在应该称为青年。而小C则是个容易受伤，喜欢自闭，但其实非常非常善良的好小孩。但在陈说来，“以前就是两个土包子嘛。一个拉过双眼皮开过眼角；一个很容易胖，一胖就丑得要死。两个都是GAY啦，男人这么帅很容易变GAY的。小C是天生的，小P是被他勾引的，两个人好过一段时间，现在已经分了。”
OH MY GOD。要是把我的资料贴到HOME去，女孩子们一定会疯了的，而我的帖子一定会成为当日十大热帖……也许是本周十大，也许还是月度十大，哈。
可惜做了艺人的我，是怎么也不可能去爆这个料了的。我还想好好出我的唱片，当我的明星，赚我的钱。
第二次见PC，果然是EGG安排的晚宴上。EGG现在是我的制作人，PC对他很尊敬，一口一个老师的叫——对了，EGG也是个GAY。所以关于GAY的料不能问他，要问陈。其实GAY真的也没什么，也不像直人们想象的那样，两个认识的男人要都是GAY的话就一定有奸情——像EGG和PC之间就很清白。EGG是零号，喜欢猛男型的，据说常常出国找雄壮的黑人……好寒。八卦，八卦而已。
一边吃饭我一边拿了一些自己以前写的歌词出来给PC看，很大方地任凭他们挑选。我文字功底还不错的，以前混论坛的时候经常能写出精华好帖，虽然有时候自己觉得矫情了点——但用在写歌词上，这点矫情实在是恰到好处。我新专辑的主打歌已经定了，就是我填的一首词，EGG写的曲，歌名暂时叫做“沉默”，但估计是要改的，老板已经说了，第一炮要打响，名字也要取的吉利，不但意思要好，还要找人算笔画和吉凶……沉默两个字，和一炮打响背道而驰，基本上是没戏的。我无所谓，歌名而已，就算要叫“响亮”也OK，不关我的事。
PC文化程度不高，并不是很能理解有些比较深的歌词。小P最后霸道地作主，挑了一个哀怨情歌。“EGG哥，这个歌词那么深情，帮我们做成电子舞曲风格的怎么样？会很好玩。”
EGG敲敲小P的头。“想法乱多，你们下张专辑还早，到时候再说。”
小C在那里乱翻我的歌词本子，忽然指着一首歌问我，“这个是不是有音乐的？感觉好像是对着音乐写的。”
我拿过来看，啊了一声。
我最喜欢的歌词之一啊……的确，是对着音乐填的。也是我最喜欢的音乐之一啊……
EGG拿去看了，想了想，很敏锐地问出来，“粤语歌？”
我乖乖点头。
又想了一阵子，他一拍桌子。“暗涌！”
我们三个都被镇住了，半晌，我才说，“对的。EGG哥好厉害。”
EGG眼睛放光。“我去买曲子，这首歌给萧启冬了！太赞了。重新编曲……哎，真好。”
一时间我们三个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我当然是想留给自己的，说老实话，自己也在KTV里面对着唱过，但觉得是翻唱的，用人家的音乐，所以上次给自己挑歌的时候并没有把这个拿出来。谁料到还真能买曲，翻唱？
小P和小C是偶像歌手，照理来说跟这首歌的路子并不很搭。但看着小C的样子，很想要很想要的表情。小P看了看小C，开口，问EGG。“启冬的主打不是定了一首什么‘旧情回放’吗？这首那么好，不主打可惜了。”
“翻唱的做第二主打最好，第一主打还是不够气势。”EGG没怎么注意我们几个的脸色，也有可能是注意了，但故意忽略了。
于是，我在辉煌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出专辑，而是成为了词作者。
谁在暗中诉说
我却听不到
那是命运的回声
谁在天上跳舞
我却看不到
隔着层层的雾
我在火里永生
你俊美绝伦
是谁说的谁说的无常
迷雾的包围中他还在低低唱歌
天边一点点亮
我听不到预言
他们在说什么
我只能隐约看见你的眼神
我看不到前方
堆积了些什么
我只是心中有些惊讶失魂
朦胧的影子诉说了人间故事
而你的传说已经上升如星辰
我听到的看到的都是真的
那是世界的谎言
我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假的
它们永远永远不会改变
小C跟着暗涌的曲子开始哼，但他声线太弱没什么底气，哼出来并不很好听。
EGG不以为意，拿着筷子敲盆子边打拍子，一面问我，“这歌有别的名字吗？”因为我的歌词本上面并没有写题目。
我想了想，“想叫它无常的，不过看吧，也不太好。”无常做歌名，实在是小资了点。
“就叫‘无常暗涌’。”EGG拍板定了下来。“下个礼拜我和林雯他们吃饭，顺便谈谈合作，最好是把黄耀明请出来造势。他虽然老了，但腔调还在，不错不错。”
小P不咸不淡顶了句。“造势什么的LORITA会安排的吧。”
LORITA是公司的宣传总监，也是大老板的女人。辉煌的大老板叫做黄光，是个富家子弟，从年轻时候和电影明星谈恋爱传绯闻开始，一直到和刘行雨成了好友，才索性开了这间辉煌唱片公司。黄老板和刘行雨、EGG都是四十左右的人了，EGG花钱买男欢，刘行雨的恩爱妻子逐渐变成黄脸婆，只有黄光还是很滋润地永远保持钻石王老五状态，让他两次订婚两次解除婚约的女强人未婚妻LORITA在辉煌任劳任怨地帮他操持事务。
黄光，LORITA，刘行雨，EGG，这四个人被暗地里称为辉煌的四大天王，分掌大权。其中比较不对板的两个就是LORITA和EGG了。EGG曾经试图介绍一些青涩小男人给黄光，以此引诱黄老板走上男女通吃的道路。虽然黄光还是对女人的兴趣大些，但此事被LORITA知道之后，气得几个月和EGG冷战，小报记者敏感发现了两人不合，还胡思乱想胡编乱造了些类似于黄光LORITA还有EGG三角恋的无聊绯闻出来，直到EGG半公开出柜才告一段落。但从此之后，辉煌内部的事务，LORITA和EGG有点故意对着来的架势，黄光又是个甩手掌柜，每每要靠刘行雨来调解——这些复杂的关系都是陈一点一点告诉我的，当时我还不知道，所以听小P说这么一句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一转头却看到EGG的脸色冷了下来。
小C连忙亲热地拉了拉EGG的手，“林雯的宝宝多大啦？好久没见她了，我也要一起去吃饭嘛。”
两个小零一起说话果然有话题。EGG眉飞色舞，流露出深深母性。“她小孩快周岁了，特别好玩！……”
如果说EGG是圈中最棒的男制作人之一，那林雯就是最棒的女制作人了，连之一也没有。她是和辉煌关系颇为友好的老牌唱片公司“国际音乐”的总监制，不久前以四十高龄入产房，生下可爱女儿一枚。
圈中竞争最激烈的经纪公司是华氏和辉煌两间，其中辉煌较弱；唱片公司则是辉煌、华氏和逍遥，逍遥较弱。娱乐界在经过了二十一世纪初期的萎缩和颓靡之后，现今正是一个最好的时代。华氏当年手握三大天后起家，搞选秀搞得风生水起；辉煌偶像派实力派一网打尽，最近几年签新人是是签一个火一个；逍遥则走全偶像路线，三人男子组合AMD以下，还有七人男子组合、五人男子组合、两人少女组合、四人女子组合、一男两女组合、三男两女组合、五男五女组合等等等等。而林雯为代表的国际音乐虽然不如前三者这么出挑，但胜在历史悠久，音乐性质比较纯粹，旗下艺人偶像派较少，真正的音乐人较多，所以与各家都保持了良好的合作关系。
EGG兴高采烈地和小C描述林雯宝宝的宝宝是谁的问题，小C只是静静听着，偶尔赔赔笑脸。我看看小P，面色比较不善，有点心疼小C的感觉——心疼？汗，至于么。 8月，萧启冬赶暑假档出片。我作词的那首“无常暗涌”果然大受欢迎。
10月，我的第一张唱片也面世了。主打歌的名字很巧妙地只改了一点点，叫“沉默与辉煌”，在大街小巷的宣传之下，却是叫好不叫座的结果。反而是第二主打“欣快感”受到坊间追捧，KTV的点唱率排在十名之内。按照每个包房每点唱一次公司可以收到2分钱计算，华语地区KTV联合会单为这首“欣快感”就要每月付给辉煌数万的金额。其实这首歌是比较色的，全歌以淫糜的曲调配上含蓄描写爱爱过程的歌词，再加上十几个火辣模特和我一起拍的MV，点唱率会低才怪。MV里面不但有五个模特裸体互相用手遮住重点部位然后彼此亲吻的女同乱交暗示性画面，我还做了重大牺牲，被一群模特用铁链栓在椅子上表现出很爽的样子唱歌。跟这首垃圾比起来，沉默与辉煌实在是又高贵又沉闷，这样想想，不受欢迎也是情理之中。
圣诞节则是杨默然发片。她和萧启冬两个都是一年一张，制作精良。其中我又贡献了一首词作，叫做“旧烟花”，后来被选为电影《倾国怨伶》的主题歌。大家开玩笑说，我就算不唱歌出道，也可以去做金牌词人了。我很认真地反驳说，我参加唱歌比赛出道之前，完全不知道以什么渠道可以把歌词投稿出去。为表证明，我还找了个很有才华的网友JOYO过来引见给唱片公司高层认识。她不但写歌词比我强，还会作曲，自己演唱，然后放在网上给人听，只是因为不会宣传所以知者寥寥。高层——具体说来是EGG和LORITA，听完之后立刻签下了她，顺便还把她以前写的小说买下来以备以后投资拍电影。JOYO的遭遇被以前网上一起混的整群文学青年们羡慕，他们找不到我所以就开始集体扔垃圾给JOYO，要求把自己的作品推荐给辉煌。辉煌也消化不了那么多东西，最后结果是JOYO辞掉社区斑竹的位子，换了电话，开始了比较滋润的新的一页的人生。
旧烟花
看烟花，还是看戏
悦眼目，还是悦记忆
入无明，还是入寂静
想发泄，还是想你
做木偶，还是做妖姬
等风落，还是等风起
笑场，还是笑痴心
得名，还是得利
旧烟花换了新颜色
破铜锣敲开繁华丽
红尘中何必谈修行
倾国色为何泪如雨
爱巫山，还是爱云
怕苍老，还是怕孤寂
有信心，还是有报应
求不得，还是求不起
这歌我也很喜欢，曲子不是EGG做的，而是找了独立音乐人成奇锋，借鉴古曲腔调，编曲帅到爆。辉煌新年演唱会上面，我和杨默然，还有电影女主角一起合唱了这首歌，此外还独唱了欣快感、沉默与辉煌，还有和叶安妮合唱了她的一首英文歌“no love”，算起来是三首不到，排在了第二档次，和杨默然持平。萧启冬和杨默然合唱一首，独唱三首。最受欢迎的还是PC，他们开场就唱了两首，最后压轴了三首，最后的最后还安可了一首，不是其余人所能及。毕竟，大部分花费数百元乃至上千元来看演唱会的女孩子们，都是冲着PC而来。演唱会完毕之后的庆功宴上，黄光先生很高兴地说，整个演出气氛最狂热的除了PC就是我了，等我明年春天发一张片，秋天再发一张片之后，就能给我开个唱了。我醉得晕头晕脑，大概是笑着答应了。但是之后的某天忽然发现，小天后叶安妮开始看我很不顺眼——老大，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就算我在你之前开个唱，我也不是你的竞争对手啊！没办法，只好请叶小天后吃饭，示弱，示好，最后还被记者拍到，传出我们两个人的绯闻。
意料之外，LORITA娘娘看着报纸秀眉微蹙，然后竟然拍案吐出一个“好”字。原因很简单，也很清楚。我被现在流行的GAY风刮到，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有传闻说我是EGG的宠儿云云。虽然暧昧的男男关系可以吸引女粉丝，但无论如何，和EGG这样毫不美型形象接近大娘的大叔搞传闻实在对我艺人形象的提升有百害而无一利。所以此时改传男女绯闻，实在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好了，OK，我要准备在叶安妮小姐第一部担任女主角的电影当中客串她二十年前悲惨死去的宝宝了。对于第一次拍电影的我来说，做心理建设还算容易，因为负责沟通、教育、说服、培训我的是该部电影的编剧：我的好友JOYO小姐。
叶安妮贴着我的面颊，留下一滴冰冷的泪。
我面带微笑，手里的剑逐渐变得虚无，然后是拿着剑的左手，然后是左边身体，然后是右边身体，然后是脸。
叶安妮伸手捉，捉住一团七彩荧光。那滴泪现在流到了嘴边，她伸出可爱的小舌头舔了舔，然后轻轻说，“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一定会坚强活下去。”
然后镜头一闪，二十年后，叶安妮小姐的女儿叶安妮小姐隆重登场，造型和母亲大相径庭，一派野孩子俏丽天真的味道。宽松而极短的连衣裙背后背着激光剑和样式诡异的枪支，胸口裸露，头发凌乱。
我打了个呵欠起身出去抽烟。
JOYO和十七岁的小企宣也在门口过烟瘾。
“怎么出来啦？”
“我的部分完了啊，接下来没我什么事了。”我抱了抱JOYO，“妖女，你的本子写的真好。拍的时候我还觉得郁闷想笑呢，叫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然后引导叶安妮做出那么傻逼的悲伤表情——现在才知道原来我如此华丽地消失了啊。”
“你知道你消失花了多少钱？”
“钱？”
“二十万，美金，就你消失那个特效镜头。”JOYO用烟来迫我的脸，我逃开。“不过不关我事啊，我本子里就写了一句‘他逐渐消失了’，结果投资方请的那个特效工作室坚持要在这个‘逐渐’上面加一句‘催人泪下’，然后就伸手要钱……老板还真给了。”
“催人泪下？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
“那是因为你演技太烂了。”
我苦笑。
“别走啊，你去哪？”JOYO抓着我。
“补妆！”
企宣MM狂笑，“补妆，哈哈哈哈。”
我瞪她一眼，“男人不能补妆吗？”
“能，不过等会。”JOYO手死死不放。“黄先生要我写个本子出来，专门为PC写，说一定要赞，要悲，还要大气，帮我想想。”
“你是编剧关我什么事。”
“黄先生说了，辉煌下属歌手要全部塞进这个本子里。”
“贺岁啊？——八仙过海好了。”
“不行，上一部风尘三侠是古装，这一部说是要时装。还有啊，主题歌貌似定了，你写，你唱。”
“啊！”我眼睛一亮。“马上，给我三分钟，马上回来！”
和叶安妮合作这部电影还没上映，但叶安妮唱的那首插曲已经红遍天下，生生把小天后几乎抬成了天后。这种大制作电影的插曲绝对是热烘烘的烤红薯啊！——不过就算是再热的红薯，也要等我先上完洗手间再说。
“喂，JOYO姐，上次你说要升职，什么时候升啊？”回来的时候听见企宣MM在问JOYO。
“升职？难道JOYO写了一部电影就要升资深？”
“不是资深，是经理！”企宣MM哇啦哇啦的叫。
我吃惊地看着JOYO。
策划部门大概七八支团队，加上负责搜集对手公司情报的一个组，一共八个资深策划领衔，但只有一正一副两个经理。
JOYO小妮子……
我看看她，她内心有愧的样子低头，然后抬头问我。“我漂不漂亮？”
“没我漂亮。”
“声音好不好听？”
“没叶安妮和杨默然好听。”
“这就对了，老板问我要做幕前还是幕后，我选了幕后。”
“幕前……幕后？老板干嘛对你那么好啊，难道包养你了？……”
我一句玩笑话却让JOYO面色大变。
我一下子安静下来。
过了挺久的，她才开口，“我是硕士学历，你们老板特别喜欢我这种学历高的人吧……虽然我写的东西不错，但是……我们上个礼拜上床了。他说如果我选幕前的话那么明年杨默然约满以后就不跟她续约，接下来三年的资源都由我先挑，我不比叶安妮红他就不姓黄。如果我选幕后就先从策划部经理开始做，三年之内让我做到副总，和LORITA平起平坐。”
“你疯了……”我从牙齿缝里挤出话来。“LORITA会杀了你！”
“他说他对我一见钟情。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机会的，多少女生走在街上想卖卖不出去，又有多少人为了每个月几千块大洋的工资起早贪黑？张续，你要是我你也会卖的。”
“他四十几岁，你才二十四！”
“我妈都同意了！”
小企宣目瞪口呆看着我们吵架。
“那——也只能随便你了。”我回头就走。
“你以为下部大片是PC演，但是为什么歌要给你唱？”一句话镇住了我。
我回头，“JOYO娘娘，你对我真好。”
“娘你妈的头！”JOYO摔了烟。“我建议老板把LORITA调去北美分公司。萧启冬是她的爱将，要她真能走，张续，你就能做辉煌一哥了——你，”JOYO抓住想开溜的小企宣。“你想去非洲分公司吗？”
“不想不想！”企宣MM连忙赔笑，“我明天开始放年假。”
JOYO太天真了。
她最多风光半年——黄光不是没玩过别的女人。对，老板大人是喜欢高学历的MM，但从来没有一个MM能在LORITA手里讨到长远的好处去。
我觉得自己把JOYO介绍进公司的做法实在太SB了。LORITA知道这事，肯定以为我是故意的，恨死我去。怎办怎办呢？
但目前，暂时，还是要和JOYO还有PC等人一起，在五星级宾馆开了六间套房，请来黄光的好朋友大导演詹慕斯，一起讨论新片的策划。
“现在大片么只有两种，不是玄幻就是架空。既然现代片，不如走架空战争的路子。”
“怎么架？”
通过一个礼拜的讨论，大致划出这样的剧情来： 某个架空时代架空国家正在进行南北内战。南方联盟和北方帝国是交战的两方。PC是一对亲兄弟，一起加入了北方帝国军团，但在一次战争中失散，彼此都以为对方已经死亡。但其实两个都没死，哥哥被帝国军队自己人救了回去，三年之后成为了一名高级间谍。弟弟则被联盟军队俘虏，带回了南方关押。三年后两国关系松动，哥哥带着秘密任务出访南方，实则要刺杀联盟总统；而弟弟此时正纠集了一帮狱友策划了高智慧的越狱行动，已经顺利逃离并且正被整个联盟大肆通缉。
P做弟弟，C做哥哥。
小C大叫，“军人……啊啊，难道我要剪头发！”
他的长头发已经留了两年多了，寻常小姑娘都没这么长，几乎及腰，现在的发型是前面两侧短后面长的那种书童头。
“不止你，”詹慕斯严肃指正，“小P也要剪。”
小P满不在乎地撩撩刘海。“正常，造型么总要换换的。”
JOYO在那里兴奋地补充，“P回到北方以后要被军事法庭审判，要有肉刑！C要在监狱里被猛男强暴！两个要轮流受伤，然后都忍住不说！最后C要含笑死在P的怀里！哇哇哇，我已经可以想象大卖的感觉了！”
大家无语。
然后分猪肉。“萧启冬是南方总统，杨默然是北方女王。叶安妮演暗恋C的美艳女助手，刘岚刀笑笑他们就做P的狱友。张续演反一号，特工主任——对了，不是说AMD要跳过来？给他们安排个什么吧。”詹慕斯不咸不淡地爆出猛料。
“还不一定呢，不一定。”演员部的经理EGG的表弟老猪赶紧否认，紧张地看了PC一眼，“没影子的事。”
小C看看小P。小P拉拉小C，站起来穿衣服。
“看起来有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要不然我们还是先出去喝点东西，你们商量好了再打电话给我们好了。”小P很有礼貌的样子。
老猪拼命给兄弟两的助理甩眼色。助理咬牙切齿地摇头。
有些艺人会受助理控制，但很显然，PC早已超过如此地位。
JOYO和我坐在旁边看热闹。
老猪搞不定，最后还是让PC兄弟携助理潇洒离去。然后老猪惶恐地给EGG打电话，然后是刘行雨，就差没捅到黄光那里去了。
詹慕斯有点不好意思。“我哪知道这事你们还瞒着他们。”
“这事还未必成呢，你看看那两个小祖宗的样子，啊？要是来了个AMD却把PC逼走了，老板非剐了我不可！”
“没事没事。”JOYO张罗着，“剐了你之前，咱们先打会牌吧。”
“打什么牌啊，大姐，我十天没上通告了。明天一早飞北京呢！”我伸个懒腰。“先走了啊。”
“你没专辑没电影，上个P通告啊！”JOYO不满地狂瞪我。
“慈善大使，牛吧。”我嘿嘿笑，给陈拨电话。“过来接我不？不来了啊，叫我助理来？你个懒胚，北京你也不用去了，我和助理去吧……行了，知道了，机票还在你那呢，我跑不了。”
回到家看看其实时间还早。
我躺在浴缸里，打开防水笔记本，开始酝酿这个南北战争大片的歌词。
其实写曲子我也会一点，但和本科修音乐史的JOYO比起来还差一大截，所以不好意思拿出来说。
“别后秋日高几重，歌女采蒿蓬。留声机响，旗袍转角艳色浓。”笔记本里找来找去，找到半厥残篇——不行，这个是民国感觉的，配个MV就刚刚好。
“哪年看山 哪年语塞 哪年不掩饰 哪年不阻拦 哪年不隐瞒 哪年河图洛书 哪年流汗 哪年蒙蔽 哪年求欢 哪年时不待 哪年是哪年”这个是以前混论坛时候的签名，JOYO她们几个小姑娘斑竹常常讥笑地帮我续下去，一个说“哪年生女 哪年生男”，一个说“哪年大便 哪年小便”，JOYO的总结是“哪年面瘫”——貌似也不搭这个电影。不过这首已经交给EGG去写了，会是我第二张专辑里面的歌，就叫《哪年》。
还有什么呢？电脑翻遍了，来翻低科技的歌词本。
“安安静静，我坐在这里，没人关心也没人理。是是非非，悲悲喜喜，无是无非，无悲喜。我站在这里，我就是谜题，我不是木鱼，别敲啊打啊走进我的心里。我坐在这里，我不动不移，我看着结局，其实我也有点很怀疑。谁说汹涌之中我看不清谁的背影，熙熙攘攘目眩神迷这世界太华丽。我没力气，我没兴趣，我看不清也辨不明，是你还是命运。”这个曲子已经写好了，R&B风，给PC了。肯定也不合适。
好吧，老老实实，现写。
“兄友弟恭”——刚写下一个题目，好似有点感觉来了的时候，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来，铃声狂叫。
我有两个电话号码，一个铃声是欣快感，针对大面积友人，包括我的歌迷会会长都有。还有一个则是24小时不关机待命，只有公司老板和至亲好友才知道的，铃声是沉默与辉煌。现在狂叫的那个是“沉默，逼近，命运，沉默，逼近，群星，沉默，逼近，逼近，逼近，永恒，化为，灰烬……”自然不能怠慢，要第一时间接听咯。
“喂，”陌生的号码，而且没有开视频。好吧，我也不开视频。“谁呢？”
“我是区艳冰。”
我吓了一跳。那边的声音还是比较哀伤委婉的，“嫂子，这么晚了，什么事儿？”
“我有事想和你……面谈。”
我？和刘行雨的宝贝区艳冰？
放了我吧。
“嫂子，不巧我明天要飞北京，等我回来再去您府上拜访，这样可以吗？”我尽量口气柔和谦卑。
“我在你楼下。”
我住的是公司提供的公寓，区艳冰从刘行雨那里自然可以很容易知道我的电话号码，我的住址，我的一切的一切。
但是，为什么我总有点不好的预感呢。
“什么事啊？电话里不能说吗？”
“我已经坐电梯上来了。”下一刻，电话挂断了，响起来的是门铃。
我匆忙穿上和服式睡衣，里面连内裤也来不及套就冲去开门。
“嫂子……”
区艳冰如我想象中那样，神色憔悴，脸色惨白，眼如新桃。
她默默地走进来，默默地坐在我的沙发上，默默地看着我。
我头皮发麻，后悔刚才没有急电陈或者直接联络老刘来救驾。
“到底，到底什么事呢？”
区艳冰一身黑衣，搭配着深红色的包，这时候她把包放下来，我才看见她戴着深红色的手套。
“张续，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区艳冰以前演过古装电视剧，演女二号女鬼，现在的样貌也接近。
“请说。”我坐在她侧面，心里抹不去的忐忑。
“你和叶安妮，是不是在一起？”
“当然不是……”啊！
说完我就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叶安妮是老刘的人，一定是老刘在区艳冰那里推说叶安妮的男人不是他而是我所以大婆才会黉夜前来求证。
我怎么就没认呢？
太蠢了。
更蠢的是，我终于爆炸一样站起来，“嫂子，你的手……”
有液体流在我的沙发上。
她的手套……她的包……OMG，原来不是深红色的，而是……
“嫂子，你太冲动了！”我跳起来去抓人，区艳冰开始狠狠挣扎，我仗着男人天生的力气把她拽到浴室，撕了她的手套。
割脉了，割了七八刀，但是动脉应该没割到，我略微放了点心，抓住伤口放在水龙头下面冲。
“放开……放开我！”区艳冰崩溃地大哭起来，拳打脚踢地挣扎。“让我死……干嘛不让我死……”
这位大嫂终于发狠动用蛮力，居然在我身上张嘴就咬。我被她咬得剧痛但是不敢放手，她个子娇小，几乎被我拎了起来，但两脚拼命乱踢，又拼命撕拉我的衣服。我也是一身大汗，先前洗澡算是白洗，“你冷静一点，我带你去医院……”
“不……不要……我要杀……杀了你……”
这个你当然不是指我，而是指刘行雨。 但是30秒以后冲进我家的警察显然不这么看。
因为他们冲进来的时候我的浴衣已经被区艳冰扯得掉在了小腿以下，基本上是浑身赤裸；而区艳冰的黑色衬衫也在互相撕扯当中掉了四颗扣子，露出雪白的皮肤。
莫名啊莫名。
虽然最后搞清楚是一场误会，但记者们已经很是眼明手快地赶到了警察局和医院等敏感地区，拍到了一些很是令人尴尬的照片。刘行雨匆匆赶来，看我的脸色相当不善。我很委屈——真的不干我的事啊！
被陈接回家的路上就听他一边开车一边不停打电话，打到最后我不得不提出由我来开车，以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他看看我，叹口气，把手机关了。
“怎么啦？多大的事儿啊，至于吗？”
“老刘生气了，这下麻烦大了。对了，你明天不用飞北京了，等今天的事情见报之后，那边肯定会要求换人。老刘说换萧启冬过去。”
“他不是在休假吗？”
“休假可以销假。我跟你说啊，张续，这次你麻烦大了。”
“是区艳冰找的我，不管我的事啊！”我哇哇乱叫。
“不止这件事。JOYO跟黄总……你知道吧？”
“怎么了?”我一直对此事比较惶惑。“LORITA娘娘发现了？介意了？你有没帮我解释？这也不干我的事啊！”
“哪里轮得到我说话？是你们刚去‘六星’封闭讨论的那天，她就问了我些关于JOYO去不去的问题，我当时就觉得事情不对。刚才打电话给黄总，老刘跟他放话说要雪藏你，LORITA居然也同意，你说是不是因为——某人的事？”
“有没有搞错，雪藏？”我几乎抓狂。“我是无辜的！刘行雨喜欢跟叶安妮乱搞，区艳冰喜欢半夜没事自杀玩，黄光喜欢包养硕士小女生，你说我有什么办法？”
“你还懂说叶安妮啊，小妮子以前看你不爽，自从拍了《太空孤女》跟你传了绯闻以后，她对你可是一天一天不一样了，你以为老刘心里会没意见？他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独’！别说呢，他们堂堂正正开口说雪藏，你一点办法也没有，摊上警局和医院的，影响不好，就算黄总要袒护你也找不到理由反驳啊。何况他老人家又不怎么管事儿。”
“……我打电话给EGG。”
“有P用？要不要跟你赌多少钱他现在一定关机？”
他还没说完，我已经合起来电话，长长叹了一口气。
一时间车子里面一片沉默。
公寓到了。
“我不想上去，沙发上都是血。”我开始捧着太阳穴撒娇。
“刀笑笑正在上‘白痴周末’的录影通告，我六点半要去接他。……我不是只带你一个人的好不好？”
“连你也这样对我！”我咬牙切齿看着陈。
“好了好了，乖。”他不耐烦地拍拍我的脸，“我会再帮你想办法。你先回去睡觉——想想看要不要CALL你们家JOYO。老刘也是一时生气，等他气消了你去赔个罪也没事了。娘娘那边才麻烦，……你明白？”
我垂头丧气地上去，开始我的雪藏生活。
陈暗示得很明显了，要我自己想想看，是要站在LORITA娘娘一边呢，还是力撑自己的好友JOYO。但其实我不用选，也没得选。几个钟头一闹，天快亮了，我上楼，看到JOYO靠着我门边坐着，已经睡着了过去。
“嘿，田螺姑娘，醒醒啦，田边到了。”我蹲下去，拽她的辫子。
她惊醒过来，伸了个懒腰。“暧，腰快断了，站不起来。”
我只好一边抱着她，一边伸出食指去验证指纹。公寓虽然不错，但不少东西老化，系统验了三次才给我打开门。
“田螺，你要帮我搞定我的沙发套啊——”我开灯，果然一股血腥味道烦人。
“你妈才是田螺。”JOYO小心避开有血迹的沙发，坐到另外一个上面，蹭蹭脱了袜子。“我收到内线消息，你差点强奸了刘行雨的宝贝？”
我差点厥倒在地毯上。“是她差点强奸我好不好？”
她睁大眼睛，“真的？”
“假的。”我没好气。“她来问我和叶安妮有没关系，我大意说了没有，结果她就割脉了。”
“呃……其实我知道的。”她歪着脖子，挠挠头皮。“我来安慰安慰你。”
“多谢，我好感动。”我翻着白眼道谢，“现在安慰完了，你可以回去‘六星’1023房间等黄总了……或者，再等一个小时自助早餐就开始了。”
“我不走。你的慈善大使活动取消了，我怕你想不开，我要看着你。”
“那你慢慢看，我先睡一会。”我没好气地重重关上了卧室门。
过了片刻又觉得不妥，打开门，“LORITA知道你和黄光的事情了，你好自为之，先别为我担心了。”
“知道就知道呗。我要是失宠，担心的是詹慕斯。LORITA一直更倾向于和史太龙合作——跟谁拍不是拍呢？辉煌可是金主。”
“你倒想得开。”我蓬的一声，第二次合起房门，把自己扔上了水床。
第二天不知道辉煌用了什么手段，那么大的事儿，选秀当红炸子鸡和刘行雨的宝贝光屁股纠缠在一起闹上了医院和警局，居然只有影响力寥寥的小报在边角上有小小消息，报摊上能看见的大报包括两仪周刊疯周刊等都只字未提，甚至于几乎等同于华氏宣传阵地的宫殿晚报也难得一见的柔顺安静。
我在家等消息，陈也学EGG哥，关机。
JOYO帮我换了沙发套以后走了。
再等了一天，报纸还是风平浪静。我的助理有买吃的过来看我。JOYO来电话说她们仍然在六星讨论电影，辉煌的高层暂时忙于安抚PC的情绪，AMD过档的事情可能要暂缓了，很有可能最后会黄。
想要AMD过来的主要倡导者也是LORITA，因为PC主要是EGG的人。如果AMD过不来，是不是说明娘娘影响力下降？我是不是会有好果子吃呢？
辉煌四巨头，刘行雨和EGG负责音乐，LORITA负责艺人管理，大老板黄光这些年更偏重于戏剧的发展，从《风尘三侠》开始，已经连续投资了四部大制作的电影。最近更是准备组建独立的子公司，专门签影视演员，顺便帮他们玩票出唱片。JOYO提过，黄光准备把她调到新的公司。看起来黄大佬这次认真得很——难怪娘娘跳脚。
然后晚上收到EGG的致电。“喂，主题歌写得怎么样了？”
“写好了，我FAX给你？”他假装平静，难道我不会？没工作公司也要给我是一般白领薪水三五倍的底薪和置装费。我咬牙，不急。
“不用FAX啦，你过来吧。PC有些意见想跟你聊——反正北京有萧启冬嘛，你还是住回来‘六星’，等剧本定了再说。”
“好啊。”我淡淡答应。
EGG那里沉默了半天，忽然开口，“22号的华人群星演唱会已经接下来了，你知道这个演唱会吧？年年搞，是个拼盘，但是个很有价值的拼盘。酬劳很合理，也轻松，只要唱两首歌就好了，反正还有半个月，出场顺序和唱什么歌再商量。具体细节我叫陈MAIL到你手机信箱。”
“好呀，谢谢EGG哥了。”挂下电话，我长长呼出一口气。
老刘不生气了？
还是LORITA娘娘想通了？
不雪藏我了？
太好了。又能大把赚钞票了……我抓本书亲了一口，抑止不住喜悦的心情。
来楼下接我的居然不是助理，是陈。
“刀笑笑今天没通告？”我故意说。
“别那么记仇。跟你说，该道的歉还是得道，周末老板摆酒，你要去给老刘敬茶——他说了，别的不论，你吃了他宝贝豆腐，他要给你两耳光。”
我愣住。“这怎么行？”
“别怕别怕，”他哈哈笑，有种报复得意的快感。“是在那个剧本里，他客串你的上司，要求加了一段打你大耳刮子的戏。”
我放下心来，磨牙磨得牙痒痒的。“区艳冰不来客串他情妇过过瘾？”
“你呀，自己事情处理得乱七八糟，还一点也不知道反省。这次要不是PC救你，事情可没那么容易了解，说不准你真得卑躬屈膝一把。”
“PC？救我？”
“他们答应消气不跟公司计较，条件是下张专辑你包办所有歌词——甚至不是不许AMD过档哦。”
“那……”我想了想，“AMD还是会来？”
“是啊。但是缓半年吧，可能会签新辉煌。”
“就是黄光准备开的新公司？”
“是啊，演艺部全体搬过去。最近事儿也真多。”
我想了想就明白了。“PC喜欢我的词不假，不过剩下的人不过是在顺梯子下。老刘自己理亏，他才不会真盛气凌人到那种地步，否则也混不到今天这地位——这些事情都是小事，PC能为公司赚钱，我也能，这个才比较重要，是不是？”
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你说对了。那个华人群星演唱会，那边开给你的价钱和开给叶安妮的，差了四倍。续哥，要不，今后我就跟你混了？”
“哈，陈哥才是幕后高手！”
肉麻地互相吹捧一番，我抱着歌词，高高兴兴地返去城中最好的五星级宾馆“六星”。
看起来JOYO的地位颇稳，时势实在是不错。但说起来，还是不得不谢PC拉我这把……改天要摆酒，请他们吃饭。 兄友弟恭
以歌衫斗酒
在屠场充电
将国运作赌
镌下私人画面
朝冰雪开枪
惹一身热血
春色开于谢
花香吹浓吹淡
自作的苦，交杯饮
他人的孽，相互还
茫茫的运，看不见
冥冥的手，割不裂
天给的路，一南一北各自蜿蜒
新酿的酒，一夜一夜醉倒长街
多少年后再次见面
多少年后再次见面
相见不如不见，尘满面
华人群星演唱会。
操他妈的B，什么东西——其实一切都好，但是，我快疯掉了。
我很怕高。
听说演动作片什么的更苦，可能是世界上最危险的职业。其实歌手比演员要幸福很多，但是……
我真的，真的，受不了他们的安排。
叫我扮空中飞人，一面抛接一面唱歌。
有保险丝，但是我还是毛骨悚然。我怕高，这要怎么玩？怎么玩！
而且，就算我不算太高，不算太壮，那也有点夸张：为何要我做被人抛接的那一个？就不能安排个美女给我来抛吗？
合作的杂技演员穿黑色紧身衣裤，我一身白，在体育场星空的背景下面被抛过观众的茫茫人海，来到舞台，同时，我要唱出“沉默与辉煌”的第一段慢板。等到降落在舞台之后，再接上第二段较快的版本，以及我自带的舞蹈团的表演。
这是我的出场。
和我一起去的PC就好运：他们会在魔术大师的一场魔术表演当中梦幻出场，从大屏幕中跨入舞台，这些基本是舞美和魔术大师的工作，他们什么都不用做。至于唱的歌跳的舞辉煌向来是自带舞蹈团队，既定不变的舞蹈编排，所以当我提心吊胆彩排空中飞人的时候，PC就可以坐在舞台下面笃悠悠地观看，同时笑我。
我脸色发青，从洗手间里吐了回来。小P递给我盒饭，我看了一眼就扔掉。
“吃一点吧，看来今天会彩到很晚。”
再红的星又如何？一年至少有两百天吃的是盒饭。
“我胃不舒服。”我摇头拒绝，多谢好意。和他们一个班机过来这个城市，share一个经纪人团队，住在酒店的相邻房间，这几天也算混熟了许多。至少，和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不再避忌，敢于做些类似接吻拥抱的亲昵动作。
少男偶像团体的成员如此双宿双飞，还认真让人羡慕。两个长得不似真人的男子相互依偎的样子也很养眼——虽然在他们房间聊天时看见一个蹲在马桶上憋得满脸通红另外一个正在抠鼻屎仍然令我觉得少许幻灭。
“上次拍太空孤女，你没吊威亚啊？”
“没有，都是电脑做的，我什么活儿也不用干。”
“难怪你不习惯。哈，拍过古装片就好了。”
“我才不要拍——烽火里面我也没有动作戏，瓦咔咔咔。”那个南北兄弟情的片子，现在暂时定名为《烽火》，估计到时候还会再改。但詹慕斯那边基本定稿，三个月后投拍，三个月拍摄三个月后期，赶圣诞档期上映。现在开始的三个月里面，黄光会负责找个实体公司为影片的投资买单，毕竟之前的几部都是辉煌和新艺术电影公司合作，而今次辉煌嫌新艺术抽成太高，准备自己单干，所以很多关于投资、审批等等的流程还需梳理。
“对了，”我忽然想起来，“刚才在洗手间碰到你们的粉丝，要我转交给你们的礼物——我给Daisy了。”Daisy是PC的新助理。
“这种事情让她们去处置就好。”
“不是，礼物比较夸张——我看了一眼，好像是钻表。”
“钻表？真的假的？”
“而且指名给小C的……我不认识那牌子，但看起来十分华贵。”
小P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C，说，是不是你的老相好？”
“怎么可能。”小C淡淡回答，把座椅往后靠到底。“我们打牌吧？”
“不要。”小P看了一下旁边。“起来，保持形象，有三只苍蝇过来了。”
正过来的是PC的死敌AMD。
ASHLEY，MANGO，DOLPHIN——三个比PC还花样的男子。前两年PC的主要对手是PS2，但这两年PS2后劲不足，被逍遥的AMD追了上来。AMD最大的财富就是年轻，三个男孩子17，18，18，在演艺圈至少还有十年的黄金生命。
三只很是眼高于顶地走了过来，坐在张续他们前面一排的位子上，眼神不经意地向后飘，又古怪地笑起来。
小P冷冷看了他们一眼，架起墨镜把演出单盖在脸上开始睡觉。
小C有点尴尬地看了小P一下。“我去下洗手间——你要不要去？”
“不要。”
我刚去过，自然也没理由陪小C。但小C一起身，就听到前排座位传来一阵哄笑。
过了一会，AMD中的一个回过头来——这就是PC为什么仍然是最红的道理。从大爷大娘到小朋友都能分出谁是P谁是C，但AMD里面至少我就分不太清楚谁是谁。
那家伙长着一张高鼻深目的混血儿脸，皮肤嫩嫩的，竟然对着我一笑，“张续？我是MANGO，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我瞄了瞄小P，看见他毫无反应仿佛睡熟，于是赔上笑脸。“你好，很棒的表演。”
“是啊，我们的节目跟在你后面，你要玩空中飞人是吧？我们是和狮子老虎关在一个笼子里面出场的，都是苦命的危险动作呢。”
“是吗？刚才看你们彩的时候就在笼子里跳舞而已，原来还会有狮子老虎？”
“嗯，明天下午运来，听说不吃人。”MANGO比较和蔼地和我聊着，另外两位也回头过来友善地听。
但我就很慌神：PC跟AMD是有名的从来互不搭讪，我在PC旁边跟AMD聊天，实在有点汗。应付了几句，我终于想起个好办法，手伸进裤子口袋按了手机上的某个键，铃声立刻响起来。
我拿出来手机假装听，“喂？啊……”放下手机，对MANGO抱歉地一笑，我起身越过小P去过道，一面假装讲电话。“对，还在彩排呢……”
“先生，你好。”
在门口用手机上游戏网，刚跟人杀五子棋杀得兴起，就被一只颤巍巍冰冰冷的手抓在了胳膊上，我有点恼怒得抬起眼。
“是你啊。”刚才那个给我钻表的女人。大概二十七八的年纪，穿得很朴素，刚刚找我给表的时候和我认识的几个专业粉丝会头在一起，这会子一个人，在花花绿绿的人潮里面，倒是显得打眼。“东西我已经转交到了，你放心。”能进来彩排现场的都不是普通粉丝，不可随便得罪。
“我知道……我知道了。”她有点生涩，有点焦急，长长的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看起来跟我或者PC、AMD他们简直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的那种感觉。
我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悯。“小姐，你放心吧，小C一定会喜欢你的礼物的。”
几万块的钻表，不喜欢才怪。
“不……不是的。那个表……能不能请你转告他一下，请他一定要，务必，尽可能地，在演出的时候戴上……”她声音越来越低。
“这个……我可没办法了。不过你有什么特别的话，或者信件之类的，我可以转述给他——啊。”
我远远看见小C正朝着我走过来。
一时之间我有短暂的犹豫。示意他别过来？因为这个奇怪的女人？……还是跟眼前的女人讲，有什么请你转身，当面表达，我不夹在中间了？
没等我做出决定，小C已经自投罗网。“张续——”
我面瘫似地笑了一下，赶紧接口。“小C？你来得正好，这边有你的忠实歌迷在呢，快来快来。”
小C变了颜色。
那个女人现在转身，朝向小C，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是小C的眼睛里面似乎可以倒映她的复杂和镇定。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当机立断地转身，“你们慢慢聊。”
浑水这种东西，还是少趟为妙。这点基本的人生道理，我入行前十好几年就已经深味。
回到座位上，看到AMD三只大麻烦已经离开，小P一个人坐在那里捧着个手机复习舞蹈录影，真是满心轻松。
凑过去看看，恰好看见那是三年前PC那场经典的名为“Going HOME归家”的世界巡回演唱会当中的一场，P和C两个人纠缠热舞，P一直把C直按倒地上的一刹那，灯光全暗，底下传来疯狂的尖叫声音。
“小C的腰真软。”我不禁夸赞。
“是啊。”P的声音也难得地柔软。“那时候年纪小，体力比现在好很多。现在都不能跳这么激烈的舞了。”
“不会吧？你们才几岁？萧启冬都三十五岁了还在演唱会上玩蹦极呢。”
“C还可以，关键是我不行了。”
我想起来似乎看过报道，P的腰在某次活动中受伤，然后便断断续续地出问题，一直成为粉丝们的最大泪点之一。
“没关系没关系，现代演唱会都是靠声光特效的，譬如这次的魔术啦，不需要热舞到极点也可动人无比。”
小P笑一笑。真帅……他的有些角度实在是可以杀人的。“我换一段给你看。”
屏幕上开始播AMD的某次拼盘演唱会的录影。
那次华氏和逍遥破天荒合作，华氏的PS2和逍遥的AMD强强对撞，结果PS2惨败在AMD的人气和搏命之下。我对那次叫做“天地会”的现场节目一直有所耳闻，但还是第一次看见具体内容。
的确……的确是令人惊叹的表演啊。
AMD简直是耍杂技的感觉，那舞蹈，那舞蹈当中配合的准确节奏和悠长高音——哎？那是什么？……似乎是经典的一段呢。DOLPHIN标志性地从数十米高的地方高台跳水，扎入小小的池底，大屏幕上配合着水底ASHLEY和MANGO捆着锁链舞蹈的特写，DOLPHIN和他们分别接吻，把气度入两个人的口中，然后找到钥匙拯救两男人出水。
“真不要命啊……”虽然知道有事先无数次的演练，但是DOLPHIN那毫无保护措施的一跳还是令人印象深刻。而在一连串的设计当中还能保证与歌舞的完美配合，真的是超级强悍的表现了。
“我们迟早有天要让位出来的。”小P淡淡地说。
“也不至于啊……”我认真地想，然后说，“他们的表演的确很炫，但是他们之间没有……没有那种，怎么说呢？”我拨弄他的手机，调到之前PS跳舞那一段。“你们虽然没有那么多噱头，但你们两个之间有神奇气场，令人惊艳赞叹。”
“废话。那个时候我们在热恋期！”小P在我面前已经不掩饰他和C的关系。“但是现在……我们没办法再有那样子的表演了。”
我挠挠头。“刚才外面有个女人在找小C，好像是认识的。”
说完我又后悔了。
但是小P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过了一会把手机丢给我，“我也去洗手间。”
好吧，好吧好吧。
我假装自己什么也没说过，开始翻弄小P手机上的视频。
大部分都是他们自己的，一个区全部都是AMD和其他竞争对手的。我好奇地看了会另外一个著名组合PS2的录像。PS2是由一个中日混血PANASONIC加一个中美混血PRESIDENT组成，两个都是真正靓得过PC的世间美男子。但这两个人当时冒得快，但是现在声势大不如前了。看了现场之后发现，这两个人实在是那句名言“美则美矣毫无灵魂”的最好注脚，两个人实在是唱得差跳得差。现今这两个人对PC构成威胁的就只剩广告这一块业务了而已——真是天道酬勤。
还有一个区写着非请勿入，我很有道德地没有看。
翻了一圈，得出一个结论：我不是走跳舞路线的，真幸运。
然后用P的手机连上网络，继续找到游戏中心，开五子棋。——反正是用P的手机，我不怕死地挂了个全场最高赏格：反正输了也是从P的手机费里面扣，不是自己的钱我不心疼。 晚上PC双双消失没一起吃饭。
我用酒店的自助餐喂饱我自己，然后早早上床睡觉。
第二天乖乖去表演空中飞人——开始前最后一次走台，我发现自己貌似有点开始不怕了，坐在高空晃晃悠悠看下面——忽然听到有人用力叫我。
“哎？”我想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把拿在手上的无线耳机戴起来。
现场导演心急火燎的声音。“张续，看到过PC吗？”
“看到过啊……昨天。”
导演骂了一句脏话，然后对旁边的人说，先把我放下来。
我有点好笑，“PC失踪了吗？”那就打电话给他们啊，或者找助理，找我有什么用？
下到地面之后，我很逍遥地看见后台乱作一团。
Daisy Cindy几个女人不知道在忙什么，跑来跑去，一脸惶急，这个时候我开始思念陈起来——刀笑笑发片，他的确分不开身，所以我就跟了PC的经纪团队一起过来。但是我还是认为，女人做经纪人绝非好的选择——看吧？
现场导演也够菜的，放着整台直播晚会不理，就专忙找PC这一件事，后来我在电话里面听到EGG破口大骂的声音，噪音和裸体的模特们在后台飞舞成一团，我看看时间，差不多要换衣服了，于是很开心地走开。
穿上长至于小腿的风衣，给自己戴上耳环，再看了看妆。
化妆室是我和PC合用，他们不在，我独享，难得得清净。
看看没记者，我点一根烟。
……电话响吗？
不是欣快感，也不是沉默与辉煌。
是杂音吧……
还在响，化妆师姐姐走进来。我问她，“是不是你电话响？”
“不是啊，我不是这个铃……是那边啊。”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
啊。
我的包里？……
伸手去翻。
“百分之十的遇见，百分之二十的约会，百分之三十的晚餐，百分之四十的咖啡。百分之五十熄了灯，百分之六十关上窗。我以为百分之百会过了就忘，却留下来百分之七十的牵挂……”
好老的老歌……“啊！”
我惨叫一声。
拎出来的是P的手机。
那上面闪啊闪的是EGG的脸，还有一堆未接电话，有现场导演的，CINDY的，DAISY的，LORITA的……
当机立断，我摁了静音。
化妆师姐姐很释然，“是讨厌的记者啊？……对了，你居然用PC的老歌做铃声哦？”
“啊……没有，这个……是别人帮我改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掩饰过去，随手把手机塞进风衣口袋。“我去洗手间。”
化妆室自带的小洗手间不华丽却干净。
手机一直在微微震。现在PC失踪这件事情莫名其妙跟我扯上关系了。
我想了片刻，是把手机关掉呢，还是随便扔在某个角落呢？看起来是后者比较好一点？
拿起来再看一眼。
……哎？
C的来电？
耍我啊？
下意识地接了。
镜头里面很模糊，看不太清楚是什么背景，总之是灯光幽暗之处。来电情景显示地是高速，想来在车上。
“你们在哪里？”我压低声音。
C隔了一会才答，“就回来了。”
P把电话抢过去，口气却淡淡的，“我们刚才在医院，不方便开电话。跟他们说我们十分钟就到。”
“医院？出什么事了？你们……谁？”我是真的关心。
两个人同时说话，P说“没事”，C却抽了一下，然后是“回来告诉你。”
现场演出按时进行。
出了一些观众看不太出来的小纰漏。
演出完成之后的酒会辉煌属下一个人都没出席，全体拉到了酒店——EGG老大神速赶到了。
所有人被骂了一遍，助理，保镖，经纪人。骂他们没有亦步亦趋跟紧他们的主子。
我很无辜地坐在旁边。
PC坐在中间。
他们就像公主或者皇子，犯了错误，皇上太后会骂底下人给他们看。
但是他们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魂游天外。
他们给出的解释和我接到的电话大致相同：去医院看个朋友。
唯一不同的就是，PC看起来随便的表情，和我在电话里面听到的C的那一声抽……泣。
EGG训完话，指使全体人员把明天下午的班机提前到明天一早，尽快回去开会，然后就急急离开和主办方吃饭沟通去了。
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CINDY走过去，细细追问PC，PC没说什么，只说回房间。
于是大家回房间。
CINDY作为PC的经纪人，叹了口气，招呼DAISY她们一起出去夜宵。跟我打了声招呼，象征性地问了我一声去不去，我当然告诉她们不去——临时帮我的小助理还是很尽职地送我回到房间再出去和她们汇合。
我自己电话叫了酒店餐。
这时节差不多凌晨一点半了，明天八点的飞机，还睡什么睡呢。
我去还手机给P。
站在门口，就听见了剧烈的情爱的声音。
呃……这个……
然后却又听见了有人哭。
是C。
我确定他遇见了什么事情了。
和那个钻表有什么关系吗？那个与背景格格不入的女孩，又有什么关系吗？
退回酒店，上网。
下意识地去了PCHOME。
有HOMMER已经把今天晚上演出的一些照片和录影贴上来。
我看了下。
两个人的状态很差，但是还是很专业。
还有人在讨论我。
女孩子们的想象力真是无限，居然在意淫我和PC之间的关系。
还有人写关于PC的小说的时候，把我作为配角放进去……算了，这种粉丝游戏我也算是见惯了。
……其实，如果不是为了粉丝，像小P这样的男人，按照我的经验看来，本来就是直的，喜欢男人的可能性极其微小。
我看人性向很准。
回程的飞机上很意外地没有看见PC——他们被临时安排了一个通告，转飞拉斯维加斯去了。
这个通告原本安排的是叶安妮一个人，现在附赠亚洲最红男子组合，主办方绝对半夜做梦也会笑醒。
EGG的安排很简单，半是惩罚，半是笼络，半是调离，半是安慰。远离国门，则不管任何纷纷扰扰爱憎情仇都不得不抛在脑后，鞭长而莫及；赌城的通告轻松惬意，行程又不紧迫，还能让PC顺便散心。
可惜我被应承告知真相的时限生生拖后——四日之后PC回来国内，但是彼时我要飞香港开始录我的新单曲，虽然同在一个公司，却不知道何时能够相见了。也许，烽火开拍之时？
但是，作为半个曾经的HOMMER的我，还是在不久之后在网络上面得到了答案：
——小C的亲生父亲过世了。
之前所有的HOMER都知道，C幼年丧母，之后同自己的家庭关系十分不睦，刚出道时曾经登报解除父子关系。公司对于C的家庭和过去极为保护，且据说C的家庭颇有一些财富，也足以保护自身低调不曝光于媒体聚光灯下。并且，C是随母姓的，一般粉丝和媒体也失去了依靠姓氏来推测家庭背景的可能性。
但是网络威力巨大，某个在PCHOME一闪而逝的帖子里面指出了C的父亲的名字，以及病逝于哪家医院。还爆料说，老先生病后便散尽家财捐助慈善，未料到还是不能救到自己。帖子里面有病房的一些模糊照片，虽然未出现C的身影，但有个女人的侧面依稀就是那天我所见到的女子，所以内容应该是医院方面的知情人士违背职业道德所发布的。根据爆料者称，这位朴素的女士，乃是老先生的第三任妻子。如此说来，竟然是C的继母了。OMG，当时我还以为是C的小情人之类的，颇寒了一下。
半个小时之内，帖子被删除了。所以说我运气还是很好的……我也是有通告的人，不像以前天天挂在网络上，能够看到这帖，真是有天命的成分在。
……呃，天命？跟我有什么关系？
恩，倒是最近录的那首单曲名字就叫《天命本尊》，词曲作者都是我那位爱闯祸的好友：JOYO小姐。JOYO是个风格繁琐华丽的家伙，我颇抗拒唱她的歌……因为那便意味着，超级多的词要背。 天命本尊
你曾用来雕刻的刀落到了谁的手中伤了谁的双眼
曾经臣服的人撩起了战袍伤口向着远方蜿蜒
白马驮着风 你高高跳跃丛林之中无人惊艳
寂寞如长歌 我窥探到的轨迹难道就是流年？
褪下衣衫相互拥抱的那一瞬间雷声轰响黑云漫天
英雄踏出的步伐总是匆匆挟卷着朔风的冰冷酷烈
屈辱的印记仿佛一朵开在地狱河边的红莲
宿命随人转 有谁心头痛时敢向天拔出长剑
轮回任凭看 只要一个选择就能让人间逆乱
双唇交会双手紧握的那一瞬间雷声轰响黑云漫天
万千兵阵前笑靥如春花烂漫刹那有冰山轰然破开
回头看立碑处血迹渗透森森冷冷如活物四窜
红裙黑的天 钢铁盔甲中飞舞出玄色的蝴蝶
白发醉的烟 卧倒在生死分界处不愿再缠绵
潮水打湿岸边礁石的那一瞬间雷声轰响黑云漫天
明知道杀戮有罪为何没人肯将手中染血利器放开
是否都有一种末日相认陌路重逢绝望的错觉
谁送谁的终 暗影之中我看见无比熟悉的侧脸
如猎人弯弓 安静到听见千百年前流动的喜悦
合而为一永不分开的那一瞬间雷声轰响黑云漫天
神将世上的苦酿成了一弯邪月
我啜饮你口中的酒 好烈
这是一款叫做《月?神?夜》的网游的主题歌。我唱，但是郁闷的是，没有找我代言。
代言的是一个新冒头的小姑娘，刚刚在某电视剧里面演了一个天女下凡的角色，也算是风靡一时吧。这款网游针对的用户年龄层偏低，都是在家看电视看不起电影的主儿，当然是找电视剧女星比较匹配。但我还听说小姑娘家庭背景挺牛，圈中爱罗莉的那些大鳄色男几乎无人敢于招惹，出来拍戏只是玩票的性质。不过公司正在争取让我和小姑娘一起拍游戏的广告片，争取利用一下当红的小姑娘，帮我再炒一波新闻出来。
目前为止，我的手里代言还相当得少。我的形象和很多走性感路线的女星重叠，且女性总比男性更容易获得广告的机会，而且公司帮我定的开价又相当之不菲，所以说得好听点就是待价而沽，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有价无市。之前的一个洋酒只有平面，签了一年；一个报纸的代言几乎是免费做的；视频广告现在还欠奉——如果从网游着手的话，数码产品这一块可能会有其他品牌跟进，也许可以打开一个很好的市场也说不定。
什么时候能像PC，最高峰的时候是7个品牌的代言人，一年拍20余支广告，电视、网络、手机，平均五分钟见他们一次？
好吧，这个也只能YY一下了。好点的目标就是叶安妮，一个高档化妆品签了两年，一个中档女装品牌免费赞助，还有一个大众食品，受众群一网打尽，真是惬意得要死了。
哎，我要是女人的话……就好了。
有时候我很古怪地这样想想，然后马上把念头忘掉。
有空闲的话，还不如上上网打打游戏……月神夜正在内测，我拿着JOYO的头盔有时候上去玩玩。在某个假装自己是英雄美人的国度里面，我是一个猎人，还需要捕获137头豹子才能走出这片禁锢我的森林。JOYO的号已经是个中级剑士，正在朝着帝京的方向沿途延揽谋士和道士来组成团队做任务。游戏里面的JOYO是男人，名字叫做“多情刀”，资料显示已经和一名天山派的女仙结婚。最好玩的是，叶安妮小姐也借过这个头盔来玩，我看见上面有个初生的歌妓的帐号，跟我一样还没有离开出生地。叶安妮给她的名字和她在电影《星际孤女》里面的牛仔女郎一样，叫做“常菲”，而个人资料写着：“非常寂寞，非常寂寞，连唱歌都感到寂寞的女人。”
我翻过去，确认了一下我的资料是留白，才有点放心。
不喜欢别人看到我的心情，更不喜欢别人看到我对我自己心情的表达。
太示弱了，不像个男人。
1）你认为最完美的快乐是怎样的？
吃饭睡觉游泳上网。
2）你最希望拥有哪种才华？
控制力。
3）你最恐惧的是什么？
生活只剩下唯一支柱。
4）你目前的心境怎样？
不知道该如何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
5）还在世的人中你最钦佩的是谁？
没有。
6）你认为自己最伟大的成就是什么？
没有。
7）你自己的哪个特点让你最觉得痛恨？
不够强。
8）你最喜欢的旅行是哪一次？
去中国西部的某一次旅行。
9）你最痛恨别人的什么特点？
背信弃义。
10）你最珍惜的财产是什么？
才华。
11）你最奢侈的是什么？
之前购买了一处自己很喜欢的地产。
12）你认为程度最浅的痛苦是什么？
寂寞。
13）你认为哪种美德是被过高的评估的？
善良。
14）你最喜欢的职业是什么？
火车司机。
15）你对自己的外表哪一点不满意？
身材。
16）你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从不后悔。
17）还在世的人中你最鄙视的是谁？
没有。
18）你最喜欢男性身上的什么品质？
强大。
19）你使用过的最多的单词或者是词语是什么？
我。
20）你最喜欢女性身上的什么品质？
洞察力。
21）你最伤痛的事是什么？
没有。
22）你最看重朋友的什么特点？
知趣。
23）你这一生中最爱的人或东西是什么？
父母和自己。
24）你希望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
希望永生不死。
25）何时何地让你感觉到最快乐？
自然醒的一瞬。
26）如果你可以改变你的家庭一件事，那会是什么？
非常富有。
27）如果你能选择的话，你希望让什么重现？
像一个锅子一样，扣在地面上的星空。
28）你的座右铭是什么？
没有。 LILI气急败坏——“男人，那个问卷你就给我开那么多天窗？”
“没有啊……我认真填了的。”
我正在收拾自己，准备出门。可视电话里面《世风》的美女主编神情扭曲，很是可爱。
“那么多没有，没有，没有……不行，给我重新填！没有也要写没有的理由！”
“……好。”
我拿掉帽子，比了比一枚粉丝送的黑宝石镶钻的耳环，想了想还是拿掉。
回到电脑前面，我在所有的“没有”后面开注释条：“没有意即想不到，或者说不出。”然后send给LILI，关掉房间电话，自己下楼出门去。
陈在地下停车场接我，看了看我的样子。“满帅的。”
“你们什么时候给我配专用的造型团队啊？”我半开玩笑。
今天的新闻发布会没有造型师跟场，只有共用的化妆师而已。
“等你的第一次个人巡回演唱会给公司挣回来150％的利益再说。”
“不管多少利益，我自己只能拿到三成而已……”我假装哀怨。
“三成都让你买了西郊的别墅，叫什么叫，不满足吗？”
“满足，满足，感恩戴德！”我吹了声口哨。
“拍完烽火，你就可以买你看中的那个什么名车了。”
“哈，陈哥，你是恨不得我把钱全部花光最好再问公司借一点是吧……”
“哎，我可没这么说。”
艺人和经纪人之间唇枪舌剑的也不多见吧？
路程不长，商务车很快慢慢驶入了本城著名五星级酒店的地下。
“哎，我说，一会你见了些老熟人，可要注意分寸啊。”
“知道了。”我解多一粒衬衫扣子。“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就不要帮我接这活啊。三个月呢，下个月烽火开拍，还要专门错时间飞来飞去的。”
“要不是绮丽台收拾率永远稳占老大，你以为我想你接这活儿啊？风口浪尖的。”陈破口骂道。
我哈哈一笑。
这个歌唱节目是最近三年里面最红的电视节目。
看来电影明星的网游代言被电视小红星抢了的事实，让辉煌痛定思痛，和国内最大的电视台绮丽传播终于拍板合作。
过去的几年里面这个歌唱新人的选拔赛都是由华氏公司和绮丽独家合作的，为华氏公司挑选后备明星的一个专业赛事。随着比赛的火热，今年绮丽将华氏踢开，找了国内最大的运动饮料公司赞助，自力更生地把比赛搞下去，还一脸公正相地邀请了各家唱片公司经纪公司和电影公司来做平等合作伙伴。
然后最最有才华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邀请我来做嘉宾评委。
然后辉煌还答应了。
我真是无语。
一年多以前我就是从这个比赛出身，又被母公司华氏放弃，所以才会转签辉煌。
现今我风头火势，也算是话题人物，城中新秀，却远没到可以做歌唱比赛评审的地步。
找我，不过是找话题，博眼球，要关注。
诸多尴尬，真是难以形容。
但合同白纸黑字，既签之，我也无可奈何。
船到桥头自然直，炒呗。
上楼，没料到撞正华氏的活动部主管秋陵秋爷。
他看我一眼，随便笑笑。
我被他笑得浑身发寒，赶忙从陈兜里掏了支烟递过去。
陈翻翻眼睛，转身走开。
我撇撇嘴。表面客气还是要的，干嘛如此剑拔弩张？——哦，忘了听谁说过，陈最初就是在华氏出道做助理，中间貌似去玩了两年的marketing，又跳回来做经纪人。而秋陵是华氏的元老级重臣，想必两人认识？还是早有恩怨？
算了，我自己一间公司的人脉就梳理不得了。还搞别人？累死我。
“秋哥我先上去了。”
当年我比赛的时候，这位可是大爷，虽然现在敌友分明，但称呼上我总还是循旧了。
“混得不错，好好表现。”秋陵阴恻恻地在我肩上拍了两下。
靠，老子混得自然比你好。我想起来在网上看见的，这位秋爷的宝贝，某三流小明星在牛郎店买醉的八卦，忽然觉得浑身爽极。
发布会十分成功。
绮丽传播不愧是老牌子电视台，非常擅于策划。今次的嘉宾评审共请了三人，一个是去年还是比赛选手的我，一个是刚刚离婚复出的知名女歌手J，还有一个是变性人舞蹈家H，话题程度上算是平分秋色，不相上下，一群尴尬人坐在一起，倒也不尴尬了。
发布会现场我才知道赛制，原来我们只是在最后环节决定参赛选手的晋级和淘汰，之前的打分环节竟然是由机器进行！今年的比赛采男女混合制，每周一三五晚为女生赛场，每周二四六晚为男人赛场，周日是正戏，擂主决战。周一至周六的比赛中，全部采用机器打分，获9分以上者可获得一个擂主房间。男女各10个名额共20个擂主房间全满之后，其余的参赛者机器海选获9分以上者可自行选择一个房主进行攻擂，由机器自动比较出攻擂者和守擂者的胜负，优胜者继续守擂。每房主每周守擂三天，时间为凌晨12点至中午12点，只要有人挑战，就必须应战，不计疲劳程度；当天挑战情况会在当晚剪辑成为1个小时的特别节目呈现。而周日晚上，之前守擂成功的20名擂主就要接受擂主淘汰赛——我们三个乱七八糟的嘉宾评审，会每周关闭两个房间，而在下一周内，剩余的18个房主会继续接受外场的挑战，包括周日淘汰的两名选手也可以再次向着房主宝座发出冲击。直到8周之后，剩下的4名擂主将成为四大天王，迎战数量不定的所有曾经成为过房主的人选的挑战和复活，最后，将有5名选手进入最后两周的争霸赛。——相比起来，我们那个时候的24小时连续作战每小时淘汰1人的赛制，已经算是清晰正常了。
可惜我知道，任何赛制都是用来骗观众玩儿的。
真正有红的特质的人哪有那么多？一冒头就被人盯准了。剩下那些属于捧则红，不捧则废的人群，就看你自己的手段和背景了，手段好，背景佳，保准你永远是房主，可是那又如何？混迹演艺圈，还是得看运气。当年和杨默然同期出道的辉煌三朵花其中的另外两朵，也算是美丽可人娇柔动听，可是现今混迹何处？一个睡了黄光睡刘行雨，辉煌给她仁至义尽出了一张EP两张大碟，结果就是红不起来，最后草草嫁人了事。另一个家底好性子傲，不肯应付传媒，不肯应酬接济，最后自己不开心移民出国去了。唯有杨默然，不是最美艳的，也不是最能唱的，但三分机运七分经营，终于博得个了天后的地位——有次见她捂面垂泪，悄悄向比较熟的PC叶安妮她们打听，才知道她曾经削去脸颊骨头来换一个好面型上镜，但逢阴雨季节还是会无端疼痛——医学再发达，代价还是要自己偿付。
其实算算想想，哪位出人头地的红星没有自己的血泪史？
也许我是人群中最轻松最后现代的一位。
周四没有通告，在家看会电视打会游戏上会网，终于百无聊赖地出门。
周五要去电台帮天命本尊打榜，周六去公司收新歌顺便跟EGG吃饭，周日就是第一场绮丽新秀比赛，白天彩排晚上直播。下周二有个杂志封面，周三晚上有个不给钱但是免费给我衣服穿的某品牌时尚派对。
我的工作其实还满空闲的，就是赚不了多少钱。12周的绮丽评审工作，给的酬劳一共还不如之前那个只拍了半天的酒类广告的三分之一。和专辑分红、电影分红更是没得比，也就堪堪比我卖歌词强出一点罢了。
但电视节目带来的，是街头巷尾的谈资话题，是炙手可热的错觉，是更多广告代言和优厚歌酬的催化剂。
不赚就不赚了……能省则省，我致电JOYO，让刷副卡的新贵人出来，阔绰买单。
“下月7号，黄道吉日，在泰国开机。”
“泰国？好地方，我喜欢。”我甜甜笑，顺手灌JOYO姐酒。
“你去不了，哈，那是你敌对方的总部。你那边的主要地形选在香港。”
“靠，真没劲。”
“哈，问詹慕斯，我不管这个事情的。”
我打起精神。“好吧……香港就香港。分镜寄给我了么？我要拍多少天？”
“大概十二天。7号你去晃一下就好了，大概月底才到你的戏分，到时候大部队都会杀向香港。……对了，叶安妮的档期紧，你跟她的激情戏会在29号之后，月底之前拍。”
“谁要和她拍激情戏，呵。”我没好气。
那是一场她为了C而来勾引我的戏。C是男主，她是唯一主要女角色，但是C的粉丝却不喜欢看到C有情欲戏，但是情欲戏却是吸引另一大票观众入影院的大卖点，所以只能我这个以邪气著称的没形象偶像来跟玉女色欲一下了。——好似后来我看穿她的勾引，在关键时刻停止，还抓了她痛加凌虐？不记得了，回去翻剧本去。
“哈，一会她来了，你自己跟她说啊。”JOYO快活地挥舞下手机。
“她要来？”
“是啊，最近我们一起玩游戏，混得很熟了呵呵。”
我翻白眼。“PC在不在本城？索性一体叫来说戏算了。”
“靠，他们还真在。不过我跟他们不熟，你叫好了。”
“他们在？”
“嗯……听黄光说的，明天他家新开钻石城有个剪彩……你叫啊，哈，当年我也是半个hommer呢，叫啊叫啊。”
“神经病……我也是半个hommer，我们不是还在网上聊过他们么……”我虽然习惯性地骂JOYO，但却好奇心大动，犹豫了下便真的给P留了条言。
没料到他们来得比叶安妮还快。 “闷死了……你不叫我们我们就自己出去玩了。”P戴着厚厚的低檐帽子，脱掉外套里面直接是紧身背心，身材劲爆。
C很卡娃伊地把金色过肩的头发在耳旁绑了两个小麻花辫，发绳上挂着两只黑色金属乌鸦——要是其他男人这样打扮大概会被认为精神不正常，但C的表情淡淡定定，下面随便套件TEE套条短裤，倒衬着这loli的打扮十分之时髦好看。
我去揪他的小辫子。
C叹了口气，“下个礼拜就剪掉了。”
P哼了一声，“你只需要剪短，我要剃光。”
我笑说，“小P的头圆圆的，眉骨又有型，光头会很好看。”
大家乱笑了一把表示同意，略带忧郁的小C也开心起来，摸了一把P的头。
他抬手的时候，我一眼看见，那钻表，就是那只钻表，待在紫色长袖T恤里面——和C的气质形成一种奇妙的契合。
“我点酒了哦。”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开心的感觉。“你们喝什么？”
“我要玛格丽塔！”叶安妮小姐风风火火闯进来，一身红裙美腿，剽悍地截下了我这句话。
当夜大醉回家。
貌似离开的时候还有被人拍？记忆模糊，管他呢。
他日事他日毕，何况我是走邪气路线的新款偶像。
而PC心情不会好，C的私事且不说，公事上，等到烽火一开拍，辉煌就会签AMD过档，从此仇人同事一主，不知道要怎么尴尬。
叶安妮的心情也不好，她喜欢唱歌多过拍戏，但是公司推迟了她的新专辑计划，劝她去拍一套电视长剧先，她一直在消极抗拒中，所以才会没事天天打游戏。
心情最好是JOYO，最近黄光刚买了楼给她。所以这位喝得最少的，就最后负责把我们全部送回去——其实她偷懒，直接在最近的酒店开了个总统套，把我们四只塞了进去就是。反正她刷的是黄光的黑卡副卡，无额度限制，又不用她还。
——其实后来我很想问问她，既然不用她花钱，干嘛不多开几间房，把我们几个分开来塞？
但是，这位小姐的偷懒，是不可逆的事实。
人在娱乐圈，或是别的什么圈子，都是一样。
有些事情不必太介意，但是有些事情，却永远是另一些事情的开端。
很平常的一次夜聚，很平常的一次醉酒，很平常的一次乱性。
第二天听说有狗仔拍到我们几个模糊入酒店的场面。公司不是很惊慌，EGG给我打了电话，随便嘱咐了几句，据说LORITA打给了叶安妮——反正本来就是炒我们两个的夫夫档，有什么关系？
第二天晚上去电台做直播的时候我顶着大大的黑眼圈，隐隐作痛的头以及褴褛的造型。来探我班的几个粉丝都是从去年开始见熟了的，见我这副样子还会低声打趣，问我，“续宝，你昨天晚上偷东西去了么？”我手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回去记得不要看报纸，看了报纸也别信。”几个粉丝笑起来，“得了，叶安妮不错啊……你不要欺负人家！”
这年头……谁欺负谁呢？
录完节目，低头看到电话上面有好几封邮件。
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了，我直接删掉。
周日，我正襟危坐，白色茶花衬衫，白色帽子，优雅地坐在那里，听人唱歌。
下午听一遍，然后晚上听一遍。
晚上直播前导演组已经给过来淘汰流程，陈陪我做这个重要通告，他指指点点，告诉我可以发挥的环节。
综艺节目不比唱歌跳舞，一个人的智商气质和个性处处体现。之前公司已经给我找好定位，叫我走绅士路线，让两位女士好好发挥。对选手坚持自己的想法客气地表达就可以，公司认可我的智商，或者说，鉴赏力。
反正签谁不签谁轮不到我来考虑。
我打起精神，端着架子，但却少言寡语，看一群年轻人龙蛇混杂。
最后关闭房间的时候，有个女生，非常年轻，非常非常年轻，才十五岁，身材可人，一点点婴儿肥，唱歌很烂，她对着我忽然哭了，说，张续，我是你的歌迷，我因为你才来参赛，你千万不要关我的房，好不好？——如果走的是我，也求你，求你不要由你亲手来关。
走的的确是她。
按照演练的流程，也的确是由我按掣，把她的房间门如仪式般缓缓关闭。
编导未想过会有如此一幕。我想了想，看看旁边的J和H。J点头示意，她可以来按这个掣。
但是我忽然电光火石中想到了烽火的情节。
“我自己来。”按住话筒，我低声说。
然后我站起来，对着小姑娘微微颔首，笑了一笑。
小姑娘睁大双眼。
她身边的另一个淘汰候选人忽然一惊，屏住呼吸。
我的笑容，几乎在暗示她，走的不是她。
“不要紧……”我颔首安抚，伸出手指按掣，女孩子几乎就要狂喜跳起来。
我继续说下去，“你还年轻，有大把机会。既然你喜欢我，那我亲手送你离开，也算一种鼓励。”
掣弹起。
她身前的玻璃门面前，一道深色的门缓缓合上。
她尖叫了一声，痛哭出来，扑到了玻璃门前面，脸容扭曲。
我不知道摄影机在拍她还是拍我，所以保持了邪恶笑容足足五秒——所谓的邪恶笑容，就是笑的时候不张嘴，嘴角一边勾得比另一边稍高，眼睛略略眯起，脸庞朝内朝下约呈三十度角收敛——淘汰音乐响，大屏幕上是后台，女孩子的妈妈抱住她，她哭到崩溃，被勉力拖走。我轻轻吐口气，戏成。
坐下来。旁边的J斜瞥我一眼。“真会抢戏啊……”她学我按住麦，低声说，意味深长。
我尴尬地笑了笑。
直播结束之后，我和另一个评委H，应邀和主办方晚宴。J推辞身体不适，提前离去。曾经的天后歌手，如今还是有些放不下身段，且她的银色小礼服虽然是时款，但却现出臃肿身材，尚未从她数年前毅然选择的柴米油盐中走出来——离婚女子特有的倔强，也是离婚女子特有的尴尬，主办方也没有勉强，也很大方地派了司机送她回程——她的一应财产，包括代步工具，都被法院冻结，以备前夫追索。
晚宴上，电视台台长和两个国内身价最高的金牌主持人围着那两个淘汰的选手说话，握手，拍照。另一个淘汰选手的风头很显然被那个我的小粉丝抢了去。她先前还哭得如梨花带雨，这会补了妆，已经又笑得春风化雨，像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了。她的妈妈陪着她，心情紧张，其他几个女选手在旁边探头探脑地看着，互相窃窃私语。实力强样子好的那几个就很淡定安心地过来给我们敬酒，她们心知肚明，今晚淘汰的选手可以获得一时的关注，但之后很有可能永别于摄影机和镁光灯下。真正的赢家，绝对是走到最后的人。
我找了一下某个最被看好的女选手。她气质胜人，身段婀娜，唱歌普普通通但挂着一个国外某名校在读博士的头衔，天然气势胜于众人。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去洗手间回来，才在阳台上看到她——正和男选手中最高大帅气的一位在聊天，那位也是国外归来，却是冲浪少年、运动健将，一参赛就吸引了无数少女熟女的眼光。……可惜，可惜了。我看着两人互相对视的眼光，明明白白是彼此吸引而情热——赛后你如一夜成名，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谈。但是如今在比赛里面，大热选手之间出现情愫，只有一个结局。况且，那么多选手形形色色，又不是没有别人可捧，那个赤足弹吉他的吉普赛女郎，和那个单?
亲贫困家庭出身却唱快歌令人愉快唱慢歌令人动容的二十岁男人，虽然目前的人气和话题比不过前两位，但如果表现不出太大差错，应该是主办方属意心水的冠军人选。
记者大大方方围过来。比赛前期，我们几个评委还是重大看点。等到再过几周，这些少男少女选手们就会成为一时的城中焦点，我们都要乖乖让位。
幸好我的记者缘不错，眼前大都是熟人，《世风》的LILI见到我就鼻孔朝天，“哼，张续，你那期的问卷被很多读者投诉了！说没诚意！”
“啊……是吗，可是网上的反响很好啊。”我赔笑，陈在另一桌晃过来陪我打哈哈。
美女主编瞪我一眼。“不管，你要赔！”
“好好，就赔个封面吧，”陈无耻地贴上来，一脸媚笑，“LILI姐安排时间，咱们续宝随时候命！”
“不要这样叫我……”我无力地呻吟了下。“粉丝们瞎叫，你们也来刺激我……”
《太极周刊》的李大记者就在那里幸灾乐祸，“我们上次专门采访了你一个美女粉丝呢，那人一口一个‘我家宝’‘我家宝’的……张续，你改名叫张家宝得了。”
“那是她家宝，应该让她改名叫家宝，关我什么事……太极什么时候那么闲情逸致了，采访粉丝干嘛？”
“她是个les，前阵子参加了世界同性爱者维权大会的——张续，你的fans当中同志和les超多啊！”
我瞄陈一眼。他脸色一变。
我比他淡定，哈哈了两声，“没办法，我的受众群都太成人了，儿童不宜。”
糊弄过去再说呗……同性爱者维权大会？操。
应该推荐EGG去。这家伙，快180KG的身子，也就只有在下面被人压才行，要是正常性向的，估计能把女人压死。
说起来，EGG老兄最近蜜运中，跟个大陆来的前武术运动员勾搭上了，那愣小子体健膘肥的，把EGG太后伺候得很是开心，给我写的那首新歌简直淫荡无耻到了极点，我录歌的时候简直目瞪口呆，很怀疑这样下去不知道风化局会不会实在受不了把我封杀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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