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座城，两个人》 BY 方小龙 【完结】
方小龙工学院毕业，在Y城某集团技术部工作。走进集团总部，他常在大门口凝视一段时间。首先映入眼帘是气势宏伟的几根罗马柱，擎着整幢大楼。两侧的柱子挂着两排红红的大字：争创一流，报效祖国。除了戒备森严的进出口，四周被高墙团团围住。这让小龙觉得有气势。
他常作一个梦。梦还是分上下集的。上集他梦到到一幢坐南朝北的大厦，沿着台阶向上爬，两边是斜坡状的草坪，台阶两边有高大棕榈，中间二龙戏珠的叠泉吐着水，跌水荡涤。大厦门口是大柱子，要几个人围抱才能围住的大柱子……这正是他理想的工作之地，他觉得这上集的梦是对事业追求的向往吧！
想着上集的梦，他的思维在卫生间的放松空气中，洗脸池的牙膏洗面奶味儿里还有一种身临其境感，因为他已经在这样的大楼里工作了。他又想起下集，那是江水，不停的流淌，一直在他脑海里不停的流着。江水流逝中，他上了一条船，听见一个人的声音在说话，他转过头，却只看得见滚滚江水，遮蔽着天空，无法看清说话人的身影……那江水、那熟悉的声音，却看不到人。
这下集的梦又是什么呢？小龙费思的想着，或许是对爱情，对理想中恋人的向往？
王亮亮也作梦，梦里流淌着一白一黄，一清一浊的水。白清的嘉陵江，黄浊的是长江，然后江水又变成一个猛烈的震动。猛然间，头顶上响一个炸雷——轰隆隆——他看见人们一个个像被扫堂腿扫倒在地，往左调一个个儿，又往右打了一个滚。电灯一下子都灭了。一个火球从地下钻出来，通红刺眼，噼啪乱响，飞到半空才灭。咣！！！像是两辆高速行驶的列车对撞……亮亮大喊大叫，从梦中惊醒。
这是他老家唐山30多年前发生的地震，他没有经历过，但是从父亲的口中多次提出来。从小灌输在他的脑海中，像极了雾气的弥漫，缓缓地悬浮于空中，一片片，一缕缕，一絮絮，无声地笼罩在他世界。
单位的王强约着小龙去上英语夜大班。他很喜欢来找小龙，在他面前异常豪爽哥们，每次吃饭或花费抢着付帐。
王强说：“小龙，你的皮肤真不错。”小龙就有些不好意思瞟过他的脸。王强看着他的眼神。开心的笑着。
他们在九楼的教室上课，刚上一会，王强就找坐在身边的陈小龙说话。“这英语听不懂，考试时我得找个枪手。”
小龙把书本竖起，趴在下面。“现在监考还是严格，要被抓住了，影响多不好！”小龙接过他的话。
“单位里的XX，他英语更是求不懂，去年听说也是找的枪手就过了。”
小龙笑着了一下，扭过脸去。他望着老师在黑板上愤笔疾书，开始记着笔记。学校座落在城区，夜晚的教室外是鳞次栉比跳动着的霓虹。窗玻璃映着他淡白的脸，手拿着一支笔忖着下巴。他分心了，忘记了老师在讲什么，有些悲哀的皱起眉头。
他想起每次老总和他们谈工作时，王强劲头十足。图纸状况、工地布局、现场人员他了然于心；设计变更、增加签单、与监理甲方打精明能干。小龙想说什么，都被他抢光了。在单位一些聚会活动，王强也是一马当先，说出很多干脆利落的话频频敬酒，酒量相当惊人。小龙不抽烟，喝酒也不行，在那些场合，显得被动甚至有些难堪。
此时，靠墙坐在教室角落的小龙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他们所在的Y城下雨，一下雨就显得瑟冷。城市被连绵起伏的高山包围着，山上树林灌木四季常青，郁郁葱葱，突高突低像一条条绿带环绕。晚上，城区的合群路，陕西路，伴着红通通辣椒的各种风味小吃、成排的灯火竞相夺目的娱乐休闲场所、成群的穿梭其中忙碌的人……走出教室，王强散发着浓重投入城市物质的兴奋，说着要带小龙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不想去，我回家了。”小龙对王强说。
王强拉着小龙，不放手。
“小龙，我今天带你去个酒吧，你可能没有见过的酒吧。”小龙转过头，望着他。他继续对着小龙说：“从你的眼神中，我看出你是的，起码你有这样的潜质。”
“什么意思？”小龙反问。
“断定一个男人是否为同志，最准确的方法就是看他的眼神。无论他是阳刚英俊还是娘娘腔，从眼神中，都能透出一种特征。”王强侃侃而谈。
“去你的，我怎么会是那种。”小龙不屑的看着王强，王强也直愣愣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小龙的心里虚起来。看见帅气阳光的男子他确实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小龙，虽然我们在一个单位，我真不怕你知道我是同志。我相信你。”
小龙惊异的看着王强。
王强继续在说：“如果你没有同性爱的基因、或者某种天生的因素，你是绝不会变的。我们从造化那里获得男或女的秉性开始，就有极为坚固的性认同和性分别力。根据根本的阴阳相吸的道理，如果你是男，你肯定会追求女，如果你是女，则肯定思念男，这种“求异性”的力量是极端强大的。靠外在因素的扩大或传播，是不可能把‘异性恋变成同性爱’的。”
小龙笑了，说：“强哥，你要是把学这些知识的心放在英语上，还担心考不过？想着找枪手？”
王强也笑了，“怪，就是怪，英语叫我死记硬背也记不清，而这些知识我可是过目不忘呀。”
小龙不知不觉跟着王强来到一个设在地下室的酒吧。
酒吧门口霓虹灯不太亮，但闪闪烁烁不肯消停。小龙心里发紧，他不进去。
小龙跑开，跑到喷水池的人行铁桥上，他爬上铁桥的栅栏上坐着，有大幅广告牌挡着他的腰及以下，他头向前倾，迈过了广告牌，像是想要飞翔，桥下的车流卷着风，桥开始摇晃，四周川流不息的飘摇。王强拉着他，“小龙，你要知道自己是不是G，今天进酒吧你考验一下，人要认清自己。”小龙转身，有一种伤感的气息如同一朵花在徐徐舒展。 顺着不算宽敞的大门，是一条弧形的楼梯，下十几步的台阶，才到酒吧里面，进来以后，里面一下子开阔起来，高一台阶的是有工艺玻璃装饰卡坐，下面是错落有致的大厅，中间的圆形舞池底灯亮晶晶的闪闪发光，配合着吧台那边扫射而来跳动着的斑驳的光。
初看上去，其实也和一般的酒吧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在坐的几乎中清一色男士，偶也有几个女生，小龙跟王强刚坐定，来了几个人，王强很熟的给小龙介绍着。“这是华子、那是小安，还有……”王强精神抖擞地给小龙介绍着。
“哟，你两还真有缘份，就住在一个单位里。”有个男子有些媚的伸出兰花指眼神迷离的看着小龙说。
“我不是的！”小龙辨解。但是大家哈哈一笑。让小龙觉得这句话的多余。
酒吧里面还有一个驻唱女歌手，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双腿交叠，正闭眼锁眉的唱着那英的歌：“不管与你的路有多苦，我只想要拥有最后的祝福，我不怕谁说这是个错误，只要你我坚持永不认输……”
第一次来这里的小龙转过头，想问王强什么，王强正跑出酒吧去接电话。
那是反串的，有个哥哥看出小龙的心思对他说。“啊？唱歌的那是男人呀！”小龙惊讶。
酒吧的人挺多，服务生殷勤的给客人加椅子。
‘女’歌手的歌声伴着忽明忽暗的光线，有两个人一桌的，脸贴得很近，窃窃私语；有一群坐在一起的，旁若伍人大呼小叫的摇着骰子；还有几个独自坐在吧台，无聊的玩着手里的酒杯。小龙看着这些人，这些人的眼角也在四处打量，飘来飘去的余光如同酒吧里闪闪烁烁的光亮。
王强接了电话回来时，他的身后三三两两，或是一个人单独的，人还络绎不绝的朝这个小小的地下室的酒吧里钻。
‘女’歌手退后，上来了一个形同裸体的男子劲爆的跳起舞来，酒吧的气氛变得热闹起来。
“这么多人，都是这种人吗？”小龙问着坐在了身边的王强。
“哈哈，如果你发现你的朋友突然在这种酒吧，不用问，肯定了。说错的机率都没有。”小龙的脸红了一下，他此时就在同志酒吧里。
“小龙，不要怕，权威专家们都认为，同性爱的数量一直稳定在总人口的3%-5%之间，也就是说，每100人中，总有至少3-5个是同性爱。或者说，一栋居住楼中，肯定有同性爱存在、一个几十号人的单位中，肯定有同性爱存在、你上街周围20米之内的人中，肯定有同性爱存在！”
王强信誓旦旦的说着，小龙没有理由反驳。
喝了不少酒，小龙要回去了，王强不让他走，身子也向他靠近了过来。小龙推开他，有些愠怒的神情。“坐好说话嘛，我要回去了。”
这时酒吧里，有一些有椅子距离的，现在靠在了一起，有几对缠绵的眼神交织着，绕过人群，暧昧的走了出去。
“小龙，我一直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王强突然说出这句话，这句话说出后，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带着赞赏的目光，看着他俩。
小龙的心在跳，他匆匆丢下一句，明天要工作，头也不回的冲出了酒吧。他没想到王强如此大胆地向他求爱。而他明白，他可不是女人。他的心还在跳，变成恨，他恨王强的放肆、张狂。似乎王强在后面追他，因为在这样的酒吧圈子里，王强那颗渴望同性爱的心得到了滋润，犹如大旱遇到了甘霖，不可收拾地壮大起来。直接给他心仪的小龙直接表白着。 小龙当时还不认识远在Z城的亮亮。亮亮正大学快毕业。他喜欢写日记，在日记本写下自己的心声。
算算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大四就要完了。在过去的一年里，既有所收获，也有所失去。如古人云：有所得必有所失！这算不算也是一种美呢？呵呵。
在这一年里，我同样经历了一些事，见过一些人，也听说了一些事，让我觉得圈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很脆弱，正是因为脆弱，大家都学会了自我保护，也都在自我保护着，而这就像是刺猬树起那坚硬的刺来保护自己一样，但是结果确是两败俱伤。因为都被彼此的刺伤着了。
或者是我天真了、或者不切实际、或者是太傻。我相信美好的东西。这世界上本没有欺骗，去欺骗别人的人多了，也就有了欺骗；这世界上本来有信任，不去信任的人多了，也就没有了信任。
现在的我过得还好，拥有亲情，也拥有友情，唯一缺的就是爱情。呵呵。一直以来的我都是随缘，相信是我的跑不了，不是我的也强求不来。所以由于这样，我和许多人都擦肩而过了，说不定把我的真爱也给错过咯，呵呵。所以现在我也不会那么被动了。我自己写了一个《交友宣言》，这也算是我为自己23岁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我想我能做的还有很多，比如改变一下自己，充实一下自己，相信我的那份缘分已经就在不远处，正等着我慢慢向他走进。我在网上看到有一对，也是学生，已经在一起一年半了，他们还打算毕业后，一起到成都买房子住在一起；另一个也会在在秋天丰收的季节等到他的男朋友回来，开出爱情的花朵，结出爱情的果实。我衷心地祝福他们。
有时候一个决定就可以放飞心情。心要像海一样宽阔，思想要像风一样随和，这样，你的路才会走得坚实。跟着感觉走，请抓住梦的手，感觉越来越近越来越温柔，轻轻就像风一样自由，到最后可以发现一个完全不同的梦。其实在最开始的那一秒，有些事早已经注定，虽然命运爱开玩笑，但是真心会和真心遇到，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我希望可以买一辆奔驰，去南岸兜风；我希望有一座房子，江景房，打开窗户，就能看见滚滚江水；我还想今年找到一个朋友，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的朋友，这是我现在最迫切想得到的。
记完日记，亮亮把交友宣言拿出来，仔细地又看了一遍，想像着要是把这份交友宣言装进飘流瓶，放在长江，会流到哪里呢？
我23岁，Z城人，在Ａ大读书。
身高177，体重64，希望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做男朋友。我的要求有点高，因为想认真地谈场恋爱，尝尝恋爱的滋味……呵呵……
要求：
1，年龄22－26岁。
2，身高175以上。
3，体重65以上。
4，至于相貌，只要我觉得可以就好了。
5，相互体贴，包容，关心，照顾。
6，为人真诚，坦白，认真，负责，专一。
7，我希望能从朋友做起，先爱情，后其他；先了解彼此，在相处融合。
8，因为我目前还在上学，并不想因为恋爱而耽误学习，再说你也不想我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吧，呵呵。所以上学期间，每周只有周末可以在一起，平时只有电话联系咯（当然，如果是外地的，我也可以接受异地恋）。
亮亮最终还是没把这份宣言丢在网上，也没有装进飘流瓶丢进长江听天由命脉。他把宣言，把这份心放进心里，默默的等待着。 小龙所在单位组织着“长征”活动，由老总亲自带队到一坐历史名城。一路行程300多公里，整个往返计划是五天。
方小龙被分在后勤保障组，后勤保障组以机关的女人居多。别人说这可是个好差事，一路风餐露宿，这个组坐车的时间会最多。但小龙觉得要组织安排大家一路的伙食，这个角色也很重要。
已经立冬了，气温持续下降，大家都在热烈的讨论着行程。要带哪些保暖用品、生活用品，热烈中透露着兴奋。女的说正好减肥，男的说就当旅游……
出发前一天，王强不知哪里弄来的两件军大衣，带到办公室，大喊着小龙帮他接。他方方正正脸庞堆着笑说：“在外面，这东西可用得着。”
王强总是这付笑呵呵的样子，热心、不得罪人。但小龙觉得他老实的面相中透着圆滑，平和中暗藏玄机。
小龙接过军大衣的时候，心里快速的想着这一切。但看着抱着两件厚大衣跑上六楼办公室喘息着的王强，心里不禁还是泛起感动，回应着他，“嗯，谢谢你啊，这军大衣看来是要派大用场的。”
出发时，一开始大家对走路的兴致都很高，包括和小龙同组的女同胞们。一路随行的还有报社、电视记者。随着队伍一出发就发着各种相关的报道。
但中午饭一吃，老弱病残妇女群体开始喊脚酸了，然后纷纷给领导请示汇报着，都想往生活车上挤过来。
队伍的前面是王强和几个人，扛着红旗在前面带队。虽然他给小龙示爱遭拒，但过后，在单位，在工作根本看不出他有什么个人情绪。他总是那样笑眯眯样，游刃有余又精力十足的完成一件又一件的事情。
按照行程安排，当晚要到达红军渡过的乌江，并且在当地住宿。到达后，小龙会同伙食团张罗着给大伙送盒饭，安排着在当地的住宿。吃饭的时候，王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小龙的身边，推着他的手臂，“好玩吧？”
“有什么好玩的，累死了。”小龙回应着他。在乡下清新的空气中，说话似乎荡漾着回声，王强赶紧嘘了一口，“小声点！”小龙白了他一眼，他呵呵的笑着，手里掏出两支烟，递了一支给小龙。“来，抽两口，祛寒保暖。”小龙有些迟疑，但还是接过来，顺着王强点燃的火，刚抽两口烟下肚，就被呛得咳嗽不停，王强忙着拍着他的背，空气中回荡着他的笑声。
第二天到达一个小村庄的时候，作好安排的当地村民些扶老携幼的出了村寨，边走边说：“长征”部队来了，来了……记者们纷纷跑到前方，王强和在前方几个人红旗举得更高，配合着记者的要求，和当地村民手握手、肩并肩站在一起，好像在倾诉着什么。小龙在后排看着，感觉王强的样子有些滑稽，那卖力的样子，像在表演着什么。
在第三天下午，整个队伍走路加坐车终于到达名城。接应的人员早早就等候着：会合了，会合了。大家高兴的喝采。小龙在队伍中，也由衷的欢呼着。
来到公司在这个名城的根据地，大家感受着回家一般的快乐，领导发言。“这是一次红色之旅，奋斗之旅，锻练之旅，取得预期的效果，大家胜利会合。”
王强作为职工代表在大会上发言。台上的他神态自若，落落大方。“经过这次“长征”之旅，相信大家都有一个不容易的深刻体会，但我们走过的路和红军相比，还差得很远，这也让我深深体会了长征的艰辛和不易……”他在台上有感而发，引来台下听者共鸣，大家都被他真切的发言感动着，用雷鸣般的掌声送给他，总结大会的高潮部分，就是参与人员的论功行赏，就像犒劳三军一般，令会场的温度无形升温，大家的心都在沸腾。
“干杯。”
“干杯！”
下面大声回应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声说话。
大家兴致高的时候，小龙看见王强和领导们坐在一桌，陪着领导敬酒，走了一桌又一桌的，然后，他来拉小龙和他一起去敬领导，领导面带微笑看着他们说：“年轻人，公司的希望在你们身上呀！”
王强趁人多的时候，悄悄的问小龙，“高兴不？”小龙其实并不太喜欢这种热闹场合，但这种场合恰恰又是他的现在要适合的，他不得不适合，就像他违心的回应着王强的话，“高兴。”
活动结束时，王强走过来，对着小龙说：“我头真的很晕，可能感冒了。”
“感冒了？”小龙反问着。这几天看见他风光的一面，原来风光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小龙有些泄愤似的想着，但还是提前退场，把他送回他一个人的临时房间。
那一晚，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小龙到处去找糖店，买回了治感冒的糖。回来时，下雨了，窗外雨声淅淅沥沥。王强把空调开得很大，在他的房间就像春天般温暖。小龙忙着，有些热，用似乎无意的眼神快速瞟过王强的脸庞，把糖和开水放在床头柜着，避开他的眼晴说：“我走了。”
这时王强突然拉住他，小龙发现他的力气很大，紧紧的拉着他。他想挣脱，但是发现王强的眼晴湿湿的，这让他有些别扭。
王强从身后环抱着他，在他耳朵轻轻吹着，散发出一股痒痒的滋味。“你是我寻找了很久理想中的男孩子，我喜欢你的眼晴，喜欢你棱角分明的脸，有多少次我想着你，睡不着觉。”
“我是男人！”小龙加重语气说。王强笑了，“我就喜欢男人。”然后用手挠他，小龙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感觉到王强下面有硬硬的东西顶在他背上。
“我自己有，谁稀罕你的，你生病的，别闹了，快去睡。”小龙说。
王强说：“比比谁的大，敢不？”
还没有等小龙回答，王强就忽的一把从他从腰处抓住他的皮带和裤头用力一拉，小龙的下身就赤条条一丝不挂了。
王强也顺势脱下的他的衣物，脱得光光的，他腹部的啤酒肚，有些鼓起来。
他吻小龙。他的唇让小龙感到窒息，胡须刮过他脸和脖子。然后贴到小龙身上来。小龙知道他在燃烧。他没有和男人发生过什么，本能的抗拒着。这样感觉让他很奇异，他想起在美国的杀人狂电影。两个人在野树里亲密的时候一定会被杀人狂砍死。但是现实中也害怕的是被人其它人看见，如果是警察看见，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或许，那是一个交通警察，他把摩托车停了下来，电筒光照过来。天啊，他不会看见是两个男人吧。会不会吓到他。警察反身起来发动马达一下子加快速度溜了。
小龙的思绪快速的跑过，有些滑稽。他强力的推开已经浑身赤裸的王强。王强又贴上来。“小龙，我爱你，我爱你。”
“你到底要怎么样？”小龙问他。
“我喜欢你，我想和你爱爱。”
“爱爱，怎么做？”
“就是和女人一样的”
王强的话让小龙又产生一种想像，一个阳刚英俊的男人被另一个男人……也许真的会带来征服感和快感？
他笑了，然后反转过身，用力捏着王强。“你想操我，对不起，我还想操你呢！”
“可以。”
王强拉着小龙来到床上，然后他趴在床边，做出一个淫荡的姿态，等着小龙。
小龙害怕了，王强不顾一切的帮小龙脱光所有的衣物，不停的摸，不停的亲，把他压在床上，坐着用手指引着小龙……
小龙感到一种强烈的摩擦，他叫了起来。王强也在叫着，大声的叫着：哎哟，好爽，好爽。
小龙闭着眼晴。他终于可以穿上裤子。王强不再拦着他。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穿着衣服跑出去。
“你进来了可就出不去了，同性爱和吸毒是一样的。你和男人做吧。尝过了一次，叫你再也爬不出来。”王强看着小龙匆忙的背影自言自语。他相信他的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Z城沙坪坝，也到处都是山。以山势为依托，新楼旧居错落有秩，大学林立，图书馆众多。一个人文与繁华相结合的区域。
亮亮在网上遇到一个B大的学生，和他所在的A大很近。
两人在网上谈学习，谈生活。而且对方如实的把自己的学校和姓名直接告诉亮亮，他叫一辉。
一辉在网上给亮亮讲起他的身世。
“小时候，父母离异，我跟着奶奶住，奶奶年纪大，我的胆子小，一个人会黑屋子开灯会吓得大叫一声‘我来了’。”亮亮笑着回应他，“我小时候也常常作恶梦……”
亮亮又想起从父亲口里讲述着曾经唐山地震带血的回忆。一个年轻的女人，在三层楼的窗口已经探出半个身子，沉重的楼板便落下来把她压在窗台上。她死在半空，怀里抱着孩子。随着危楼在余震中颤抖，女人垂落的头发在雾气中拂动……
一种恐惧让亮亮觉得自己和一辉同病相怜。
他静静的听着一辉在继续说着他的年少时光。
“13岁那年，奶奶死了，父亲把我接回身边，他是一个司机，却很爱喝酒。我常常看见他独自一人喝酒，喝醉了就把酒瓶朝墙上砸去，嘴里骂着粗话。我很害怕在家。放学后常常在外面游荡到天黑才愿意回家。我跟同学们学会了玩游戏，在游戏里可以放肆的打打杀杀，我就迷上了，常常把父亲给的早餐钱省下，放学后去打游戏。有一天，我在大都会里玩游戏，回家时已经是黄昏，有两个长头发的的男人拦住我，向我问路，然后又叫我带着他们去。看着他们焦急的样子，我就带他们去了，带他们走到一条无人的偏僻的小巷的时候，那两个男人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把发着寒光的刀，拉我进一所破烂房子里，然后叫我脱光衣服跪在地上，然后他们也脱光了趴在我身上……”
一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这是他内心的隐密的东西。“亮亮，我是第一次给别人讲，这件事一直埋在心里很多年了，我一直不敢讲出来！”
亮亮在电脑这头有些手足无措。那是年少时期的心里留存的巨大阴影。
“一辉，不要难过了，我小时候也是常受别人欺负，那时我们班的同学看我文静秀气，给我取了个绰号叫‘假女’，我们班的女生都欺负过我。”
“……”
周末，他俩决定见面。
亮亮对一辉充满同情，也满怀好感。两个人已经是朋友，会不会进一步的发展下去呢？
他看见一辉的时候，心里却不免“喀噔”一下，产生一种失望之感。一辉圆圆胖胖的脸，戴着一付眼镜。此时，他才觉得他要找的宝贝肯定要帅，心里才会愿意。
亮亮在Z城的gay网就听人说过，曾经有个很帅气的同性爱，在一次坐出租车的时候，发现司机是个很英俊帅气的正常男人，他就要求给司机……司机答应了。这种情况下，就很难说同性爱骚扰正常男人了。如果某位同性爱很英俊很帅气，有一些正常的男人，也会答应他的性要求的。外表真的是重要。亮亮认可这一点，大概每一个年轻的同志在初期都认可这一点。
亮亮想着那个故事，有些呆呆愣愣的看着一辉表白着他对他的好感。不知所措的表情。
一辉知道了亮亮的意思，他有些颓废的喃喃自语：“小时候，我天天盼着长大，那样我可以浪迹天涯，忘记所有的伤痛，我总忘不了那把闪着寒光的刀和两张丑陋的脸，逼我脱光了跪下的那一瞬，那是我一辈子的耻辱。”
亮亮带他来到酒吧。把酒给倒，敬了他一杯。一辉拿起杯子一仰而尽。“我以为我可以走出这个阴影，就像我可以忘记我父亲喝红的眼晴，突然把酒瓶砸向墙壁的那个样子。可是，一直有一种硬硬的东西抵着我，抵着我的胸口，我真想有一个男人可以爱我，可以陪着我，把我个想要忘记的东西统统的挤压出来，一并流出。”
亮亮把头埋下去，眼神也变得黯淡起来。他说：“一辉，我们做不了恋人，我们还可以做朋友，我们的左眼看不见，但是，有了朋友，我们的右眼一样可以闪闪发亮。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最愿意做你最好的朋友，我就在你的身边。”
然后，他紧紧的握住一辉的手。两个年轻的男人在酒桌上一起流着泪。 亮亮是一个摄像和文学爱好者。他参加区里举行的一些活动，并受邀参加一个颁奖晚会。
坐在他旁边的一个男人，有主人般的热情，招呼着彼此坐在一起的陌生人。大家自我介绍后，他转过脸看了看亮亮，你就是拍“绣花女”图片的作者？亮亮点点头说：我去绣花厂参观时，看见绣花女些预备绣花，抽出两股，双手的指头叉开线，然后从相反方向将绣花线轻轻拉开，放开手上的针悬垂于半空，再将针和线穿越，手不停止，上下翻飞。我觉得特别的美，当时就拍下她们。
男人说：你拍得很美，还有配的那句话，她们在绣花，绣着日子里的记忆，天空下的景象，摸得着的万物，思绪间的飞绪……是你写的吗？写得太好了。
亮亮笑着，男人又说，“我一直以为拍这组图片和配文的是女生，没想到是你这个大男人，我太高兴了，高兴。”
他年纪并不太年轻，穿着纯棉休闲的黑衬衣，剪着平头，衬着他男子汉的刚毅凛然的成熟的气质。他热情的和亮亮说着，说一会上台去弹吉它，把音乐送给亮亮。
他在台上弹着琵琶，露着修长柔软又灵巧的手指，目不转晴的看着亮亮，神情自然优雅。
一直到活动结束，那个男的再没有离开亮亮身边。成熟帅气的他和高大英俊亮亮在一起，是一对壁人。身上都散发出时尚俊美的气息。
晚会晚了，大家约着一起去吃霄夜。地方在小龙坎附近，木制的门窗桌椅，挂着红红的灯笼，墙上装帖着一些逝去的Z城老城的照片。这个房子像是在城市钢筋建筑海洋里航行的一艘旧船。桌上满满的堆着卤鹅翅，盐壶花生，蒸排骨等，味重而郁香。
饭后各自回家，亮亮走到车站的时候，看见男人开着车经过，他一下把车停在亮亮的身边，问：“你住哪里？”然后说你上来，我送你。
亮亮上了车，男人开车，一路冲出去，开得飞快。旁边的亮亮有些紧张的抓着扶柄说：你开慢慢点，开慢慢点。男人的脸上露出一种神秘的笑意。
他问亮亮，“你会开车吗？”
亮亮说：“会，但是不太熟。”
男人说：“今天晚上星星真多，真漂亮，你也来开开？”
亮亮开得小心缓慢。无法想像这个男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男人把亮亮送到家门口，还是那种神秘的笑容。潜意识里亮亮希望这个男人拉住他，也看见他的手在动，但最终还是放下来，内心里似乎什么不愿言说却表现出来的东西。
回到家里，亮亮第一次抽烟，开始想念一个人。
接下来的几天，亮亮通过能联系到的一切认为知道男人情况的人，打听着那个男人的一切，把知道他的一切都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他是一个机要部门的公务人员。
他们住在同一个区。
他还没有女朋友。
……
亮亮陆陆续续收集了这么多消息，却不断打着退堂鼓，不敢去找他。
周末，亮亮去图书馆的自修室看书。
这是一个公共场合，却安静，各自埋头读自己的书，是一个芸芸中的隐秘之所。把自己裹在自己的世界里，静静的倾听。失落伤感或是不如意，被自修室大大的落地窗隔在外面。
无意中抬头，对面走来一个男子，穿着棉布外套，仔裤球鞋，即使这样家常的装扮也能穿得如此俊秀不凡。他一个人来，脸上挂着很轻松的表情。
他拿着一本书走过来，一直朝亮亮走过来。来到亮亮的身边。亮亮侧眼瞟过他，心里变得温暖。
他在亮亮的耳边悄悄说。
我知道，你周末常来图书馆看书。
我知道，你喜欢旅游。
我知道，你最想的地方是西藏。
……
亮亮的心里猛烈地跳动起来。
“一个男人的想念而不出击是一件自虐的事。”男人说句这话。他轻轻的呼唤了一声：“亮亮。”
亮亮没有回应他，他独自在纸上画了一些东西，递给他，画的图，一个小孩在海里游泳，似乎在溺水了，而游泳圈在那远远的岸边……
他们一起一家街边小店吃火锅，喝酒。他们划的小蜜蜂，赢了高兴的笑着，输了痛快的喝着。而旁边也是几个男女，更粗鲁行酒令，什么刘XX家妈，是个母夜叉啊，男人叫亮亮听，两人大笑。
那个夜晚，他们又去舞厅跳舞，因为有了酒意，他们加入群魔乱舞中，伸着手，大声叫，过着世俗中快乐的日子。
玩到很晚，男人带着亮亮来到他的家。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回头对亮亮说：我父母出去旅游了。然后伸过手来拉亮亮。亮亮突然有些胆怯，退了一步，男人看着他，有凄凉的神情。亮亮忍不住，跟着他，进了他的家。
墙上有水，亮亮吓了一跳，原来他家的墙上顶一圈装修的是水墙，里面的五彩斑斓的鱼儿游动，眼之以及，都是精美的装置。
他把脸轻轻的贴着亮亮，手紧紧的缠着。
在黑暗中，男人的脸光滑无痕，像雕塑那般的美。亮亮和他轻吻着，有泪水流出。
男人打开音乐，空气中传来木吉它悠扬的旋律。这悠扬的旋律给人一个出口，比如眼泪和悲伤。
“我喜欢你，我今天是你的人，怎么做我都愿意。”男人说着把亮亮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下来。他的东西很大，亮亮有些如痴如醉的捏着他，他们紧紧的裹在一起，他感觉到男人大大的东西从他后面塞了进去，那种充实感让他难忘。他不由自主在在男人的身上旋转，他的心里得到一种极大的快感，他觉得他天生就要让男人进入他身体……
亮亮幸福的依偎在男人怀中，感受他身上的阳刚气和男人味。同时他也明白，自己绝不是女人。
……
一次，两次，三次……在男人的父母回家后，男人没有再联系亮亮。亮亮失落的彷徨在他家的楼下。风势凌厉，天空中的黑云大朵大朵的压过来。他躲到一个角落里，点着一支烟，看着雨淅淅沥沥声变成劈劈啪啪声。他看见了男人关窗的身影，他从树后站出来，他想男人该看了他吧，但是男人迅速地把窗帘关上，什么也看不见。亮亮痛苦的想：我的心里需要给自己一个安全感，真正的安全感。
男人没有解释，就这样无声无息。亮亮忍受着，也不再联系他。
有一次解放碑的大都会，亮亮看见一个气宇非凡的男子陪着一个华美的女子，在他们转身那一刹那，有一个眼晴，虽然那眼晴有如蜻蜓点水从亮亮身上轻轻掠过，却像拍照般‘喀嚓’地定格在亮亮的心里，是那个男人的眼神。
亮亮转身跑开，他跑进商场的卫生间，他呜呜的哭泣中，有人轻轻的推着他，触摸像一道闪电让他惊颤。
“亮亮，对不起。我要结婚了。我现在的女朋友是一个高干的女儿，我必须要和他结婚，我的事业才会达到新的高度。对不起，我只有放弃你。而且你知道吗？同性爱的生活是很悲惨的，除非结婚，否则，注定孤独一生。不结婚的后果，就是老了没有人可以依靠，只能在寒风孤独中死去！这是很可怕的。我已经32岁了，我再不结婚，我在事业我难以升起来。亮亮，这是我唯一的选择呀！”
亮亮又闻到男人的那股曾经熟悉味道。他用力的推开他，忽匆匆的从身边走过，他走得很快，外面下着雨，雨越下越大，亮亮看不见眼前的风和雨，急速的向前走着。 亮亮和他的好朋友一辉见面的次数明显多了起了。亮亮喜欢和一辉在一起，而且觉得和他一起显得那么的安全。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A大的操场里跑步。一辉懒懒洋洋坐在看台上，手托着下巴看着亮亮跑。亮亮问他为啥不跑跑，一辉回答，“不想动。”
亮亮跑了一圈，一辉还是姿势不变的坐在那里，若有所思。
“亮亮，我今天签了一家公司，Y城的一家公司。”一辉对跑过来的有些气喘息息的亮亮说。“Y城？”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下子跳到亮亮的脑海。亮亮大学期间的暑假都会着包到处去旅游，他到北京、上海、杭州……他去那些城市常常是提前定好酒店，乘坐夜班的飞机（为省下几百块钱）。每次他在夜幕时分顺着橘黄色的机场大厅走出去，是一幢幢高大灯火通明的城市森林。此时，一辉突然说出他要去Y城让亮亮的脑海一下子涌出一片森林，但那是绿色的。
“是啊，去Y城”一辉说着。
“嗯，为什么想到要签下Y城的公司呢？”亮亮反问。
一辉的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神色。顿了顿，他才说。
“前段时间我认识一个Y城的男人，我和他在网上都表达了那种意思。他那次来Z城出差，我们见面了，他开的房，我们睡在了一起。不过，我们只是睡在一起，抱一抱，什么也没有做啊。”
“那你们现在怎么样了啊？”亮亮问着。
“我们还有联系的，但有一次也喝醉酒给我发短信息，说他和我不可能。”
“那你还去Y城？”亮亮提醒着一辉。
“没事，这家单位也不错的，我学的法律专业也适合去搞人事，我还要考律师资格证。”一辉振作了一下，转变着话题。
亮亮的心里隐隐作痛。
回到家后，亮亮开始查着易中天的《读城记》，里面没有Y城的专页，只是在楔子里提到Y城，说了几句话：“Y城，那个建在大西南高山坝子上的城市，作为高原，它没有拉萨神秘；作为盘地，他没有成都富庶；作为民族地区，它又没有昆明那么多的风情……当然，Y城一座典型的高原山城，也着它自己的风采和特色。比如有耸立的黔灵山，崎丽的花溪。这个城市有一种硬郎的肌肤，散发着男人气。”看了这几句话，亮亮笑了，他喜欢后面那一句话，Y城这个城市像个男人。而大作家对自己所在Z城的评价则是一个旖旎多姿的少妇。
网上的资料对Y城的评价不太好，赞美就是说了气候还成，而骂的多了去，什么城市规划差，道路七扭八拐，而且很窄，新楼旧楼随意搭建，城市脏乱差等等，骂的声音多于赞美之词。
了解了这么多，亮亮拍了拍自己脑门。真是神了，只是一辉要去Y城啊，又不是自己去，怎么这么紧张的了解情况呢？
而这时，有一点他清楚，Z城到Y城300多公里，坐飞机50分钟；汽车，有高速路；火车也不用太久。原来，Y城离Z城这么近呀。亮亮自言自语。 在Y城的小龙依然不变的生活。
只是，在单位，虽然王强是经营部，小龙在技术部，但小龙还是在尽量在公共的办公区域避着他。
工作上小龙更加小心翼翼，沉默寡言，他只想努力让自己的工作干得更好。而沉默的背后，他对王强的反感和愧疚形成一股矛盾。
王强有意无意会在他面前晃一晃，这让小龙有点不胜其烦。
周末下班前，大家在会议室开了一个冗长的会议。会议结束后，大家纷纷离开。王强请小龙留下来帮他整理一些资料，小龙知道他有话要说。
同事些都走了，王强坐在小龙的面前，呆呆的样子。
王强在人前和人后总是两付样子，就像一个舞台的演员，小龙讨厌他这样。
“你是不是不想理我了呀？”王强眼神专注看着小龙说。
“这个东西是相互的呀，我不喜欢你。”小龙生硬地直接回答。
他并不想伤王强的心，可是，王强的这样的逼他，他不得不明确他的态度。
王强埋下了头，很伤心的样子。小龙伸过手，拉了他一下：“强哥，这是单位，我们不要闹好不好。”小龙哀求。
“你为什么这样凉薄，为什么？我又哪里配不上你！”王强有些声嘶力竭的低吼。这时，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好像是朝办公室方向来的。小龙扭过头听了一下，快速的说着：“强哥，相信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祝你幸福。”说完他迅速的转身走了。
小龙边跑边想。如果王强要闹，就作好陪他闹的准备，要伤也是两败惧伤。小龙也想有一个宝贝，但一定要是他喜欢的，然后对方也喜欢他的。他对自己突然冒出这个想法有些唐突，但转念又一想，“是一个G，这样又有什么不对？”
如今，网络兴让同志之间的沟通四通八达，找朋友到也方便。Y城就有大型的同字文字聊天室。
小龙来到gay网，最热门的是语音聊天室，里面有主持的、有唱歌的、有大声喊着见面爱爱的。人很多，小龙看见上面随时都达到最大上限200人左右。
小龙很不喜欢这样喧嚣吵杂的地方，他甚至不知道在里面如何接别人的话，因为里面的人一开口就是：身高、体重、情况、视频。
他离开这个欢呼雀跃起的语音聊天室，来到文字聊天室。文字聊天室里人很少，一两个人，他刚想和别人说说话，突然那仅有一两个人一下子消退了，不知去向。小龙只好苦笑一下。
又是一天，小龙依然来到文字聊天室，他总相信会有和他安静一些的人出现。那天他看见线上有两个人，他主动和两个人打招呼。这两个人都没有跑，大家淡淡的聊着，他记得好像聊了一些旅游话题，然后小龙和这两个人交换了QQ号。
第二天小龙QQ上线，昨天加的两个新朋友也在。其中有一个说他是Z城的。Z城？小龙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一个遥远的城市。
一个QQ和小龙同是Y城的。他约着小龙第二天见面。
第二天中午，小龙第一次见网友。他刻意的收拾，匆匆朝约好的地点赶去。那是一个花园的转盘。中午，太阳有些大，转盘里人不多，远远的，小龙就看见一个瘦瘦的男人，带着一付深度眼镜。是他？小龙心里一下子突然的失望起来。再走近，他看清了正张望着的眼镜男。他脸上布满红红的疙瘩。果然是他。小龙礼貌的和他坐在花园转盘的一张长椅子，他忘记了他说什么。然后他找了个借口，朝阳光里跑去，一路经过房子，经过人群，经过车流。他觉得自己很狼狈，也很过份。
晚上他上网，打开QQ，他想白天见面的那个人解释点什么，或许大家还可以做朋友。可是，那个人的QQ已经消失，看来是已经拉他进了黑名单，小龙有些失落的发着呆。这时，Z城的男人QQ亮起，主动和他说话。小龙有些泄气学着语音聊天室的规矩问：“身高，体重，看照片。”谁知对方老老实实的一一回答，照片很快传过来。这是一个有着大大眼晴，戴着棒球帽的阳光男孩。小龙心里动了一下。对方给他说：“我有一个好朋友要到你们Y城工作，我想帮他认识你们Y城的朋友。”
这是小龙和亮亮的第一次相识。
亮亮向小龙了解着Y城的风光。小龙买弄起学问，介绍起家乡Y城来。
黔灵公园里有峰峦叠翠的明山、林木葱笼的幽林、气势磅礴古寺、古洞清涧、深谷幽潭、灵猴在园中跳窜，向行人讨食……记下南郊公园的溶洞里堆积着一座座“山峰”，有的陡峭如削，有的相接连绵，有的冰柱高挂……还有花溪公园，河水清澈碧绿、花木争妍斗媚、四周的小山苍翠欲滴……
那边的亮亮笑了：“写文案啊。”
“啊！文案。”小龙也笑了。
彼此聊着。亮亮一直没有问过小龙身高、体重，也没问他是什么型号的问题。小龙觉得这个远在Z城的网友是一个帅气又谦虚的男子。
有一天，双方很自然的给了手机号。
给了手机号的当天晚上，小龙刚躺下，手机响了，他看着号码，笑着接。一开始亮亮给他说普通话，一会，亮亮又改口，用的是正宗的Z城话：“你在网上说的话豆是黑有趣的。”亮亮的普通话很好听，Z城话也独具味道，是一个嗓音条件很好的人。小龙夸他，亮亮说：“我是电台DJ呀。”
小龙感觉很愉快，那是他喜欢的职业。他还想再细问亮亮什么。这时亮亮有些急的说到：“遭了遭了，你明天还是要工作撒，影响你睡觉觉了，晚安呀。”然后挂了电话。第一次电话，两人像好朋友一样交流。那一晚，小龙清风明朗一觉到天明。 亮亮一开始来到Y城的同志文字聊天室是想帮即将去Y城的好朋友一辉找朋友。
亮亮毕业的去向已经和电台达成了意向。他想到他在Z城圈内朋友一辉一个人将要去Y城工作，觉得应该为他做些什么。
亮亮在Y城的文字聊天室遇到了小龙。
对方的第一句话，调侃着亮亮的网名‘人生何处才相逢’。“人生何处才相逢，好伤感。”亮亮在这边就笑了笑。心里似乎被刺了一下。觉得可能和这个人可以聊得来。
接下来加了QQ号。一开始感觉Y城的那个男子似乎很忙，说着要打文件要在网上查阅资料，亮亮不好打扰着。只是感觉对方似乎是一个上进的好青年。
又一天，亮亮看见了他在网，又问他Y城的风光。
他发来了一长串介绍词。
亮亮笑着说他打的介绍词像文案。他不服气的又打一串自己的感受。
“朋友，你要是心烦，可以去农村呆一段时间，去感受大自然。那里端庄、丰满而美丽。春天有翠绿、夏日是火红、秋天的金黄也不必说，即使是现在的冬天，要下一点雪啊，你能清晰的看见屋檐上雪光闪耀，整个空中天体通亮。小树枝受不了雪压，有喀吱声。在房子里，围着火炉，烤一块磁粑……”
亮亮回复他，“你肯定是在农村长大的，才会这样说。”
“是啊，在农村还有自己的土地可以种花种草。“
电脑这头的亮亮神情抒缓开来，他有一种和对方相视一笑的感觉。
已经聊到很晚了，那天彼此还交换了手机号码，亮亮仔细的看了一遍这11个数字组成的与一个人相关联的号，他想告诉一辉，他发现了一个Y城挺不错的男人，但是忍住了，突然舍不得给一辉说。
然后他忍不住在睡觉之前给那个男人拨了电话。
双方在电话里像朋友一样的快乐的聊了几分钟，亮亮挂了电话。挂了电话，他暗暗地骂自己。
“我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怎么会这么轻浮。是春天的燥动吗。我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呀。这么久了，我一直在克制自己或者是保护自己。但是，突然遇到Y城这个叫小龙的男人。我又不愿意再小心翼翼的保护自己而去违背自己心灵深处的愿望。我渴望爱，更渴望是自己喜欢的人来爱。虽然爱情对于现代的人特别是同志间的爱是那么的短暂和奢侈。我一直希望找到长久的稳定的爱。会有希望吗？就算不知道以后是怎么回事结果怎样。我难到就要去逃避吗，去想还没有发生的未来吗？抗拒突然而至让我心动的小龙吗？”
他又爬打开QQ，对方已经不在线了。他留言：“请把你的照片传给我，可以吗？”
第二天，亮亮工作，打开QQ，看见了小龙传过来照片。小龙的长相英俊且有棱角，正是他喜欢那种样子。那一刻，亮亮突然有一种彻底瓦解的冲动，他矜持自守着的心早已轰然倒塌。 下班前，母亲打电话给小龙，说王伯伯的女儿已经来了，女孩子温柔又体贴，到哪里找这么好的女孩呢！他有些强硬的打断母亲的话，“妈，真不巧，今天单位有聚会，我已经和同事们打车过去了。”
他心里想，如果说想见人，是有一个，那是他在网上认识的一个男子，他的名字叫亮亮。
“亮亮，有空我们见面吧！”小龙在网上说。
“当然，我也我也很想见到你。”亮亮他回答。
“那我们有假期时就约好了。”
“一定。”
他们在网上倾心长谈，彼此交换照片。亮亮还有摄像头，他的身后，是宽大的床、书柜、各种精美的物品。一看就是条件不错的家庭。
那天的聚会，小龙故意拉到很晚才回家。回到家里，父母果然已经睡了。
他舒心的喘了一口气。他怕母亲再次责问他为什么不找女朋友。他每次都用竞争和工作压力这样大搪塞……理由虽然光面堂皇，但在他26岁的年纪，有越来越困难之感。
亮亮的短信如约而至。
“小龙，你睡了没有，想你！”
“亮亮，我刚洗完澡准备上床，我也想你。”
“……”
“小龙，这周末我父母出去旅游，我不去，你过来嘛，回家来。”
亮亮突然提前发出邀请，叫小龙去Z城找他。小龙脑门一激灵，仔仔细细的又看了一遍短信。确实是。亮亮叫他去Z城，叫他“回家”。
“好的，亮亮，我周末来。”
放下手机，柔和的台灯光线洒在书桌和床上，一股暖流，像从冬天一下子迈进了春天。小龙拉开窗帘，笑意消融在明媚的夜色里。
小龙躺下。迷迷糊糊中他听见亮亮在电话里说，“小龙，我等不及了，我已经提前来Y城了，我早上8点钟在你们Y城的人民广场河边的小树林等着你。”
天一下子亮了，小龙迅速的爬起来，朝广场河边赶去。晨曦露出来，晕红的太阳光把河水染成鲜红鲜红的颜色，层层叠叠的闪耀。倒映着的蓝色大厦，在水里变得又褐又紫，让人联想起天堂。河边有很多人走过，他看到人群中一对年轻夫夫，一个挑染着黄发，有着现时流行中性帅的男孩子，操着娇柔港台国语腔：“好不好嘛，好不好？”正问着对面一个瘦骨嶙峋的女孩。女孩穿着坎肩带抹胸，脸上挂着几颗痘痘。在男孩不断的请求中，女孩终于点了点头，男孩于是在人群中俯下脸，亲吻拥在了怀里女孩。女孩并不漂亮的脸就像一朵充满水分的花，旁若无人的盛放开来。看到这一幕，小龙感到很开心。他靠在河边的护栏上，水流潺潺，荇藻浮摇，一直无法停下来，就像他和从没见过的面亮亮从网上认识开始，就一直无法停下来。
“亮亮，我今天终于可以见到你了。”他带着兴奋的心情自言自语。
“你急什么——傻瓜！”似乎听见亮亮也在说。
他笑了笑，摸了摸头型，应该没有乱，他把头伸向河面，照了照，应该还是清爽干净的模样。他看了一下表，8点还差10分钟。他沿着台阶离开河边，穿过人流，跑到广场对面的面包店。
干净明亮的面包店里，弥漫着鲜奶油和小麦的芳香气息，橱柜里摆着层层叠叠点缀着五色水果起着奇异名字的蛋糕，流满人间烟火的世俗味，他想热爱生活的人应该都喜欢这里。
面包店里，一个头上扎着头巾的女店员，正向他走来。
“先生，这是我们的面包和蛋糕，请您看一看。”
“好的，我想……请给我拿两个面包……就是那边的……”他指着离他不远的橱柜说。
店员把面包拿过来，他付了钱，谢过店员。正想离开店时，似乎有一种吸引力，让他把目光落在了面包上。有一股轻柔的风，或是音乐声在他耳边响起。亮亮约他见面的地方是广场小树林旁的河边。他看见了那片小树林，枝繁叶茂，叶片挨着叶片，氲氤的散发出沁人的清幽。
他慌张的朝小树林旁边的河边跑去。他下意识的又看了一下表，他迟到了。突然他看到一朵花，花苞徐徐展瓣，转眼又花叶飘零。他有些伤感，继续朝小树林旁的河边跑去。
他看见有一家人带着小孩快乐的走过、有夫夫亲呢的相互依偎、还有牵着手的白发夫妻。他微笑着和路过的人们打招呼，但是人们都匆匆从他面前走过，像没有看见他似的。
对面正站着穿着红T衫的亮亮，和他照片上一模一样，正平静的看着他。气质不俗。
亮亮径直地走过来，“我是亮亮。”
小龙喘着气，高兴的回应：“我是小龙。”
亮亮只是仔细的看着他，好像想在他脸上找到某种熟悉的特质，充满了一种满足的亲切感。
看着他的神情，小龙有些好奇了，“我们见过？”
亮亮说：“是啊，我们见过。”
小龙笑了，把手里的面包递给他。“我们当然认识了，我们在网上认识的，都认识了四个月。”
亮亮说其实不止四个月。
小龙看清他了，他突然像个女人般有着明亮的眼晴和花瓣一样的嘴唇，十分美丽。他再次把面包递过去说：“刚出炉的新鲜面包。”亮亮却不接。
小龙递过面包的手缩了回来，心里充满一种莫名的警惕感。
小龙看着亮亮，他突然一个转身，朝小树林里退去，小龙跟着他，看见亮亮走路像跳舞般的轻盈，脸庞舒展着柔和的气息。
“你真的是亮亮，一直在网上和聊天的亮亮吗？”小龙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是的，我是亮亮。”
小龙跟着他走。回忆像火车轰隆隆驶过来。他来到一条江边，他上了一条船，滚滚江水中，他听见有一个人在对他说话。他一直在找，可是一直找不到……
小龙想了很久，果然是他，那个人就是亮亮啊。其实，他们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熟悉，并且彼此相爱。他变得兴致致勃勃的跟着亮亮走进河边的小树林，小树林里有一张大床，像是在等着他们。他们躺在床上，拥抱在一起。天上的星星看着他们，他热情的亲吻亮亮，亮亮很开心的望着他，他们就像等待了很久很久……
两个人抱着缠绵了一会，亮亮一下子跳了出去。小龙惊呼：“你要去哪里？”亮亮没有理他，一直向前走，走出了小树林。
“亮亮，亮亮！”他大声呼唤。
亮亮回头，他跑上前拉住他，“你不要走，好吗！”
亮亮淡淡的微笑。“我其实是你想像出来的一个人，我也只能在你的想像中生活，我的过去你一无所知，我的未来你也无法所握。我不属于这里，我要回到那江水流淌的地方。”
“亮亮，等着我，我和你一起去那江水流淌的地方……”
透过窗棂缝隙钻进来的阳光把小龙惊醒，他做了一个梦。
他给亮亮打电话，那边传来亮亮慵懒的声音。“小龙，早安。”
“亮亮，早，我梦见你了，好奇怪的梦呀！”
“有什么奇怪的呢，我也常梦见过你。”
亮亮回答着，小龙会心一笑。很快了，他将要去那个有着滚滚江水的山水半岛城市，那里是亮亮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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