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udibin 发表于 2024-10-9 22:25:59

同窗10年

 高一那年,我十六岁,心灵纯洁如鸽子毛般洁白,甚至还不解思春是什么,美女帅哥在我眼里,都视若无物。宇是班上第一帅哥(后来很多人都这么说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可我一直没有注意到,直到第一次物理测验,老师说有一位同学得了满分,就是宇。
  他通常是个安静的男生,平时喜欢穿一件蓝白相间的球衣,偶尔踢踢足球,做守门员。上课的时候总是低着头看书,不是教科书,多是历史、小说、诗词,或者埋头写着什么。尽管不怎么听课,可他的数理化成绩都很突出,文章也写得好。路上碰到他,准是一脸的阳光,他身上的朝气感染着很多人。

  那时,我们除了一些学业和文史爱好上的往来,私下的生活上的往来并不多。我也一直把他当成一个学业上的朋友。班上有一位杨同学,在高一的时候和他交往很多,但此时却似乎冷淡了。偶尔,杨来找他做什么,他都拒绝了。

  我有点好奇,问他:你们怎么了?

  他拿出一堆信件:给你看,都是他写的。

  我扫描了一张纸,看到“因为X欲找女人”、“朋友同样重要”等文字。

  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我也了解他的为人,一旦他认为不喜欢的人,他会很决绝。

  那一年,我们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吃饭,逛书店,买东西,甚至上厕所,都会一起。

  我是个很低调的人,连走路都喜欢低着头(现在改了)。

  有一天他告诉我:学你走路,回家走错了。

  我愕然,一笑而过。

  我喜欢写点小故事调侃人,多用文言,有一篇《裸者》,写一个喜欢全裸去男生澡堂洗澡的同学,被他抢了,在教室里传阅,惹火了当事人,愤而撕毁。

  吃过晚饭之后,他常让我陪他到操场走走。漫长的冬季过去,小草刚刚抽出嫩芽。他似乎有些心事,眼神里有种忧郁和伤感。

  我们坐在草地上,他望着远方,沉默了半晌,突然说道:“现在有些人开始圆滑、世故了,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来往。某某某,虽然对我很友好,可我不愿意和他说一句话。”

  我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话回答,只好说:“人长大了都这样,和自己喜欢的人交朋友就可以了。”

  其实,我也有同感,芳草化为萧艾,这是每个重视友情的人所不愿看到的事。特别是对一个文艺青年,它更是成长中别有的伤痛。

  晚自习下了,我正准备抽出小说读会儿,感到有人把手放我背上。

  “晚上到我家去睡吧,今天就我一个人,做个伴儿。”

  宇骑着自行车,我坐在后座,十分钟后到他家。

  他烧水,洗了之后,才十点。

  他让我先躺床上看会儿书。他还有什么事要做。

  他的床上就放着本《红楼梦》,这书看过好几遍了,又从书柜上抽出一本《浮生六记》,懒懒地读着。

  不知什么时候,我抬了下头,竟发现他呆呆地看着我。

  “你看书的样子好迷人。”他含笑说道,“我喜欢爱书的人,所以喜欢和你交往。”

  他脱了衣服,也爬上床来。

  他一把抱住我的腰,笑说:“我以后要能娶到像你这样体贴的老婆就好了,既是老婆又是朋友,多好的事!”

  “你又说胡话了!”我想挣开他,可他抱得紧紧的不放松。“你长这么帅,千挑万选,怎么着也能找到好的啊。”

  “你看贾宝玉,模样好,家世好,最后呢,娶的宝姐姐,以我看,林妹妹、秦钟在他心中的地位都比宝钗高。”“你刚看的《浮生六记》,沈复的老婆芸娘,也是尤物啊。如果找到芸娘这样的女人,也该满足了。”

  “你说秦钟,林黛玉没啥说的,秦钟的地位都比不过宝钗吗?秦钟和宝玉是少年心性,玩伴而已当不得真,我倒觉得宝钗才是最适合做现实中的老婆。芸娘应该是理想的伴侣吧,可是情深不寿,这样的女人难到白头啊。”

  “我有时觉得女人的地位,在男人的严重还比不过朋友。你看过《儒林外史》的,杜慎卿说娶妻只是为了延续香火,朋友之间‘相遇于心腹之间,相感于形骸之外’,没有这样一个知己,他是要‘对月伤怀,临风洒泪’的,可惜辜负了他‘万斛愁肠,一身侠骨’啊。呵呵。”

  “朋友当然很重要,伴侣的确很难找到理想的,文艺青年嘛,很难找到合适的的,呵呵。”“别抱着,很不舒服的。”

  “那你干脆睡下来啊!”

  我睡下来,他侧着身子,望着我。

  “过几天是我生日,到时候在一块聚一下,好吗?”他说道。

  “都叫了哪些人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侧头看看桌上的闹钟,已经十一点多了。

  “不早了,睡吧?”

  “嗯。明天早上得叫我,我睡得死。”“我要握着你的手睡。”

  “那不舒服的!”

  “好不容易找个人做伴,你就从了吧。”

  我从了。

  他大概是熬夜惯了的缘故,辗转很久才睡着。

  第二天清早,闹钟还没响,我就醒了,一片黑暗。

  他侧身睡着,下身反应了,顶着我的腿,我的手还被他握着。

  我抽出手,摸闹钟,该起床了,于是开灯。

  他被灯光刺着了:“这么早起来干嘛,闹钟还没响呢。”

  “马上就响了。”

  我起身洗漱,完了他也来了,很快完成,出发。

  “我骑车带你吧。”我提议。

  他同意了。

  刚骑新车,还有点不适应,摇摇晃晃。

  “要摔跤,咱可一起摔。”他搂着我的腰。

  得,让他来骑,我省点心。

  还是他能干,他身板硬朗,运动能力也比我强。

  周六是他生日,我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做礼物。

  他说:“别折腾,要什么礼物,你把我当朋友,就是最好的礼物。”

  他先回家拿东西,半个小时过来。

  我和张同学、赵同学先到预订的店子里等着。

  喝点茶,聊会天,一个高大的身影来到面前,正是他,笑靥如花,新换了一身蓝白的运动装。

  没有蛋糕,他说不要,我们几个都不喜甜食。

  点了几个菜,加上他带来的卤鸭,够多了。

  席间,张同学提议对宇说点什么。

  宇有点不好意思。

  我说:“这一年跟宇有很多的接触,感觉宇是一个真诚的人。看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可以看他交的什么样的朋友。张同学、赵同学,你们也是我很敬重的人。希望我们一直是好朋友。”

  大家笑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宇说话不多,但一直都面带笑容,听我们说话。

  每周他都要大运动一回,周五不踢足球,周日下午就打篮球。偶尔,我也会打打篮球。有一次打完球,全身汗透了,宇要回家洗澡,可没带钥匙。

  “和我到校外澡堂去洗,先用我的衣服换换吧。”

  他同意了。

  那时天还寒冷,澡堂人很多。一进去,满眼都是裸体的男人。

  我不习惯这么坦诚以对,宇笑笑,利索地脱了衣服,催我。

  他的身材真好,结实而匀称,小麦色皮肤,很健康的感觉。

他让我给他搓背。

  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成年男人的身体近距离接触,也有些好奇,阅尽无限春色。

  宇有个笔友,无锡的,通信两年有余。

  他指着厚厚的一叠信件:已经没话说了,你要不要看?

  他想看我的日记,给他了。

  他略带歉意地坏笑说:“我的日记暂时还不能给你看。”

  “我不着急。”

  期中考试分数出来,我由年级第四名下降很多,班上也跌到第九名,宇第三名。

  我有了紧迫感,不能再看闲书了。

  那段时间很郁闷,其实名次没那么重要,关键是功课的确落下不少。

  我和宇聊天的时间少了,恰好又调了座位,和宇隔了好远。

  宇好像觉察到我的变化,和我也联系少了。

  时间一长,感觉我们疏远了,见面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有时干脆避开。

  这不是滋味,我只是觉得不对劲,却没想到怎么改变。

  我有时注意到他,心情也比较低落,对外表也没以前在意了。

  就这样,一直到高三。

  高二期末考,上升到年级第二十。

  高三的沉闷不是我能忍受的。

  我渴望接受新鲜的知识,现在却日复一日的旧东西。心情变得非常烦躁,持续的烦躁,静不下心来,又让人失落。

  人同此心,张同学提议到城郊游散解闷。

  某日看到书中夹一纸条,上书:

  人之相知,贵在知心。元微之诗曰:君应怪我留连久,我欲与君辞别难。区区之心,参差如是。宇字。

  我大感动,即书清丁瑜之“昔年燕子今重到,始信交情尔独真”相报。

  随后出游,心情渐渐舒畅。

  有一点我明白,在那么多同学中,宇哥的确把我当真朋友。他曾对我说:“有的人圆滑世故 ,交朋友都为了将来对自己有帮助。但我们也不能太责怪,因为他从小受的就是这种教育。”此言一出,我有知己之感。

  高考前的几个周末,他总来找我倾谈。有时说些混话:

  我把自己卖给你,你给多少钱?我把自己交给你,随你怎么处置。

  如果我们两个将来都娶不到媳妇,就一起去当和尚吧。

  让人莫名其妙,我通常都置之不理。也许他有什么不快,或者看我老实,故意打趣,都未可知,我也不明白。

  高考结束那晚下起蒙蒙细雨,他骑车来了,无聊,我们绕城走了一圈。两年后的一天,我们又走了一次。

  后来,我们报考了邻近的两所大学。他读的工科,我读的理科。

  高考后的暑假一直没有联系。直到军训结束,才找到他的电话,给他寝室打了电话。

  他抱怨:怎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我无言。

  我这人最讨厌军训,军训让我瘦了十斤,罪可受大了。

  我问他还和哪些同学有联系,他说没有,一直没找到我的电话(那时没有用手机) 。

  虽然他的学校就在我们对面,但我们很少见面,一般都是打电话,或者网上聊。后来从其他同学处得知他谈了个女朋友,我问他,他承认,是倒追的。这也是我们减少来往的一个原因吧。不过,他看到什么好书,也会向我推荐,我看完后他会问问想法,仅此而已。

  大二期末考试完,宇哥打电话来,问我什么时候回家。

  我说还想玩几天再回。

  “那成,到时候一块儿走吧!”“最近看了本小说《沧浪之水》,感触挺多的,等会儿QQ上聊下。”

  “我们在不知不觉之中失去了精神的根基,成为了悬浮一族。我们在随波逐流之中变成了新型的知识分子,没有义不容辞的使命意识,没有天下千秋的承担情怀,没有流芳千古的虚妄幻想。时代给了我们足够的智慧看清事情的真相,因而我们也不再向自己虚构神圣预设终极,不再去追求那种不可能的可能性。我们是胜利的失败者,又是失败的胜利者,是儒雅的俗人,又是庸俗的雅人。我们以前辈的方式说话,但本质上却没有力量超出生存者的境界。对世界我们什么都不是,对自己就是一切,我们被这种残酷的真实击败了,从内部被击败了。我们没有力量面对那些严峻的话题,关于身份,关于灵魂,于是怯懦而虚伪地幻想那些问题并不存在,生存才是唯一的真实。我们曾经拥有终极,而终极在今天已经变成了我们自己。生命的意义之源突然中断,梦想成为梦想,我们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成为永远的精神流浪者。天下千秋已经渺远,自己的一辈子却如此真实。当一己之瞬间成为天下之永恒,我们就与乐观主义作了最后的诀别,毕竟,人只能在自身之外而不可能以自己为目标建构崇高,建构形而上的意义世界。悲剧在时间的巨掌中已经注定,我们还没来得及就进入了铺就的轨道。对我们而言,这个事实只能接受,而无须讨论也无法抗拒。”

  他发来了这段文字,读罢,灵魂颤抖。

  宇是什么样的人呢?一个文艺青年,一个品性纯良、有悲悯心的人。

  跟他交往浅的,会喜欢他这个人;交往久的,除了喜欢外,还会产生敬意。

  一个人除了爱情,还会有其他关心的问题。

  在当时,我只能这样解释。直到后来更全面的了解他的内心,我才知道这段文字的意义远不止此。

  同性恋这个词,对我并不陌生。高中时候我就读过李银河的《同性恋亚文化》……宇也读过的,而且我天生就有一种能够理解各种现象的能力。世界上没有多少新鲜事,我也从不认为可以扛着道德大旗为所欲为。在这样一个前现代国家,是非从来就是混淆的,罪恶也一直标榜自己是道德的化身。为了人类的前途?歇歇吧。只是,我没有把这个词和我身边的人联系起来。

  某天晚上七点的时候,宇打电话来,叫我出去坐坐,就在我们校门口的肯德基。

  他把《沧浪之水》也带来了。

  他没有吃饭,我的肚子可是饱的。他叫了吃的,我吃了一块,喝了饮料,不想吃了。他勉强吃完。

  又坐了会儿,他说:“晚上想和你说说话。”

  “正好我们寝室就我一人,到我那睡吧。”

  洗漱完毕,我让宇睡我的床,我睡同学的。

  他不同意,笑说:这还能说悄悄话吗?

  于是熄灯,同床,两个一米八的男生,挤了点。

  “真怀念咱们的高中生活,朋友在身边真好。”

  “宇哥教给我很多东西的。”

  “我从你身上学到的更多。”

  “很庆幸能交到宇哥这样的朋友,不然,我的中学时代就太遗憾了。”

  “现在身边的工科男,很难找到个兴趣相投的,有时还挺孤独的。”

  “宇哥不是交了个女朋友吗?”

  “早分了。”

  “不合适吧?以后再找啊,咱们还年轻。”

  沉默。

  宇翻过身来,把脸贴到我胸口,不说话。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我感到胸口凉津津的,是泪水。

  宇怎么了?我不知道说什么。

  宇曾经说过,当朋友诉说苦恼的时候,不用说话,认真倾听就可以了。

  我把手搭在他的背上,轻轻地拍了几下。

  不知过了多久,宇挪开头,轻轻地在我耳边说:睡吧。

  他握着我的手睡了,慢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我却很久睡不着。

  我真的糊涂吗?我似乎觉察出什么了。

  我早早就醒了,宇还在睡,睡得很香,满脸的胡子茬。

  我以为宇会用文字解释那晚的情况,可是他没有。

  如果宇有什么不方便讲的话,我会尊重他,默默地支持他。他知道的,他懂我。

  又是一年。

  有一天,宇打电话来,叫我去看樱花,顺便介绍一个朋友认识。

  是个日本小姑娘,二十左右,端庄娴静,喜欢中国文化,会讲汉语。

  她叫市原晴子,爸爸在这个城市教书。

  宇和晴子认识一年多了,开始帮助她提高汉语,后来成为很好的朋友。

  我们在樱花下漫无边际地聊着。

  眼前的晴子,让我想起《断鸿零雁记》中的静子!

  不为无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

  宇有段时间沉迷于游戏,问他长假到不到庐山去玩,他不想去。

  我承认我理解不了游戏的魅力。

  晴子也说好久没见到宇了,宇是不是变宅男了?

  很快到毕业的时候了。

  找工作,毕业设计,上班。

  四年即将过去,愉悦还是忧伤,以后都不会这样的日子。

  宇找了北京的工作,七月份就上班了。

  为了做毕业设计,宇连续半个月通宵写程序,每天只睡四个小时。

  我们决定在毕业之前见一次面。

  见到他,我怔了:他整个人瘦了一圈!

  英俊的脸上布满胡子茬,目光清澈有神,清新刚劲。

  吃饭。

  “这么几年,也没见你泡个妞,是不是有其他心思?”

  “宇哥的个人问题不是也没解决吗,我等你的信儿呢。”

  “晴子走的时候,希望我到日本去,我没答应。”

  “晴子是个好孩子。”

  “学生生涯就这么结束了,不甘心啊!这几年也是忧世伤生的,没过多少好日子,长大就是增加不痛快啊,要是像以前那样懵懵懂懂的,也没什么不好。”

  “宇哥到了首都可别忘了我啊,咱可是老交情了。”

  “不能够,咱这是什么关系。”

  我得到九月份才上班,姑姑赞助,让我到外面走走。

  宇听说,让我到京师看看。

  7月下旬,北京也很炎热。

  旅途劳顿,到了宇的住处,冲澡,吃饭,七八点钟就躺下了。

  宇带了很多书过来,烦恼的时候读读诗词,浮躁的时候看看小说,还有不少歌剧碟子。

  数日无事。

  周末宇休息,一起逛故宫,买火车票。

  晚上喝了酒,宇说这次得多喝点,下次相见还不知道啥时候。

  尽兴而归,宇还打了一会儿游戏。

  宇把以前写的诗文装订成册,名之《时来往集》,语本吴文英“醉云又兼醒云,楚梦时来往”句,示不忘楚也。多数已经寓目,倒是大学以来的一些感怆深沉之作未曾读过。向他索要一册,装进旅行包。

我先睡了。

  空调这两天出了故障,时好时坏,睡得迷迷糊糊。

  隐约感到宇来睡了。

  他的身体轻轻地压在我身上,虽然很小心,我的呼吸还是急促起来。

  可能白天跑累了,这时格外的困,想说话却说不出来,继续迷糊着。

  几分钟过去,宇还这样趴着。

  我动弹一下,示意他让开,可他抱得更紧,下身挤压着我。

  我的意识也开始清醒起来,下面反应了。

  我承认我当时不够淡定,迷迷糊糊地,也没拒绝。

  此处省略五百字。

  在我而言,这只是一次意外,一次男生间的游戏。

  一切如初,宇请了下午的假,送我上火车。

  正像宇说的,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天阴沉沉的,远处云山重叠,似我乱愁交并。

  黑云压城,风雨欲来。车也快开了。

  “你先回去吧,宇哥。火车还得一会儿才开,再不回得下雨了。”

  “你过来一次也不容易的,也没抽时间和你到处走一走。”

  “以后机会还得很。过年再见吧。”

  “我到那边买点东西。”

  宇又买了一包吃的喝的。

  “时间到了,我走了,宇哥。”

  “路上小心点。”

  相视一笑,作别京城。

  几天之后,得宇来信:

  分袂三日,顿如十载。暮云春树之思,想亦同之;文酒为欢之事,又将何时?聚散蓬转,备极凄其,人生有情,能不惆怅!念此数年交游之乐,相悦莫逆之契,至于驰梦相接;一人知己,相赏同时,可以无恨矣。近作小词几阕,颇娱岑寂,俟少润色再报。宇。

  不久,宇又寄词来,情致沈婉,感慨多端,而多兰成萧瑟之感。我不能尽解,身无南威之容,不敢论于淑媛。

  之后很长时间,我们都只在网上联系。

  工作大半年,宇想换个工作。那段时间不开心,我常常会安慰鼓励他。

  他说:有你在真好,在我低落的时候给我力量。谢谢你,我爱你。

  宇喜欢开玩笑,他说的话有时有时当不得真。以后每当我做了一件好事,他都会这么说。

  我年纪也不小了,家里开始催婚。

  老爸说:再不找个媳妇,我就给你包办了。

  于是我谈了一个,和宇渐渐联系少了。过年宇也没回家。给他打电话,他只说工作忙票也难买,不想回了。

  不知不觉又一年多过去了,这一年适应工作,谈恋爱,家事国事,可没多少开心事。两个人磕磕碰碰,终于还是性格不合,好分好散。

  想起好久没联系宇了,宇也叹息。

  单身的日子又和宇火热起来。

  有一天,宇发来消息:我爱你。

  我只当又是开玩笑,回了个“呵呵”就没理。

  他又发来“真的”。

  这回我当真了。

  我也一直倾慕古人管鲍陆范李杜元白的友情,有时觉得这友情比之爱情并不逊色。但这种感情到了现代之后,特别是今天的网络时代,却都蒙上了耽美的色彩,甚至到了男男授受不亲的地步,想来可笑。我对宇是什么感情呢?我羡慕他的才华,喜欢他的为人,珍视我们的友情,而且这种感情是建立在彼此深入了解,心灵相通的基础上的。就在我短暂陷入爱河之时,我也没觉得这种友情是可有可无的,反而时间愈久,感情愈深,虽无血脉联系,可与亲人无别。至于肌肤之亲,则是情人之间的事,我没有想过。

  我这样回复:宇哥,我们永远是朋友,而且不是一般的朋友。有些事情我没有想过,就让我们做一生的朋友吧。

  宇回复:我明白,只是让你知道,这就够了。

  “况名教之中自有乐地,何必到火坑中寻生活计?”

  宇看过很多小说,我也跟着读了一些。这是其中一本叫《弁而钗》的小说中的一句话。对直人来说,男女之爱已经足够,又何必要跳入男男的迷魂阵中寻找快乐呢?我还没有孤陋到这种程度,但为求更好的理解宇,我也查过很多资料,上过天涯,看了不少电影。老实说,一些片子,一些文章,确实让我感动得掉泪。

  宇说不清是先喜欢男人后喜欢我,还是因喜欢我而喜欢男人,但他的确是在他需要感情的年龄喜欢了我。而喜欢宇的男人似乎更多,我也分不清直男还是同志,也许只是出于青春期的交友热情,宇曾经的确像明星一样闪亮夺目,但他自己一直保持低调,看重的人也没几个。我曾问他还和哪些同学保持联系,寥寥无几。宇有完美主义倾向,讲究穿着而不另类,总是整齐而得体,学习上努力进取,却又不期其必至,而且他也是宽容的,律己甚严而待人以宽,从不把自己的意见强加给别人,但又持守一种“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态度。他中正平和,而又反抗束缚,浑身充满着追求自由的细胞,这突出地表现在他的政治倾向上。它总是温和地笑着,但遇到不平又会勇敢地站出来,辞严而色厉。

  天壤间有这样一种人,怎能不珍惜爱护?命运弄人,情多磨人,宇没有选择地走上了另一条路。这一条路坎坷多艰,崚嶒难攀,在克服深重的心灵困境之后,宇也迎来了精神的升华。

  宇的爸妈都是教师,后来他爸下海经商了,家境也还殷实。

  有一回元宵节,学校放半天假,宇叫我和两个同学到他家吃饭。

  他爸妈一看就是好人,脾气温和而热情,丝毫不让人感到拘谨,就像家里一样随便。

  宇在家很自由。宇说自从上高中后,爸妈就非常尊重他的意见,一般不会勉强他做什么,很多时候还会询问他的看法。

  这种家庭环境,使宇的个性得到了自由的发展,又培养了他的责任感。

  宇说,虽然很自由,但他还没过什么让爸妈不开心的事。虽然很自由,但是很孤独,越长大谈得来的朋友越少。他的生活很简单,运动,听音乐,看书。小时候喜欢读小说故事,现在读得更多的是诗和史。

  他曾想写一部武侠小说,可最后中途而废,改途易辙,根据《三国志》《晋书》《世说新语》作了一篇嵇康传,剑胆琴心合而为一,也算了却一件心愿。语言典雅工丽,文章才气骏发。直到上了高中,才发现我是个可谈之人,有一个兴趣相投的朋友。在我眼里,宇也是个与众不同的高中生。

  同志是不是天生的,我不知道,宇也不知道。

  宇说从来没有喜欢过女孩,对个别男孩曾经有过好感。读高中以前不知道什么是喜欢,读高中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但喜欢也只是喜欢,就是很想见面,很想交往,没有其他的想法。至于同性恋,他从来没认真想过,不认为自己是同性恋。他觉得爱上女孩可能是将来的事。

  刚刚进高中的一个月里,他很喜欢徐同学,第一次放月假的几天里急切地想回学校见徐。可是后来发现徐圆滑世故、俗不可耐,有一股市侩气,就不想交往了。

  宇说:“跟你短暂的接触后,就知道我们会是一生的朋友。你真诚直率,没有多少功利心,而且我们还有共同的兴趣。我那样成天和你粘在一起,你是不是怕了?”

  “其实我那时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觉得我们是一类人,跟你一起会很高兴。”

  “我会注意你的一举一动,还会不自觉地模仿你的行为方式。”

  “我的很多东西你都可以看,除了日记,日记里记了你的很多事。”

  “有一段时间你特别冷淡,我以为你讨厌我了,就不敢打扰你了,但还总在注意你。那段时间我也很郁闷,我以为我们的友情快结束了,但我是爱面子的人,你没向我有所表示我也不好主动找你。”

  “直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刚刚张同学说要出去散散,我才写了张纸条。我不甘心朋友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丢掉的。”

  “读了三年高中,和同学关系都还不错,特别是有你这个朋友,觉得非常充实。”

  “高考之后,真的很舍不得,整个暑假都想找你玩。没办法,只好写写东西,天天在图书馆看书。”

  “上大学后,才确定自己是同志。”

宇的自述 (一)

  我从来没想过要做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我只是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子生活。命运让我走上这一条路,虽然也曾隐约察觉几分,可还是料想不到的。当你昨天还在和亲密的伙伴一起谈笑、一起吃饭,一起读书、今天却突然发现你们属于两个世界,你们之间突然横起一座鸿沟,你会是什么感觉?是不是感觉自己被人世突然抛弃了?尽管你身边的所有人都没有做错什么,可是你却如此沮丧。

  我甚至在怀疑这样一个事实:我真的是传说中的同志?本来作为一个理性的人,我应该面对事实,接受事实,可是我还做不到,我需要时间。就在不久以前,我还在设想自己的未来,我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科学家,工程师,还是大学教授?可现在一个重大的问题从天而降,它几乎打乱了我的人生,让我慌了手脚。在很长的时间里,总是一个声音在耳边提醒:你是这样一种人,你是这样一种人……我沉迷于某种网站,沉溺于于某种文字,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没有这样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我选择了逃避,我抛开了所有与此相关的信息,读各种书,做很多事,不让自己闲下来,不让自己想那个问题。我也接受了一个女生的感情,尝试和她交往。我无数次问自己:我是不是在欺骗她?宽恕我吧,请宽恕我,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尝试一次能不能改变自己,过另一种生活。我努力了,我想对她好,我的确对她好了,可是她在我眼里,一直都是一个妹妹。我放弃了,对不起,我只能让她失望,我无能为力。有人交女朋友是为证明自己是异性恋,可我,一直都不敢告诉人我交了女朋友。如果他们一旦知道我是同志,这是不是会成为我人生中的劣迹?

  当我思考自己的问题时,常常不能自拔,我必须从我自己的世界中逃离出去。外面的世界,会不会让我变得轻松、变得自由呢?把文学书扔在一旁,我读起来政治、法律、历史,试图理解这一个社会、这一个国家,结果仍然令人沮丧。有一段时间里,我像当前的那些公共知识分子一样,关心着民众的冷暖、制度的改善,现实中的可感知的痛苦都让我感到不安。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我们的命运早已被规定,尽管我们努力挣扎,还是被限定在狭小的空间里,逼仄难行。

  正在我思考着我们这个时代人的命运时,一本叫《沧浪之水》的小说进入我的视野。曾经,我也像池大为一样抚摸着古圣先贤的遗像,用心去体会他们的出处行藏,愿意践履他们志洁行芳、大公至正的人生情怀。可我所认识的现世,我所在的人间告诉我,渺小的个人终将被时代所裹挟,明知不可为而却仍然坚持,这样的人生被无情的赋予了悲剧色彩。我们像先辈一样重新面对着一些古老的选择,耳畔萦绕着同样古老的话语: “用之则行,舍之则藏”“ 天下有道则现,无道则隐”“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我终究不能完全失望,只是逐渐意识到一种时代赋予的悲壮,用这双悲悯的眼睛看世界,我懂得了什么叫慈悲。然而,我仍将笑着,灿烂、爽朗地笑着,用我这仅有的美丽送出一份温暖的情意。

  宇的自述 (二)

  我终于又回到了原点,要承认自己是Gay。

  我暂时不去想父母会怎样的惊愕,朋友会怎样的疏离,即便他们不能亲近我、爱护我,我也会坚强的活着。如果有一天我以Gay的身份主动或被动的出现在人前,我丝毫不会有任何愧色:我有温文的外表,流利的谈吐,更有一颗向善、爱人的心,这颗心不允许我显出一点猥琐。

  我需要男人,要寻找同类。聊天,了解,这个和我聊天的人是什么样的,我只能从文字中去揣测。为了谁先发照片而斗智,见了面之后说一些自己都厌倦的话,我本应该不屑这些琐碎,可我还是奇怪的投入其中。我天然地觉得那一头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他同样努力学习、孝敬父母、尊敬师长、关心他人,可是在这样一个虚拟世界,却目睹了许多的猥琐。是不是一类人就有一类人的特点,我排斥某些世俗的认识,反感一些同类自己的总结,我要相信这些同类都是都有一颗光明的坦荡的心,他不应该因为这种虚幻的空间就可以显示出一丝阴暗的。但我终于厌倦了,我回到了我的世界,我想起了栋。

  我庆幸有这样一个人,可以和我谈我们共同关心的话题,可以握握他的手,可以借他的肩膀靠一靠,可以调侃放肆却不会惹恼他,可以不怀抱一丝戒心。虽然暂时还不能告诉他我所面对的问题,但上天已经待我不薄。当我成了另一种人,与朋友的关系似乎需要重新定位。一种可能性跳进我的意识里,如此自然的降临,是内心的呼唤吗?在以后的交往中,我重新感受着栋。

  宇的自述 (三)

  栋外冷内热,初见他会觉得他是一个不好接近的人,相处久了,大家都信任他。他不懂得拒绝,当别人需要帮助时,他都会尽力而为热心帮忙,有时把自己搞累了,也会抱怨几句。他总是坦诚待人,而不设防。他缺乏社会经验,有时迂腐得可爱,穿着普通,贫而安乐,学而不倦,好修为常,笔记本上写着孔夫子的一句话:“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虽然有点清高,可是虚己服善,无论争吵得多么激烈,只要他发现自己是错误的,他都会承认错误,而不会为了面子苦撑。外面看起来单纯、温和,内心却成熟、坚毅。有时编几段笑话逗大家开心,有时也沮丧低落,写出的东西缠绵悱恻,使人同悲。他绝不会戳你的伤处,让你难堪,他会默默地听你倾诉,守口如瓶。他虽然不是才思敏捷,可是有出色的理解力和接受力,心态总是开放的。他目不斜视,眼神清澈。也曾是翩翩少年,也曾经很文艺。

  他讲情义,重感情,习惯闲云野鹤,恬静散淡,同学聚会上却又热情张罗。没见面时间长了,他会短信或者电话问候一声。喜欢和他相对聊天,喜欢和他静静地坐着看书,喜欢拍拍他的肩膀一起去吃饭,这种感觉纯净、温馨。

  找机会和他接近,没事情就和他聊天,总是想着他。坐在自习室里,脑子里都是他。有好多话想说,可不知道从何说起,不能说,不好说。写了好多东西,不需要别人懂,别人也不会懂。晚上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想着想着,不觉涕泗横流。接到他一个电话,又恢复正常,安然入睡,发自内心地笑起来。不久,又沮丧起来,低落下去。

  约他见面,又装出平时的样子,没所谓的随便聊天,有一些话总是在心里跳着,却不敢说出来。吃完了,还舍不得走,跟他回宿舍。当他问起女朋友的事,锥心的痛又震荡起来,不知道说什么,贴在他胸口,泪流不止。累了,握着他的手,心无杂念地睡了。

  宇的自述 (四)

  世间只有情难诉。

  九转愁肠,大痴似狂。

  想了很多话,可临到见面,还是说不出口。只要稍一安定下来,对着电脑,就会悲从中来,不能断绝。白天,消磨在断肠句子里;晚上,“一星如月看多时”。我想大声嚎叫,却终日颓然独坐。到操场一气跑十圈,才倦极而睡。我要倾诉,给心理专家发邮件。不需要什么结果,只是想倾诉。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泰戈尔)

  我明白,说了你也不会离开我,可是,我却不能忍受可能的疏离。

  我受不了,只好主动放弃。不要见面,不要旅行,我只要在自己的世界里嬉戏。

  我成天编着程序,打着游戏。一段时间过去,我又厌倦了。镜中人,消瘦憔悴。

  情之所钟,正在我辈;憔悴忧伤,知是为谁?

  一入歧路,而终身不得返。今日之我,精力已疲。回首二十三年真如梦,此身虽在堪惊。

  毕业了,结束了吗?

  栋来了北京,既高兴,又感伤。跟他到外面走,一起说笑,心情像以前一样畅快。离别的酒,却让我又陷入感怆:从此千里远隔,相见乏期,不复有从游之乐,汉广之思更无尽矣。

  栋醉了,先睡下了。我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兀坐着打游戏。

  心中的爱,让我勇敢,也让我怯懦。我总觉得,背后有这样一个人支持我,我不孤独,我不是一个人在前行;可由于他的存在,又让我顾虑重重,如果我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会不会把他拉上同一条路,和我一样经受煎熬?我不是没有猥琐的想法。

  可他明天就要远去,对我而言,一如永别,从此身边再没有这样一个人了!

  我只想好好地拥抱他。

  他睡熟了。我趴在他身上,感受他的心跳,我的心也温暖。我就这样趴着,不肯放开,直到他有了反应。我的脑袋突然短路了,我想为他做一件事……

  宇的自述 (五)

  栋找了朋友,我知道我该远去他了。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作为朋友,我在远处望着他就可以了。我为他高兴,以后有人照顾他了;我又为自己难过,就像自己的心爱之物被别人夺走了。回想以前的欢乐种种,不禁泣下。

  我要开始新生活了,没有爱情,我照样可以顽强地存在着。早上锻炼,上班,下班后做饭,散步,听听音乐,看书,睡觉,日复一日。有同事介绍对象的,都告诉他们已经有了。心情郁闷了,就运动,写写东西。日子过得单调、枯淡,内心却很平静,没有快乐,也没有悲伤。

  栋又分了。我又胡思乱想了,不管接不接受,我都要说出那几个字。结果和预想的一样,生活还得继续。看了顾长卫的《立春》,我就像王彩玲一样,虽然对生活有无限美好的想象,但一直卑微地活着,就像她重复着“我马上要到北京去工作了”一样,我也憧憬着某一天可能到来的幸福。王彩玲悲伤地唱起“上帝,你对我多么残酷”,我也期待着有一天能够唱出心中的歌。

  我一下沉迷到了歌剧之中。用心聆听他们,心灵在不知不觉间得到净化,它们一下子成了我的精神的支撑。我感谢我人生中的哪怕是不幸的遭遇,尽管使我曾经痛苦,我的心灵也在挣扎中不断升华、洗礼。因为要生存下去,所以我在努力进化自己,坦然地面对一切,不怨天,不尤人,保持平和的心态。我陶醉在这些声音之中,它们已经融入我的生命,直到有一天我感到全身阳光普照,精神世界中出现一片蓝天,世界在我眼中又一次发生了改变,万物生机勃勃,处处散发着朝气。

  生活还要继续,感情也不能总是空白。宇又开始找朋友了。

  他不去酒吧,不去公园,也不参加聚会。

  也曾发过帖征友,可谈得来的很少。

  他虽然外面看来容易亲近,内心却有一种孤傲劲儿,找到合适的朋友并不容易。

  就这样,他很长时间都是单身。

  攻还是受,这是个问题。宇回答不清楚,他没有经验。

  宇是人,不是神,他也有冲动的时候。

  他没有放任自己。宇不讳言有过出格的想法,仅仅是想法而已。他思想开放,行动保守。他可以理解别人的放任态度,自己却做不来。他可以讲淫荡的笑话,精神却有洁癖。

  同志生涯对他是一种压力,也是一种体验。在精神突围中,他的精神境界不断提升,他可以没有别人的关注,在一个无人角落里默默地存在,默默地生长,而没有急于倾诉的愿望。他更加包容,更加平和,更加淡定,更加虔诚的爱。他珍视每一个生命,善待每一个生命,认为万物并育,众生平等,尽量不吃荤。人生在世,不过天地一瞬。沧海遗身,浮生如梦,与其浩叹,不若隐于诗书,譬如秋虫咽露,婉转微吟,亦是人间一种极致。侧身天地之间,独立苍茫,个人所为有限,如此而已。纵然遭际非时,世事播迁,求仁得仁,又有何怨?

  德国作家台奥多尔·施笃姆有短篇小说《茵梦湖》,写一对青年恋人因女方家长阻挠未得成婚,女嫁一贵族青年(其庄园中有茵梦湖),男主人公莱茵哈特遂终身不娶,直到晚年仍以钻研学问作为寄托。宇感慨系之,愿意效法莱茵哈特,终身以学问自娱。

  《论语》中说:

  长沮、桀溺两位隐士一起耕地。子路问津,桀溺对他说:你与其跟随一个躲避坏人的夫子,为何不跟随我们这些避世之人呢?

  世上虽好人多,可身处这个时代,总免不了伤害,总会有累的一天。

  我想起宇曾经说过的话:如果我们两个将来都娶不到媳妇,就一起去当和尚吧。

  我也想对他说:如果有一天累了,你做长沮,我可以做桀溺。

  宇还是找了朋友,他们会真诚相守。

  (全文完)

luo19991104 发表于 2024-10-9 22:26:40

其实 结局美好的大多只是臆想或作者美好的期盼吧 现实中哪有那么多天长地久的故事啊楼主的文章感觉很真实 现在到华同 越来越喜欢看小说了

632158 发表于 2024-10-9 22:27:20

文章感觉很真实越来越喜欢看小说了

532538558 发表于 2024-10-9 22:28:17

优美{:4_439:}

村野春光 发表于 2024-10-9 22:29:06

這樣的文藝之作居然沒有評價,太對不起作者了。寫得很好,很真誠,希望不要被糟糕的現實玷污這個特立獨行的人。

suddenly3293 发表于 2024-10-9 22:30:00

作者语言能力很好,底子也不错。

q305032357 发表于 2024-10-9 22:30:12

很美的散文!

天晴了就好啦 发表于 2024-10-9 22:30:30

真实的不虚华的爱恋,从作者笔触中缓缓流淌,有如一条涓涓溪流......喜欢这样的文章,加油

说的好时机 发表于 2024-10-9 22:31:12

好有才气的文章,喜欢这简练富有深意的词句

xinbin222 发表于 2024-10-9 22:31:17

很喜欢你的文字!读了你的文字仿佛这类文章不能出现在这里、应该出现在很正规的文学板块里、你的文字荡涤了我猥琐的心灵!感谢你!期待再看到你的文字能跟你交个朋友吗?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好吗?因为近朱者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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